冬来十八(达达利亚)(1 / 2)

再次醒来,荧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有些眼熟的林中小屋里了。

装饰着的标本的原木墙壁,桌面上还未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

——是提纳里的房间,她初到须弥时还在这里住过几天,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怎么会在化城郭?

看窗外的天色已是将近子夜时分,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

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后,荧可悲地发现自己疼的不光只有脑袋,她的身体像是被十几节蒸汽列车的车厢来回碾压,已经分不清疼痛的具体部位了。

“…醒了?”

听到屋内的动静,散兵拂开树叶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的食物还在冒着缕缕热气。

“先把粥喝了,一会还要吃药。”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只好一直守在炉子边上,用小火慢慢煨着这锅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嘶——!好痛!”

荧刚要伸手去接,手腕和胳膊就一起痛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石膏和绷带固定住了,跟戴了两只拳击手套似的,滑稽到不行。

“别折腾了,一会伤口裂开我可不会帮你缝,”散兵冷着脸扯了张凳子在床边桌下,他舀起一勺粥,也不吹,而是让它自己摊凉,“骨头断了这么多根,亏你还能从研究所里逃出来。”

“我是…自己出来的?”

荧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她记忆的最后一帧还停留在浴室。

——是达达利亚把她带出来的。

“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倒在研究所附近的出口外面了,”散兵将那勺变得不那么烫了的粥喂到她嘴边,“你该不会把全研究所的警卫员都打了一遍吧?”

就连外面的看守也不见了。

叫他去帮忙救孩子什么的…都是支开他的借口,他早该想到。

散兵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骂她,但气归气,他也不好对重伤未愈的病人再说什么重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碗里的菌菇禽肉粥光是闻着就很鲜美,可见是他花了不少心思熬的。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辜负这一番好意,她还是配合地张口吃下了。

荧对自己后来在研究所的遭遇闭口不提,散兵也知情识趣地没再追问。

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他只好背着她走,他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则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不去…不卜庐……」

她似乎很抵触去璃月,都神志不清了还不忘叮嘱他。

「稻妻…枫丹,不去……」

她事怎么这么多?脑子被人打坏了?

「那…回须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兵试探着问了句。

「嗯……」她这才放下心,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想去任何和他有关的地方。

她现在只想离那些能证明哥哥存在过的痕迹更近一点。

散兵只好带着荧和那个孩子回了须弥城,没想到在去健康之家的路上偶遇了她的那个大耳朵朋友提纳里。

愚人众在须弥城内的眼线颇多,担心他们会遭到「博士」手下的伏击,提纳里提议将荧带回化城郭医治休养。

散兵知道这是她信赖的人,便由着他将人带走了,他自己则带着小孩先去了趟稻妻,把这孩子的寻亲启示提交给了天领奉行,只待找到他的亲人后就把他送回去。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孩子捡回来她肯定是不会管的——那人连养头猪都养不好,到时还不是丢给他来养,在这孩子彻底砸他手里之前,还是趁早送回他家里人身边比较好。

天领奉行负责记录这事的是一个紫红色头发的少年同心,似乎和她也有些渊源。

啧,怎么走到哪都是她的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兵被那少年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他登记完信息,在少年开始针对他本人问东问西前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现在小孩暂时住在他寝室里,他走哪这孩子就跟到哪,跟条小尾巴似的。

“有没有止痛粉?帮我弄点来……”

咀嚼食物时嘴角上的伤口总被牵扯到,荧疼得龇牙咧嘴。

“还要什么止痛粉,不是很能扛么,多疼疼,长点记性。”

散兵嘴上这么说,手里却多了一包药片,他将药片放到一旁她够不着的桌子上:“只有止痛片,不要拉倒——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才吃止痛粉…伸手干嘛?喝完粥再给你。”

这药苦得很,她这会吃了怕不是又要没胃口喝粥了。

“提纳里呢?”

自己霸占了人家的房间,一定要好好道谢才是。

“他帮你处理完伤口已经很晚了,我不需要睡觉,就让他先去睡了,”散兵又喂了她一勺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兵原本要说的话卡全在了喉咙里。

一滴水在被面上快速地晕开,紧接着,又有无数滴紧随其后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絮絮叨叨的…跟我哥哥一样……”

眼泪从荧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在流泪,还在强撑着干笑:“你煮的粥好咸,一定是盐放多了……”

咸的其实是她自己的眼泪,她低着头,眼泪全流进了嘴巴里。

“…有得你吃就不错了。”

散兵也没拆穿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喂粥。

荧顺从地张嘴含住,她先是机械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又再用力咽下,比他还要更像一尊人偶。

只要略一思考,纷乱的记忆碎片就如暴风雪般向她袭来。

仿佛自一场噩梦中猛然惊醒,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无法辨别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心中迟迟无法做出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具所谓的降临者遗骸…那缕金色的长发…染血的耳饰……

就连她…也是多托雷的人……

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点实感都没有,只有身上的剧痛在不停地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刻意地不去想起某个人,但她愈是逃避,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就变得愈发清晰、深刻。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最不该做这种事的就是他啊!

“我哥哥他…真的已经不是降临者了吗?”

荧迟疑了会,还是决定再跟散兵确认一次。

“在愚人众和世界树的记录中,你的哥哥确实已经不是降临者了,”散兵将她吃完的空碗放到一边,“但你我都知道,世界树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的心沉了下去,就连怀揣着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摁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在世界认知中不是降临者,实质上却还是降临者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散兵皱起眉头:“是不是从多托雷那里听到了些什么?那个人的话有多不可信,你还不清楚吗?”

怪不得一醒来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是又被什么话给吓唬到了。

“我知道…谢谢你……”

荧的声音有些干哑,整个人佝偻着,像是缩水了一圈。

但她亲眼看到了,那人也亲口承认了。

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无法把哥哥从他们手里抢回来。

——就跟在天理面前时一样,弱到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未必为实,他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散兵收拾完东西,看她还呆呆地坐在床上,“睡不着?要给你念睡前故事么?”

他本意是为了激她,荧却老实地点点头,拉开被子躺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兵只好又坐了回去。

他能讲的无非是些家喻户晓的魔神传说故事,她没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只是想听他说话时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就好像哥哥还陪在她身边。

壁炉里的火已经烧得很旺了,荧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明明在室内,却冷得像掉进了冰窟。

她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便伸手去探那熊熊燃烧的木头堆,还没等她触碰到不断往上蹿的火舌,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傻不傻啊?再饿也不能烤自己的手呀,”达达利亚笑着将她的手包裹住搓了搓,他掌心里的暖意迅速扩散了过来,“晚饭一会就好,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一见是他,荧就如惊弓之鸟般往后倒退了几步,她警戒地拔出剑用剑尖指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她正要找他算账呢!他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达达利亚配合地半举起双手,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投降就是了,你这是怎么了?伙伴,是想在晚饭前跟我打一架吗?”

“你把我哥哥——”她压抑着呜咽,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荧整个人僵滞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敢抬头看向厨房。

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围着围裙,正在和达达利亚的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哥哥…!!”

空娴熟地往切好的蔬菜沙拉里摆上刚烤过的奶酪:“说什么胡话呢?哥哥不是在这吗?”

“…哥哥?真的是你!”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丢下手里的剑小跑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哥哥…你没事?我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了?”空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一天天的,小脑袋瓜里净胡思乱想。”

这手指冷得像冰一样,荧不禁打了个寒战。

“哥哥,你的手好冰……”她连忙将他的手捧在手里不断地呵气,“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他身上穿着和她相同花色的厚毛衣,他们都不应该冷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脸上依旧是恬静的微笑,这笑容如冰雕一般僵硬。

氛围诡异地静谧。

不管是哥哥,还是达达利亚和他妈妈,大家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她觉得手里湿漉漉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激动手心出汗给汗湿的,直到她看到哥哥脸上不停往下淌的水珠。

——哥哥正在融化,像太阳底下的冰棍那样融化。

不仅哥哥在融化,一旁达达利亚的妈妈那张温柔的脸也在往下滴水,原本慈爱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

“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我哥哥、我哥哥他——”

荧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想要向达达利亚求助,却看到他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达达利亚走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出了点小失误,下次我会努力做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不及细想,她就感觉自己脚下踏空,身子迅速地向下坠落——

她还来不及再看哥哥一眼!

哥哥…不要走……

我以后一定乖乖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

雪雁~我的~小雪雁,

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里,

飞吧,飞吧,飞越过纷乱不虞的风雪。

在永恒的白昼来临之前,

让冰霜为我的雪雁加冕。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哼唱,还是一首有些耳熟的童谣。

…有蚊子么。

脸上痒痒的,耳边吵吵的。

荧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那歌声不依不饶,追着她的耳朵又跟了过来。

她不耐烦地循着声音伸手去拍,结果拍了个正着,她也被这声脆响给惊醒了。

“好痛……”

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荧立刻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梦,也不是蚊子,她的床边真的趴着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捂着脸,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他没再穿那件厚厚的毛领披风,而是换了身轻便的白色制式军服。

这个人…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他就不怕她——

…也是,他有什么不敢的,她现在连握剑都做不到了,在他看来跟拔掉爪子牙齿的小猫小狗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她两只手都被包成了拳击手套,身上多处部位也被石膏固定住了,情急之下只好召唤外援:“散——”

“嘘,”达达利亚飞快地欺身上前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唇,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亮晶晶的,“不要把他们吵醒了,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不想浪费时间杀人。”

一股凉意蹿上了后颈窝,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压抑住想要撕碎他的冲动:“…你把他怎么了?”

“你是说门外守着的那个小孩吗?被我支开了,”他无视她愤懑的目光,自顾自地上下打量她,“太好了…你还活着。”

听到他句话,荧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回道:“…拜你所赐,我还没死。”

“为什么这么说,又不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达达利亚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伤你……”

他对人好的方式是杀掉别人的血亲?!

怪就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居然色欲熏心鬼迷心窍到把这种嗜血残暴的猛兽留在身边!她早该知道的!

荧悔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牙齿还在咯咯作响。

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达达利亚献宝般地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件东西,他怯生生地讨好她道:“这、这个给你,不要不高兴了。”

他手里悬着的,赫然是哥哥的那枚耳饰。

“听说在所里的时候,你为了抢这个东西和博士打了一架,就给你带过来了,”见她迟迟不接,他还体贴地将这枚耳饰放到了她的枕边,“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他的,应该叫上我一起,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你们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帮你啊。”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他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

——好陌生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视线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往枕边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枚耳饰,耳饰上还挂着一只人的耳朵。

正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指纹,耳朵亦是如此,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能长着相同的外耳廓——即使是双胞胎也不能。

“抱歉…多托雷把它又挂了回去,我不晓得该怎么取下来,就只好割了一起带来,”像个腼腆的少年那样,达达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洗干净了的,上面没有血了……”

他还特意用了自己最喜欢的香皂,希望她也能喜欢那个味道。

“你…怎么不说话?”

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在想怎么杀掉你,”她神情麻木地回答,“白天还在浴室的时候,我就该杀掉你的。”

“你的手…好一点没有?应该还能用吧?”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达达利亚又关切地问道,“当时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帮你处理伤口。我从所里带了些伤药给你,很有效的,我每次受伤吃了都能很快痊愈,这个用来外敷…这个是内服的……”

“还有一些营养补剂…都是我平时最喜欢的口味,”他拆开自己专门带过来的一个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这盒是桔子味的,这盒是牛奶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曾相识的画面。

是啊,那天他冒着大暴雪出门帮她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不管东西有没有用,只要人家店员推销了,他就都一股脑全买下带了回来。

之前让荧觉得温情无比的那一桩桩往事,现在却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这个针对她而设下的圈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拿走!!”

她烦躁地一把将这些物品全扫到了床下。

这个骗子!事到如今又来装什么好心?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抱歉…你不喜欢这些吗?下次、下次我还会带别的东西过来的。”

达达利亚像是被她吓到,顿时慌了手脚,他诚惶诚恐地捡起地上那些被她扫落的物品,一件件仔仔细细地用上衣下摆擦干净后才放回纸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听不懂,还是在故意装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他。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荧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拿着你的东西,滚。”

化城郭里有神之眼的就那几人,虽然自保是没问题,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她如今是个半残的状态,留在这里养伤已经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了。

至于他…只要日后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不惜一切代价。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再生气也要好好吃药啊。”

达达利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怄气,他拿起其中一瓶药倒了颗药丸出来,硬塞进了她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将它吐掉,他就又拆开一支营养补剂,捏开她的下颌强行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达达利亚迅速地放开她,老实乖巧地蹲回了床边,仿佛刚才逾矩的人不是他。

“咳咳、咳咳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不是营养剂那股甜甜的桔子味还残留在味蕾上,荧一定会怀疑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轻点咳…小心又像上次那样咳出血……”

达达利亚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愤怒到发抖的背,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自己就是那个让她急火攻心的源头,“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我可是…一直都想来见你的。”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了起来。

“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一看到你就恶心。”

荧对他的委屈不为所动,一想到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心里就又是一阵反胃,她冷笑一声:“达达利亚…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可怕到令人恶心!恶心!!”

枕边那枚小小的耳饰无时无刻都在控诉着他犯下的罪行,嘲笑着她的愚蠢无能。

达达利亚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她,亮晶晶的蓝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过了好久才问:“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讨厌我,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他双膝跪地,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扒在床沿,像一只受主人责骂的大狗那样可怜巴巴望过来的时候,荧承认,她有一瞬间想过他会不会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或许是多托雷…一切都是多托雷的阴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曾一度天真又愚蠢地认为,只要他不动她哥哥,他们就能相安无事地无视各自的立场继续在一起。

为什么…偏偏是哥哥?

她宁愿被杀掉的那个是她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大意害死了哥哥……

就当荧还沉浸在这种绝望又矛盾的心绪中不可自拔时,达达利亚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收回了所有怜悯和迷惘。

“虽然你没有哥哥了,但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达达利亚腼腆地笑了笑,他笑得坦然又无邪,仿佛已经开始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我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们……”

她脱力地向后仰倒,将自己狠狠地砸进了床垫里。

“——我希望你去死!!”

达达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荧再次看向床脚时,他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个孤零零的纸袋。

又过了一会,散兵沉着一张脸回来了,他很快就留意到了她床边的陌生纸袋:“…他来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荧无意隐瞒,她更担心他们的安危,“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其他人做什么?”

见她无碍,散兵也松了口气:“他们都还在睡觉。”

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就连他从房门前跑过的动静都没能惊动他们。

“心里空空落落的,是什么感觉?”荧忽然道,“…我好像梦到我哥哥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空,与他离散后,他就成了她梦境里的常客。

以后…只能在梦中才能团聚了吗?

…好不真实。

她总觉得,哥哥还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着她带他回家。

散兵无法回答,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胸腔被仇恨以外的情绪填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一直赖在提纳里房间养伤,荧有些过意不去,她请散兵帮忙整理出空置的巡林员宿舍,暂时住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不能回壶里,怕派蒙知道了又会担心得胡思乱想,小派蒙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这一周里,她不是在化城郭做康复训练,就是跑到雨林深处的法留纳神机那发呆。

她将那只耳朵埋在了法留纳神机附近,还亲手为它搭了个小小的坟茔。

…这里,以后也是她的家了。

如果有一天她也…至少要回到这里,在哥哥的身边沉眠。

散兵一开始不放心,陪她去过几次,后来见她精神稳定了些没有自绝陪葬的念头,就由着她自己在那发呆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散兵就成了化城郭食堂大锅饭的掌勺大厨,他原本只是借他们的炉灶给那人做病号餐,结果他每次一做饭,那些巡林员一个二个的闻到香味就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小哥,你这是煮的什么呀,闻起来好香。」

「我要是有你这手艺,现在就不用打光棍了……」

「真贤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办法,只好连巡林员的份也一起做了,就当是替她还人情了。

其中有个绿头发的女孩,以前他在多托雷那里见过几次,听说后来逃到了蒙德,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又看到了她,还成了那巡林官的学生。

…不愧是她的朋友,一堆老好人物以类聚。

这位新上任的大厨做饭不仅菜色香味俱全,还细心地做了各种区分,把巡林队里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

“…没想到你还有做大锅饭的天赋。”

看着散兵熟练地准备好了十几人份的饭菜,荧不由感叹。

今天的晚饭他炖了一大锅咖喱,加了苹果泥后的咖喱多了股清甜的果香,原本辛辣的香料味在果香的中和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周下来,就连柯莱的脸都吃圆了一圈,提纳里对此表示非常欣慰——原来不是孩子挑食,而是平时吃蘑菇吃怕了——他似乎不知道柯莱不吃蘑菇正是源自对他说教的恐惧。

“以前经常做,”散兵淡淡地答道,“习惯了。”

他很适应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一旦忙起来,那些烦心的事就无暇去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平时还要上课,忙得过来吗?”

趁他不注意,荧偷吃了一块炸好的土豆。

虽然还没撒佐料,但胜在焦香酥脆,空口吃都觉得很香。

散兵头也不抬,精准无误地拍掉了她再次伸过来的爪子:“最近学期末,没什么课。”

“痛痛痛痛——!”她捂着手腕直叫唤。

“痛死活该,”散兵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手好差不多了吧?”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药有奇效,荧的身体正在以一种神迹般的速度恢复,不过才休养几天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提纳里拿了一颗去研究,确认没有不良反应后才让她接着服用。

荧固然不愿意承那个人的情,但药是无辜的,更何况她也需要尽快康复。

就算哥哥已经…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种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下午回去。”她忽然开口。

散兵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跟我说这些干嘛?你要辞行也该去找那位巡林官。”

“这不是怕突然不辞而别被你记恨上么?”荧习惯性调侃了他一句后,才换了认真的语气感激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要不是有他们这群朋友在身边陪伴着,她自己一个人一定无法支撑到现在。

虽然没有哥哥存在的世界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但她喜欢他们,就觉得这个世界又有了些存在的价值。

“这种煽情的话倒也不必对我说,”他矜傲地别过脸去,“不帮忙做饭就出去,少在这碍眼添乱。”

在汤勺即将在自己脑门落下之际,她叼着块炸土豆笑着跑开了。

“放心,我会记得给你们学院写表扬信的——!”

“风、起!!”

“我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久违地回到了尘歌壶,荧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派蒙出来迎接。

这小家伙,又跑哪睡觉去了?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帮她喂猪,之前那几头猪都被她给养瘦了许多。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也是,她已经接连两次丢下派蒙自己一个人看家了。

“我买了蛋糕回来哦~有的人今天是不是不想吃蛋糕啦?再不出来,我就把它们全都吃光光啰!”

荧今天心情不错,久违地蹲到了半价的蛋糕,她一口气把剩下的全买完了,热心的店主还附赠了一大包边角料,就连她俩明天的早餐都有着落了。

她哼着歌踱步到院子里,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围着围裙,正背对着她收晾晒好的衣物。

“你回来啦,还没吃饭吧?今晚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达达利亚早就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荧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是一般地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达达利亚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冲着她粲然一笑,然后张开了双臂:“抱……”

然而他话未说完,人已是被她摁倒在地。

迎接他的不是恋人甜蜜的亲吻和拥抱,而是她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拳头。

她一拳接着一拳,恶狠狠地全砸在了他的脸上。

一丝鲜血顺着达达利亚淤青的嘴角流了下来,没有还手,连挣扎都没有——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她这样粗暴的对待。

听派蒙说今天她可能会回来,达达利亚一忙完自己的事情就立刻赶了过来。

趁着她还没到家,他也没闲着,把整个尘歌壶都打扫了一遍,就连房间里的床单被褥都全拆下来换洗了。

他每天都坚持给她写信,但她好狠的心,连一封信都没给他回过。

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须弥那边的暗探传来报告:旅行者这周一直在须弥,和一个戴斗笠的少年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达达利亚那天从尘歌壶离开后就派人去调查了那个戴斗笠的稻妻人,那人曾经是个流浪者,在大巴扎帮人卖过一段时间水果,后来被她带走后就再也没回过大巴扎。

…她图他什么?图他卖的日落果比别人水灵?

达达利亚不愿想太多,他也想相信她,但她这一周里的刻意回避让他感觉到不安了。

——他第一次像这样对自己失去自信。

荧骑在达达利亚身上,像头发狂的野兽般不停地用暴力宣泄着自己的仇恨,口里跟破风箱似的,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她不久前才受过伤的肺部还没完全恢复,情绪激动时还是会有些气喘不止。

“怎么咳成这样?”达达利亚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她的身体,丝毫没在意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和嗡嗡作响的脑袋,他握住她的拳头贴在唇边不住地亲吻安抚,“不急不急…不气了啊,慢慢呼吸……”

未见到达达利亚前,荧每每想到哥哥的惨死,就会谋划出一种杀死他的手段,然后在心中模拟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消弭掉一些对哥哥的愧疚。

可一见面,一被他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就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她内心深处都依旧在试图为他开脱。

甚至…甚至居然还有想要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大哭一场的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各种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始终无法相信在至冬的那段时光是假的,是他为了利用她而演绎出来的温情剧本。

有着这种懦弱想法的自己,真该死啊。

自厌、自弃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即使在朋友身边时掩饰得再好,但一旦到了他面前,她就自乱阵脚,立刻被狼狈地打回原形,丑态百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上来就要和我拼命。”

达达利亚原本是憋着一肚子气过来的,结果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反倒先冲上来对着他一通乱打…还露出了这样一副濒临崩溃的表情。

他完全顾不得追究别的事情,他只想搞清楚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怎么才一周没见,她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她的眼圈泛着淡淡的乌青色,眼白里布满了血丝,唯有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他,达达利亚见过这种眼神——是受了重伤的野兽从陷阱里抬头望向猎人时的眼神。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联想到她这一周的反常,达达利亚心中生出了种种猜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平时做事的手段算不上有多光彩,她若是知道了,因此厌弃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到如今,你还在演什么?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么?”

荧被达达利亚怜惜的目光弄得一阵心烦意乱,把她害成这样的就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她?

她稍一使劲,便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她将双手压在他的喉结上:“我很好奇,在这场戏剧中,你又参演了哪些部分?是诱饵,还是杀死深渊恶龙的勇者?”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诱饵?”达达利亚脑子转得飞快,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是觉得,我是为了深渊才接近你的?得了吧,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那条巨蟒…你怎么解释?”荧几乎可以笃定,那条蟒就是一切悲剧的关键。

若不是它打破了二者间的平衡,深渊教团定然不会输得如此惨烈。

他绝对是趁哥哥与那巨蟒交战之时,偷袭了哥哥。

“什么巨蟒肥蛇的…我不认识!”达达利亚的眼睛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他嘴里小声嘟囔,“这五百年来一直往地心抠洞的也不是我啊……”

到底是谁把她带到那里去的?…绝对是那个卖水果的!他就知道这人迟早会挑出事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明明说过要帮我把哥哥找回来的…这就是你找回来的方式?”

荧一边冲他嚷嚷,一边撩开了自己的左边的鬓发,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那枚耳饰,她耳垂还有点红肿,那里本没有耳洞,是她强行将它扎了进去。

“…你当初为什么会去深渊?你又是因为什么和哥哥动的手?”她绝望地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天真,“我一直在等你自己主动开口告诉我,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

“你一直对我隐瞒哥哥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吗?回答我!”

达达利亚一慌乱就变得有些结巴起来:“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见到他——”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旅途的意义就是他…你好自私,不是只有你才有家人!”她抬手又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现在你高兴了!我哥哥死了!!”

“你哥哥死了我高兴什么?”达达利亚捂着自己被她打红的脸颊,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哥哥出事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摆出这副无辜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出的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在自己再次变得心软前,荧扣在达达利亚的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同时,她抽出自己的佩剑朝他胸口用力刺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迹如一朵殷红的小花般,在他浅灰色的衣襟上缓缓绽放,晕开。

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她手抖得厉害,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她的剑尖只堪堪戳破了他的一层皮肉,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往下刺了。

当她用剑刺向达达利亚时,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他的罪恶,而是他们在一起时那些快乐又温情的点点滴滴。

医院…海屑镇……

…再也回不去了。

“捅啊,怎么不接着往下捅了?”

身下的达达利亚双目赤红,艰难地呼吸着,他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抽噎:“因为外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你就要动手杀我,连句解释也不愿意听,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你说我自私,那把我当作避风港的你又算什么?…到头来还不是用完了就想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握住这柄刺入自己心口的剑,任由剑刃将他的手套手心划破,流出更多的血来。

“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在你心里…除了你哥哥,别人对你再好也都是狗屁!”

“…不是!”荧的心也随着他的举动一起乱了,她想把剑抽出来,但他将它握得死死的,“你先松手!”

“那你说你爱我,说啊,”达达利亚失去高光的蓝眼睛里蓄满了滚烫的泪水,“…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荧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她到底该怎么做?顺势杀了他吗?

他杀了她哥哥,她杀他也是应该的。

她…做错了吗?

“哈,为什么不说话?说不出口?就连哄我骗我都让你觉得为难了是不是?”他看起来快要哭了,但语气却是挑衅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愿意亲吻我,愿意和我睡,但你始终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用真心待我。”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她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哪里都有问题,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但那天的他又算什么?说着虽然你没有哥哥了但是你还有我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心情?等到我死后的某一天吗?你带着怀念的神情跟你的孙辈提起你年轻时旅途中的某段露水情缘?”

达达利亚咄咄逼人地瞪着她,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将她的气管一口咬断。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她脑子里已经够乱了,他还在不断给她心头添乱,“你那天——”

“是啊,没意义了……”

达达利亚强忍了半天的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除了平时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之外,他一点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不要以为只有你在重视我的家人……你的家人,我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害他!”

他也不想这么矫情,只是一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就心里难过。

只要她说一句爱他,无论事实如何,他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她的避风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是想要成为那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不会放弃的人。

但他现在明显是要被她丢掉了,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吧?

“…你就当是我做的好了,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达达利亚赌气地挺胸让剑尖又次入了几分,嘴里还在叫嚣道:“杀了我啊,你有种…就杀了我!反正你…从来都看不起我!”

“我几时看不起你了?”荧一看到他的眼泪就心软了,她一边被他闹得头昏脑涨,一边还要从他手里抢剑,脱口而出,“要真看不起你,就不会中你的圈套……”

达达利亚像是没听到她的解释一样,也不在意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过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嫌我的手脏…?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呢?沙漠营地被屠的事情,有你参与吧?”

荧心头重重地一震:“那是因为——”

“因为他们要杀你和你的朋友,所以你反过来杀他们很正常对不对?”他嘲讽地笑了笑,“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们都杀了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伪善者就比真恶人要高尚吗?”见她无言以对,达达利亚用沾满血液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她嗫嚅的嘴唇,仿佛在为她涂抹口红,“你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你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呢?把我当作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狗小狐狸?不想玩了的时候就去去去地撵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身上攻击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凄凉与落寞。

“如果不能接受身为愚人众的我…当初就不要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啊……”

“…你走吧。”

荧从他身上爬起来,泄气地将手里的剑丢到了一边。

心里很烦,很乱。

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下手,她杀不了他。

“舍不得杀我?”达达利亚从地上坐起来,随意地抬手揩去了唇边的血迹,“看来世人眼中正义的旅行者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会徇私。”

荧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杀你。”

“只是因为这个?”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对我……”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信任一个屡次对我撒谎隐瞒的人,”她遏制住自己往他伤口看的冲动,“如果最后查出不是你干的,你想往我身上捅多少剑,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之…我会亲手杀了你。”

荧话音刚落,就看到达达利亚突然举起一旁装满衣物床单的箩筐,将里面的衣物一股脑全扣到了她头上。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脑瓜不清醒的笨蛋说话!谁对你好谁是真心的,你连这都分不清吗?”

隔着好几层床单,她听到达达利亚最后这样说道。

“你总是将后悔去送仙典仪这句话挂在嘴边——我又何尝不后悔呢?”

“我说话算话,我去帮你找哥哥,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达达利亚走了。

等到荧把脑袋上层层迭迭的床单全弄下来,庭院里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派蒙从远处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飘了出来,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们两个刚刚吵得这么凶,她都不敢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这家伙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但你这样凶他凶得也太过分了。”

派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派蒙只知道达达利亚那家伙今天又是大扫除又是洗衣做饭的,一说到她,他眉眼里就全是笑意。

虽然派蒙讨厌愚人众,但她不介意世界上多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家旅行者好的人。

荧内疚地摸了摸派蒙的小脑袋:“抱歉…吵架吓到你了吗?”

派蒙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家伙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要吃吗?你不吃的话…派蒙也不吃!”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将地上那件染血的围裙藏在身后:“一起去吃吧,不能浪费食物,不是吗?”

“可是,你还在哭……”

“我怎么可能会哭?”

“是壶里下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凯瑟琳,你说,你们协会的这个邮戳有没有被人伪造的可能?”

冒险家协会,荧接过凯瑟琳取出来的那厚厚一摞信,指着信封上的邮戳问道。

这些信件大都来自同一个人,达达利亚。

她在化城郭养了一周的伤,直到现在才有空来冒险家协会取邮件。

冒险家协会代收的邮件一旦超过保管期限就要开始收取仓储费,她险些逾期。

“请放心,我们冒险家协会具备全提瓦特最完善的跨国邮政系统,每份邮件都有自己专属的编号,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面前的仿生人偶明明在微笑,荧却莫名觉得在这公式化的笑容下隐藏了无数个白眼。

她只好灰溜溜地抱着那堆邮件回了尘歌壶。

…好沉重,不知道这堆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光是把这些箱子搬回壶里,她刚痊愈的胳膊和腰就感觉又要断了。

虽然有考虑过要不要把达达利亚寄来的东西直接退回去,但她还是想看看他为自己这几天的去向准备了什么样的说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荧一想起达达利亚当时受伤的眼神,心里都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他真是被冤枉的也说不定。

她绝对没有要包庇他的意思…!只是想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若是能从中发现端倪和破绽,也好趁早对他死心,当断不断的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第一封信。

“致我最最最亲爱的伙伴:

抱歉,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这边的事情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复杂许多…但愿你今天有乖乖听我的话没跟那个来历不明的小鬼一起出门到处乱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你交朋友的事,但千万要小心那个小鬼——我承认我派人调查了他的底细——他们什么都没查到,连愚人众情报网络都查不出来的一个人,你说我能放心让你跟他玩么?

千万不要觉得我在乱吃醋…好吧我确实吃醋了,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讲这件事!不许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绝对会的!!

这里的辣椒酱好辣,我吃不太来,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给你寄一瓶尝尝鲜,不许多吃,吃多了一会肚子又要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今天你把我咬伤了,但还是吻你,哼。

很严肃很认真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第二封信。

“……

不想工作了,好无聊,好想回家,这里连架都没得打,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毕竟只要跟着你就有架可打,不是吗?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躺在田埂上偷懒,旁边就是一大片玉米地,叶子和穗子一起被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让我想起老家的麦子了,下次带你来看。

这里的老乡可热情了,见我是外地人,还招待我一起掰玉米玩,免费体验农家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玉米地,我们那的气候种不了这种作物,之前有官员提议在至冬大面积种植玉米,还被潘塔罗涅阴阳怪气了一通。

你昨天没有给我写回信,是不是生气了?还是说,你又把写好的回信藏着掖着不寄给我?你发现了没,你桌子上的那封信不见了,哈哈,是我拿走的。

你信里写的「双开门衣橱」是什么意思?人再怎么健硕,也不可能练成长方形啊…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样的,我就只练一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信奉上甜玉米一箱,每一根都是我亲手掰下来的!还是生的,切记一定要煮熟了再吃,吃的时候记得剥掉外皮和须须,一次不能吃太多根,会消化不良的。

吻你。

今天也特别想你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第三封信。

“……

今天吃到了闻起来很奇怪的水果…但忍耐着吃第二口的时候,又觉得入口带了点奶香味,好神奇。

本来想寄一箱给你尝尝的,但快递不给寄,说是快递员嗅觉敏感受不得这种刺激——他们家的快递员是猫么?

纳塔这边有天然的温泉,泡起来很舒服,下次我们一起来这边度假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泡的时候总有一群长得像长毛土豆又像猪的生物围着我,难道是怪我抢了它们的地盘?老乡说这是当地一种叫水猪的动物,这名字起得真贴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第三天了,你还是没给我写回信,日落果就真的那么好吃吗?给你寄了箱酪梨换换口味,日落果再好吃,吃多了也总是会腻的,不是么?

今天不想吻你。

虽然你不想我但是我还是想你了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将看完的信纸一张张迭好装回信封后,荧又在书桌前一个人坐了很久。

…这又是寄信又是寄特产的,他是旅行小狐狸么。

什么免费农家乐,这笨蛋分明是被老乡当成野生劳动力骗去帮他们掰玉米了——末了还让他带走一箱,也不算白干一场。

哼,她又不是没吃过玉米,才不会笨到连着皮和须须一起吃掉,还用得着他教?她在他心里难道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么。

他写信就写信,怎么还和日落果较上劲了?

荧想了半天,都没能将自己哪个朋友和日落果联系起来…再说哪有人会长得像日落果?这也未免太抽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着想着,思绪就又回到了达达利亚身上。

光是想象一只背着一大包特产的小狐狸努力踮着脚趴在冒险家协会的柜台上写信时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因什么而笑之后,荧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睛里的神采也逐渐变得暗淡。

如果哥哥还在,她现在该有多幸福啊。

她甚至都不奢求自己能说服哥哥回来团聚,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心满意足了,至少让她知道…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达达利亚有出差纳塔的不在场证明,两个人也已经不可能了,她昨天才把他给打了一顿…还用剑捅了他……

也不知道他胸口的伤好一点没有…应该没戳着内脏,但他出了好多血…衣襟和围裙都被染红了,他一定很疼吧?

如果那天她再冷静一点,再心软一点,不要那么犟,开口承认一句爱他,两个人是不是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她回来的前一天,他果真如他自己所说过的那样,生气了就再也不给她写信了。

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假如,假如那个人真的不是他——

不对!不能再继续想他了,再这么为他开脱下去她都快要把自己给说服了!

…断了也好,就算哥哥不是他亲手所杀,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也难逃其咎,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也是愚人众投放过来用来迷惑她的糖衣炮弹。

纳塔的不在场证明也未必就不能伪造,他们愚人众不是也有自己的传送网络么。

既然她想动多托雷,那势必就要站到愚人众的对立面。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保护好哥哥,自己也没资格独自幸福,况且…她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和达达利亚相处的过程中不去想起哥哥的死因,不去因此记恨他。

她自我矛盾地开解调理了半天,结果思绪越绕越乱,脑壳都开始疼了。

——不行,心里还是堵得慌,起来去壶里散散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绝望地发现,不管她往哪走,都无法摆脱达达利亚对她的影响。

她才离开短短几天,尘歌壶里就遍布了达达利亚留下的痕迹,她想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都难。

那家伙似乎趁她不在,往她壶里添置了一大堆东西,乍看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一细看哪哪都不同。

布局大致上没改变,但就是比她在的时候要整洁许多。

平时壶里用来放音乐的千籁至音上被盖了块棉布防尘…还是至冬小碎花款的,有点土土的,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

荧之前在达达利亚家也见过很多类似的花布,兴许是常年气候严寒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鲜花,至冬人特别喜爱这种颜色艳丽的花卉图案,家里墙纸桌布也大多都是碎花的。

厨房里则多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佐料和厨具,如外来物种一般入侵了她的生活。

她的那些平价茶包茶叶碎他看不上也没直接丢掉,而是找了几个漂亮的铁罐收纳起来,又在旁边摆上了他自己平时喝的茶叶和必备的糖罐。

菜刀也多了好几把,再也不怕切出来的水果串味了——比如蒜味的西瓜,生姜味的苹果什么的。

锅更是多得连灶台都放不下,除了炉灶上已经用亚麻籽油开锅养好的铸铁锅,墙壁上还悬挂着好几口材质不同的锅…就连她以前那口锅底有些生锈的廉价铁锅,都被他保养得焕然一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台上摆着几盆陌生的水培植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她放到发芽的土豆和洋葱,被他用空牛奶瓶和空罐头养了起来。

墙边堆了些砖块,他似乎是想等自己一起来落成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烤炉……

院子里的那棵日落果树不知所踪,一棵半死不活的泡泡桔树顶替了它原先的位置。

…日落果招他惹他了?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移植进尘歌壶,就为了随时能吃到口新鲜的日落果。

猪圈里的猪好像又胖了回来,看起来油光水滑的,跟做了美容似的,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帮忙照顾吗?她家派蒙连煮猪食都恨不得偷吃上半盆,之前让她一个人看家,猪活生生被饿瘦了许多,绝对不是她喂的。

这些东西都要给他一起寄回去吗?荧光是想到打包就觉得眼前一黑。

…还是折算成摩拉给他转账过去吧,想到那人买的东西定然都不便宜,她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这尘歌壶是彻底没法待了,荧只能背着手,认命地转身回了卧室。

夜里没什么事做,她只好提前洗澡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心烦意乱地调整着枕头的形状,手指无意间摸到枕头的一角,感觉有些粗糙,她侧头看了眼,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枕头边边上不知何时被绣了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她赶紧打开衣柜检查自己的衣物,谢天谢地,这小狐狸绣花还没波及到内衣内裤上。

啊啊啊这个笨蛋!这几天都在她壶里干了些什么!

她先是气恼,然后又觉得他这种行为幼稚得好笑,最后只剩怅然和低落沉淀在脸上。

也不知道达达利亚现在在干嘛?是不是顶着胸口的伤又回去给愚人众当劳工苦力了。

对他的思念就像重力一样不可避免,却也无可奈何。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他了。

那天晚上荧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十分下贱地抱着达达利亚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梦里的达达利亚显得格外冷漠,不耐烦地将她一脚踹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一定是睡觉的时候没闭上嘴流出来的口水。

…为什么她就连在梦里都这么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着大腿求他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做!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一定是自己内心的愧疚导致的!

任凭荧再怎么焦虑,扳倒博士的大业一时半会也完不成,现在的她还是太弱小了。

在完成复仇之前,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下去,总不能一直一蹶不振地躲在尘歌壶里——成天趴床上哭可不会变强。

做完日常委托后,荧提着一大袋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出现在散兵的寝室。

因为是男寝,她担心贸然闯入会引起学生恐慌,所以每次都贴心地从外面爬树翻窗进来。

散兵凭运气抽签自己一个人分到了二人间,多出来的那张床刚好可以给小孩睡。

“阿毛呢,我们小阿毛去哪了?”荧熟门熟路地从他的书桌上跳下来,跟回自己家一样不客气,“我给他带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原本整洁的桌面顿时被她弄得一团乱,就连纸笔都掉到了地上。

她进来的时候,散兵正坐在床边看一份文书,见到她把自己的文具弄得乱七八糟,也只是皱了下眉头——他已经习惯被她这样打扰了。

散兵走过去将凌乱的桌面收拾好,顺手把窗帘给拉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荧在这间不大的寝室里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那孩子的踪迹,“你是不是嫌麻烦偷偷把他扔掉了?”

“…我白天要上课,把他送到小吉祥草王那看书学习去了。”

散兵不加掩饰地对荧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有脸问,每次捡到东西往别人那一丢就不管事了。

送过去也好,省得小吉祥草王一天到晚闲着无聊,没事就把他叫过去问话,不是问他旅行者最近在干嘛,就是问他们上次一起出门的细节,比如旅行者伤着哪里没有呀,旅行者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过得不开心……最后再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和旅行者相处,不要天天垮着个脸好像人家欠他的一样。

…与其说是暗中的助力,不如说是用来暗中观察旅行者行为的远程摄像头。

他只好像个不受宠的嫔妃那样听着太后苦口婆心的训话,到头来还要被某个昏君谴责自己不管孩子。

她这人总是这样,捡回来的东西偶尔心血来潮记起来了就过来看一眼,平时连封信都不知道写。

散兵扫了眼她带来的那些东西:“小孩子的衣服没必要买这么多,他长得快,再过几个月就穿不下了。”

“没事,我买大了几个尺寸,够我们阿毛穿好久了。”

见散兵看过来,荧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袋子里除了生活用品,底下还夹带了一堆小孩子喜欢吃的垃圾食品,她没敢拿出来,怕被他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兵早就看到她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那些零食了,他也懒得戳穿,小孩子只要看过一次两次牙医就知道蛀牙的严重性了,根本用不着他管教。

将自己带来的那堆东西往散兵桌子上一放,荧大大咧咧地坐到他旁边:“你在复习?要不要帮你抽查考点。”

“呵,就那点内容还需要背?”见她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散兵稍稍缓和了口气,“…这是天领奉行那边寄来的调查报告。”

荧刚想凑过去跟他一起看,散兵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那样猛地站了起来:“自己拿着看,我去泡茶。”

她莫名其妙地接过了那份文书:“哦。”

他怎么一惊一乍的?算了,不管他了,一定是见她挨过来洁癖又发作了,还是看报告要紧。

这份文书的字迹有点眼熟,莫非案子是平藏经手的?

如果是他的话,她也就放心了。

据调查报告中所述,这孩子本名久世茂,他被愚人众拐走的时候年纪还小,只能模糊地记得阿娘唤他毛毛。

他走失的那一年,正逢前代神里家主病逝,新任家主神里绫人羽翼未丰,三奉行之间失去制衡,以至于那段时期幕府官员极度腐败,甚至还私下纵容愚人众在稻妻境内买卖人口,被买走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他们趁人家爹妈不留神拐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茂正是在某一年的祭典上与他阿娘失散,被愚人众的人趁乱抱走拐带回了壁炉之家。

阿茂的娘在弄丢孩子后一直心怀愧疚,连梦里都是孩子用稚嫩嗓音喊着的一声声“阿娘”,隔年便抑郁而终了。

阿茂的爹怀着对幕府的仇恨独自一人移居到海祇岛望泷村,在前两年加入了反抗军,后来又因为邪眼的副作用早衰去世。

“又是愚人众……”

荧看完报告,散兵也端着泡好的茶回来了。

“是啊,愚人众就是这样,拉着救世这面大旗无所不为无恶不作,实则日日行着灭世之事——就算哪天至冬宫突然塌下来,也压不死一个无辜的,”他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的桌案上,“请用。”

“多谢。”

闻到熟悉的茶香,荧一下便认出这是她之前在遗珑埠买的特价茶叶,上次空着手来找他帮忙觉得不太好意思,就顺手提来了。

这家伙当时嘴上嫌弃得要死,现在还不是用了她送的茶叶,别扭。

荧喝了口茶后问散兵:“你打算收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不上,只是给他个容身之所,”散兵回答,“小吉祥草王正在帮他启蒙,等到再大一些就让他参加教令院的招生考试。”

海祇岛的大将得知这孩子的身世后,提出了收养战友遗孤的请求,即使负责这事的那个少年同心一再保证五郎大将是个品行端正认真负责的好人,散兵也还是打算拒绝这份好意。

海祇岛那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个撑门面的珊瑚宫外就那几亩薄田,连间学堂都没有,阿茂跟了他们,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当个农夫或是小兵了。

虽说生计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散兵不想他以后没有选择。

散兵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想成为怎样的人,但他明白,只要他多学习多读书,总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出路。

荧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不怀好意地冲他挤眉弄眼:“这孩子居然也叫阿茂,那岂不是和你……”

散兵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只是个假名罢了,敢叫出来你就死定了。”

“既然知道是假名,为什么别人都能叫,就我不能叫?小气,”她偏要犯这个贱去惹他,“嘬嘬嘬,阿——”

还没等她念出那个名字,散兵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她怕真被他一脚踹飞,立刻闭嘴收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散兵背过身不说话了,不知道又生哪门子闷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总是这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临走时,荧拉开窗帘正要像来时那样翻窗子,散兵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闻言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围巾乱了。”

散兵抬手替她整理脖子上的围巾,神情罕见地温柔。

荧受宠若惊,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谢、谢谢……”

咔嚓。

估计有学院摄影社团的学生拿着留影机在这附近练习拍照,身后隐约传来了好几声快门声,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接转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啊,哥哥怎么都长蘑菇了。”

荧一来就看到那座小坟茔上冒了朵小星蕈,她挠了挠头,这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算了,留着给哥哥作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她给哥哥做了他以前最喜欢的布丁——其实是她图省事每次都做这个糊弄他——希望这么多年过后他口味还是没变吧,要是实在不爱吃就托梦当面告诉她。

每天做完委任,她都会过来看看空。

以前她总嫌他啰嗦嫌他烦,现在就连想被他唠叨几句都做不到了。

她曾在异乡的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把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待她将哥哥完整地带回来安葬,提瓦特便是她的故土了。

可她连哥哥都没有了,还要故土做什么呢?

荧陪着哥哥坐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这坟头光秃秃的有些可怜,便起身想去寻几株漂亮的野花野草移栽过来装点一番。

待她拎着几棵须弥蔷薇回来,却发现坟前站了个披着斗篷的人。

荧以为是来偷吃贡品的,立刻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斗篷:“你——”

她这句话没能说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回过头,一张熟悉到骨髓里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哥哥。”

荧讷讷地叫了声。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

空瘦了许多,眼圈也有些发黑,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忧郁。

她迟疑着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白高兴一场,她宁愿像这样多看他一会。

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即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她也愿意。

“…荧。”

空不仅没有消失,还主动握住了她退缩的手腕,他的体温不算高,却实实在在地透过那层薄薄的手套传了过来。

——是还热乎着的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咳咳咳……”

空忽然低头轻咳了几声,站不稳似地身子晃了几晃,她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哥哥,你病了?”

手心有些湿润,她低头一看,是一大片血迹。

“你受伤了…谁干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本就一身黑,还披了件黑斗篷,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受伤了。

荧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此时应该庆幸还是愤怒。

她多么庆幸他还活着,但也愤怒,是谁把她最重要最珍贵的人伤成了这样。

“…我们去看医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哥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空回答,从巨大树根缝隙中走出来的那个身影就揭晓了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达达利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脸色同样有些苍白,那天被她打出来的那几块淤青还没消掉,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不得心疼他,荧立刻明白空这身伤是谁弄出来的了,她拔出剑将哥哥护在身后:“…是你。”

“你让开,不要护着他,这个人很危险。”

达达利亚却不为所动,他利落地张弓搭箭,箭头瞄准的是他们二人所处的方向。

“…这是我哥哥!”

荧愤怒地看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

亏她昨天看了他的那堆信还对他有了些愧疚,一直想着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现在看来不是冤枉,根本就是未遂!

“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当他妹妹了吗?”达达利亚眉宇间冷得像凝结了一层冰霜,“我没空跟你解释,让开!”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和达达利亚说不通,哥哥的伤势又不能等,荧咬了咬牙,身形已如电光般朝他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迫近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达达利亚不得不收起弓箭改用水形剑应战。

他处处避让,她却动了真格,剑剑都冲着他的要害。

虽然答应过她不再随便乱用邪眼,达达利亚也还是被她这疯狗般的剑势逼得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再不用邪眼,怕不是要被她当场咬断咽喉。

几个回合下来,荧有些着急了。

自己与他实力相当,打起来不分上下,再这么拖下去,哥哥要撑不住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赌一把,冒险将自己的脖子压向他泛着紫色雷光的剑刃!

达达利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现在!

荧转头背起地上的空撒腿就跑,将达达利亚远远甩在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麻烦。”

达达利亚没有立刻去追,他知道即便自己追了也没用,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她那哥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本以为过了两天她能冷静下来相信他一点,结果还是一样糊涂,完全没有改变,什么事情一旦和她哥哥沾上边就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现在别说他和他哥哥掉水里她救谁了,他就算好端端站岸上都要被她迁怒一脚踹下去。

虽然在她面前放了找不到她哥哥就不见她的狠话,但达达利亚哪敢让现在这种状态的她一个人四处游荡,忙完自己的事情后赶紧请了一段时间假暗中保护她。

果不其然,「他」也盯上她了。

“咳咳…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

背上的空艰难地喘息着,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看这天色,恐怕快下雨了,在前面的山洞歇息一会吧。”

荧不放心:“但你的伤……”

“没关系的,我已经上过伤药了,”空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有种不容她拒绝的倔强,“先避雨吧,淋湿了就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躲进了一处山洞。

达达利亚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没再追上来,她也懒得去深究,现在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她扶着空,让他靠着岩壁坐下:“一会雨停了,还是要进城找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了,哥哥休息一会就好,不是刚刚才说过以后全听哥哥的话吗,怎么现在就不作数了?”

空虚弱地笑了笑,他一向擅长用她的话来拿捏她。

“可是……”

荧看着哥哥这一身伤,心疼得恨不得以身代之,那人下手也未免也太恶毒了吧?是她看错他了。

面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至亲至爱的哥哥啊。

…只有哥哥,她是永远都不会认错的。

她神情紧张地盯着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像之前那样从自己面前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担心空会冷,她又积极地找来落叶枯木生了火。

“我以后真的真的一定什么都听哥哥的,哥哥你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荧小心翼翼地依偎进哥哥没受伤的半边身子里,太好了,是她最熟悉的哥哥的味道,温暖柔和,带着一丝丝的甜香——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血腥味的话。

她再也不敢问他那许多个为什么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还活着。

…就算他要她给深渊教团做事,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妥协,只要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丢下自己一个人。

空接下来的回答完全出乎她意料:“嗯,这次不会再离开你了。”

“深渊教团那边呢?不管了吗?”

即使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哥哥哄自己的,荧还是喜出望外地追问道。

空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脑袋,理顺了她刚才因为战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额发:“你才是最重要的。”

“…骗人,”荧嘴上哼哼,心里却非常受用,“这次…真的不会走了吗?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比这还要更美好的梦了吧。

哥哥不仅好好的,还答应以后再也不离开她了。

空任凭她在自己身上乱拱乱蹭,不由笑出声来:“怎么变得跟只小狗一样?以前你可没有这么亲我。”

现在两人在这避雨的样子,可不就是两只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淋雨小狗么?

“哥哥才像小狗,小狗爱骗人,”以往兄妹间的对话总是围绕着这些无意义没营养的主题展开,荧由此愈发确定了他的身份,“哥哥也变了很多。”

以前的哥哥,就算再沉稳,偶尔也还是会露出孩子气的神情,现在的哥哥眼睛里则多了几分属于长辈的慈爱。

空看着妹妹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脸,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越来越柔软:“呵呵…那是当然,你一直在沉睡,我又比你多活了许多年,早已经是你名副其实的哥哥了。”

他的妹妹,已经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真狡猾…一个人偷跑了这么多年。”

荧一边用树枝拨弄火堆,一边小声埋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刚赌气埋怨了他几句,她就又开始心疼起来:“哥哥,你瘦了好多,脸上都没肉了。”

以前空的脸从侧面望过去也都还是肉嘟嘟的,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有吗?我倒觉得你的脸圆了不少…呜!”

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被狠狠地锤了一下,空识趣地闭嘴了。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过了一会,空估摸妹妹气消差不多了才又问道。

“我不饿,哥哥饿了吗?”

荧立刻警惕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他难道是想支开自己逃跑?

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我身上带了食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赶紧将随身的食材全掏出来,加上山洞附近的蘑菇,勉强能凑出一顿饭了。

就是可惜了坟头上摆着的布丁,早知道刚才逃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

“好久没和哥哥一起露营了。”

荧托着下巴看着空在那忙活烤串,忽然有感而发。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旅行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找食材,哥哥做饭,至于谁负责收拾嘛…当然是猜拳决定,就算她猜拳输了,只要耍赖就好了,哥哥自己会去做的。

“是啊…野菇鸡肉串好了,给你,小心烫。”

虽然馋得都快要流口水了,荧还是忍耐着客气道:“哥哥先吃。”

“哪次不是你先吃?看来我家妹妹真是长大了,都懂得谦让了,”空笑了起来,“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说得好像我以前总欺负你一样!”她心虚了,没底气了。

“难道不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呀,每次猜拳输了就理直气壮地耍赖,然后把活全推到我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

“好好好,不说你了,快吃吧。”

一接过空递过来的鸡肉串,荧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好烫!!”

“我话才刚说完……”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让我看看,没烫伤吧?”

“啊——”她毫无形象地张开嘴给他检查。

见妹妹没事,空松了口气,接下来烤好的每一串他都吹凉了才递给她。

“哥哥真是记仇,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记着……”

荧没骨头似地靠在哥哥身上吃烤串,不单是怕他突然逃跑消失,她现在更是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和达…和那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对哥哥只有满心的依赖,只有哥哥才会永远不背叛她,不伤害她。

不管二人分离了多久,一旦重逢,她就像回到了江河大海里的鱼儿一样自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呵…不是记仇,”空帮她擦掉脸上不小心蹭到的酱汁,“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清楚到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噫,干嘛突然搞这么煽情……”

她故作嫌弃地坐起来远离他,下一秒就又靠了回来。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

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忽然认真了起来。

她被他的这番话弄得也有些动容,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委屈又渐渐满上来了:“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呢?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总是躲着我一直不跟我联系啊,我差点以为你——”

“…以后不会了。”

空无比郑重地许诺道,像个虔诚的信徒。

荧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哥哥,后来渊上没事吧?”

希望他离开的半道上没再遭到愚人众的伏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空垂下眼睫,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拨弄着妹妹的鬓发:“他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着呢。”

“没事…没事就好……”

一滴温热的水珠悄悄地落在他的手背上,空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怎么哭了?”

“都怪哥哥,是哥哥不好我才哭的,”荧捂着眼睛背过身,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哭泣时的丑态,“突然说什么再也不会离开我这种话…怎么到现在才说啊…早干嘛去了……”

她还是没能忍住,没出息地在哥哥面前落泪了。

空只能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对不起。”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她怄气地打掉他试图安抚她的手。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自己这几年的委屈又算什么?

“抱歉……”

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对妹妹的伤害,他从背后抱住她,这次她没再挣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什么心愿吗?只要你说出来,哥哥都会想办法为你完成,无论什么都可以。”

他忽然问了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荧吸了吸鼻子,掰着手指算了下,“离我们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吧?”

“不是生日礼物,只是想补偿一下你。”

“我才不要补偿,补偿完了你是不是又能心安理得地逃跑了?”她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泪,“…我的愿望就是哥哥再也不离开我。”

“嗯,会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吃饱喝足后,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这幅困倦的模样,空不禁哑然失笑,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困了吗?困就枕在哥哥膝盖上睡一会吧。”

听空这么一说,荧也有些犯困起来,她往后挪了挪,像以往那样躺在了哥哥的大腿上。

雨还没停,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下午还是傍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不许走。”

她把脸贴在他微凉的小腹上,胡乱地蹭了几下。

“不会走的,放心吧…呵呵,要是还不放心,就牵着我的手吧。”

空刚将自己的手放在妹妹的手心里,她的手指就像八爪鱼那样不顾一切地紧紧缠了上来。

“说话算话……”

她嘴里嘟哝了一句,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

…这就睡着了?

空其实有些畏惧看到睡着的妹妹,他已经看了这张睡脸太久太久。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指尖传来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才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心。

真好啊,她还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亲手抹杀她的存在。

荧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大家都死去的世界。

渊上死了,戴因死了。

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大家…全都死了。

好难受…不仅仅是心里难受,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模糊地听见了哥哥的声音,他好像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我的妹妹……”

…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荧努力地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得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缺氧所带来的窒息感也越来越明显……

“只是暂时睡一觉,很快,很快,你就会回到哥哥的身边……”

她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从这道狭窄的视野中,她看到看到哥哥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哥哥…为什么……

哥哥为什么在哭呢?

动作间,他斗篷的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头长长的金发,暗淡的白光在他耳间闪烁了几下。

荧这时才发现。

——哥哥的耳坠,还挂在他耳朵上。

…那她埋的是谁的耳朵,如今她耳垂上挂着的,又是谁的耳饰?

一股阴森的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哥哥救我…我好难受……”

荧现在除了眼睛嘴巴,全身上下哪都动不了,即使面前要杀她的人就是哥哥,她还是下意识地向哥哥求救。

空的手抖得厉害,她细碎的声音从他没捂严实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荧……”

他本就动摇的意志正对上妹妹哀求的目光,瞬间就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杀不了她。”

一头橘发的灰衣青年直到这时才从山洞外的某棵树背后走了出来,他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舍,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现身。

他当过哥哥,也有过爱人,自然知道他下不了手。

“你已经…快要消散了吧?”

达达利亚看着空变得有些半透明的身形,猜测他能存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这个世界在排斥「我」的存在。”

空没有抬头看他,视线牢牢地黏在妹妹的脸上,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像这样看着她了。

他透过她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她。

那个他没有保护好,早早逝去的她。

“对不起…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他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我不是个好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他无视达达利亚几乎能杀人的目光,俯下身亲吻着妹妹,在她的脸颊和额头上落下无数个吻和无数滴泪水。

荧的脑袋因为药物的作用还不能正常运转,她不明所以地唤了声:“…哥哥?”

为什么哥哥的脸变得越来越透明,她几乎能看到他身后的岩壁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不能继续当你的哥哥了,”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凄惨的微笑,“在最后一刻,还能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幸福了…谢谢你愿意喊我哥哥……”

他做不到为了一个不确定的预言,去夺走她鲜活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已经是…所有时空里的最后一个荧了。

空摘下自己耳垂上的那枚耳饰,将它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啧…不要留下东西啊,一会消除完记忆你要别人怎么解释?”

达达利亚早就不耐烦他对她动手动脚的了,此时见了他的举动更是趁机找茬。

“解释不清,那便不解释了吧。”

空将手覆在她的眉心,像是擦去什么灰尘那样轻轻拂了一下。

达达利亚又忍不住煞风景:“道别完了吗?该走了,你要是现在过去见他,至少还能派上点用场,不至于白死。”

等到荧再次闭上眼睛昏昏睡去,空才冷冷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你的存在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达达利亚没被他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激怒,他立刻回敬了句:“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其他时空里的他…也曾像他这样,和她纠缠在一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孽缘。

荧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哥哥的坟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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