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 玉簟秋 > 第9部分

第9部分(1 / 2)

>只听他在她耳边柔柔地开口:“是中毒。”

“啊?”螓首应声而起,却被他轻轻按回原处,只听他淡淡的声调,仿佛是在说别  人的故事:“下毒的是我的仇家,严格来说,我与他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朝  堂上的所谓颜面和自尊,“他们先是袭击了我,将我带到了一处荒郊,然后给我灌了药  。所幸我命大,被农人发现,后来……眼睛也治好了。”

“后来……是多久?”她颤声询问。

“九个月。”他侧首看她,如愿以偿地在她眼中找到了关怀。

“你报仇了吗?”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他能够。

他拍拍她被仇恨烧得发烫的脑袋,沉声道:“报了。”

“怎么报的?”他的话语在她心里燃起了一把火,浑身都觉得灼热。

他却又偏过头去,“忘了。”

“怎么又忘了?”她已屏住了呼吸。

“因为后悔了。”他忽然笔直地看向她,将她拥得更紧。那是他一生最大后悔的事  ,他曾永不愿揭的伤疤。顿了顿,终又别过了头去,“其实报仇的滋味并不好受,报仇  时是,报仇之后更是……”

“怎么会呢?”大伙得报、夙愿能偿不应该轻松解脱吗?她才不信。

“相信我的话——能让我后悔一辈子的,绝不是普通的伤。”卸去了笑容,他沉沉  地开口说道。

一颗芳心飘摇欲坠,她忽然好希望他别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话,别让她心疼在他  的旧伤口里,因为这样她会动摇,会软弱,会打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酷。他可不可  以还像以前那样邪气地逗她,不时地捉弄她,而不要用他的温柔衬托出他们之间的云泥  之别?他们本来还是可以这样风平浪静下去的,至少她一直自欺欺人地这么认为……

身边的她长久地沉默,他体贴地让她更深地埋人他的温存。也不知他这一番言语究竟能否对她产生影响,可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努力,哪怕是改变他脱俗出世的初衷,哪怕是放弃他笑面红尘的潇洒。为了她,他愿褪去邪魁的保护颜色,愿意重人世事再露本心;为了她,他甚至不再害怕揭开自己尘封已久的疮疤——只要,她将心给他;只要,他能够救她。

于是,更深地将她抱紧。

当他抱住她,他的身影漫天袭地,就好像是当年席卷而来的仇恨,将她牢牢包裹在  内,动弹不得,可她这回却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这是个情丝缠绕成的茧,只待她破茧而  出,她就会成为一只幸福的蝶……可什么是幸福?她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

第六章

秋恨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

如果这就是幸福——

当每天清晨,她一打开房门,便能看见他倚在门外的阑干之上,笑容邪魅依旧,却不掩饰已守候许久。她便能在那一瞬将所有愁情遗忘,只沉醉在他的眼角眉梢,即使复仇的意念很快便重又袭上心头,让她不得不又冷起面孔。

如果这就是幸福——即使只有一刹,即使这一刹的欢愉会要让她整天心神不宁,她  也愿意沉溺在他的怀抱,任那双霸道的铁臂锁牢她的每一个晨昏;愿意那双捉摸不透的  黑眸将她放在瞳心,贪看不够的模样就像她随时都会溜走。

如果这一切就真的是幸福——她好想就这样沉沦下去,就这样昏天黑地、痴傻无休  ……可惜她不能!当她每晚躺在床上,惊醒在那一场场噩梦;当她依偎在他身侧,看他  洁如流云,便觉自己污若泥尘。

而且,她还知道:连他也不能!当他偶尔沉默,沉默于她道出从名兆□那里套知的  内情;当他时常回避,回避她时时追问他那边调查进展的眼睛;当他凝神望她,却忽然  旁逸出一声轻叹;当他邪魅的笑里再掩不住缕缕忧心……她便会觉得心慌,心慌他仿佛  已了若指掌,偏又装作不察;心慌他牵强屈就,却又仍强作笑语。她怕他开口,更不敢  自问,仿佛她一生一世都握于他手,只要他一松手,她便会一无所有……“名兆□对你  说的这些都可靠吗?他当真这样信你?”旷之云的声音拉回她飘忽的思绪。

心里幽幽飘过一丝失望。虽然这些天来,藉著查案之名见他,彼此的贪恋亦心照不  宣,但往往最后都是由她硬下心肠论及正事,却没想到今日是他当先开口,于是她冷然  一笑,“他想跟我要钱,能不信我吗?”

他拉过她,将她娇小的身躯全部收人视野,幽幽道:“可我有点不放心。”语速极  缓,似是一贯的慵懒,又像是夹杂了某种不敢确定。

名枕秋猜到他担心什么,不由恼他看扁了她,立时变色,“难道你不信我?”

他慢条斯理地将她重纳入怀中,说道:“我只是担心名兆□的为人——你毕竟只是  个弱女子。”并非不信任她的洁身自爱,只是他太深知仇恨的力量,太深谙其中那当真  能使人不惜一切的煎熬滋味!

心头一阵酸楚,名枕秋推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既不信我,又何必碰我?”

旷之云没有动,只是仍维持著包容的姿势,似乎是在等她“自投罗网”,显然他早  已确定她还会像十年前和十年后的每一次那样自己纵人。

这个吃定了她的男人!掌控了她的贪恋,理所当然地将她的心放在手里揉捏,直到  她因他而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于是她故意视而不见。与他拉开距离,公事公办地开口  :‘你那边呢?还是在查赈粮的买主吗?’”

旷之云收拢了双臂,环抱在胸前,掩饰其中的失落,懒洋洋地笑道:“是啊,可查  起来还真是困难呢。”

刻意隐瞒了真实的进展,虽然买赈粮的下家不止一个,还分散在运河上下,调查起  来尽管费时,却也已能理清大体脉络。不愿直言相告,只是因为此案官场中人牵扯太多  ,甚至包括一省之首的巡抚,所以调查中难免阻力重重,危险重重。

应对官场,他自有办法,却不想让她当真陷身进去。于是没有细说情由,他道:“  说来还是你那边比较有进展。”

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醋意,名枕秋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既然没进展,你为什么就  是不信名家就是唯一的买主?”

他扬起了眉,“你要我信?”

“许是事实。”她不敢看他,生怕私心会透眼而出。

所幸他并没有强迫她抬眼,只是站起身来,贴近了她,“你可知这件事的后果广感  到一片黑影当头罩下,她想逃,却被他揽进怀中禁铜。

“私买赈粮之罪可足以抄家灭府哦!”他刻意放轻松了语调,在她听来却仍像是压  顶的浓云。心头闷闷的,她像是因此而喘不过气来,又更像是被某种跃燃的心火扼住了  咽喉。

“你这是要大义灭亲,还是要玉石俱焚?名府里有多少人……多少条命……”他的  声音疏懒依旧,可是迫在耳际,却重如擂鼓。

停下,快停下!停止这催魂般的压榨!他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虚虚实实地紧逼,不要  再这样将她逼问到无处可逃?!“别……别说了……”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只能无力地  请求。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