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现在工作地点的学姐集点,他已经连吃了好几天的便利超商食物,拜教授之赐,终於得以逃开一会儿。
工作不比在学校,从前大学是大家是为了名次、分数抢破头,上演的不外乎是有人借笔记时永远忘记带的把戏,但这戏法还算单纯;研究所则是积极向权力中心靠拢,有教授挺你、学长姐罩你是一种幸福,否则自求多福;在职场里人际关系才是决定生活便不便利顺不顺手的主因。为此萧蔺花了点功夫和婆婆妈妈阿姨太太打成一片——当然在场的也有年轻的未婚女性,但是那在萧蔺的分类里,意义是相等的。
熟门熟路的从门口绕出医院,到了市场里的某一处小巷,萧蔺坐在摊上,等著面条端上来,一小口一小口吃著面条,走的时候,老板忽然叫住他。
「少年仔,钥匙没拿。」
萧蔺笑笑的接过,金属碰撞的重叠声,在自己耳里听起来,就跟从前还是硕士生时,早晨那个准时打开办公室时熟悉的声响一模一样。
钥匙连接的另一端,那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总是有他吃饭的位置,也有他关心的人。
就像是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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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颂铭听到电话响的时候,锅子里的水正好滚了,他把馄饨丢下锅去,而後过去茶几,拿起手机:「喂?」
「喂……是我。」青年的声音混在有点吵杂的背景音中,「我……今天实验室的同事和老板说要去喝酒……我恐怕会晚点……」
教授这时候听到女孩子的笑声,「……萧蔺,偷偷躲在楼梯间讲电话干嘛……就叫你女朋友一起出来玩啊!」
「你不要乱讲……」接著教授彷佛听到奔跑的脚步声,「嗯……教授……」萧蔺刚刚没办法在人来人往地方脱口而出的称呼,终於得到解放,「……所以说,我会晚点回去……你先吃吧,别等我。」
「嗯。自己在外面小心。」
简单的挂了电话,教授才想起炉上的汤,赶紧过去把它关掉。
萧蔺这天回家已经有点晚,毕竟医院研究助理的生态是准时上下班,原本下班的正常时间是五点半,通常都可以跟教授一起吃晚餐。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
萧蔺走进门,「我回来……了?」发现没有那个跟自己应答的人,萧蔺在经过浴室时,从水声知道了答案。教授正在洗澡。
回房放下包包外套,萧蔺惯性的走到餐桌前,锅里是馄饨汤,而桌上放了一只乾净的大白瓷碗。萧蔺想了想,开了冰箱,发现开封的面条,於是自己用锅热了汤,也把面条煮了。
盛进碗里,在桌前拉开椅子吃第一口时,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桌边停下,「回来啦……」
教授看到面前的青年转过来,而後低下头吃面,脸在热气中微微晕红。范颂铭开口道:「不知道你回来是不是会还想喝汤,所以也没先下面。」
看了一会儿,教授提醒:「别吃太快啊,你不会是晚上没吃吧?」看见青年点了点头,教授皱了皱眉头,「……那中午呢?」
萧蔺咽下食物,「有的……」而後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教授因为潮湿而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恰好一颗水珠顺著发沿,落到开襟的睡衣里去。
教授看似随意的顺手理了理衣领,萧蔺这时就好像是偷吃糖的孩子被大人抓到一样,有些惶惶无措,「……我有吃的。」
教授拉开旁边的椅子,竟是在萧蔺旁边坐了下来,「吃了什麽?」
「吃面。」萧蔺说出口了才知道早该换个答案,但是已经来不及。
「啊,这样……不小心让你吃了重复的东西……你不喜欢的吧,真是抱歉。」
萧蔺一急,呛了一下,「咳咳……我……不一样……咳咳……」
教授忙拍著萧蔺的背,「……就说吃慢点。」
萧蔺的呼吸终於顺下来了,教授很自然的收回手,而後静静的看著萧蔺吃了一会儿面,才缓缓的说:「最近我也有在想,让你天天回家吃饭,似乎也是我这个老人家的强迫……你这个年纪多半想要下了班出去,和几个朋友开心的聊,吃些不同的花样……也许……也该跟些女孩子多认识。」
听到这里,萧蔺突然就把在筷子按在碗口,说道:「……我……我想先去泡茶。」接著就想起身。
教授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先吃饱吧,你的胃从前……就不好,应该要三餐定时定量,酒其实也得少喝。」
明明就很控制,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沾了一点聊表意思,私底下的他根本不喝酒,萧蔺咬了唇,那说教还在继续:「空腹尤其不行……」而後教授自己站起了身,「我帮你泡吧。」
萧蔺又拾起刚刚滚到碗沿的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
教授回来的时候,见到碗里几乎已经要空了,而青年几乎是一副赌气的模样。他把茶递了过去,觉得应该是年轻人不喜欢听人唠叨。
范颂铭伸手摸了摸那头发丝,青年只是低下头,「……我先去书房了。刚刚想起忘了出明天课堂的小考考卷。」
萧蔺收拾碗筷,洗了澡,进到自己的房间时,看了看那亮著灯门半掩的书房。他躺下的时候,才想起这代表现在大学已经开学了。
原来这样同居的日子,几个月已经过去,时间过得真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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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就等於是开了先例,自从上一次的晚归,这几星期已经连续有几次都是教授自己吃著晚饭。教授把手机里那封简讯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几个字说要自己先吃的通知,而後閤上了手机。
教授开始动筷子进食。但吃著吃著,却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和从前一样一个人吃饭罢了,却会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萧蔺一旦晚归,就等於和教授的生活时间完全错开。教授作息规律,然而萧蔺有熬夜的年轻人通病。
教授这天其实出差到别县市的学校去开会,等到想起没有跟青年说的时候,会议已经到了一半。中途短短的休息时间,却又遇到寒暄的场面,而接下来产学合作报告时,纵然知道衣袋里的手机有震动,却不可能拿出手机来看。
而回程里想起来的时候,掏出手机看,却已经完全没电了。
范颂铭如同往常的打开家门,客厅走道里只剩下小灯,他猜想萧蔺应该是已经睡下。
回到自己房里,脱下西装外套,接上了电源线让手机充电,顺便开了机,而後教授走去厨房,准备倒点水喝。
喝水的时候,放眼所及,教授总觉得有什麽地方好像不对劲,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是东西被动过了。例如说,从前总是把炒菜用的锅铲放在第二层架子上,现在却挂在第一层。盐、胡椒粉和酱油由左到右的摆放次序也不同。
所以说,萧蔺自己煮了东西吃吗?教授想了一想,也是有这个可能,年轻人总是不需要什麽太大功夫就可以适应。
回到房间,察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有三通未接来电,确实都是萧蔺打的。从选单退回到惯用的桌面萤幕,还发现有两封简讯。
「教授,我想你可能是有事,所以没办法回来吃饭。蛋糕在冰箱里,其他的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