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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沐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回复淡定,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三哥怎知我下了大功夫?又怎知水月艳名远播?难不成我一路,三哥都在旁跟着?”斜睨子尧一眼,声音微冷:“三哥对弟弟的关怀真是让人感动。”
子尧浅浅一笑,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外的阿宝尖细的嗓门儿:“皇上驾到!”
轩辕皇帝轩辕烨从一旁的月华门徐步而入,一身明黄的长袍,也没戴冠,微微花白的长发下是一双凜冽的双目,神情间不冷不热,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个儿子,径直往上座坐下了,才挥挥手,开口道:“都起来做下吧,只我们父子,就不用太多礼数了。”
“谢父皇!”四位皇子异口同声,各自找个位置坐下了,谁也不敢说话。轩辕烨长长的舒了口气,先前与一帮臣子的争议让他略有些疲惫,浅浅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才开口说道:“在说些什么呢?朕也听听。”
子祈忙站起身来,恭敬说道:“回父皇的话,儿子们正在商量父皇的寿辰,今年是父皇六十寿辰,比不得以往,一定要热闹些才好。”
“哦?”轩辕烨轻挑了眉梢,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有这份孝心就好,我轩辕目前国泰民安,也可以借此机会扬我国威,好,朕就放心交给你们去办。”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一转,移到了子沐身上:子沐,朕让你闭门思过,这么长时间了,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知道父皇为何这样处罚你吗?”
子沐缓缓站起来,敛回心神,微垂了头,让人无法看到脸上的表情,心中轻轻一叹,说道:“儿子已知错了,身为皇子,不能太任性,为父皇分忧,是儿子的本份。我已去过候爷府上向他老人家认了错,父皇说的,儿臣都照做了。”
“你都照做了?”轩辕烨的脸拉了下来,眉梢挑起眼神冷傲“你每日都呆在书房,对惜飞若也是不理不睬,这样,也叫照做吗?你心里头,还是没有真正服气吧!”
月初现 (十七)
子沐紧抿了薄唇,扬着一张倔强的脸,不再说话。子渊见父皇神色不善,又怕这个倔驴一样的弟弟语不惊人死不休,忙跟着站起身来,陪着小心:“父皇,四弟知错了,您也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还拉不下脸面,等再过几日,说不定小两口就好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别再和他一般见识了。”说完还向子沐递了个眼色。
子沐似乎不领情,别开了脸,轩辕皇心中喟然长叹,他这四个儿子哪个不是人精,要说处理政务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可是,偏偏不体谅他的一番苦心,也不想再过多去问,反正这一切已成定局,不可能更改。话锋一转,说起了这次的重要话题:“原叫你们来,也是想说一件事的。”轩辕烨顿了顿,接过身边阿宝递来的一张帕子,擦了擦脸,淡淡说道:“西北的蒙族对月氐国的颍龜_越来越严重,月氐国王拓拔颜想请我朝出兵,东西夹击,以解月氐国之危。”
子祈看了弟弟们一眼,缓缓说道:“父皇心中一定有主意了吧。”
“朕想听你们说!”轩辕烨口气沉甸甸的,带着巨大的威压:“平时你们不是挺能闹腾吗?关键时刻,也一定有主意的吧。”四人心中具是一跳,子渊最是沉不住,脱口道:“父皇,儿臣愿意领军前往西北。”子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很是懊恼子渊抢了自己的风头。轩辕皇点点头,眼光却望向了子尧和子沐。
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轩辕烨的心就不由抽痛起来,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望向子尧那张精雕细琢般的脸庞,特别是那双犹如晚霞凋残后黑色暮雾般幽暗的深黑眼眸,他的脑子里就会涌入那个人的影子——‘瑶雪’,独一无二的瑶雪啊,朕的心里,是对你永远无法偿还的罪孽,这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
众人见皇上望着子尧,脸上却是忽青忽白,他们都知道,父皇对子尧的宠爱超过了所有的皇子,就连子渊也觉得,今后的太子一定是子尧莫属,除了子沐。
“父皇是想听听儿子的意见么?”子沐淡淡的语气响起,听不出什么心情。
轩辕烨回过神来,眼神中回复清澈:“子沐有什么好的见议?”“父皇确定想听儿子的,还是想听三哥的。”他嘲讽的轻笑,认真看向自己的父亲。
子尧懒懒抬了抬眼:“我有什么好的意见,我只觉得不用去西北,只要在东北屯兵即可。”轩辕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深深望向子沐:“子尧的意思,朕不大明白。”
子沐未等子尧开口,便接着说道:“拓拔颜主意打得好,让我们从西北进入,即解了他的围,又不会将战事蔓延到月氐。但我们只要在东北屯兵,表面上仍是增源月氐,但拓拔颜就只能打头阵,我们就可以减少伤亡。”
子尧漆黑的深眸暗了一下,嘴角却勾勒起迷人的笑意:“子沐真是了解我啊。”
轩辕烨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眼中的暗斗,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略显疲惫的说道:“不错,你们看的非常清楚,等寿诞一过,朕自有安排。这次月氐的太子会到我朝来朝贺,你们可以多和他亲近亲近。”说罢便站起身来:“你们回吧,朕有些累了。”眼神轻轻一扫,却让人觉得四周渐冷:“平日的心思多用在国家大事上,不要尽想着些无谓的事情。”他缓缓步到门边,望向远处的眼神却有些黯然。
四位皇子也默默走出流芳轩,还未走过荷塘,子尧便忍不住冷哼道:“子沐,你何时变成我肚子里的虫了,我想到的,你都明白。”子沐停住脚步,淡淡笑道:“彼此,彼此,我做的什么,三哥不是也挺清楚的吗?”
子尧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看似漫不经心:“子沐即然敢做,又何必怕别人说呢?其实我也非常佩服你呢,身为皇子,可以为了一个妓女、、、”
“月儿不是妓、、、”子沐猛得欺身上前,一把扯住了子尧的衣领,犹如寒冰,却咬牙止住了下面的话。
“不是妓女,那是什么?”子尧舒缓的声音清澈得如泉水叮咚,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抬起手轻轻一挥,子沐便觉一鼓劲风扑来,周身忽然无风自动,两双相交的双眸闪烁着聶人的精光,四周涌动的内劲让吹拂的风都无法靠近。
“你们不要再闹了。”子祈往两人中间一站,微一用力拉开了两人相贴的身体,尽量压抑着怒气:“还没走多远呢,你们是还想被叫回去捱板子么?”子渊死死拉着铁青着一张脸的子沐:“走,快走,就算要打,也等出了宫再打。”
“我早就知道,子尧你到底给父皇说了什么?否则,那惜飞若就算要嫁,也只会是你,而不是我。”子沐的怒火仿佛再也压制不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失控是为了什么。
“子沐,”子尧冷冷开口,这一次,脸上没有了笑容:“你不要乱说话。”
“你心虚了?”子沐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狠利起来,却夹杂着一丝无奈的痛苦:“明知道我不喜欢她,明知道我最恨这样的安排,为什么会是我?”他的黑眸中竟涌起淡淡的水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子沐,你,你要害死我们吗?”子祈哆嗦着嘴唇,脸上阵青阵白,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盯着他:“老二,给我把他先拖出去,惊扰了父皇,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子渊一头冷汗,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挥手在子沐后背一拍,封了哑穴,连拖带拉将他带走了。
皇宫归于平静,只一帮太监宫女还兀自跪在地上打颤,还从未见过皇子们这样呢,万一皇上牵怒下来,他们也是人头不保。却不见,在不远的石山后,一双阴鷲的寒目冷冷望着,身后,一脸苍白的右相国林文博汗水淋淋,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