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雾气中缓缓踏出四骑,他们全身都似隐在灰色的长袍中,只是这四人心意相通,同时暴发出的冷冽气势让人胆寒。
子沐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喜色,只是那笑容还未扩散开来便凝重起来:这四人与父皇从未分离,而如今却只身来到极边草原,那父皇身边何人保护?难道说帝都有了异变?
脑海中疑惑越来越多,他看着子尧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脸,看着那眸中燃烧起一团雄雄的火焰。
“好,连你们都亲自出马了,父皇终是要对我下手了?”他的脸苍白的异样,略有些颤抖的唇还是出卖了心底的痛苦。子尧猛得仰天大笑,说完这句话便闭了眼,静了心神,也许看不见便不会痛吧,极轻的语气里淡泊如烟:“来便来吧,也省的我再去找你们了,今天,我要让你们全部死在我母亲的剑下!为她报仇!”
他忽得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那剑晶莹剔透不染纤尘,通体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泽,映衬着那张夺目的脸越发清幽艳丽。
“三皇子,剑可不是你的强项!”阴影中的人缓缓步了出来,蜡黄的长脸上似笑非笑,宛若天生便是这副样子般,待所有人将他们看清楚,正是龙魂四兄弟。
说话的是不怎么露面的花莲子,他的脸上永上那副温暖的笑容,只是用起毒来,便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之中。龙魂一脸阴郁之色,他看着子尧,眼中的神色让人费解。他迟疑着,终是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三皇子,我等并不是来与你决战的,我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带你回帝都。还望殿*谅。”
“体谅?”纤细的手指细细划过莹莹冷光的宝剑,子尧浅笑:“要我回去?可以,我的尸骨,龙魂大人可满意?”
天一与魅影相视一望,蹙起眉峰。龙魂表情一滞,沉思半晌后决然道:“殿下要怎样才愿回去,只要殿下愿意回去,我兄弟四人的性命便是你的。”
子尧眼神微动,他扫了眼旌旗飘飞,密密麻麻的战马与士兵,不觉犹豫起来。他还不甘心,他胸口还贴身带着月魂草,他还要去救月儿,他不能现在就回去。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手刃仇人,可他终究是忍住了,他要正大光明的赢了他们,他望着龙魂,一字一句道:“我如今已没了兵权,你们若执意要留下我,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我如今只有一个心愿未了,等我去完成心愿之后便会回帝都。只是,我到帝都的那日,便是我们决战之时。”
他的话刚一落下,子沐猛的变了脸色厉声道:“龙魂,你有什么资格放过他?这里本太子说了算,你们若想放他离去,就别怪本太子不客气!”他早已暗中派了人马去女神峰,又怎可让子尧再去?月儿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子尧侧脸望他,竟失声轻笑:“原来你竟在害怕?子沐,你是太子又如何?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我劝你还是另找时间,今日,你留不住我的。”清淡的语气里是强大的自信,他看着他,猛得透露出强大的气势,冷声道:“子沐,不要*我现在对你动手!我必须走,就是现在!”
迎上他杀人般的眸子,子沐心中一狠,子尧越是如此自负骄傲,他就越想毁了他。上天既让他轩辕子沐在世,又何必再有轩辕子尧?天下间只有一条真龙,子沐漆黑的眼眸中越来越明亮,子尧气势*人,武功高强,是个可怕的对手,就算他只是站在那儿,仍给人一种如神诋般的神圣感觉。子沐忽得轻声笑了起来,淡淡的说了句:“你走不了了,三哥!”话刚一落,从两侧便涌过来上百兵士,个个面色凛然,毫无表情将手中长刀指向子尧,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前去。
龙魂面上一变,翻身下马拦在众兵士身前大声道:“太子三思,臣有一事要与太子说,还请让玄武卫士们让一下!”他不顾子沐惊疑不定的目光,只身往他身边走去,眼里的自信和执着让子沐迟疑半晌,挥手撤开了挡在他身前的卫士。
龙魂在子沐耳边极低了说了两句话便垂首立在一边,子沐眼神中闪过很多情绪:惊讶,震动,还有强烈的不甘、、、,他看着子尧,却闭上了双眼。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要放了他,不甘啊!“好,我今日便放了你,除了你朱雀堂的人外,一个士兵也不能带走,走吧!”咬咬牙,子沐猛得回头扬鞭离去。
长长舒出一口气,子尧终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龙魂都对子沐说了什么,也无心过问,他现在只想快些赶到女神峰,只想快些……
月清影 心伤,心死
女神峰下的战斗停了下来,双方都是疲惫不堪。虽已是午夜,但仍有滚滚浓烟直上云宵,一马平川的草原如今就如阿鼻地狱般的恐怖。数不清的尸横遍野,浓浓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吸引着无数秃鹫在暮色中来回盘旋。
战垒中一片沉寂与忙碌,大家都默默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将成堆的尸骨扔到板车里,再送到广场中央火化掉。
夜星一动不动的坐在水月的身旁,她蜷缩着双腿倚在床榻上,空洞的眼眸中是一片死寂之色,她就这样呆呆看着面前不停跳跃的烛火,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夜星心中不由得缩紧了些,宽松的棉袍裹在她异常瘦弱的娇躯上更显凄婉。她从来没像如此无助过,就算在面对阿骨朵的千军万马时也是从容镇定,只是这短短的一天而已,她却宛若变了个人似的让人心酸。
“水月、、、”夜星蹙起眉峰,小心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轻声道:“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拓拔寒身为月氐太子,蒙族必不会轻意将其杀死,他也许还活着。”他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尽量柔声道:“你不要太过担心,我还在呢,大不了我带你回玉宵宫,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事了!”
水月眼睛动了动,她缓缓转过脸来细细看他,唇边扬起淡淡的苦涩,她的声音有着深深的绝望和悲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垂下眼帘,她无限疲惫的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任乌黑的发倾泻在身前,喃喃痴语:“我们原本可以先回宁城休整,等到兵源充足后再去会阿骨朵,是我,是我一定要在此时去拦截蒙族。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可却还是依了我,他就是个笨蛋,他笨到将月氐的命运都轻意交到我的手上。你说,像这样的傻瓜是不是活该,活该、、、”她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单薄的双肩不停抖动,似哭似笑。
夜星情不自禁将她搂在自己怀中,摸索着如丝的发急急道:“不是这样的,你不想这样的。当初听到你的打算,我也认为此计可行,是我们低估了阿骨朵,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狡猾,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特别激动,不能*心太多,因为……”他忽得止住了那几乎就要脱口的话头,变成另外一句:“你现在是太子妃,你的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在看着你,你若倒下月氐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你要坚强起来,知道吗?将军们还在等着你…”
轻柔的话语宛若有着魔力,水月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像个可怜惜惜的小孩,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搂住夜星“哇——”的痛哭出声。夜星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聪明坚强的水月,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等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水月叫夜星去叫来了所有的将领。她的心中似乎还存在着一丝希望,夜星说的不错,拓拔寒对蒙族太过重要,怎会如此轻意将其杀死?关心则乱,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发誓一定要将拓拔寒救回来。
“大家也是累得不轻,还是坐下说话吧!”她极力表现的随和自然,苍白憔悴的脸上浮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