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要去哪?”
突然凑近的脸令心不在焉的她踉跄着后退了一下,一脚踩空,她已迅速的捂住脸,虽然长的平凡,还是要保护一下脸呀,免得毁容。
只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感觉到柔软的垫子似的,张开疑惑的双眼一看,入帘的是张绝艳的脸。
“娘………”
他咧开嘴,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
这一来,她的惊吓可不小!
七手八脚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孰料太慌张的缘故,才起身,又给痛苦地跌回去。
“你这个家伙居然敢吓我!”
终于起身,她不忘伸脚踹踹他。
“疼、疼。。。。。。”他微微皱起眉,朝她伸出求援的手来。“娘。”
她装作没看见,迳自转身。“自己站起来。”
只不过是从春风客栈请了几天的假,给那曾经在江湖上大出名的师父给扫墓,路上过于闲散的缘故,以至于她赶夜路,哪知道这个夜里,竟然让她碰到这样的事。
“娘,疼、疼。。。。。。”
他的手一直维持在半空中,朝她露出些许的哀求与撒娇。
陈清卿模下自己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拨开他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 “疼,我才疼,被你缠的头疼。”
她没好气地应着,视线触及他的黝黑双眸,随即撇撇嘴,“疼哪里?”
他指指自己的右腿小腿处,耷拉着脑袋:“这里疼,娘,好疼的。”
一脸希冀的表情令她的不耐稍微有点收敛,美色其实害人不浅,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卷起他脏兮兮的裤腿,却愣住,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可以见骨,没有处理的缘故,已经开始化脓。
带着这种伤,还把她追得到处跑,她还真是倒楣催的。
“你现在才知道疼,真是傻子一个。”她难得的同情心大起,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从鬼医那弄来的特效金创药,低下头为他处理这伤口。
“傻子?娘,傻子是什么?”他眉头皱紧了,右腿上传来的疼痛令他下意识的揪紧了她的裙角。
瞄他忍痛的样子,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递给他,瞅着他疑惑的目光,“用嘴巴咬住,傻子是说你乖的意思。”
她有点误人子弟的嫌疑,不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家伙浪费了她太多时间,欺负一下也是他的福气。
听话地用牙齿咬住这看上去有点脏的枯枝,他眯眼看着腿上的伤处。
她从鬼医那里学来的浅显医术全用在他身上,用火烫过的匕首割去烂肉,然后敷上金创药,再撕下裙角,为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包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雍肿的粽子。
她满意的拉下他破碎的裤腿,脱口而出,“你真是好命,本姑奶奶是第一次为人服务。”
“姑奶奶?”他吐出嘴里已咬得变形的枯枝,微动一下僵硬的腿,不太明白她的话。
他现在就是小孩子,对什么事都想要追根究底一番。
陈清卿坐一旁,擦擦额上的细汗,身子一软,索性躺在草地上,“你不需要懂。”
他也挪动身体,与她并肩躺在一起,眼里全是她的身影,“娘,我肚子饿。”
他肚子饿,关她什么事?
她转过头想给他一个狠狠的眼神,却对上一双如小狗般希冀的黑眸,喉咙咽了一下,迅速收回视线,要命,她受不这种单纯的眼神。
她要想办法甩掉他!
也许他哪天恢复清醒了,她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带个杀人狂魔在身边总不是明智之举,也许会有人认为他的杀人行为是出于她的授意。。。。。。
想起那夜的破碎尸体,她不想与他们一样殊途同归。
从随身的包袱里,她痛苦地掏出一块干粮来,斟酌了许久才将手掌般大小的干粮分成大小相等的两份,万分不舍的将其中一块递给他。
人在江湖,哪有不挨饿。
混江湖这么多年,她一是囊中羞涩,明明是名气也不比别人差,为什么就是穷的叮当也响不了?咬着硬硬的干粮,她当成鸡腿在啃。
“娘,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才咬进嘴,他立即皱起眉头,将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手中的干粮被扔在地上。
望着躺在地上孤零零地干粮,她满怀惊愕地举起手指指向他,“你、你。。。。。。。”
“好硬,娘,好难吃的呀。”
他一脸的委屈,瞅着她颤抖的手指。
无辜的表情令她悻悻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如果有可能的话,真想揍他一顿,让他明白世道艰难,可是,她还是收回这样的念头,自顾自地啃起硬的几乎要磕掉牙齿的干粮,都是他的错,害得她也觉得这东西难吃。
其实干粮真的很难吃,她忿忿地咬着,把干粮当仇人似的,只是囊中羞涩。
“我只有这东西,你爱吃不吃。”这是最后通谍,她表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就算他以后回复正常应该也不会找她算帐的。
人要识时务的,她就是很识时务的人,从小就是,当她成为小乞儿时,看到了师父,一直追着师父收她为徒,他师父受不了她的纠缠,终于收她为传人,也幸好她有一副适合练武的好筋骨,其实她们家的人哪一个不是练武的好苗子。。。。。。
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的浮云,为什么又要想起这些,真是人老了呀!
“娘,我饿,我饿。”
有如催命符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令陈清卿不得安宁,烦躁地停下脚步,转身瞪着身后如影随形的跟屁虫男人。
他是一个男人,却能轻易让人看出应该比她年轻,她受不了呀。
“你烦不烦呀?”
一把揪住他的脏兮兮的领子,她很不耐烦,说很不耐烦还是修饰过的,应该说她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给你东西,你大爷不愿意吃,这荒郊野外的,你让我到哪去找吃的东西?”
对着他那又足以勾魂的眼睛,她的嗓门竟奇异地低下来。
对着明显愤怒的脸,他有点瑟缩,但还是迎上去,强自镇定地、无辜地望着她,“娘,肚子好饿。”
依然是这句话,她转过自己的脸,美色害人呀,看着他的脸和眼睛,她竟然软化了,这个会她的克星吗??
瞧他的委屈样,好象是她在虐待他,其实是他在虐待她呀,用他的美色,用他的不谙世事的天真姿态。
“那边有条河,你自己捞鱼吃。”
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她觉得欲哭无泪,前面有条河,抓几条吃吃,应该无伤大雅的吧,她以前没钱时也常抓鱼吃的。
站在河边,他张大眼睛欣喜地望着河里悠闲的鱼儿,只是,没一会,疑惑沾染了他的额头,侧头求救似地看着身后的人。
“娘?”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望着她,脸晕染浅浅的粉色,“娘,这要怎么捞?”
奇异地盯着他的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脸红的男人,虽然他现在如同孩子般,克制住心里想捏捏下他脸的邪恶念头,气馁地走过去,悲叹自己的命运,以后再也不从死人堆里乱拖人。
随便找不一根还算坚实的树枝,她用师父留下的精致匕首将树树枝的一头削尖,其实这把匕首有好听的名字,“碧落黄泉”的碧落,好象是师父和师娘的订情信物,在她手中沦为普通的匕首功能。
混江湖这么多年,她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捞几条鱼算什么。
只是…………………
捞鱼自己吃与给别人吃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她现在是无奈而为之。
他站在河边,双眼神奇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鱼儿难逃她手中的临时叉子,“娘,好厉害哦!”
崇拜的目光令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普通的生活技能罢了,第一次让人这样崇拜只因为会捞鱼,不是因为武功。
这样的感觉令她觉得有点飘飘然,事实上除了武功外,她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擅长的,有点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
扔下手中的叉子,她处理起半死不活的鱼来,然后升火烤鱼,请他这位大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