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2)

>  周然看了看陶舟,陶舟摇摇头,刚要出口回绝,耳后噗的一声,一口茶落在脚边。

“老板,这奶茶怎么是咸的?”

说话的是个黑衣客,高瘦,肤色暗沉,一身华服坐在路边,看上去相当的纡尊降贵。

“客官你不爱喝咸的,可以不放盐,我给您换一碗?”小贩赶忙过来道。

“有糖么?来一碗甜的。”那人将碗一推,随口道。

三人面面相窥,小贩赔笑道:“这位客官,放糖也可以,就怕您吃不下……”

“费什么话,端来就是。”黑衣人不客气道。

小贩翻着白眼端上一碗甜奶茶,那人果然喝不了几口,腻的直打嗝。

“这位公子是打南边来吧,第一次出关?”陶舟上前道,“关外的奶茶是牧人的早餐,口味浓郁,不兴喝甜的。”

“真他妈难喝。”那人蹙眉道,一脸厌憎地看着手中茶碗。

关外牧人的饮食,对南方人来说,的确难以入口,陶舟深有体会,便出言指点道,“往前走,过两个巷口,右拐。那里有家面摊,摊主是湖广荆州人,想必能合这位公子的胃口。”

黑衣客看着陶舟,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周然,起身道谢后,便离开了。

陶舟望着他背影,久看似乎像一个人。但这感觉稍纵即逝,他也没多想,将周然顺利送到厚金阁,便匆匆往东营赶去。

周敏等他二人掩上门,走远了,才从窗台上捞了油灯。正张口欲吹,看到窗前的人影,气梗在嗓子口,手一抖,油灯斜斜的倒下去。

那人出手如风,轻轻一拨,摆稳了油灯。几滴油落下来,渗到被子里。

“怎么了?看到我吓成这样。”火光照映下,来人显出真身,一身黑衣,高而瘦,脸色蜡黄。

“殿……”周敏大惊,看了看窗外,又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有什么办法。”那人轻叹一声,手抚上周敏的额,湿湿凉凉的一片,“你不让人省心,我只有自己来。”

“我这里有什么事?”周敏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倒是你,这个时侯跑来……洛阳已经接手了?”

“那边我自有安排。我要是不来,那位陶公子可就命在旦夕了。”说着,那人掏出一个酒壶,随后在桌子取了只杯子,满满斟上,送到周敏嘴边。酒香四溢,带了点淡淡的草腥味入鼻。

“你掉了包?”周敏瞥了一眼,蹙眉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杀他?”

“他在查晋王的死,我不得不动手。”

“真是因为这个?”那人冷笑道,“我说过多少次,谋定而后动。你杀了他,不是又造一宗悬案?”

“没人查,或是查不出,悬案也终究只是悬案。”周敏语气平淡,说的理直气壮,“况且只是一味‘朝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第二味。”

“杀了他,你能留住吴阔么?”

半响沉默,最终还是吐出一个字:“能。”

“你真有这个自信?”那人冷笑道,“不过,这招苦肉计用得好。”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暧昧地划过腰线,停在层层包扎的肋下,指头轻轻摩挲。

“伤好的如何了?”

手上的冰凉,透过层层纱布传来,周敏身上起了寒意,“好的挺快,所以你得帮我一把。”

四目相对,那人立即明白周敏的意思,沉下声道:“你不要命了?”

“皇上派人来接我了,不日便到。”

一声叹息,四下无声。

窗台上的灯因为撒了点油,火光微弱,零星如豆,昏昏欲灭。周敏静静等着,知道他不是在犹豫。

“咬着它,忍着点。”那人撩起袖子,伸了手到周敏嘴边。

周敏闭眼,摇摇头道,“算了,别节外生枝。”话音未落,伴着一声似有似无的脆响,刚长好的骨头应声而裂。

周敏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梦中又是烈火如炽,鬼被烧的皮焦骨烂,却是形神不散,带着一身赤炎,扑面而来……

周敏一头大汗醒来,肋下钻心的痛,浑身无力。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自己身边围了不少人。吴阔见他醒了,上来支起他的头,断断续续,往他嘴里喂了半碗药。

“情况怎样?”放下药碗,吴阔问正在查看伤口的大夫。

“这一摔,刚长好的骨头又裂了。不过好在骨头没有错位,只需再卧床静养……”

“还要卧床。”吴阔蹙眉道,“就是说,又不能动了?”

“对,万不可再有动作了。”大夫上好药,又用绷带固定伤口,起身道,“而且我建议将军,能派人为吴王殿下守夜。”

“守夜?”

“对。此次是万幸,万一再摔下来,骨头移位,伤及内脏,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用……”未等吴阔出声,周敏已经开口拒绝,“我睡觉时,不习惯屋子里有生人。”他伤口痛极,两句话说完,便又冒出一头汗来。

吴阔接了旁边递上来的手巾,弯腰为他擦汗。

“那,可如何是好?”大夫低头叹气,一脸忧心道。

☆、惊蛰

不习惯生人,那只能是熟人了。

是夜,掌了灯,吴阔摆了张桌子在床前,就着昏暗的火光练字,临的是王右军的《黄庭经》。

周敏探起身来,看他写的满头大汗,下笔却不得要领,便道:“练字要循序渐进,非一朝一夕之功。最忌的,就是急于求成了。”

吴阔不解,转过头来,正看到他又叹气又摇头。

“谁让你临《黄庭经》的?”周敏挑了挑眉,“是你那位陶大人?”

“不是!”吴阔发窘,慌忙辩解,“我是……那天上街,看这帖写的工整秀气,就那个……随便买来照着练。”

“哦。”周敏靠后,顿了顿又道,“你一个武将,不去练兵,倒来练字,真是奇了。”

吴阔听完不语,转身提笔,继续写。

“你要写到多晚?这样点着灯,我根本睡不着。”

无奈,吴阔只好搁笔。

窗外密云遮天,灯熄之后,屋内便漆黑一片。远处有春雷,滚滚而来。

“怎么?又想当门神……”周敏对着窗前的身影道,“不如这样吧,你躺倒我身边来,我便告诉你练字的窍门。”

“不敢。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我会整夜守候,确保你不会再翻下床。”

“那是,免得我伤势加重,留在这里拖累吴将军。”周敏冷笑。

“皇上已经派人来接殿下回京,宫里有太医,条件比这里好上千百倍……”

“然后呢?”周敏苦笑道,“就算皇兄肯把我治好,你觉得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宫么?”

“殿下伤好了,自然是南下,回到自己的封地……”

没等吴阔说完,周敏便失笑,笑时牵扯到胸下伤处,疼得他侧身蜷缩起来。

“怎么了?我去叫大夫。”吴阔过来一看,马上慌道。

见吴阔起身欲离,周敏忙伸手扯住他衣角,“别走,我没事!”

吴阔看他脸色稍缓,踌躇了一下,还是挨着床边坐了。

“你真是一点没变,吴将军,天真的很。”周敏仰起头,让吴阔取个枕头,帮他垫高,继续道,“不过,好在你是戍边守疆,不在朝堂。”

“什么意思?”

“我此番回京,最好的结果,就是终生幽禁了。”语毕,随之而来的一声叹息,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吴阔蹙眉低头,看到周敏收了眼帘,面色平淡如水,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又一道闪电划过,随后雷声轰然而至,外面起了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吴阔起身去关了窗户,又熄了灯,轻手轻脚上了床,和衣躺在外侧。

“《黄庭经》太过娟秀,不如找颜鲁公的碑帖来看看。颜体雄健浑厚,骨力遒劲,也许更适合你。”说完,周敏便合了眼,将头偏到一边,不再言语。

雨终于落下,水势不小,打在地面屋顶上,如蚕食桑叶般沙沙作响。水汽蔓进屋子来,带着点腥浊的泥土味。

吴阔侧目,看到周敏的黑发散在枕头上,丝丝缕缕,飘若浮萍。沉吟良久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愿意帮你。”

“帮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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