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1 / 2)

>  外面雨势磅礴,一阵风来,寒意逼人。

永平大雨,京城却是好天。碧空如洗,地上滚着的云样白絮,是随风飘散的扬花,偶有几朵飘进殿内,落到棋盘上,周栎不动,棠子杉也不敢拂去。

啪嗒一声,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棠子杉立即离席伏地,口呼万岁,“臣棋力不支,败像已露,甘愿认输。”

“你们跟朕下棋,从来不出真本事。不过今天的棋,输的难看了点。”

“臣知罪。”鼻尖碰地,头也不敢抬。

“起来吧。”周栎挥挥手道,“朕知道你为何分心。”

听到周栎点破自己心事,棠子杉更是大气不敢出,屏气凝神听他往下说。

“其实朕也在等消息。北边连日大雨,想必……是路上耽搁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叩棋盘。

“陛下圣明,运筹千里之外。”棠子杉顺势接道。

“你是不是在想,朕为什么把你留下,派袁三宝去了永平。”不等他回话,周栎又接着道,“其实二选一,朕也是想了很久。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你机警,袁少卿淳厚。照理来说该差你去,但朕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花样一多反而容易坏事,不及袁少卿来的实在。”

“陛下所言极是,陶大人是赤子之心……”听棋子刮过棋盘,棠子杉立即察觉圣意不悦,把话打住。

“你明白就好。只要把人安然无恙带回来,朕对你们两人前罪不咎,还重重有赏。”

“谢陛下。只是,攻城的时间可不可以……”棠子杉小心翼翼道。一旦攻城,陶舟另说,袁三宝留着城内便是九死一生。

“十五天,已经是极限。不管袁少卿有没有带人出来,朕都要攻城。”

“是。”眼看没有商量的余地,棠子杉只好应道。

走出养心殿,外面依然是春光明媚。飞舞的杨絮好似云朵,投在地上,是一团团不甚明了的影影绰绰。

雨下了一晚,到了辰时也不见小。

吴阔进屋后,先摘了斗笠,抖落上面的浮水,就手挂了。又走到洗手架前取手巾擦脸,只往镜子里晃了一眼,忽然猛地转身,惊呼:“你……你怎么……”

“牢头没找着你,所以我到这里等。”身后,陶舟坐在桌子前摆弄茶碗。

“你,你受伤了?”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吴阔看清了对方的满身赤红。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陶舟挥挥手,刚好露出腕上狰狞的伤口,血淋淋濡湿了整只袖子。

“这是什么?”吴阔上前摁住他手,用毛巾捂了,又脱了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你等着,我去叫大夫。”说完要走,陶舟却一把拉住他。

“袁大人死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吴阔愣在原地。

“是血流尽死的,因为止不住,也没找到医生。不对,是医生不肯出诊……”陶舟继续道,语气平缓无起伏,眼睛却盈盈的发亮。

“你是说袁三宝?”吴阔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人呢?”

“死了,在牢里。”

“怎么……”吴阔欲言又止,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们找不到你。我看吴王屋里门窗紧闭,不好打扰,所以才来这里等你。”知道他想说什么,陶舟顺势接了。

听他这么一说,吴阔顿时窘困难当,红着脖子支吾,“我,我……”

“吴王殿下人品绝佳,身份又高,你与他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陶舟打断他,淡淡道。

“可是,我与他……其实……”吴阔本来口拙,只觉得这件事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上过床了?”

陶舟问得露骨,吴阔被吓一跳,深吸了口气,低头默认。

“几次了?”吴阔的脸色由红转紫,陶舟却不管不顾,接着问,“滋味如何?”

“你什么意思?”终于挂不住,吴阔恼羞成怒,“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吴将军是佳人在怀了,那馆瑶呢,好歹是你的结发妻子,她眼下处境如何,你就不管不顾了?”

“馆瑶?”话一起头,吴阔便反应过来,“你知道什么,袁三宝告诉你的?”

腕子上的手巾松了,血点点滴落桌面。陶舟觉得阵阵眩晕,眼前忽明忽暗,只好低头扶额,强撑道:“袁大人没时间说这个,是我自己听到的。”

“听?”

“昨天万世冕在门口,逐一教你答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那你的耳朵……”

“醒过来时就好了,很是时候,不是么?”

吴阔这才发现陶舟不再笔谈,言语也流畅许多,一时之间,不知是惊是喜。“那,真是太好了。你伤口的血止不住,我还是先去找大夫……”

“怎么,要搬救兵?”陶舟冷笑,身往后仰,手巾甩在地上,浓浓的一团血布。吴阔见了,只好又取了一条,帮他扎好。

“吴兄。”久违的称呼,听得吴阔心中一动。

陶舟放缓了语调,继续道,“我与你认识的早,我自觉地交情也厚。就算你现在对我没什么意思了……”

“胡说!”恶狠狠地打断对方,手下不自觉用力,陶舟忍不住j□j一声。吴阔放轻了,抬头去看他:晨光缭绕下,明暗起承中,陶舟面上红晕,烧得如火似霞,鬓角有汗珠蜿蜒,在颏下顿了顿,便直坠入衣领中。

“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为那狗皇帝卖命,又怎么会……与万世冕一起,去帮个落魄太子夺王位。”吴阔喘着粗气,双手不知不觉手往上,已将陶舟圈在怀里。

“到如今还在为我,真是大言不惭。”似笑非笑,叹息从眼里透出来,浅浅的,稀释了话里的轻佻,却依然撩的人心痒。

“你要我怎么证明?”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金蝉脱壳

吴阔的屋子里,好似血战过一场,到处都是淋漓的红。

周然跟着万世冕赶来,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到床上。看到陶舟尚在昏迷,衣不遮体的样子,眼睛几乎要放出刀子来,那刀子还是烧红了的。

“怎么搞成这样,我刚得到消息,袁三宝死在牢里了,这事你知道么?”万世冕开口问吴阔。

“陶,陶大人来找我,就是为此事,可惜没赶上。”

“大夫呢?”这句是周然发话。

“来过了,是外伤,已经上过药。就是失血太多,又有点发烧,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万世冕也望向床,沉吟片刻,又问吴阔:“他过来找你,还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了。”

“他跑去找袁三宝做什么?看了这袁三宝,不是来传旨这么简单……”万世冕低头喃喃,半是自语。

“可是,谁会杀袁三宝呢?”吴阔插嘴道。

“这个也是蹊跷,已经差人在查了。”说完,万世冕上前几步,凑到周然身边小声道,“殿下,去关外采办马匹的人已经回来了。”

“哦,此事交给你吧。”显然,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万世冕眨眨眼,微微挺直身子,又道:“吴王殿下有旧部来投,等着见太子殿下,有要事……”

周然明白过来,叹口气,帮陶舟掖好被子。临出门时,万世冕吩咐左右:“等陶大人醒了,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

晚饭过后,陶舟便醒了,跑来通知万世冕的,正是他本人。

“陶大人大病初愈,该卧床静养才对,怎么就亲自来了?”万世冕搓着手说客套话。

“万老板不是也想找我?不过我见万老板,要来得更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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