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便天空扬了扬下巴,说道:“看,月亮快出来了。”
玉蟾抬头一看,果然东边天空的云层中已露出了一小点金色的月牙,看样子就快蹦出地平线了。她正看着,脖子上忽然一凉,月华拿了什么东西拴在她的脖子上,双手似乎正在她脖子后头打结,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不许拿下来。”月华小声威胁,然后说道,“我在外头无意间看到这丑东西,也只有配你最合适了。”
玉蟾一摸便觉着冰凉润滑,拿起来对着月光一看,竟是一只白玉雕成的玉蟾蜍,样子的确丑陋,但雕得十分生动,而玉料竟然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她看了半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月华以为她要拒绝,她却忽然把玉藏进了衣服中,连脖子上的红绳也细细藏好了。
月华又不舒服了,说道:“喂,你就不客气一下?”
“我明明现在就可以赎身出去的,为了大少爷您生生地晚了几年,大少爷你是该收买我没错。”玉蟾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真好,她又恢复成以前那个玉蟾了。月华悄悄地弯起了唇角,忽然俯身在她颊边轻轻一触,说道:“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玉蟾一惊,月华却连忙转移视线,说道,“看,月亮出来了。”
玉蟾抬起头,果然又大又圆的月亮已经出现在天空,而她的心却忽然跳乱了秩序。
“生辰快乐。”月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时,花园中间隐隐有声音传来,玉蟾退了一步,呐呐地说道:“老太太来了。”
月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玉蟾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月旃氏和月林氏妯娌俩扶着老太太出来了,看到花园里已经是亮堂堂的一片不由得有些惊讶,十来个孩子都围了过来,对着老太太“祖母、祖母”的叫着,差点没把老太太乐晕过去,老太太合不拢嘴地笑道:“都好都好,祖母的孙儿孙女都能干,咱们先去祭月,然后听戏、吃月饼,猜灯谜,最后咱们还放烟花好不好?”
一听说有烟花放,几个孩子都兴奋起来。月林氏则讶异地看了月旃氏一眼,不管怎么说,这也太隆重了一些。月旃氏也注意到月林氏的目光,便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月林氏起初有些生气,但一想到月满说过的话,便也弯起了嘴角。
“那祖母和爹、娘、大伯父、大伯母都要猜!”月娥娇俏地说道,“我写的时候都已经猜过了,可大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们答案,说要等祖母和爹、娘、大伯父、大伯母猜过才行。”
“好好了!”老太太说道,看月亮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便对月旃氏说道,“那就开始祭月吧。”
花园当中空旷的地方早已经设好了香案,上面摆着各种贡品,这会儿早有丫鬟、仆妇们按着人数摆上了蒲团,由月望领头,带着一大家子焚香、祭拜、祝祷……或许是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竟然没有半分吵闹,也是一脸虔诚地磕头。
玉蟾和一干丫鬟、仆妇们直接跪在地上,也跟着叩拜、祈祷,在人群里她甚至找不到月华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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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五十八章局势
宴席摆在九曲桥头的水榭上,隔着一汪池水的对面就是新建的戏台子,早有戏班里的人在那里准备着。老太太自然是坐了中间最上首的位置,月望、月满两夫妻则坐下左下首,右下边则是两房子的孩子,分男女坐了两排。每个人身前都有一张方形条案,上面摆满了各色瓜果、点心等,等到老太太带着儿孙们入了座,一干丫鬟、仆妇便鱼贯上前呈上精心搭配的酒菜等。
一开始,大家还斯斯文文地坐着吃东西、听戏,偶尔说两句吉祥话,不久以后,月望不耐烦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便约了月满一道去外房小酌。他二人一走,底下整整十个人便都闹开了,便是月旃氏和月林氏想管也被老太太劝下了。
而外院的书房里,月望只待丫鬟、仆妇上了酒菜便遣退了一干人等,坐下来向月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二弟的意思,竟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不成?”
月满叹了一口气,说道:“遇上了反夏的义军。”
“不是说义军只针对夏人不会为难咱们汉人的吗?”月望奇怪地说道,“我看二弟你的车上也没有打出官旗,怎么会差点回不来?”
“原本只是遇上了一小队义军,原也不打算为难我们,谁知我手下的侍卫想脱了奴藉投靠义军,便跟首领说了咱们家得了月阔察氏赐姓的事,还说我月家是投靠夏人的走狗,那首领当下便要拿我一家人问罪。”现在说起这事,月满中心还是后怕不已,说道,“还好那首领身边有个副将,竟然知道我岳父大人是山野隐居的名士,那首领才肯放了我们的。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被带进帐中问话,帐中的事情我都不敢告诉妻儿,但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若不是那个副将,我一家人性命何在?”
月望也直道凶险,叹息了一回又说道:“想不到外面竟已乱成这个样子了,那你金陵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金陵好歹是陪都,那些义军暂时还不敢闹进城中来。”说到此处,月满哂笑着摇了摇头说,“就算闹到城中又有什么关系?汉人官员不得插手军务,有什么自然也闹不到我头上来,而守城将领耶律向乃是前朝金人将军之后,名气很大,但打仗如何也很难说。京城怎么样?”
“风平浪静。”月望只说了四个字,神情却仿佛对这四个字十分不以为然一般,抬起杯子抿了一口酒,说道,“平静得让人有些发慌。朝中根本没有人敢提起义军之事,皇上最近也十分暴躁,一点不如意就要抄家砍头,实在是……”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向月满说道,“我看呐,要变天了!”
月满有些惊讶,说道:“竟至于如此?我虽然遇上义军,但那些也不过是些游兵散勇而已,怕还不至于动摇大夏国力吧?”
“关键还是在大夏内部,几位王爷、侯爷权倾朝野,朝中官员也为各其主,皇命已经没什么效力了。而夏人自入主中原以来,对我汉人百姓百般欺压,早已激起了民愤,而山东、河南一带已经连续几年大旱,无论是汉人、色目人还是夏人都已民不聊生,义军只要振臂一呼,只怕响应者无数,要成气候也并非难事。”月望说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咱们这样的人家,前被朝廷猜忌,恐怕也难为新政所容,必须得早做打算才行。”
“这么说……”月满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瞒大哥说,我这次回京也是看着外头乱了,想回京谋个差事,大哥如此说来,我竟是不回京的好?”
“京城自是事非之地,但金陵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月望也犹豫起来,随即又说道,“无妨,你今日才刚回来,先好好歇几天,咱们从长再议。倒是你方才说那副将也算是个通情理的,可知他姓名来历?”
月满心中似还有疑虑,但张了张口,却又只是顺着月望的话往下说道:“倒是听人说过几句,说那人叫武修元,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原本也是汉人中的名门望族,只因不肯顺从夏人而逐渐没落了,到了他这一代竟曾沦落至乞讨为生。听说也才入伍不久,不过我看他生得高大昂藏,为人足智多见,性情又豪爽,而那首领却是个无知短视之辈。”月满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武修元非池之中物,必不会久居人下。”
“是这个道理。”月望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听说荆广一带有一名叫马翻云的十分了得,如今已是南方一霸了。”
月满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说所耳闻。”
两人品评起时事人物来,事不关己时反倒比方才说得慷慨激昂了许多。说到尽兴时,月满仍是没忍住,说道:“大哥,我这有一事不明。”
“你说。”月望爽快地说道,他们兄弟俩个的感情一直很不错,有如今这等风光体面也是两人一直相互扶持的结果。纵然是月满听月望的更多些,但月满心思细腻,常在月望展望大局的时候给他补足细节。
月满便犹豫着说道:“按大哥之前所言来看,咱们月家如今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不宜张扬,但此次回京看到府中变化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