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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月望记忆中倒的确很少有玉蟾印象,每次都不吭不哈地站在一旁,像个影子似的,以至于他都不太记得玉蟾。这会儿。看着月旃氏是惟悴可怜,而玉蟾又是对月华忠心耿耿的样子,一时间他的一颗心也是一团乱麻。所以。他最不耐烦内宅这一摊子事,比衙门里堆积成山的卷宗更让他难以下手。
“大太太,您有没有说过那些话您自己心里清楚,奴婢不敢与您争辩,但是。奴婢以前不说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大少爷不让奴婢说罢了!”玉蟾带着满脸泪痕。却毫不畏惧地看着月旃氏,说道,“奴婢从小就跟在大少爷身边,他这几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只有奴婢最清楚,难道他吃的苦、受的难还不够多吗?堂堂的大少爷,不能在家里读书、习武,偏要到外头去闯荡,难道他就不知道外头只有更苦的?”玉蟾哭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不让老爷为难、不让老太太伤心罢了,走前还跟我说,只要他不在这个家里,老太太、大老爷,还有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就都能够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可奴婢总忍不住想为大少爷问一声,这里难道就不是他的家吗?为什么他就要辛辛苦苦地到外面去打拼?还不是为了自己打拼一份家业出来,将来不与二少爷、七少爷相争吗?”她知道月华并没有放弃这份祖产,但此时为了让月望的心再偏向月华这边,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若是这样,月望还仍旧偏向月旃氏,月华也就真的不必再回来了。
想到月华的忍辱负重,月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也终于渐渐地定了下来,再怎么样,儿子才是能跟自己一起撑起这个家的人,而月旃氏总归来说只是一个内宅妇人罢了,他想着便叹了一口气。
“老爷!”月旃氏抓着月望的衣衫,说道,“妾身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自知是再也得不到老爷的欢心,何必还特意说出这番话来为难一个丫鬟?就是再落魄,妾身也不至于如此!这点尊严妾身也是有的吧!老爷……”
这时候,在旁边急得不行的裘妈妈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说道:“大太太,您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不要着急生气,一会儿动了胎气可不是好玩的,先躺下歇着,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说着又犹豫着看了月望一眼,说道,“老爷,到底还是月家的子嗣要紧,旁的事您就顺着大太太了吧!”
“好了,我又没说不信你。”月望想到孩子脸色松动了些,他坐到了榻边握住了月旃氏的手,叹着气说道,“你现在还着身孕,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养胎,些许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撇开月华不谈,在月旃氏和玉蟾之间,月望自然是要偏向月旃氏一些的,说着他又看了玉蟾一眼,说道,“无论如何,你身为一个丫鬟的确是冲撞了大太太,那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冲撞主子都不可饶恕,如今就罚你一年俸银,你可认?”
玉蟾暗暗冲了一口气,磕了一个头,说道:“奴婢认罚。”对于冲撞主子的人来说,这样的惩罚算是很轻了,再说,她现在月钱又不由月府来发,月望这样做明显是想囫囵了此事不再追究下去了,看来还是不至于被月旃氏些话劝服。
“惩罚就算了!”月旃氏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满脸泪痕地说道,“老爷又何必为了妾身去为难华哥儿的人 ?'…'妾身只是想让她说清楚,妾身到底何时诅咒华哥儿了?”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别再说了。”月望打断了月旃氏的话,然后让玉蟾及其他丫鬟、婆子都退下去。
玉蟾便趁机退出蓉华院这个是非之地,匆匆地离开了月府。
而蓉华院里,月旃氏抓着月望说道:“妾身真的没有说那些话,老爷您现在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在相信了吗?”
“好,我相信你没说过那些话。”月望说道,“那么,那丫鬟又是怎么来蓉华院的?老太太传她进府问话,问完了她不好好出府替华哥儿办事,偏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冲进蓉华院来找你的麻烦?”
月旃氏说道:“妾身听说华哥儿下了江南,所以才让人带她来问问华哥儿的情形罢了,毕竟……”
“好了!”月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这些话你就别再说了,我也不求你待华哥儿怎么样,彼此少些来往就是了。所幸耀哥儿、弦哥儿都还小,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还能弥补,将来我自会给耀哥儿、弦哥儿置上一份厚厚的家产,就算不依附于长房也能过好日子,旁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也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也不愿你受委屈,若是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安安生生的,不再惹事生非,我待你自然也同以前一样,但以后若再有半点轨,就别怪我无情。”
自从跟了月望以后,月望对她就一直是千依百顺的,自己的眼泪还是头一次在月望面前失了效果,月旃氏头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一般,满心的愤恨全都对准了玉蟾,脸上却仍旧不信地看着月望,说道:“老爷,您真就这么狠的心?”
月望见她眼里一片怨怼之色,不由得有些失望,说道:“你也用不着一时之间便做决定,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派人来找我。”说完,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而裘妈妈正带着大夫走了进来,月望也只是与那大夫擦肩而过,连问也没问上一句。
月旃氏想起几年前,自己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月望便紧着问东问西的,再看看他现在那种表情,不由得哭倒在枕上。
大夫把过脉之后,说她气血虚弱,胎象有些不稳,开了几副安胎药就走了。裘妈妈犹豫着问她要不要告诉月望,她却是摇了摇头。
看着裘妈妈松了一口气之后下去熬药了,月旃氏便冷哼了一声,到底不是她的人,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犯错罢了,根本不会真心为她着想,要是周妈妈还在就好了。但是,现在只能妥协了吗?
月旃氏擦了泪,开始沉思起来。
ps: 本来说今天晚上回来写两章的,但到这个时候才折腾,果断的计划又赶不上变化了。三更神马的,爆发神马的果然还是要周末养足精神才做得到的…… ps:看到有亲说月那啥氏的,那咱就科普一下嘛~ 旃:zhan,第一声,字义没有去查过,只知道是认识的一个蒙古族朋友的姓氏,而这位后妈又是文中虚构的夏族人,所以就直接借来用了,不是卖弄生僻字来着。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一百四十六章无赖
离开了月府以后,玉蟾还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幸好月旃氏这次只是想要利用她而不是对付她,否则她哪有这么容易脱身?不过,以后会怎么样就说不定了。玉蟾没有费心去猜月旃氏的下一步动作,也不关心她和月望夫妻之间有什么后续,只是打发喜兰回保和坊的宅子,自己却独自往南北楼走去,虽然月华不在,她却忽然很想去那个他亲手创办起来的地方看看。
这里刚办完一场诗会,邹掌柜正安排人收拾整理,对她的到来也没觉得间外,只是笑着向她问好,玉蟾也客客气气地跟邹掌柜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向玉蟾爹娘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很多人都向她打招呼,她也笑眯眯地回应着。
月华对邹掌柜等人只说让玉蟾帮他看看帐,所以也没人知道玉蟾其实是留下来守着京城这片家业的,但玉蟾那样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识文断字还能算得一手好帐,这是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月华几间铺子上的人对玉蟾都十分尊敬,但她看起来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待人处事又一向温温吞吞从不生气发火,甚至连大声说话也很少,所以谁也没办法像对邹掌柜之类的那样敬畏她,但又哄骗不了,况且她是月华的心腹也不得得罪,只好,幸好玉蟾这人见谁都笑容满面的,也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玉蟾觉得这样正好,大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和和气气的做好自己事情,南北楼能兴旺发达些就不错了。
“玉蟾,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玉蟾娘也不知道打哪里听到了消息,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像对个小孩子似,牵着她的手走回不远处的屋子。感觉到玉蟾娘温热的手心和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玉蟾心中才渐渐地暖了起来。
“爹还没回来吗?”玉蟾问道。
玉蟾娘却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玉蟾,说道:“怎么这次回来好像哪里变了似的!”听见她的问话又说道,“你爹大概在后园子里看着那些花儿草儿的,要是被哪个手脚粗的碰坏了可就不好了。”
玉蟾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地捡视了一遍,衣服好好的,还是寻常穿的那一身,头发也没散没乱的。不由好奇地问:“娘,哪里变了?”
“好像……”玉蟾娘却又说不出来了,嚅嗫了半天说道。“好像长大了似的。”
玉蟾“卟哧”一笑,说道:“娘这是太久没见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