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月望下意识地想训斥,见月华那张波澜不兴的脸才决定不浪费口水,兀自气了一会儿,说道:“你先说,如果办法能行的话我一定答应你的条件。”
这件事非得月华亲自出手不可,所以,月华倒也不怕他反悔,便将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月望听完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在月华要失去耐心地时候,他沉吟着说道:“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你一个人去办这些大事,是不是有些太勉强了?如今这局势,你到处乱闯可是很危险的!”
“这世界上,做任何事都会有危险,孩儿觉得这个险值得一冒。”月华说道。他这几年来经历了很多,已经不会被月望这种看似关心的语言所触动了。他还记得,他在离京时去阿助家向阿助的父母说明情形时,阿助的父亲第一句话是“不行”,虽然他们也是月华的奴仆。
“那么……”月望犹豫了一下,忽然改了口,说道,“不,这件事还是容我再想想。”
月华也不去催,只拱了拱手表示遵命。
这时,一个侍卫在门边轻敲了敲,待月望应声之后推开门来,说道:“老爷,后宅闹起来了……”
“怎么又闹起来了?”月望下意识地说道。
而月华却想起月满那句话,每到关键时候月望的后院总是有事发生。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想道,这是不是月望一直以来偏帮月旃氏的后果?
那侍卫只摇了摇头,却并不肯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望只得拎起外袍走了出去。
月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才刚走进垂花拱门便听见杨姨娘尖利的声音,竟然是在蓉华院那边,像是已经叫骂了好一阵了,他们两人只来得及听见一句:“……若我朔哥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叫你这个毒妇偿命!”
月望的脚步便是一顿,向身边的小厮说道:“我记得,朔哥儿这阵子是染了风寒?”底下的奴仆来向他报过这件事,但他因为工事繁忙也没有当回事,只吩咐人找大夫进来瞧罢了,现在听到杨姨娘这一句才又重新想了起来。
那小厮便说道:“是的,前天五少爷身边的丫鬟就来报过了,当时老爷只叫人找大夫来瞧。”
“那朔哥儿现在怎么样了?”月望不由得问道。
“小的不清楚。”那小厮成天跟在月望左右,月望都不关心的事情他如何会去过问?
月望皱起了眉,月华便在一旁说道,“那还不快去瞧瞧?”
那小厮连忙一溜烟地去了,而父子两人则继续往蓉华院走去。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二百三十四章同归
月望、月华两人对视了一眼,月望张了张口似乎想对月华说什么,却又犹豫着不好开口的样子。月华会意,对月望拱了拱手,说道:“父亲,您看这事是不是需要孩儿回避一下?”看上去一副十分懂进退的样子,但若是他真心想避开,这会儿便应该声称有事退出垂花拱门去了。
“不必了。”月望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说道,“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况且你也大了,这些事情……”他没有说下去,但就算他想瞒,同在一个宅子里又瞒得了谁?
“是。”月华答道。
父子两人一同走进了垂花拱门,一旁伸头缩脑看热闹的仆妇、丫鬟们把个蓉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竟然也没人来管。直到见了月华父子两人便连忙散开了,月望冷眼看着他们,还是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把人都遣到花园里去,并吩咐了几个小厮守在附近,谁都不让靠近。随后才踏进了蓉华院的大门,向兀自哭骂个不停的杨姨娘喝道:“杨氏,你疯了么?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月旃氏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只有裘妈妈和大丫鬟贞芹两个站院子里应付杨姨娘。可是,杨姨娘刚刚小产过,身子正虚,这段时间月望对杨姨娘又颇多宠爱,所以裘妈妈和贞芹两人并不敢上前跟杨姨娘硬碰,但被辱骂了这么久,裘妈妈也是气得浑身直发抖,听了月望的话,她也忍不住冷冷笑道:“恐怕被老爷说中了,这姨娘是真的疯魔了!一上来就胡言乱语,谁劝都不听,已经在这里骂了好一阵子了,奴婢担心大太太受惊。所以……”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月华向裘妈妈喝道。
裘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躬身退开了,贞芹也连忙跟着裘妈妈躲到了一边。
杨姨娘却一下子扑到了月望的脚边,说道:“老爷,求您救救朔哥儿吧!他现在还躺在云河院里生死不知啊!月旃氏这个毒妇,害了我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还也不够,还要害我的朔哥儿!老爷,你可要为他做他们只是庶子啊,他们本来就没有争家产的权利。我也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够了,难道这也不行吗?”
“从一年前,大少爷把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给了老爷之后。老爷就再也不信妾身了。”月旃氏沙哑的声音在蓉华院主屋里面响了起来,她抱着硕大的肚子慢吞吞地被喜蓉、银瓶两个扶着走了出来,一双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般,就连两个丫鬟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月望本来满心里怜惜杨姨娘,但月旃氏这个样子却比杨姨娘更加憔悴可怜。再加上月旃氏那个肚子已经大到另人惊讶的地步了,月望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硬下心肠,便只说了一句:“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老爷当然希望我忍气吞声了,我忍了这么长时间,本是等着老爷来说句公道话,想不到这也成了痴心妄想。”月旃氏却苦笑了一下。说道,“打那以后,这府里无论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把屎盆子往我们母子几个人头上扣,盈姐儿无缘无故被老爷禁了足,弦哥儿被朔哥儿打成那样子也不见老爷说半句,现在朔哥儿自己得了风寒却又要往我头上扣,这家里还有没有点公理了?我也知道。我现在也只不过是肚子里怀着这个孩子还没被老爷休弃罢了!可这大半年我又何尝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这还不到一年呢,我们母子几个已经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既然如此。当初我求去的时候老爷又何苦要阻拦?早日去了我母子几个这府里岂不就干净了?”
月旃氏说着,见月望脸上有了一丝触动便又转向月华,说道:“大少爷,我也曾真心地想把你当作亲生儿子来看待,可你受了汪妈妈那起人的诱骗,便认定我要害你!就算我不曾有半点坏心,你也要想着法子制造些‘证据’来证明我真的害了你!试问一句,我身为月家主母那么多年,要是存心对你一个小孩子不利,你又怎么活得到今日?本来以为,经历年前的那些事情,你应该已经消气了,没想到你这一回来更是……”月旃氏却又忽然顿住,嘴里的控诉虽然没有说出来,却又捂着嘴,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身后的两个丫鬟也低声地啜泣起来。好一会儿,月旃氏才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这么对付我?”
月华站在一旁,目光嘲讽地看着月旃氏,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月望似乎听不下去了,说道:“你说这些做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么?”
然而,月旃氏却仍旧不理会月望,径自转向了杨姨娘,说道:“杨姨娘,我做月家主母这十几年来,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又何苦要把我当作仇敌?虽然我为妻,你为妾,但如今老爷日日夜夜都陪在你那里,我却在这里清冷孤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就非得闹得我一天安宁日子都没有吗?你也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泣血,句句惊心,杨姨娘却是见多了她这种演技,根本不为所动。但是,她也学不来月旃氏这种唱作俱佳的表演,只能目眦欲裂地扑上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