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又给母亲打去,母亲仿佛也是吱吱唔唔的,只说等他们回来过年的时候再聊。她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下班回到卧室来换衣服,却看着她拿着电话窝在杨妃塌上发愣,沉吟了一会儿,方笑道:“今天又写了多少集?”
她惊醒过来,追到衣帽间里,“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刚刚你在说什么?”
他微微蹙着眉松着领带,半晌才道:“没什么…”眼看着她没精打采地仿佛要离开,又道:“那个…明天是圣诞节,公司要召开周年纪念餐舞会,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出席…”
她背对着他,站在衣帽间门口,低着头,脚下轻轻地在门口的台阶上画着圆圈,好一会儿才道:“你确定要带我一起去吗?”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到门边来,却看见她很随意地绾着头发,露出来一段雪白的颈子,禁不住望着出了神,只直到那白玉间慢慢地泛起红晕来,方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却“噗哧”笑出声来,他不由得俯身问到她的脸上,“董湘凝,去参加纪念餐舞会,会值得你这么高兴吗?”她却抬起手臂来挡住了脸,依旧笑嘻嘻的。他却不许,用力地拦了下来。两个人争夺着,倒底还是他占了上峰,箍住了她的手臂在自己的怀间,重重地向她的唇上吻了上去。
仿佛带着些绝望的执拗,怀中犹如缓缓盛开的玉兰,娇怯而柔顺地倚在肩头,幽雅芬芳,让人不忍碰触。然而她的芬芳却是这样魔力非凡,被那温暖如春的香气紧紧围绕着,令他总是一二再再二三地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他们许久都不曾有这样的亲密了,床褥间又滑又软,冰凉的丝绸猛然接触到裸露的皮肤,她微微地清醒了过来,轻声呓语道:“你不要闹了…”可是他的吻又涌了上来,渐渐夺去了她的呼吸。那种不安不快的感觉又来了,他总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么她和那些与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凭借身体来留住男人的一点眷顾,等到那一点原始的迷恋褪去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总觉得隔着许多的人,隔着许多的事,她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情欲的火焰却越燃越烈,几乎要她整个人都烧着了,她在熊熊大火中突然听到有个人在冷笑着:“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那个人的面目有些模糊,她极力地想要看清楚,不由得便伸出手去,奋力挣扎起来,直到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那个人显露出冷寂的面孔,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会…怎么会是…董凯钧?!她不由得叫出声来…他在上面停止了动作,在激情与狂野的边缘,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半晌却放开了她,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衣服,“你记得明天提前做好准备,我会派车来接你的…”
他又出去了,只留下衣不蔽体的她,倾倒在零乱的床褥间,带着一点被摧残之后又极度不屑一顾的屈辱,就那么地静静地躺着,直到黑暗完全来临。
她连身体上的这一点迷惑性或者吸引力,也已经失去了。
直到李妈在外面敲着房门,“少奶奶,少爷派人来接你了…”
她在半梦半醒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时针指向了四点方向,不知道是凌晨四点,还是下午四点?想了一想,才慢吞吞地下去开了门,李妈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少奶奶,你可真能睡,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已经连续三顿饭都没吃了,你不觉得饿吗?”她揉了揉眼睛,凄凉地一笑,“最近赶稿,早就已经晨昏颠倒了,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累而已…”
李妈才慢慢地露出一点笑意,“快一点吧,司机小刘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少爷已经安排好了,你得马上去美容院做头发做美容,今天是康氏的成立纪念酒会,你这个女主人当然要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出席才行呀…”
可是她已经不想去了。
于是她在半路上就让司机停了车,小刘自然不好违抗,便在她后面不急不慢地跟着,她想想也是,便给他打去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却是Jacky接的,她很平淡地说:“麻烦你告诉康正航,那个纪念酒会我不去了。”
Jacky却是不知所以然的,只是一个劲地啰唆着:“那怎么行!现在老板恰巧不在…等一会儿他回来…”
她却缓缓地将电话扣上了,这样倒好,反正从此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象今天的生日,董湘滢已经有了傅景诚,大家各有各的缘法与归宿,总不能天长地久地聚在一起,她应当试着学会一个人来应付以后的生活。
刚巧经过一间咖啡店,她进去选了一客小小的黑森林蛋糕,一个人在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来,又要了一杯热巧克力来喝。窗外的灯火辉煌,五彩缤纷,到处都充满着节日的热闹,大家都在圣诞夜寻找着自己的节目,谁也不会留意躲避在这个城市的小小地方,暗自神伤的人。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本来以为是他,不想却是卢咏怡,劈里啪啦的一通吆喝:“董湘凝,你在哪里?我怎么还没有看到你…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好闷哪…你在哪里呀?”
等那一番轰炸过去了,她才淡淡地道:“我现在在七棵树咖啡屋…”可是卢咏怡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董湘凝,我看见你的老公了…咦…我还以为他身边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你呢?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咦,还有你的那个哥哥…叫什么来着…噢,江凯钧是吧…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
她四下看了一看,却是如鲠在喉,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卢咏怡,我要回大陆去了…我想先跟你说一声…你本来想要去香港的…可是没想到,却是我先离开了…我已经厌倦了如今的生活,所以我要先离开了,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敢再听卢咏怡的反应,就那么仓促地挂掉了电话,恍惚间也没在意是别人在电话那端叫着:“董湘凝…”而她不过是想要下定决心,不再犹豫不决,于是立刻起身来去结了帐。出了七棵树,街角正巧有一家订票公司,她去订了一张回程的机票。这一趟台湾之旅,就算曾经还抱有一点希望的话,也该提早结束了。她会遵守当初的约定,继续那一段无爱的婚姻,只要他觉得有必要继续下去的话…
转过了街角,那里有一间小小的教堂,里面稀稀疏疏坐着望弥撒的人,也许这个时候,正是静静地坐下来和上帝亲近一下的时刻,不管是忏悔还是单纯的告解。她也需要找一个地方来释放沉重的心情,于是便悄悄地走了进去,在最后一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双手交叉着,闭上了眼睛。
本来是想寻求一点平静的,不想到台湾来所发生的事情,就象过山车似的,在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心潮澎湃,竟然连神父讲经布道的声音也渐渐地恍若不闻了。好象武侠小说里经常提到的场面,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弥撒结束了,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可是她还是坐在原位,默默地望着前方吊在十字架上受苦的上主,何时来拯救她出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