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伽罗曜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努力保持神志想看清他的脸色,可惜眼前慢慢暗了下来,我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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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石壁上,望着小窗外的月色。
身上疼得已经麻木,胸口的窒息却还是一阵紧过一阵。
我闭上眼睛,慢慢挨过周身的疼痛,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整理这几个月的思绪。
魔尊万年不在魔境,人心向背很难一时掌控。之前就听说魔境内有人在蠢蠢欲动,涌入人界和天界的魔物日益增多,气氛诡异。天庭虽然想查,却也无从下手。一来上古时期魔界与天庭早有契约,魔族虽是已经归降,但是天庭对魔族的事情却不能横加干预;二来天界也只是隐隐的感到不安,却没有实实在在可查的线索。
伽罗曜身为魔尊,应该早有察觉了。燃灯古佛选在这个时候让他回归魔尊之位,难道真是他和九曜天君的恩怨已经参透那么简单?
魔族的人也说过,这次选妃不是伽罗曜的本意,那么按照他的性格,能这么痛快答应大婚,应该不是仅仅想娶王妃繁衍子嗣。这三位郡主肯定也不是仅凭身份和容貌就能列于待选之列。单单一个红潇,心机和手段就已经令人咋舌了,其他两个更是不言而喻。
后来我才知道,伽罗曜的心思其实与我猜测的相差无几。
伽罗曜本来只是想让几股势力去争去斗,那么背后的主使之人定会慢慢浮出水面。只可惜,背后的人藏的太深,伽罗曜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
此时,我正好出现了。特殊的身份,前世的纠葛,再加上可叹的痴情,让我成为了伽罗曜一颗很好的棋子。
一瞬间,权利和欲望的争夺就在我的身边展开了……不是我没有察觉,而是我不愿意去察觉……
那夜以后,红潇自知已经无法再取得魔尊的信任。而这魔宫境内,可靠之人也寥寥无几。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想到了我。只是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最终只落得个香消玉殒……
即恨红潇又恨我的人,只有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了,或者……两个……
如果不出我所料,伽罗曜应该会让剩下的两股势力来审判我……到底是谁在意图不轨,只要把我放出去当饵,坐等鱼儿上钩不就可以了……
我轻声笑笑,算是自嘲。
那个人不简单啊,能唤出烛阴,还能动用上古盘龙锁,伽罗曜能轻松应对吗?
我摇摇头,此时此刻,我竟然还有闲暇替别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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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薄姬和碧鸢奉旨来审我。
审问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有些我以前也听过,无非是接近两位王子又勾引魔尊意图何在?勾结红潇意欲何为?烛阴是不是我唤出?
动机?我东海七太子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动机,我当年被王母派下天庭去接近伽罗曜就是最好的动机。非我族类,其心必殊。
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我仰天大笑……薄姬娘娘的见识果然不一般哪……
又过了几天,牢房里又来人了,竟然不是薄姬和碧鸢,而是风钧和两位王子。
风钧仍旧带了两坛酒。两个孩子则是双眼通红,一见我就扑了上来,结果碰到了我身上的伤口,我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几日来,薄姬和碧鸢倒是没有给我动过大刑,不过身上有寸骨钉,哪里还需要他们动手呢。只要在关节上轻轻的按下去,我就是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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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兄和红潇是同族,难道就不恨我?”我接过风钧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红潇……和我也算是青梅竹马……”风钧见我一脸诧异的望着他,微微一笑,“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红潇虽然任性妄为,却也是极率真的女子。她本就不该来选妃。明明是她求不得的东西,她却不肯放下……如今好了,她可以轮回转世,来生若能得如意郎君,珍惜疼爱她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件幸事……”风钧说着,也将杯中的酒一干到底。
我心中竟然也一阵感慨,与风钧碰了碰被子,再干一杯。
我看看旁边两个泪眼婆娑的少年,心里竟然是如此的不舍。
我想了想,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用内力从口中逼出了一颗紫色的珍珠。珠子通体发着莹莹紫光,灵气旋绕,正是东海千年的紫珍珠。多年前我在地府给了判官一颗,现在天底下除了这颗,再也没有多的了。
我暗暗运用内力,把紫珍珠一分为二。珠子上染了我的血迹,颜色有些暗红。
我把它们交给两个孩子,“眼下,你们师傅身上,也只有这个了……东海的千年紫珠,能祛百病……日后,即使到了冥府,有这个东西在身上,判官也会给你师傅三分薄面,不为难你们……咳咳……”
两个孩子跪着收下了。
我摸摸他们的头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们当做了亲子……
“师傅!我们会去求父王放了您的!您放心!”
我摇了摇头,“三界有三界的规矩,不是某个人能随意改动的……以后你们也是要担当大任的,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两个孩子声音哽咽,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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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风钧和两位王子,我心里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我知道伽罗曜不会杀我,因为他碍于我的身份不能和天界为敌;但是他也不会放我,因为我这颗棋子还有着宝贵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会……等着别人来杀我……
要想让那个人对我动手实在太容易了。只要对外放出风去,就说之前红潇已经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我了,而我,正打算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所以当一帮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诧异。只是我没有想到,黑衣人里还有薄姬。是对我恨到了什么地步,才需要这样冒险来手刃我这个仇人?
地牢中的看守已经被他们斩杀殆尽。
我看了来人一眼,才来了六个人,未免也太小瞧我敖御了。
我趁他们不备,一瞬间逼出了体内的寸骨钉,然后顺势劈开石壁上的小窗,化作龙形逃走了。
能顺利的逼出寸骨钉,说来还要感谢风钧,如果不是他来看我时,暗暗输给我了些内力以备不时之需,我也无法这么容易逃出地牢。
我身上带着伤行动不便,没走多远就被薄姬他们追上了。
我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在地牢中就行了,我本来就不认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如果东海七太子是在魔宫的地牢中被杀,那么天庭问下来,魔尊难辞其咎;但如果是在荒郊野外,那么到时怎么说都行了。以伽罗曜的聪明,一定能编出一个让天庭信服的理由,到时天庭出手帮其平乱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月曦崖上,烛阴齿下,我欠你两条命,今天还给你,公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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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伽罗曜率众人赶来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追杀我的黑衣人都已变作了尸体,只有薄姬还倒在一旁残喘。
我就在这堆尸体中,浑身是血,倚着剑,痴痴的看着天上的明月。
就在刚才,我正要对着薄姬劈下最后致命的一剑,眼前这位美丽冷艳的女子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七太子,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哈哈哈……”薄姬的声音婉转妩媚,一双眸子变得血红,“魔尊在万年以前就娶过王妃了,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哈哈哈……”
我愣了愣,竟然忘记了自己还举着剑。
“伽罗曜最爱的,永远是那个人!对你我,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需要的,只是你的身份!天界的龙太子的身份!若你被被魔境叛乱的人杀了,你说,魔尊是不是就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让天界甘心为其后盾?别人不说,你那东海的父王,只怕就会带着东海百万雄兵来助阵吧……哈哈哈……伽罗曜!魔尊!不愧为魔尊!选妃?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中又是另一回事……
我捂着胸口,疼的稳不住身形。
看着几近疯狂的薄姬,让我不禁想到了那个曾在我剑下苦苦哀求的红衣女子……
我想起风钧说过的那句话,“明明是她求不得的东西,她却不肯放下……”
我知道伽罗曜此时正在缓缓的向我走来。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他,“何谓求不得?”
伽罗曜的脚步停了。
我又接着问他,“你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