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梨垂下眼眸,犹豫着说道:“其实臣妾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皇上不必每晚来玉茗轩……”想到他为了让自己能够睡得安稳,在一天的忙碌和烦躁之后,还不得不在晚上委屈自己坐靠着墙入睡,竟然有些心酸。
“你不希望朕来?”湛溪心里“噗”地跳了一下,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悦,眼眸深邃如同黑曜石。她的眼神太过清澈,让他看不到别的情绪。
“臣妾不敢。”苍梨低下头小声地说。
湛溪剑眉一横,颇为不满地说:“你可知道这后宫有多少人盼着朕前往,你有如此荣幸却还不要?”
苍梨原本要强,偏偏遇上更加要强的北野湛溪,这一句话蓦地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知道有多少女人盼望荣宠,可是“三十六年不得见者”数不胜数,可她并不想成为摇尾乞怜的可怜的女人,每天期盼着那一点荣宠,或者只是一点来自于那个被称为她丈夫的人的关切。这让她的心回到现实。是啊,他是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留宿何处不过他一念之间,又怎么会为谁驻足?若是自己再放纵自己,去习惯他的陪伴,那么日后还能如何安度深宫寂寥的漫长时光?她本无意争宠,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该让自己陷进去。
“臣妾从未觉得自己不幸,所以不需要皇上怜悯的荣幸。”苍梨福下身来,语气淡漠而笃定。
湛溪好像被一根针扎进了胸口,呼吸间涌上来一股肿胀般的闷痛。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只是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衣角,压下了心头的翻江倒海。他拂袖转身,消失在梨园之外。苍梨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从来没有发觉,那个背影,竟然开始让她感到留恋。
不,不可以……
莲蓉走在梨园门口,见皇上带着淡淡的恼意离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去以后,却见苍梨一个人站在梨树下发呆,上前问道:“公主,怎么了?皇上看上去好像不高兴?”
不高兴?苍梨抬眸看了看莲蓉。她想到什么,却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两句话而不高兴呢?如果自己再自作多情,到最后伤的还会是自己。她苦笑了一下,对莲蓉说:“大概是夜晚风凉,所以有些不适。我们回宫吧。”说完不给莲蓉问话的机会,转身走出了梨园。
谁知两人刚回到玉茗轩,就发现一片嘈杂。
☆、第054章 禁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家主子不在!”
小五和小六堵在门口,拦住了几名侍卫,好歹等到芸芳出来。她扫视一眼面前来势汹汹的几人,对领头的说道:“罗统领,这是什么风又把您给吹来了?”说话间,她刻意强调了那个“又”字。
小五和小六对视一眼,也小声抱怨说:“这才清静几天,怎么又来了?”
罗更年冷笑着说:“我也不想。可是上头有命令,咱们当差的也不能不从啊!”
“上头?我们玉茗轩哪个奴才又犯了错,要罗统领亲自前来问罪?”芸芳在心里盘算,后宫的事情,“上头”却拍后宫侍卫统领前来,似乎别有用意。
“问罪不敢当,只是本官奉太后之命前来执行公务,还请怜贵人出来说话。”罗更年一边说,一边往大殿里瞅。
紫苏不满地往他的视线前一站,说:“我家主子随皇上外出了,去了哪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罗统领要找怜贵人,恐怕得去问皇上要人了。”
罗更年一窒,赶紧说道:“哟,紫苏姑娘说哪里话?既然是和皇上在一起,我们这些属下也不该打扰,在这里等候便是。”
“你们在这里,那玉茗轩看起来像什么样了?这又不是牢笼!”紫苏更进一步说。
“我是奉太后之命行事,紫苏姑娘也别太为难我。”罗更年虽然忌惮皇上,但他头上也顶着太后的谕旨,倒不能说被紫苏唬住。
紫苏还想说什么,芸芳将她拦住,这个时候实在没必要跟罗更年过不去,否则在太后那里就先失了分寸。芸芳抬头说道:“既然是太后的谕旨,那罗统领在前院等候便是。至于皇上和怜贵人何时回来,我们可就不能保证了。”
罗更年皮笑肉不笑地赔了个礼,招人把守住门,又唤来心腹低声耳语了几句,嘱咐去御书房查明情况。若是怜贵人当真与皇上在一起,那他心里也能有谱,毕竟到了太后那里,也得有个交代。
谁知他刚转过去,就看见苍梨和莲蓉驻足门口。
“这么晚了,不知罗统领来我玉茗轩有何公干?”苍梨已经听到刚才他们的吵闹声,所以干脆直入主题。
罗更年扫视一眼,只有苍梨和莲蓉二人回来,心里有些猜疑,但也轻松许多,便冷冷说道:“属下奉太后之命,请怜贵人配合调查后宫通敌一案。”
“通敌?”苍梨心头一惊,诧异地看着罗更年。
见到苍梨这副表情,罗更年好像底气更足了一些,略带讽刺地说:“不过对怜贵人来说,可能不应该用‘通敌’这个词。”
“大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莲蓉喝道。
罗更年瞟了莲蓉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对苍梨说道:“太后有令,怜贵人涉嫌通敌,先禁足于寝宫,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罗更年黑着脸,举了举手里的佩刀,示意左右上前押送。
“你们、你们干什么?”莲蓉惊叫起来。
两名侍卫不管莲蓉作何反应,上前架住苍梨往里走,将她扔进寝殿里,然后粗鲁地关上了门,又在外面守住,不让其他人靠近。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苍梨在屋里拍着门大喊。
“怜贵人,对不住了,属下也是按规矩办事。”罗更年在门外大声说道,“您就在屋里好好歇着,等待刑部那边的消息吧!”
芸芳、紫苏等人一齐拥上来,堵住罗更年。芸芳更是义正词严地问:“罗更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主子可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怎么能囚禁她?”
“我家主子没有做什么通敌之事,你不要血口喷人!”小五也叫嚣起来。
“这是太后的意思,难道你们要抗旨吗?”罗更年板着脸吼道。
一众人静下来,纷纷看着罗更年。这阵势不可能有假,如果瞎胡闹,只会添乱。芸芳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众人,对罗更年说道:“罗统领按公办事,我等不敢僭越。不过我家主子身子不好,皇上有令,不得缺少照料,如今罗统领将她一人囚禁在屋中,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都不好交代。不如让我进去照顾主子,以防不测。”
罗更年听芸芳这么一说,也犹豫起来。“你说得倒是在理。可太后有令,不得让她与任何旁人接触,所以我不能放你进去。”话虽这么说,可万一芸芳说的事情真的发生,到时候又查出来怜贵人与此案并无瓜葛,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扣上一顶屎盆子?
芸芳听罗更年说话的态度并不强硬,大概能够推敲他的心思,便说道:“我芸芳也算是这座宫里的老人,罗统领难道还不能放心?何况我在里面陪着,也不能跟外面联系,不会影响查案。太后只说将怜贵人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