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昭仪摸了摸自己的脸,莞尔道:“这宫里的日子哪一天不是一样的过,臣妾能有什么喜事啊?最多也不过是皇上偶来过夜罢了。女人嘛,就像是花,总还是得有男人的滋养,才开得好啊……”她看见徐嫔面色一沉,忽而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说错了话,赶紧止住话头。
徐嫔端起茶杯,幽幽地饮起茶来。
尴尬的气氛,让僮昭仪在心里连声哀叹,急着想出新的话题来岔开。
“臣妾刚看娘娘的信鸽停在院子里,是国舅老爷回信了吧?臣妾听说前些日子皇上赏了娘娘一颗极为珍贵的珍珠,国舅老爷知道了,定也以娘娘为荣。”僮昭仪讨好说。
“本宫一向有寄家书的习惯,太后和皇上也是知道的,信中也就是这些琐事让家中老人能安心罢了,谈不上什么荣耀不荣耀的。何况那珍珠本就是父亲大人进贡的贡品,并没什么稀奇。”徐嫔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眼角眉梢仍是掩藏不住一丝自得的神色。
僮昭仪不由暗暗嘲讽。这向来信佛之人,现在也显露出虚荣,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真正经。可是僮昭仪嘴上还是涂了蜜一样,连声说:“尽管如此,皇上也大可将珍珠赏给别的人,偏偏首先想到的是娘娘,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娘娘的。”
徐嫔也很快调整好心态,不抑不扬的声调平静地说:“皇上是英明的君主,自不会大兴偏爱,他对别宫不也一向赏罚分明吗?”
“皇上自然英明,从前也向来如此,可就怕是有狐狸精会迷惑皇上的心呢。”僮昭仪立马就涌上来了一股酸劲儿。“这不,臣妾就听说昨天在御花园,怜贵人落了水,是皇上跳进湖里救她上岸的。这宫里待了一些时日的人,谁不知道皇上是不沾水的人 ?'…3uww'若不是了解皇上,当真以为是两人情深意长呢,连一向受宠的兰妃可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句话分明是故意刺激徐嫔,顺带抒发一下自己的醋意。可僮昭仪偏偏要装得是替别人抱不平,显得别扭。
徐嫔冷笑了一下,说:“兰妃也不曾落水,僮昭仪说得有失偏颇了。”
“是,娘娘说得是。臣妾只是替娘娘觉得不值。上次娘娘脚上受伤,倒也不见皇上整日守候在床榻边。那怜贵人算什么?皇上竟如此紧张,说是在玉茗轩呆了整整一天呢。”僮昭仪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徐嫔的反应。
原本是被戳了一下痛处,但同时又回想起那一夜的缠绵,徐嫔心里泛起了涟漪。转而想到皇上后来的转变,终究是这后宫里乱花渐欲迷人眼,掩盖了她这开在旧日土地上的花儿了吗?徐嫔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僮昭仪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女人就像花一样,有多少个季节可以绚烂呢?青春不再,剩下的就是孤寂地腐烂。这等待的日子,真如她预想那般终有一日会走到尽头吗?她轻叹一口气,藏起心思接话说:“怜贵人怎么说也是南朝和亲的公主,皇上格外关照也并无不妥,看看那北夷公主就知道了。江山大局,皇上总要先顾及。说来,本宫同皇后娘娘协理后宫,这怜贵人落水之后,本宫也当去探望。”徐嫔了解皇后的性子,知道了昨天的事情,皇后是决计不会踏足玉茗轩,说不准昨晚又在宫里发了怎样一通火!既然如此,她就不妨去补了这个空缺。她立马掉头对莫玉吩咐说:“去,准备一些上等的补品,咱们走一趟玉茗轩。僮昭仪可要同往?”说着看向了僮昭仪。
“臣妾手中还有些针线活儿,这会儿就回去了结了,就不陪娘娘同去了。”僮昭仪也有些小聪明。她徐嫔去玉茗轩探望,毕竟有协理后宫的名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可自己就不一样了,没必要冒着得罪别宫的风险——尤其是永福宫那主儿去凑热闹。
徐嫔也知道僮昭仪的顾虑,也就顺口一问,于是点点头说:“那本宫就先过去了,你也回宫去吧。”稍后,徐嫔便让莫玉带着一篮子补品,去了玉茗轩。
苍梨听到是徐嫔前来,倒也吃惊不小。进宫这么久,这个徐嫔倒是稀客,赶紧出门迎拜,却被徐嫔一把搀住。
“臣妾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前来,臣妾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怜贵人昨日落水受惊,身子还未复原,就别多礼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殿里走。
“太医说了,臣妾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消歇息几日就能康复,劳娘娘挂心了。”苍梨话说得多了些,就有些咳嗽。
“看你,还是上床休息着吧。本宫就是过来看看,顺带给你送过来一些补品,对你的身子是有好处的。你若是迎接本宫惹了疲劳,本宫反倒是好心做坏事了。”徐嫔平易地笑道,像个长辈一般上前去,替苍梨卸下披在肩上的外衣,挂到旁边去。莲蓉忙着扶苍梨上床,也没太在意这点礼节,就当是徐嫔的一点关照了,反正也听说徐嫔是信佛的,并不是个挑剔小气的人。
徐嫔拿着衣服转过身正要挂上,无意一瞥,却看见那衣裳的腰带里间挂着一块蝴蝶形状的玉牌。她微微一愣,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脑海中反应了半刻,她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是……
“娘娘?”苍梨见徐嫔站在一旁发呆,叫了好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诶?”徐嫔笑了笑,掩饰尴尬,上前去拉起苍梨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
“臣妾今日状态不佳,怠慢娘娘,还请娘娘海涵。”苍梨抱歉地说。
“本宫明白。你别想这么多,好好养身体才是。”徐嫔说罢,转身出门,屏着一口气走出很长一段路。四周寂静处,她一下子停住脚步,回过头对莫玉说:“你去帮本宫查一件东西。”
意味深长的尾音,立刻将她眼中散发出来的精光覆上了一层阴霾之色。
☆、第110章 淫。乱后宫
静心殿里烛光幽暗,叶潇在底下呈上了一封信函。
湛溪看完信后,冷冷一笑,道:“徐世斌这只老狐狸,终于要被抓住狐狸尾巴了。”
“这个徐世斌阴险狡诈,徐丞相与他周旋也是四面楚歌。不过多亏了那颗珍珠和徐嫔娘娘的家书,才稳住了徐世斌,让我们抓住了机会。”叶潇答道。
“尽管如此,你们依旧要小心行事。这个徐世斌为祸一方多年,毕竟根基不浅,连当朝丞相都敢刺杀,可见其阴毒。”湛溪沉声说。
“这正是属下去的目的。皇上放心,属下定保丞相毫发无伤。”叶潇拱手说道。
“你自己也要小心。徐世斌知道暗中有人,一定会深究。朕不希望你有任何差池,否则,朕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们叶家的恩情了。”湛溪喃喃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眼前闪过黑夜中的那一幕。若不是当年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或许叶潇就不会那么早成为孤儿,或许……
“我叶家世代忠良,即便为皇上肝脑涂地,也是本分所在,臣绝无怨言。”叶潇知道皇帝心中的耿耿于怀,声调也更加坚定。
湛溪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叶潇的肩膀,走到了书案后。
“潍娅公主……您不能进去啊,皇上在商议要事……诶……”
小顺子无奈而惊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却还是没能拦得住。
尉迟潍娅“砰”地推门进来,也不管什么情况,就冲着湛溪嚷嚷:“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叶潇见势不对,便拱手说道:“属下先告退了。”出门时还不忘把杵在门口的小顺子也拉走。
两个人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两个人自己解决。
湛溪一边研着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朕没有躲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闲。”
“我们有约在先的,你现在分明是在耍赖。你以为躲着不见我,就可以让我死心吗?你也太小看我尉迟潍娅了!”潍娅不管湛溪的解释,一股脑地叫嚷着。
湛溪依旧十分冷淡,板着脸说:“死不死心是你的事,与朕无关。朕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约定。朕敬你是友邦的公主,才忍让三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朕不给北夷面子。”
“你不用吓唬我。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赢她,从一开始我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不管你从前爱谁,或者现在依然爱着,我也一定能做到。”尉迟潍娅咬牙切齿地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让她如此牵肠挂肚却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对她来说,这已经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