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辉捏了捏下巴,他的眼睛左右乱晃,看起来有些不安,他突然凑过来几乎要凑到钟谣的耳边:“小钟啊,你们编辑部的作者名单可以复制给我一份吗?”看钟谣一脸狐疑,他补充道:“是这样的,我们营销部准备对有可能大卖的作品进行统计,来制定更好的营销方案。”他说的头头是道,钟谣却听不太明白,她对营销一无所知,但她知道作者信息就等于一些公司的客户信息,是受到保护的,不但为了作者,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张经理,你要是要我手下的作者资料也许我还能拿出来,但是编辑部所有作者资料我也是拿不到的。”钟谣随口扯了一个并不怎么完美的谎,她不怕被识穿,反正营销部的经理管不了她这个编辑部的小员工。
果然,张浩辉十分尴尬地道了声谢就离开了。钟谣本想告诉编辑部的主任,但想想,自己也不能断定他要做什么,打小报告也要讲究证据,再者,那个安子峰她可是一点也不想看到。
钟谣回到办公桌,猛然发现自己想不见安子峰也不行,她的小说还需要他的首肯才能有机会出版。
钟谣所在的公司名为朗竣,在业内算不上一流,但也属于小有名气,出版过很多畅销书,旗下也有不少知名作家。于是钟谣觉得把自己钟爱的这本小说投稿去别的出版社还不如在自己的公司,毕竟有主场优势。可她忘了,主场里,说了算的是她那个已经与她恩断义绝的前男友。
敲门声响起,安子峰正埋头在案:“进来。”他放下刚才冯莉莉重点推荐给他的稿子,抬头正巧看到进门的钟谣,“什么事?”
钟谣走过去,将小说的稿子放在安子峰桌子上说:“主编,这是我写的小说。”
“你写的小说?”安子峰扬起下巴,玩味看着她,要知道曾经这本小说害了他丧失多少次机会,“你这是算投稿吗?”
钟谣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安子峰的表情告诉她,她的小说要顺利过关看来并不容易:“是的。”
“放下吧,我会看的。”安子峰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叩叩的闷沉声音。钟谣按他说的放在桌上,转身欲走,却被叫住,“钟谣……那个人真的是你男朋友?”
那时钟谣说不明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快感,如果前一天晚上你跟男朋友互甩了,第二天就带着一个无论哪方面都强过他百倍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那种报复的快感甚至让她兴奋得想要颤抖。同时,也有对安子峰的不屑,他这种得到不珍惜,失去又觉得可惜的男人真差劲,做着亢长心理运动的钟谣笑道:“是啊,我男朋友。”
第10章 事发
“你出去吧。”安子峰沉默片刻说。
出了主编办公室,钟谣顿时觉得一阵舒坦,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一辈子要报仇,原来报仇之后有一种清了宿便的感觉。
钟谣在门口暗爽,竟忘了自己的小说还在安子峰的手里,事实证明她之前的不安是正确的,安子峰久久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稿子,然后随手把它丢到了一堆旧文件的上面。上面落满了灰,翻几页也许能看到许多蠹鱼,那些尘埃都是时间累积而成,它们堆砌在那里,将心血制成的东西都掩盖住,钟谣的小说眼看就要沦为与他们相同的命运了。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天是钟谣近日来最无忧的一天了,冯莉莉十分的安静,安子峰也十分的安静。所以,到了五点钟谣就可以正式下班回家了。本想跟柯谩一起回家,可在路经超市的时候突然想到今天说好要买了狗粮去看地瓜的,是……去叶漠隐家看地瓜。
打发了柯谩,钟谣拿着几包狗粮照着叶漠隐给她的纸条上所写,找到了叶漠隐的坐标。
是高级别墅区,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钟谣暗暗叹气,上帝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可以住这样的房子,有些人就像她这样无家可归。
“你好,等一下。”有人打断了钟谣的出神,是门口的警卫。这别墅区极大住的人却不多,出口只有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对于进出的人都会进行盘查。
“哦,你好,我是来找人。”钟谣收回了思绪正声道。
那个警卫想了下问:“你是钟谣小姐吗?”
钟谣一呆,自己这么出名了吗?疑惑道:“诶?是,是啊。你认识我吗?”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那个警卫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同时也打开了门:“钟小姐,叶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们,今天你可能来找他。”说完,他指了指大门进去往右边那条路说,“这里过去,左转第二幢就是了。”
钟谣默默将他指引的路记住,道了声谢就赶紧往那跑,因为这里的房子都长的差不多,间隔很大,走慢些她大概就要忘记位置了。
终于,在绕了两条歪路,重复走了三遍之后,钟谣终于找到了叶漠隐家,站在门口,她朝大门方向望了望,依稀可以看见门卫室露出的一个角。
原来里大门很近,路不远,她却走错了……
钟谣将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塞回口袋,然后按上了门铃,连续按了几次都没有人来开门,就在她怀疑叶漠隐不在家时,门开了。
叶漠隐穿着一身黑色浴衣,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看起来好像刚洗完澡,钟谣不自觉看了看天,晚上七点,的确是洗澡的好时间。叶漠隐早就知道钟谣要来,所以看到她也没多少吃惊,只是笑了笑然后请她进来,钟谣注意到他一直在笑,却掩不住皱着的眉头,隐隐间依然可以看清。
钟谣刚进玄关将狗粮放在一边就问:“你怎么了?”
叶漠隐表情一滞,似是被钟谣这句话问得噎住了,随后苦笑说:“没事,胃痛,老毛病了。”他转过身拿起钟谣带来的狗粮,“进来吧,不用脱鞋了。”黑色浴衣伴着他的走动前后轻晃,叶漠隐有些慌,这么多年了,他胃痛的毛病有很多人知道,可他们都不会发现他什么时候发作,她才见过自己几面,竟然就看了出来。
如果钟谣知道她现在在叶漠隐的心里那么与众不同一定惊喜非常,不过此时她正惊讶于叶漠隐的房子,现代简约风格跃层式别墅,大厅正中是旋转式上升楼梯,饰品家具不多,大厅里三个白色沙发围着玻璃茶几,沙发背后挂着三幅同系列的画卷。整体白色基调让整幢房子看起来十分干净雅致。似是察觉到钟谣的目光,叶漠隐道:“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
钟谣刚要赞美一下,地瓜和莫莫就从里面大厅里跑了出来,看着地瓜一瘸一拐钟谣很是心疼,蹲下一把抱住地瓜喃喃说着什么,而莫莫就围着他们走来走去。叶漠隐见状:“进去坐吧,喝什么?”说着往大厅边的开放式厨房走。
“水就可以了。”
叶漠隐拿着两个杯子走出来,黑色浴衣前面敞开着,钟谣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上邪!有一种想要触碰他的感觉是怎么了?!钟谣吞了口口水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色女,接过叶漠隐递来的水后仰头就灌了几口,冰凉沁脾的感觉一下将她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消灭殆尽。
叶漠隐的那杯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透明剔透的水杯折射着灯光,冰水在水杯壁上凝结出了许多水珠,顺着杯壁缓缓淌到桌上,圈出一个圆形,然后慢慢消失,就像是曾经在年少轻狂岁月的那头,有人流过的眼泪,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叶漠隐坐了一会,发现钟谣怎么总是有意无意往自己身上看,他低头,才想起刚才洗完澡就穿着浴衣,现在差不多有点袒胸露乳之势,他起身往楼上去,不一会换了件黑色的衬衫下来。钟谣看着他从旋转式楼梯上徐徐而下,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也跟着她一起旋转旋转,然后轻轻落地,轻得不留痕迹。
“对不起,失礼了。”叶漠隐淡笑,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像是不断念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魔咒,黑色衬衣与他的身材极衬,就像那年巷口,黄昏下,白得眩目的衬衫,如少女心中的景,仿佛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钟谣曾听人说,如果有一天当我们不再拥有,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要忘记。相比之下,也许那样的人更幸福,因为她不曾拥有,也在不断努力着让自己不要忘记。
“钟谣?钟谣?”钟谣神色呆滞,叶漠隐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直到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才幡然醒悟,“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钟谣急切摇头,他目光炯炯看着她让她紧张地手脚都僵了。叶漠隐收回手笑道:“那怎么发呆?”
有人说微笑可以化解人之间的隔阂,那么钟谣觉得叶漠隐的微笑可以化解人,比化骨绵掌还要犀利……
“没什么,那个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钟谣蹲下身抱着地瓜,“地瓜在人家家里也要乖哦。”她摸了摸地瓜的头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