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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叶漠隐早上就已经出门上班了,而自己是下午来的,中午的时候保安已经换了班,这一点上就不用怕被揭穿。再者,叶漠隐离开,那么那幢别墅里留下的只有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钟谣,一人在家了。
他躲在别墅外,小心翼翼地寻找可以进入的途径,这样的别墅一般防盗措施都很好,想要撬锁进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技术。
一声响雷打过,他本能地侧头,天随人愿一般,他发现钟谣站在窗前,而她面前的那扇落地窗正半开着……
……
“你是谁!?”钟谣急退,让自己与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近案件聚焦总是说有入室抢劫分子,不但拿了钱甚至还会杀人灭口,一想到这个她的声音就不自觉颤抖起来。
“哼。”范弘没有回答,他知道很多犯人在实施犯罪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但为什么还会有人落网,因为他们话太多了!
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小型的水果刀,轻轻一拉,锋利的刀锋便显露出来,握在他的手掌里的刀柄通体黝黑,而刀锋却闪着银灰的色泽,在如此阴郁的天色下,反射出的光显得更加可怖!
钟谣紧紧贴在身后的墙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尽最大的可能远离范弘。她大口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中跳出来,她侧目看到警报器就在不远处的门口,心中着急,但那人拿着小刀死死盯着自己,根本无法脱开身。
她想了想,好歹也是阅书无数的编辑了,她脑袋急转,从看过的书里想到无数的应对方法,镇定下来说:“你想要什么?要东西你拿了就快走吧。但如果杀了人,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了!”
范弘怒极反笑,一辈子生活在阴暗里,他此时难道不是已经生活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了吗!
被钟谣这一说,他也顾不上该不该说话,脱口而出:“哼,我会怕这些吗?你们加于我身上的东西!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说着他冲上来就要抓钟谣,钟谣惊恐得往旁边躲开,谁知才跑开几步便被范弘紧紧拽住抓住衣服,她连忙缩了缩肩膀,外套顺着她的手被范弘扯了下来,与此同时钟谣又跑开几步。范弘眼见如此心中怒意更甚,顾不上再去抓她,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钟谣惊叫着紧闭上眼睛,耳边是地瓜和莫莫与她同样惊恐的吼叫声,心道:‘吾命休矣……’
“噗!”刀没入血肉的声音仿佛雷电那般刺入她的耳膜,她睁大眼睛,眼前是一片妖异的猩红,她脑袋里突然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眼泪在那一刻不能自已地喷涌出来,她听到了,她仿佛听到了身体里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阴郁的天空终于再也忍不住,倏然像一个疯子般哭了起来,那样的猛烈,就像有人在天上将一整桶水倒下来。倾盆大雨落下,雨点乘着寒风拼了命地在窗户上拍打,窗子被打得不断发出乒乓的声音,犹如有入侵者般在外面肆虐。
猩红的血溅在范弘的脸上,就像红色的麻子,衬着他可怖的表情。那具白色的身体下血不断淌出,就像这时候外边屋檐上帘子般淌下的雨水,溅在钟谣身上,血红色的。
她猛地跪下来,圆瞪的眼中光彩在那一刻全然消失,徒留下黑色的眼瞳,在眼泪的洗礼下流转着悲痛的光,然后渐渐转成墨黑,全部的墨黑,那中间,是血的颜色。
她张着嘴,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发出声来,张张合合几次,最终把一切都咽了下去,转变成了眼泪,疯狂地就像外面的雨那样落在衣襟。
“地瓜……”她的声音好像扼在了喉咙口,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就像一个被扔在沙漠中流浪了很久没有沾水的人,沙哑至极。
范弘也愣住了,满手的血让他怔在了原地,他只是一个正常人,何时见过如此多的鲜血,纵然那是一只狗的……
刚才钟谣在范弘冲过来的那一刻按到了警报,此时两个保安已经抓着警棍边喊着边往这边跑。他们的声音在充斥耳畔的雨声中显得那么突兀,让范弘一瞬便回过了神,他丢下刀立马从进来的窗户往外跳。
钟谣跪在地上,好像完全听不到外边扭打成一团的三个人,她的手颤抖拂过地瓜头上雪白的毛发,像是在试图唤醒它,就像是曾经那么多年里,她每天所做的那样。这时候莫莫也跑了过来,它在地瓜身边转着圈,低声呜咽,似乎连它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刀从地瓜的身侧胸腔处刺进去,几乎没到刀柄,雪白的毛被红色渲染,那是血特有的色彩,瑰丽妖异,却足以让人战栗。
“地瓜……”她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比刚才与范弘对峙时更加的不能自已,一直未停下的眼泪从张开的唇角淌进嘴里,酸楚难忍,苦涩非常。那是她从未尝过的味道,仿佛这不仅仅只是一滴眼泪,它是在告诉自己,她失去了地瓜,然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地瓜轻咳了一声,从鼻子里淌出的鲜血伴着他的动作变成血沫喷了出来。
钟谣一惊,立即伸手将地瓜鼻子上的血抹掉,眼泪更加快得流淌下来,一如外边疯狂的雨,她的手触及到地瓜凉凉的鼻子,她还记得曾经每天早上地瓜都会有这个冰凉的鼻子把自己闹醒。她擦着地瓜不断淌出的血,边哭边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地瓜。我带你去医院,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微不可闻,到后来完全就是在无意识地重复最后一句话。
两个保安将范弘制住,刚要来看钟谣有没有事,就看到她抱着一只用外衣包着的,几乎半边身体被血染红的白狗跑出来,雨水依旧疯了一样地下,将其全然淋湿,那些硕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身上,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睛。
“求求你们,送我们去宠物医院!求求你们……”一见到保安钟谣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地上坚硬的沙石顿时刺在她的膝盖上,钻心的疼痛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是脱力似得跪在那里失声痛哭。雨水从她的衣领灌进去,犹如一块块冰划过她的皮肤,而她一点也没有想要阻止,那时,她的心就像已然干涸的湖水,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得开裂。她便任雨雪覆盖,身陷痛苦的深渊,从此不见天日。
第56章 诀别
当叶漠隐赶到的时候,钟谣正站在宠物医院手术室外的玻璃窗前,望着里面并看不到的手术室。
“钟谣……”他轻唤。
浑身湿透的钟谣根本没有理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手按在玻璃上,目光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般直直盯着玻璃窗里面的大门。
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一个多小时了,从地瓜被送进来推进手术室开始,她就站在这里。黑色短发被雨水淋了个透,一小簇一小簇地黏在一起耷拉在一边,衣服上仍滴着水,在她脚下形成一小滩水潭,走道顶上的白炽灯和钟谣都倒映在水潭里,就像一个倒立的世界,不变的,是那个少女绝望的心情……
看到钟谣衣服不停滴水的模样,叶漠隐皱起眉,走过去不容分说地脱下她出门太急未来得及更换的棉睡衣,然后把自己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我先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我在这等着,你这样会感冒的。”
钟谣的眼睛早已经因为哭了太久肿了起来,如此看来几乎只剩下一条缝,闻言她没有任何反应,呆滞的目光没有因为叶漠隐改变分毫。她往玻璃窗上靠近了些,好像这样能看得更远些,能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肿胀的眼睛已然流不出一滴眼泪。眼泪这种东西哭干了之后,就没有了,不论你心里有多痛,有多想大哭一场发泄,它就是没有了。
出事的时候她满心只有地瓜的安危,但此刻,那疯子般大哭的雨声被楼房阻隔在外,手术室门口也鲜有人走过,安静的四周好像变成了一个密封的箱子,将其困在里面,然后她就会想些什么……
玻璃窗上冰冷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借由湿透的衣裳作为媒介,蔓延至全身,冷得让人胆寒。
她曾听人说,养宠物终究会是悲剧收场,生命力再顽强的狗也不会活过二十年,但人却是其足足五倍。她就像被打了预防针,她能够理解也可以接受,但那必须是寿终就寝,可地瓜只有六岁,它只有六岁,即使换做人类的年龄,它也不过42岁。突如其来的状况就像一道猛烈的闪电,狠狠剥开她的心,令其鲜血淋漓。
钟谣按在玻璃窗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刻在手掌中,手臂因为用力微微颤动着。
她还记得第一天将地瓜买回家的时候,那时候它还很小,不过一条前臂长,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而害怕,它足足叫了三个晚上,害得钟谣同寝室的人把钟谣埋怨了个遍。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因为她爱它,她发誓要照顾它一辈子,没有别的理由。
后来它长大了,寝室里的人就更加不满了,钟谣强忍着被人排挤也要维护它。再后来,它把叶漠隐的狗肚子搞大了,她狠狠地打了它,三天没有理睬它,没有带它出门,可它依旧每天一看到主人就摇着尾巴凑上来,一点也不在意钟谣对它所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