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抿唇道:“什么?”
“似乎是在说找什么地儿。”白雪眉梢微扬,漂亮的眼睛里颇有几分吃味,“你便由着他们胡闹?”
公子忍不住一笑:“你既知他们是胡闹,还要去管着这两个孩子做什么?”
白雪柳眉微竖,似乎想什么,转瞬又换了甜甜笑意道:“是啊,我去管着做什么?左右要找的人是初夏的未婚夫,找到了我还能讨碗喜酒喝,也不用一路上辛苦装着伤口未好……”
公子淡淡抬眸,瞧了白雪一眼,眉眼依旧沉静。
却听屋外,一男一女还在讨论,很是热烈。
“绿柳巷,大槐树?”
“是啊,你可曾在沧州听过这个地名?”
“……没有。”
“我就说很难找啊……”
“那咱们便去找这沧州府中的大槐树,再一个个比对着瞧……”青龙顿了顿,又道,“要不咱们去求求公子,只要他命玄武去找,片刻功夫就成了!”
初夏的声音有些迟疑:“……还是我们自个儿找找再说吧?”
声音渐渐远去了,公子却兴味盎然的抬起眸子,低低重复了一遍:“绿柳巷,大槐树。”
却说三日后,青龙兴冲冲的找到了初夏,开口便是:“初夏,有眉目了!”
春光慵懒,又是午后,原本颇有些困乏的初夏登时眸色一亮:“你找到了?”
“虽没找到,却也差不离了。”青龙得意道,“我托人打听了,绿柳巷,便在沧州城南的竹林弄。”
初夏皱眉道:“你从何处得知的?我进君府之前,将沧州城上上下下,可都找了个遍呢。”
“你乱找乱问自然是不成的。”青龙道,“我在沧州的大街小巷,找了整整两日,专门去问那些穿行巷弄的贩夫走卒,这才知道,原来十多年前那绿柳巷植满柳树,后来莫名被一场大火给烧了。附近街坊都觉得这名字晦气,便都不提了,如今改叫了竹林弄。”
初夏从石凳上站起来,大喜道:“那咱们现在就去。”
青龙正待答应,目光却溜到了初夏身后,恭谨叫了一声:“公子。”
公子夜安负手看着两人,饶有兴趣道:“你们是去哪里?”
这一日□这样好,初夏穿着鹅黄色高腰襦群,发髻轻挽,当真是眉目如画。她悄悄看一眼公子,只抿了抿唇,又不自然的瞥开目光。
“我们去寻初夏的夫家。”青龙张口就道。
公子却依然闲闲笑着:“初夏好歹也算君府出去的丫头,你可别帮人找错了。”
青龙挠挠头发,忽然建议道:“公子,你去不去?”
公子似是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今日天气这样好,左右也是无事。”
只剩初夏一人,立在最后,心中苦恼……这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啊,怎得变得像是一场春日郊游了?
竹林弄不算难找。三人到了巷口,却见小小一条里弄,围着不少人,三三两两议论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青龙便先挤进了人群,询问此处出了何事。
公子带着初夏远远立着,凤眸微挑:“紧张么?”
初夏摇头。
“那么期待?”
他的语气甚是平淡,初夏却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于是重重点头:“嗯!”
公子瞧见她微微撅起的嘴巴,忍不住莞尔,还要再逗弄几句,却见青龙匆匆回来了,面色阴沉。
“公子……事情有些古怪。”他瞧了初夏一眼,一时有些犹豫。
身边有人走过,三三两两的话语飘落进耳中。
“真可怜呐,这可是第三个了……”
“谁说不是呢?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寻仇吧……”
“怎么回事?”公子望向青龙。
“这竹林弄中已经死了第三个年轻姑娘了。”青龙沉声道,“死状……和望云夫人一模一样。”
第二十二章(上)
两名仵作抬着一个藤制担架,从人群中出来了。人群纷纷让开,却见那尸身上覆着一块白布,看不到真切形状,微微露出了一只苍白的脚,歪向一边。
初夏脸都白了,不自觉的往公子身后躲去,仿佛那尸体会立刻跳出来咬人似的。
公子侧身看着初夏,眼神中微蕴暖意:“看来今日这竹林弄是去不成了,改日再来吧。”
初夏默默点头,只觉得指尖都是冰冷的……望云夫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她一直以为何不妥死后,这一切便结束了——可是青龙说,又有人这样死去!
指节间微微一暖,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公子拉着她避开了一个匆匆而过的行人,一边叮嘱道:“走路小心。”
初夏“哦”了一声,指尖蜷缩起来,似有似无,却勾住了公子的手指。
春风若有如无的卷起了她额边的碎发,公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柔和,他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是无边的海,专注的看着初夏,静静道:“在我身边,没什么可怕的。”
初夏倏然止住了脚步,眼神有些复杂,她没有躲避公子的视线,身子却在轻微颤抖:“公子,我心下……总是不安。”
她并未说下去,公子却也没有多问,只领她入了街边一家茶肆,在二楼的隔间坐下 ,吩咐青龙道:“你去街边转转。”
青龙心领神会,钻入了街上人群中,转瞬便不见了。
店家卖的虽是号称明前雨后的龙井,只是真假倒是未知了。初夏接过那茶盅,以指尖捧着,烫得有些刺痛,可她仿佛没有察觉,兀自怔怔的。
“初夏。”公子从她手中接下那茶盏,微微用力,掰开她掌心,见到大片烫红的肌肤,修眉轻蹙。
“公子,夫人的死,看起来很不简单呢。”初夏回过神,却没发现公子正握着自己的手,只一心一意道,“我初时以为,何不妥便是与夫人私通之人,或许是夫人发现了什么,才被他杀了。他割了夫人的头发,是为了泄愤,让她死状难堪。可现下……这推论便不成立了。”
公子轻轻一笑:“谁告诉你说,何不妥便是与夫人私通的那人?”
初夏瞪大眼睛:“难道不是么?”
公子叹了口气:“丫头,你见过我父亲么?”
“老主人?”初夏有些迷惘,“未曾。”
公子便微笑道:“我父亲名叫君天佑,但凡是江湖中人,少有不知的。”
初夏“哦”了一声,忍不住道:“那你和他……谁更有名些?”
公子莞尔:“或许是他吧。”
初夏微微吃惊:“那么说……是真的很有名气。”
“当年在武当山顶,他与武当掌门端木道人切磋,百招内取胜,从此君家剑法名震天下。这是其一。” 公子瞧着她孩子气的表情,续道,“除此之外,行走江湖的女子,亦都喜他潇洒豪迈,加之他的个性本就有几分风流,是以江湖中……他的韵事佳闻不少。”
初夏听他说起父亲的风流往事,忍不住插口道:“公子……你——”
公子狭长的双目中滑过一道光亮,便道:“我怎么?”
初夏本想说“你与老主人很像”,却被他颇有些笑里藏刀的神情滞了滞,只能讪讪道:“你继续说。”
公子却转了话题,似笑非笑道:“丫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问你,何不妥形容如何?”
初夏一愣道:“高瘦,言谈有些……猥琐。”
公子便道:“这就是了。”
日暮的光线落在公子的脸上,阴影深浅不一,他的目光轻轻投向阑干外的街道,似是有些出神。初夏看着他的侧脸,(炫)恍(书)然(网)大悟道:“你是说,曾经沧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