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炎育陵干脆的回答让电话那头的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嘿嘿,小帅哥缺钱吗?”
炎育陵可以想象季哥牵起嘴角嘲笑自己的神情,不假思索地回应:“拍完是不是能马上拿钱?”
“能拿一半,另一半会在你第二次开工时还清,嘿,你没看清楚合约啊——”季鹏拉长了尾音,似乎很习惯这么磨人耐性。
“一……一半是多少?”炎育陵自忖是自己没详读合约,于是也问得心虚。预料之内,季鹏马上就大笑,笑够了才报上一个数目。
炎育陵被这数目吓呆了,想不到当模特儿拍照居然一次可以赚那么多。
“怎么?嫌少啊?拍出来的东西要是素质高得可以抬高价钱卖出去的话,还会有分红的。”季鹏续道。
炎育陵随口应了一声,犹豫一会儿再问:“是不是……就拍照而已?”
“你如果觉得只是拍照不够的话……我反映给封哥知道,他会给你接酬劳更高的高难度动作片。”
“不用!”炎育陵把手机拿到面前,大声对着话筒喊后便挂断。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父必有其子……
炎育陵反复咀嚼这句话。
“好啊!我爸爸不是好人,那我也不要是!”泄恨式地大吼一声,炎育陵抬手搭上身旁书架,用力一拉,书架‘碰’一声巨响倒在地上,手往旁一扫,书桌上的文具、桌灯,和书籍全被扫落在地。
胸口堵着一口气,他快步下楼,一眼也不看向客厅里的母亲和外公,从鞋架拿了鞋子,没穿上便打开门要出去。
“育陵!你要去哪里?你伤还没好!”叶雅走上前把打开的门关上,伸手要拉住儿子手腕,儿子却反应激烈地退开。
“不要你管!反正你看着我觉得恶心,我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你儿子!”炎育陵要再开门,却被外公一拖一甩,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右脸颊被外公一个巴掌掴上来。
“唔!”外公的手劲打在脸上更感受到威力,炎育陵耳朵立即嗡嗡直响。
“敢这么对你妈咪说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炎育陵被外公的话吓得几乎魂飞,他现在完全没有体力反抗身体相当健壮的外公,侧过身想要逃走,却被外公推着靠回墙上,紧接着左右脸颊便被连续掌掴,至少打了五六下外公才停手,脸颊上的刺痛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清晰地被痛觉神经细细分析消化。
炎育陵捂着脸颊沿着墙蹲下,嘴里含糊念着,“不要打我……”
“哼!总算怕了?我就说你妈怎么可能打得重,根本没把你性子打直!小雅,给我拿藤条来!”
叶雅适才被儿子的反抗惊呆,直到被父亲一叫才回过神,看见儿子无助地蹲在地上发抖,正要开口阻止父亲,脑袋突然袭来一阵剧痛,一瞬间天旋地转,抱着头跌坐在地。
“小雅!”
外公冲上前去扶母亲,炎育陵见有机可趁,急忙拿起背包和鞋子夺门而出,光着脚跑了两条街才停下来穿上鞋子。
就近买了罐冰饮料,炎育陵在公车站附近人比较少的地方蹲下来歇息,并用饮料罐子来敷滚烫的脸颊。想起母亲倒下的那一幕,原本有些担心,可知道母亲平时就有偏头痛,每次都是吃止痛药就没事,这次应该也是一样,不会有大碍。
“干嘛还要关心她?”炎育陵一气之下把罐子给捏凹,及时想起自己身上钱不多,可不能浪费,便没有把饮料丢了。摸了摸脸颊觉得已没有浮肿得很明显,便站起身到公车站前等车。等待之际,想到刚刚外公提到了‘虐待’,这问题他之前也已经想过,自己被打成这样若送到医院,应该是会给母亲惹麻烦的。据他所知,虐待孩童的最高刑罚是入狱,可自己的伤势算不算严重?然后自己没多久就成年了,还算不算是儿童?这些他都无法确定。
烦恼乱七八糟在脑中窜,刚才要不是外公的几个巴掌把理智打散,炎育陵也没有信心自己会这么干脆地逃出来。现在既然不能回头了,那……所有和家人有关的烦恼,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炎育陵,”炎育陵喃喃自语,“你现在是独自一个人……”
公车到站,正好是可以一趟就抵达季捧所住的公寓那一地区,炎育陵排着队等上车,回过头看了一□后熟悉的街道,毅然转过头,不愿再回望。
“自由了。”炎育陵咬着唇,极力克制自己不能让激动的情绪表露出来。
自由,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他却觉满心酸楚。
狗吧?
感觉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杂种狗。
12、十二、虎穴
对于外表,炎育陵略有自觉,自己在一般人的眼光里是比不错要好上一点。在学校篮球打得比自己好、念书成绩与自己不相上下、钢琴已经过了八级考试的同学不是没有,不过要比起收到神秘礼物、被告白、被搭讪的次数,则身边的朋友一律望尘莫及。好友曾一脸义愤填膺地对自己说,既然具备招蜂引蝶的条件,就该抓紧机会修满爱情学分,要知道男人若是经验不足,长得再好看也会被女人嫌弃,到时可就后悔莫及了!
炎育陵对这满脑子黄色元素的朋友只能呵呵傻笑,他若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对这该死的魅力沾沾自喜,朋友多办只会觉得他虚伪。他记得大概是在初中二年级被选为代表在校庆文娱晚会中表演钢琴独奏之后,便开始收到告白信,也常常听见流言蜚语说有谁谁谁在暗恋自己。由于有初中一年级那次惨痛的的教训,他每次遇到这种事就打从心底发寒到指尖,害怕母亲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将真的令他后悔莫及。幸运的是,低年级的女孩都比较腼腆,只要没等到回复,就都不好意思一而再地表白。
升到高中以后,大胆的女生越来越多,有的竟然还打电话到家里找自己。母亲一旦接到这样的电话,至少都要罚自己站上一个小时。要是女生星期天跑到家门口来邀约出去玩,就得在挨藤条和罚站一整天之间做出选择。无辜挨罚的确是很难受,可炎育陵在家里已经很压抑,他并不想为此而刻意在学校里阴阴沉沉地不交朋友。好在高二那年正式与何幸恬交往,这个桃花噩梦才得以结束。
由于何幸恬与自己一样,品行和成绩都非常优异,即使交往后在校园里常常出双入对,看出端倪的老师也没有点破,于是虽说保密,但其实知道的人还是很多。因为这样,数个倒追自己很久的女生终于停止了对自己的幻想,渐渐地也不再收到陌生人的信件和礼物。何幸恬打趣说,炎育陵就像一朵无时无刻散发着香味吸引蜜蜂蝴蝶的花,有一天终于和凶猛的螳螂恋上了,于是自知力有不逮的小昆虫们都不敢再来。
居然被女友比喻为花,炎育陵实在是哭笑不得。不过,当同样的比喻出自别人的口,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年长很多的大叔级人物,炎育陵即不想笑,也不想哭。他想吐。
“对了!就是这件!好久没拍歌德式了啊!”一个顶着晶亮光头、下巴蓄着精心修饰过的胡子、身型高挑精瘦、穿着贴身背心和皮裤的三十五岁上下男子,从一个七尺余长、四尺宽、高至腰间的道具箱取出一件红黑色系的华丽歌德服饰,挂在一个已经吊满各色风格服装的衣架上。这个人是摄影工作的总监,工作室里的人都唤他佐治。
炎育陵半个小时前准时到季鹏的住所,季鹏说有事要忙,便给了他一笔车费和地址,要他自己搭计程车到这个工作室报道。工作室位于一栋六层楼高的商业大楼的第二层地下室,面积不很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干净,空调温度也适中,除了混杂着浓浓刺鼻烟味这一点之外没什么好挑剔的。
“来来来,小花美男,把这件换上。”佐治从衣架取下一件样式在他所选的衣服当中最普通的日式浴衣,扬手像召小动物一样要炎育陵过来拿衣服。
先不论浴衣的颜色之鲜艳以及花色之繁复是炎育陵前所未见过的夸张,在这集了另外七个大男人的工作室里,佐治屡次小花美男前、小花美男后,且还刻意细声细气,怕吓坏了自己一样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