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禾羽的伤人案总算告一段落,媒体很快就会失去追踪的兴趣,芦绍宗也终于能放心返回自己的住处。
骆禾羽被判五年□,律师提议上诉减轻刑法,他拒绝,芦绍宗不难明白他的用意,他是希望案子早点结束,免得节外生枝,被检察官查出真相。
处心积虑替人隐藏罪行,芦绍宗并不因此而有那所谓的什么罪恶感。他夜晚会睡不着觉,但不是因为做了违背良心的事,而是不停地思考足够用来应付万一东窗事发的后备计划。
芦绍宗不是第一次替公司犯法的艺人擦屁股,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养成了稳固的心理建设——为了公司的利益、自己的前景,有些道德是必须舍弃的。
他庆幸中稻薰没死,伤愈后亦没有后遗症。如果骆禾羽顶的是误杀罪,他会祈求炎育陵一辈子失忆。那家伙要是想起来,有九十九点九巴仙的可能性会去自首,而芦绍宗一百巴仙肯定自己下半辈子会寝食难安,担心哪一天睁开眼来会看见那位失踪老友的拳头。
哦不,是枪口。
凭炎育陵那副姿色,入狱已经等于死刑。芦绍宗不会怀疑韩封若有能力,必会因一己私怨,报复所有被牵扯在内的人,无论是无功,还是有过。
炎育陵回国的消息至今还未被媒体知晓,芦绍宗希望这情形能维持至少一个月,他需要一段时间让自己一团糟的工作回到顺畅的轨道,才能心无旁骛,亲自前去确认炎育陵一切安好。
步出电梯,芦绍宗加快脚步朝自己家门走。前阵子他要夏穆找事情到外头转,于是夏穆就一个人跑温泉旅馆去度假,今早上刚回来,芦绍宗迫不及待要爱人给自己一个拥抱,抚慰疲惫的身心。
走近门口时看见门向内开启着一点,芦绍宗不禁摇了摇头。夏穆一个人在家时总是特别粗心大意,不是门没锁,就是窗户没关,要不就是电灯和风扇没关。芦绍宗念过他几次都没用,后来忍无可忍、认真起来教训他,这任性的男人居然就发起脾气,说——谁让你每次都要比我先出门?天天早出晚归,我都怀疑睡我隔壁的是个机器人了!
芦绍宗彻底服之,但他当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工作量,想了又想,决定每次出门前都会给仍在熟睡的爱人留字条,从房间沿路贴到厨房、浴室、阳台、客厅,最后是大门口,字条里用简单的字句提醒爱人睡醒记得把空调关了、冰箱里哪些食材快过保质期限、剃须刀用过后要擦干净收好、阳台晒着的衣物可以收了、垃圾满了必须倒、出门前确保门窗锁好……等等家务事。虽然提醒的都是类似的事,但芦绍宗不厌其烦地天天用亲笔书写,像日复一日在爱人耳边叮咛,连着一星期后夏穆终于买账,这床头吵的架,最终在床尾激烈地和了。
回想起来,这已是将近五年前的事。芦绍宗没有停止这个哄人把戏,他把这培养作了生活习惯,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麻烦,而且自己出门也可以更放心,甚至偶尔难得夏穆比自己早出门,他会有意外收获。夏穆会效法他留字条,只是字条内容比较不一样。
‘昨晚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以为至少可以来个五次!’—— 这张字条芦绍宗一直收着,当爱人受不了过激的床上运动而求饶时,他便拿出来吐嘈。
芦绍宗想着便牵起嘴角笑,思索一会儿要怎么‘温柔’地教训家里这个长不大的男人。
走进门时,芦绍宗正要开口叫人,突听到一声大喝。
“不要打给他!”是夏穆的声音,从睡房传出来,与此同时,芦绍宗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芦绍宗无暇接电话,他用力关上门,快步要走进睡房察看夏穆在和睡说话,夏穆已先一步从房内出来,神色有点惊慌。
“你……回来啦?”夏穆说道,语气听起来像是不希望芦绍宗回来。
“怎么了?”芦绍宗上前轻轻抓着夏穆手臂,关心地问。在得知实情前,他不会胡乱猜测。
夏穆望了望房内,低下头烦躁地哼鼻,芦绍宗不知他在气什么?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也不震了。
“里面是谁?”芦绍宗低声问。
“干嘛这么早回来?”夏穆甩开芦绍宗的手,自顾自走到客厅,往沙发颓然坐下。
夏穆的举动无法不令芦绍宗联想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只要转身往前踏一步就能看见房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踌躇着该等待还是进攻。
“回来得正好。”一把浑厚的男人声从身后传来,芦绍宗心下一惊,立刻转过身,看着自房内走出来的人,张嘴说不出话。
“怎么?怕啊?”那个人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
“你……”芦绍宗才开口,眼前人就扬起手臂,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来一记左勾拳。
碰!拳头重重地砸在芦绍宗脸颊,芦绍宗身子往旁撞向墙壁,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倒在地。
“喂!”夏穆怒吼着跑过来,挡在芦绍宗身前,“为什么打他?”他伸手去推打了自己情人的男人。
“为什么?”男人嚣张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穆……”芦绍宗扶着墙站起,把夏穆拉到自己身旁,他觉得自己下巴似乎脱臼了,一说话就痛。
“还能说话?打轻了呢。”男人拎着芦绍宗衣领,另一只手臂握拳举了起来。
芦绍宗没有反抗,站直身闭上眼。
“哥!”夏穆陡地大叫,一手去拉男人抓着芦绍宗衣领的手,另一手则抓着他高举的拳头,不让他挥下来。
“绍宗已经很尽力了,他也不想的啊!放开他啦!”
“不,我没有尽力。”芦绍宗睁开眼,看着面前瞪着自己的男人。以他对这人的认识,他知道这人冷漠的眼神深处,潜藏着急欲爆发的怒火。
“韩封,我对不起你。”芦绍宗不把视线移开,等待韩封把夏穆推开,然后做‘韩封’应该会做的事。
“绍宗没有对不起谁!发生的都是意外!谁会知道那小子精神不正常拿刀子要杀人?谁会知道他拍过GV?他不说,你也没有说!谁知道啊!”夏穆怎么也拔不动韩封的手指,只好张开双臂挡在芦绍宗身前,怒视着韩封。
“你现在找他发泄有什么用?要追究责任的话,你的责任最大!你敢动手我就反抗!你有种就连我也打!”
“穆,让开。”芦绍宗轻而易举就把夏穆往旁推开,神色坚定地看着目无表情的韩封。
“我承认,我累了,想喘口气,所以把育陵一个人留在宿舍,我做的最错的就是这点。”
“就这样?”韩封扬起下巴,眯眼睥睨着芦绍宗,夏穆又冲了上来,他一把就抓住夏穆衣领,伸长手臂,让夏穆怎么卖力都前进不了。
“你再闹,我真会揍你,我的皮带你没试过吧?”韩封冷眼瞟夏穆,夏穆立即停止挣扎。
“哥,你别迁怒绍宗……”夏穆不再大声喊叫,可怜兮兮地垂下眼,他知道韩封的皮带连路卡也挨过,叫他不敢怀疑韩封的警告。
“你说我在迁怒?”韩封松开手,顺势一推,把夏穆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的棒子欠我两条命,他的!”韩封面向夏穆,抬手指芦绍宗额头,再指向夏穆,“还有你的!”
“什么棒子啊?”夏穆尴尬地皱眉。
“哦,我高估了。”韩封环臂胸前,不屑地瞄芦绍宗,挑眉道:“是筷子。”
芦绍宗自知活该受辱,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道:“你要揍就揍吧。”
“拜托!你们又不是中学生!这样对事情有帮助吗?”夏穆不耐烦地挠头大吼。
“有,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心情好,办事就有效率。”韩封气定神闲,仿佛不曾激动过,他搓着拳头,缓步踱到客厅坐下,大刺刺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报纸在面前摊开,差遣的口吻不能再更自然:“倒茶。”
芦绍宗和夏穆不约而同愣在原地,夏穆先回过神,伸手去抚芦绍宗红肿的脸颊,轻声问:“疼吗?”
“我说倒茶。”韩封不可一世的命令突地打岔,随即就开始倒数:“十、九、八……”
两分钟后,芦绍宗捧着一壶茶叶包冲的乌龙茶放到韩封面前茶几上,夏穆摁着他肩膀让他坐下,随后再坐到他旁边。
夏穆在厨房告诉芦绍宗,韩封是两天前回到台湾,因事先从媒体报导得知骆禾羽的事件,为了避免麻烦便没有联络芦绍宗,而且那时候炎育陵也已经回国,他便从夏穆口里得知所有的来龙去脉。
韩封一声不吭地翻报纸,翻完了就随手抛地上,倾身向前端茶杯。芦绍宗无法再沉默地等,站起来说道:“穆已经告诉你育陵的事,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育陵现在或许不认得你,但他失忆前还是在等你,去接他吧。”
“还不行,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