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来自指尖的冰冷触感贴上他的鼻尖。
眼镜被拿走了,放在手边的床头柜上。
八田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有一团火焰在他的身体里不绝的燃烧着,但是现在……竟然有些凉了。
大概人到了晚上总会变得敏感,伏见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过的细节。
比如说八田的指尖并不如想象中的……或者说是记忆中的柔软。他以前只知道八田的拇指指腹有一块茧,那是长年累月锲而不舍地打游戏机磨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食指也开始有了那样的硬度,而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虽然并没有间隔很多年的时间,但他想,自己还是在不经意中错过了许多本可以和他共同度过的时光。
他侧过身装作无意识的往八田所在的方向更贴近了一些。
随即他便感到身下的床垫微微向下凹陷。
不必睁开眼睛便能感觉得到这次八田在他的病床上背对着他坐着,他的身上带着一点儿洗衣粉的味道。只有一点儿,却非常熟悉。他还记得当初八田笨手笨脚每次不把衣服上的洗衣粉洗干净就随便晾干穿上,有一段时间因为过敏身上起了一片一片的小红点,自己还因此对他说教了一通——当然八田一点都没听进去就对了。
八田总是大大咧咧的,随意把上衣一脱背对着坐在伏见面前让他给自己涂药膏。当时的少年瘦弱又单薄,微微驼着背的时候能看出骨骼分明的形状;而现在的他比起当时要强壮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瘦,但最起码从他袖子外面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可以看到线条优美的肌肉。
一旦开始陷入回忆就无法自拔。
伏见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八田低垂的眼睛难得的安静模样。
他没有扎头巾,颜色鲜亮的头发温柔的垂下来,发尾没入衣领中而发梢贴在脸侧把他的脸勾勒出柔和的线条。从窗外射入室内的月光一些洒落在地面,一些映着他的侧脸,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被笼在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晕中。
床头花瓶中的花,花瓣上含着水珠。
八田的手搭在床沿。
没有理由只是想于是就这么做了。他伸出手覆在八田的手背上,在对方惊讶的一刹那弹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
八田猛地瞪大了眼睛,回头,一个灼热的吻边已欺身而至。
两个人,一个因为太过惊讶而无法做出反应,另一个想要仔细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于是都没有闭上眼睛。伏见的手温柔的抚摸八田手指上分明的指节,接着翻转过来有一下每一次啊的蹭着对方干净的手心;难得的是他没有反抗,或者说是忘了反抗。
那是一个湿热而黏糊的长吻,八田的手正如一个总是握着武器的男人那样硬,但是嘴唇确实与之截然相反的柔软。伏见忍住想要一点点啮咬的冲动,只是用舌尖小心翼翼的勾勒对方的唇形。渐渐的,他们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颤抖的睫毛似乎扫过伏见眼窝下那块敏感的皮肤,痒痒的。
他的手探入八田的外套内圈住他的腰。
动作间即便是隔着衣物的摩擦都让他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似的,血液中的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在燃烧膨胀,燥热不安。
他离开他的嘴唇,眼见八田绯红的脸颊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脏停了一拍。他把脸埋在对方半开的领口间仔细嗅闻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味道。那种味道能让他在安静下来的同时感受到血液逆流般的冲动。
他正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忽然感受到了八田的手抵在他胸前——明显的拒绝的信号。
他的眉眼垂下来,像是一头要求抚摸下巴却被主人拒绝的可怜大猫。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神往门外瞟,八田默默说。从脸颊到耳根都渲染上一层浅红色。
——
“喂,我就说八田哥每天晚上都要消失一段时间绝对是来这里了,你们还不信,笨蛋,愿赌服输,拿钱来拿钱来!”
蹲在门外的阿生少年朝吠舞罗小弟一二三四号加上御用跑腿镰本力夫伸手。
镰本强忍着悲痛小声抽泣:“八、八田哥——岂可修啊伏见那家伙!竟然敢对……敢对八田哥……”
“绝对要暗杀了那家伙!”咬牙切齿的掏出票子拍在阿生手心。
阿生一边唰唰的数钱一边盘算着这些够不够和姐姐们一起喝一杯,脑袋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忽然——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了。
一片阴影覆盖了他全身。
他尚且来不及回头,只听背后传来捏拳头的声音,同时阴森可怖的声音一字一顿问:“你们,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月黑风高。
真是好一个杀人夜。
“啊————”
伴随着划破长空的一声哀嚎,夜晚最终落下了帷幕。
***
两日后。
结束了前一段时间的雨雪,终于天气开始放晴。
虽然春天都还没到但天气确实渐渐开始转暖起来。同样的还有之前因失去了赤王而一度颓废的吠舞罗,最近那些家伙也终于恢复了精神开始为百废待兴的氏族而忙碌起来。
桐岛生在周防尊的墓碑前看到孤身一人前来的宗像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伏见被强制出院后便被淡岛世理关押在SCEPTER4总部声称不把之前积攒下的工作处理完就别想出去,于是有了奋发图强的伏见猿比古坐镇,室长大人多少也稍微清闲下来了一些。
周防尊的墓碑就在十束的墓碑边上,前面堆满了贡品和大束的鲜花。
见到阿生,宗像平静的侧过身对他点头致意。当他的目光扫到他手中的一大把玫瑰花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带玫瑰来扫墓的人,他已经不想对其做出任何评价了——总是有自己莫名其妙的理论,大概这么做也有自己独特的意图吧。宗像这样想。但对于其中的细节他没有一点兴趣知道,于是简单的相互行过礼后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阿生默不作声的目送宗像的背影离开,悠长的叹息。
他转身把花束放到两块并立的墓碑之间,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蹲下放在周防的墓碑前,自言自语道,“馒头和清酒算什么啊,还是我更了解你吧——嘛,之前去花店的时候老板说百合之类的花都卖光了,所以我想……玫瑰也差不多吧,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他顿了顿,“而且,比起百合那种可怜兮兮的花,明明玫瑰更适合你,就请你不嫌弃的收下吧。”
他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就立刻苦瓜脸咳嗽个不停。
“咳咳……啊,好苦。”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他还是锲而不舍的吸了第二口,目光移向冰冷石块缓缓吐出一片烟雾,瞬间迷蒙了视线。
他们之间本来也不存在什么深厚的情谊,若是说觉得悲痛欲绝什么的确实太夸张了,但他的的确确为周防尊感到有些遗憾。掸去烟灰,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墓碑,转念又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实在太煽情完全不符合角色形象,便顺手拍了两下,好像拍上的是那人的肩膀似的。
“呐,可能说这些显得有点多事——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们了。草薙前辈前天跟淡岛桑告白结果被拒绝了,可是他依然坚强的活着;安娜酱似乎长高了一点;镰本君比起前一段时间又涨了十几斤;就连最不省的八田哥都……”
咸鱼翻身的拜托了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