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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仙古]囧途漫漫第38部分(2 / 2)

“你不讨厌我吗?”

“为什么讨厌你?唔,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只有一点点。”

钟鼓笑了,笑容纯粹,小熊对美丑这个概念很模糊,可它却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比眼前的人更好看的了。

小熊的心跳蓦地漏了一个节拍,它觉得自己生病了,因为除了喜悦,它竟然还感到悲伤,一点征兆都没有,像被蚂蚁咬一样。

好奇怪……

小熊不会掩饰,它把喜忧清楚明白的放在脸上,一目了然。

钟鼓半垂双眸,敛去眼中那份难以言明的阴翳。

一股劲风刮过,人已消失,只剩下地上那片刺目的血渍,但迟早会被风从四面八方卷来的沙子掩盖。

流月城

沈夜将谢衣扔到瞳面前,只对他说了三个字,治好他。

瞳表示很无奈,既然不想把人弄死,何苦下如此重手,而且伤成这样要真能救得回来除非他是神农转世。

瞳第一次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改行,给沈夜当七杀祭司,做两份活却领一份工钱。

瞳,救他。沈夜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略微颤抖的语调。

……我尽量。

事实证明,瞳不是神农转世,谢衣也的确救不回来了。五内俱损,尤其是心脏,那上面破开一个血窟窿,而且若非沈夜在他的身体上施加了重重封印,恐怕此刻连渣都不剩了。

瞳把话如实转达给沈夜,沈夜沉默了很久,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七杀祭司殿。

……哪怕是尸体也必须留在本座身边。

沈夜对谢衣的执念深的可怕,瞳对当初和华月联手放走谢衣这件事第一次抱有怀疑态度,若是任由沈夜杀了他,是否就不会引出这么多事端?

可一切都是揣测,谢衣已经死了,并且成为沈夜心上的一颗摘不掉的毒瘤,或许还将变成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瞳看着谢衣的尸体,脑中浮现一个念头。

“来人。”

“是。”

“我要做一具重要的偃甲,这几日莫要让人来打扰。”

“那……他呢?”

“他暂时死不了。”瞳抱着谢衣的躯体抬脚往里走,侍从躬身相送,他弯下腰的那一霎分明听到瞳嘱咐了一句,好生看顾。

其实就算他不说,殿内侍从也知道如何行事。

那个人对瞳大人很重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

暂时死不了,不代表不会死。可是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就算死了也要留在身边,哪怕是尸体。

瞳对沈夜的话不能更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

☆、永夜

太初历大雪

谢衣叛逃下界的那年冬天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流月城民居区的住房几乎被积雪封了门,所有族民都安置道主神殿。即便如此,又有一批人在这场风雪中悄无声息的消逝了,躯体也化为飞烟。

烈山部人死后,连遗体都不会留下。

神台上,这片天穹的主人负手而立,雪落在他的发上,衣上。

黑的纯粹,白的寂离。

他凝望这片纯白的世界,怔忡出神。

记得收谢衣为徒那年也下了一场雪,不过没这么大。沈夜如是想。

究竟什么时候对那个孩子抱有的感情不一样了呢?沈夜默默思索着,试图从那片封锁的记忆中找出问题的答案,然而脑海中的景象确一直定格在谢衣渴慕悲伤而抗拒的眼神。

抗拒?

是的,谢衣抗拒他。沈夜一度以为这是因为他二人在砺罂的处理方式上持不同意见,可直到谢衣下界他才发现他错的离谱,谢衣的抗拒很多年前就存在。

然而那份抗拒却并非出于厌恶,反倒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谢衣自小就是个很有主张的孩子,性子也敏感,放在从前他的想法沈夜还能猜出一二,而现在他把自己埋得太深太深了。

沈夜不讨厌有秘密的人,只要不牵涉到烈山部的利益,当然他也没有好奇心,激起他的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孩子想掩盖的秘密令他好奇,可他不想伤害他。

谢衣毕竟是沈夜一手带大的孩子……即使于沈夜而言谢衣一度是工具,带领烈山部继续走下去的工具。

因为他快死了。

他的病从来都没有痊愈过,这是他二十二年前血洗那个人的残党羽翼时发现的。

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甚或一百年。沈夜不敢猜,更不敢赌,整个烈山部的未来不能系于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身上。于是他让瞳去找一个继承人,瞳找到了谢衣。

初见那个孩子虽然长相出奇的干净清秀,可沈夜对他的注意还不如他怀里的小熊。选择他从某意义上而言,是无奈,不是没有考虑过再让瞳去找适合的孩子,然而似谢衣这般健康的孩子在族中并不多见。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谢衣推到沈夜的身边,或是推着沈夜走到谢衣面前。

他牵起那只柔软的小手,走过冰冷的城,走过长长的石阶。

……或许这是个很好的决定。后来沈夜这样认为。

沈夜开始教谢衣法术,这个孩子很聪明,任何招式,咒语只要演示一遍他就记住了,可是从瞳的汇报来看,这个孩子似乎并没有如此聪慧,风琊都能背的书,他却连字也不认识。

沈夜问出疑惑。

谢衣非常无辜,他说,因为瞳大人只让背书,没让默写,弟子确实不认识那些字。

沈夜第一次有种捡到宝的感觉,当然后来证明即使是宝也是活宝。

谢衣对偃甲鸟非常感兴趣,小曦也是,沈夜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天性,可是小曦只喜欢飞来飞去的偃甲鸟,而谢衣似乎更热衷拆解。

于是沈夜命瞳教授谢衣偃术。

沈夜在不知不觉中尽可能的满足谢衣的一切需要,宠着谢衣。

瞳看出了这点,但他没说话,可沈夜也发现了,所以当华月说他真的很喜欢谢衣时,他毫不犹豫的予以否定。

他不可以在那个孩子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更不希望那个孩子对他抱有太多感情。若他病愈倒是无妨,可他没有。或许某一天他就会在睡梦中死去,而那个时候谢衣必须站起来继续带领烈山部,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沈夜知道这对于谢衣而言很残忍,可以的话他希望谢衣能一辈子活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于是他给了谢衣最大限度的自由,让谢衣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听起来像是补偿,但这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变了质。

沈夜碰了谢衣;谢衣做春梦的那个晚上,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在他手上泻出元精。

从那以后沈夜心底一直蛰伏着一头名为欲望的野兽,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谢衣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烈山部并不像下界那般诸多纲常伦理束己束人,作为神农部属,他们与神农一样崇尚自然包括情爱,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畸形恶心,只是很疑惑,他喜欢的不是沧溟吗?

他将疑惑压在心底最深处,连同那份感情。

烈山部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超越。

沈夜想尽可能给谢衣自由,他的人生已经被他的父亲毁了,谢衣的身上有一丝他从前的影子,他希望谢衣能走出一条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

谢衣做到了,他背叛了他。

沈夜忘了太多的自由,只会适得其反。风筝一旦断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教了谢衣许多东西,却忘记教会他生存。不得不说谢衣的确是个天才,他未学会生存,先自通反抗,而他反抗的第一个人是他沈夜。

沈夜先是觉得讽刺,然后才觉得可笑。如果这是他的报应,那么他结结实实的承受了一把。他动用了许多手段想让谢衣从那条歪了的路上走回来,无论威逼,或是恐吓,甚至武力胁迫……都没用,反而把谢衣越推越远。

他累了,可仍旧给了谢衣最后一次机会,他把谢衣放在破军的位置上,希望谢衣能明白这座城究竟谁才是主人。可当一切都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后,沈夜又有点后悔,他伤了谢衣的心。

谢衣难过,他又何尝好受!

他眼睁睁的看着谢衣跪在寒气深重的地上,一跪就是两个时辰,他看得出来谢衣已经受不住了,即便如此这个孩子依旧一声不吭,背脊笔挺像是永远不会弯曲。

谢衣倔强的盯着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意志,他就像一道光,对常年于黑暗中行走的人来说具有致命诱惑。

沈夜被诱惑了,心底苦苦挣扎的猛兽终究破闸而出。

谢衣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这令他很开心。

谢衣仍是离开了他,这令他很失望。

可不得不说谢衣作出了正确的决定,沈夜不确定自己不会杀他。

谢衣的离开并未在流月城掀起多大风浪,城民仍然过着自己的日子,只不过熊居的屋顶大概永远也不会翻新了。

瞳失去了好友,华月失去了一个可以谈心的孩子,离珠失去了思慕之人。

那沈夜呢?

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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