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2)

伊兰到祁国千里万里,区区二十来人,只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更不必提伊兰新帝赏赐下来的满车金银了。

装可怜卖惨么?呵呵。

马车停在百来级的台阶下,缓缓停住,车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腕。

而后,车上下来一个素衣淡妆的貌美女子。

祁欢眸子眯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

女子落地后仰头望了一眼,视线似乎与祁欢有片刻交汇,而后提起裙摆,缓缓走上来。

一别经年,当初离京的公主已作妇人打扮,但容颜未改,哪怕华服美钗不再,仍旧是当年冠绝汴京的丰乐公主。

祁欢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袖口,输人不输阵,她想,祁凝风尘仆仆赶回来,怎么也该灰头土脸满面倦容,这第一场交锋,她……

嗯???

心中的优越感在清楚见到祁凝全貌的时候荡然无存。

祁凝身上穿的压根不是什么素色孝衣,而是件绸缎般的小衣,衣裤分作两截,中间曼妙的腰肢隐匿于轻纱下,不至于轻浮,却引人遐思。

而她的长发也并非挽作妇人发髻,而是不知怎么弄成了卷儿,尽数披散在肩头。

活脱脱伊兰人的打扮。

他娘的居然作弊!!

祁凝走到跟前,对上祁欢瞠目结舌的目光,微微笑了,福身行礼:“陛下,丰乐回来了。”

第15章

祁凝作为孀居的寡妇,不能再住宫中的寝宫,祁欢在城西给她拨了套宅院,离宫不远不近,勉强在三环内。

只是她回京突然,宅子还来不及休整,恐怕得在宫中继续凑活一段时间。

众人面前客套了一番,祁欢将祁凝迎入殿内,为她接风。

宴席准备得突然,若不是宫中被管理得井然有序,这会儿只怕要闹笑话。

这么想着,祁欢的目光下意识去寻傅予湛,他坐在左手边第一席,容色淡淡地给自己倒了杯“佳酿”,像模像样地品着。

祁凝就坐在他对面的席位上,隔得不远,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这个午膳用得平淡且无趣。祁凝就如同一只收起尾翼的孔雀,滴水不漏地坐在那儿。

于是大家又感叹:看看可恶的伊兰把我们骄纵张扬的丰乐公主搓磨成什么样了。

宴罢,祁凝早早便回了她出嫁前的寝宫西华殿。

目送她袅娜娉婷的背影离开,祁欢郁郁地放下了手中未啃完的鸡腿:“朕也回去补个觉。”

养精蓄锐以备来日之战!

闻言,对面一直安静喝水的傅予湛动了,手中杯盏咚得一声放在桌上:“陛下的书才读到一半吧。”

祁欢昂扬的斗志噗地一声就给熄灭了,小眼神可怜巴巴地望过来:“傅卿,朕现在正逢生死存亡之际,读书的事不如缓上一缓?”

傅予湛表示理解,然后道:“回去读完。”

被带走前,祁欢拼命挤眉弄眼,示意身后的常魏和良言:朕的花瓣浴!朕的新衣裳新首饰!还有朕亟待充盈的后宫啊啊啊啊啊啊……

不待她交代完,傅予湛不耐烦地拎着她的后颈回了御书房。

祁欢:“……”

……

这边,祁凝在西华殿安置下来,站在院中凋零的桃树下,神色莫辨。

身旁随她出嫁的宫女槿枝擦着院中的石桌,面色愤愤:“长乐公主也太过分了!寝宫空置了这么久,不等收拾便安排您住进来,简直是小人得志!”

祁凝捻着空荡的花枝,心中想的却是方才宴上端坐对面的男子。

一别四年,她已经嫁作人妇,他却光明正大站在了长乐的身边,何其讽刺。

她面色漠然看了一眼杂乱的院落,冷笑:“她在冷宫过了十多年,好不容易一朝得势,可不得往死里整我么。”

对此,不知情的祁欢表示非常无辜。

她如今还被读不完的书折磨着,后宫又没有皇夫,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是傅予湛一手打点。然而傅予湛也是朝堂事务一堆的人,哪能事无巨细照顾到一个出嫁公主的旧居。

除了祁欢日常相关,其他的,都是层层分派下去罢了。

如果祁欢的脑子能想到这些龃龉,早就欢欢喜喜捉几条竹叶青放进来了。

祁凝拍了拍裙摆上莫须有的灰尘,淡淡道:“早点收拾吧。以后行事收敛一些,父王已去,咱们的处境不比从前了。”

槿枝不服气:“等咱们把她……”触到祁凝冷厉的目光,到底把话咽了下去:“奴婢知道了。”

……

翌日清晨,祁欢拖着昏睡的眼艰难地完成早课,抱着枕头含糊道:“快上早膳,吃完朕去补觉了。”

常魏去了御膳房传膳,不多时折回,为难道:“陛下。”

祁欢脑袋一点一点,眼皮都掀不起来:“唔,怎么。”

常魏:“奴才方才去御膳房,碰巧撞见丰乐公主身边的宫女同御厨起争执。”

祁欢的眼睛刷地睁开了:“哦?快说说!”

却是祁凝的早膳等了大半个时辰迟迟不来,槿枝便去御膳房催了。结果御厨们热火朝天准备祁欢的膳食,哪有时间再分出人手。

槿枝在祁凝手底下风风光光这么些年,何时有过这样的遭遇,一时气急,便同他们争执了起来,都给气哭了。

常魏对这位传说中盛宠一时的公主还是十分同情的,费解道:“不过陛下的早膳已经做完了,张御厨却谎称忙着,这是为何?”

祁欢呵呵笑一声。

还能为何,当初两人境地反转时,被晾在冷宫挨饿的正是她。张御厨这是向她表忠心呢。

祁欢原本想说再饿她们一会儿,看见常魏那张担忧同情怜惜百感交集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摆摆手,暴躁道:“传膳,滚蛋!”

常魏得令,颠颠儿地太监救美去了。

良言在旁察言观色,皱起眉头。

她进宫时祁凝已经出嫁了,也不曾目睹两人之间的过往。不过身为女子,她隐隐能嗅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就昨日宫门前的惊鸿一瞥,宫内宫外已经冒出一大堆“丰乐公主如今愈发美艳,那一身伊兰服饰简直绝了!”诸如此类的传言。

她端着巾帕伺候祁欢洗漱,说道:“常魏素来没有心眼儿的,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祁欢早就习惯了,撇撇嘴道:“朕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顿了顿,补充:“太监同理。”

良言噗嗤笑了:“太傅大人总不是吧。”

祁欢想到那张冷峻的脸,抿唇不语了。

暂且,当他不是吧。

然而祁欢不曾想到,常魏这只猪蹄如此清新脱俗不要命,直接把祁凝带回养心殿一同用膳了。

祁凝换了一件杏色伊兰服,卷曲的长发编上彩色发带垂在腰后,姿容妖冶明丽。

她福了福身:“不打扰陛下吧。”

祁欢扯着嘴角:“打扰了,我能赶你出去吗?”

祁凝面色都不变一下,自顾自坐下来:“陛下说笑了。”

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与当年倒是一模一样的。

往后两日,御膳房依旧怠慢着,祁凝已经每日晨昏定卯地来养心殿蹭饭了。

索性她不出什么幺蛾子,祁欢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这个人。

这天晚膳耽搁了一会儿,傅予湛带人端着药盏进来时,两人才刚放下筷子。

听到通传,祁凝握筷的手明显一顿。

祁欢注意到了,眼眸一眯。

之前的漠然果然都是装的!

敢觊觎朕的太傅!

拖下去一百遍!!

祁欢心中叫得欢畅,面上却只能绷着,让常魏下去传话:“朕的晚膳还没用好呢,让太傅晚一个时辰再来。”

傅予湛却当她又找借口不喝药,直接端着药盏就进来了。

“又不想喝药?我看你这病是不想好了……”

冷厉的尾音消弭在唇齿间。

傅予湛看见石桌旁坐着的女子,眉尖微挑,带了几分讶异看向祁欢。

意思是:她怎么在这儿?

祁欢眉心压下来,恨铁不成钢:朕都说了现在不是时候啦!你闯进来作甚!

傅予湛毫无愧色:不怪我,陛下劣迹斑斑,前科太多了。

两人目光来来回回,祁凝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攥住,倏尔笑了:“太傅大人擅闯陛下寝宫,是不是于理不合?”

傅予湛神色如常,避重就轻道:“陛□□子不好,性子却顽劣,督促她修身养性乃是臣职责所在。”

说着淡淡看向祁欢:“陛下,过来喝药吧。”

祁欢心中为傅予湛叫好,颠颠凑上前:“嗷!”

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祁欢下意识看向傅予湛:“你怎么不喝?”

傅予湛面色一顿,想到近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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