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2)

这么一说他就真的感到肚子饿了,刚才为那封信的事生气没有胃口,沈琳给他煮的鸡蛋面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现在他突然觉得胃口大开,顺势便端起那碗面条说:

“对不起,我先来一碗面条打底,再陪二位喝上几杯,不醉不休!”

说着他便稀哩呼噜地几大口把那碗鸡蛋面扒光了。虽然面条和鸡蛋都已经冷了,但由于心头高兴,肚子也真的饿了,吃起来特别有味道。

沈琳不愧是一个能干的主妇,不到二十分钟便端出了三个炒菜外加泡菜两碟。陈一弘从屋里拿出一瓶陈年茅台来,边开瓶盖边说:

“七十年代的产品,过年都舍不得喝哩,今天高兴我同二位共享了吧!”

他给二位客人和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又给妻子沈琳斟了半杯,那十多个平方米的客厅兼餐厅的屋子里顿时便酒香四溢了。他端起酒杯,神采奕奕地说:

“来,为我们的八万亩旱涝保收和五万千瓦干杯!”

三个人一饮而尽,在主客人的半强制下沈琳勉强喝了一口。

酒一下肚话也就多了,谈的自然都是何家渡水利工程,确切地说应该是水电工程的事。何局长说:

“市长你两年前的决策是对的,先干起来再说,用行动去感动上帝,要不然呀,嘿,可能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哩!”

陈一弘不无得意之色,笑道:

“那时就铁了心的,上级不立项我们自己干。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上级真的不立项光靠我们自己的财力,还不知干到哪年哪月哩,工程成了胡子工程我们也成了货真价实的老愚公哪!”

说得大家都笑了,何局长正想说什么,突然电话铃响了。沈琳接了电话回头叫丈夫:

“组织部找你接电话!”

陈一弘不高兴地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哪个?”

对方说他是市委组织部小韩,没有别的,他问问陈市长回来没有,提醒一下明天早上八点钟到市委招待所找考察组的事。

一听考察组,陈一弘又火了。他想大声地问对方:“是去接受审判吗?”但脑子一转,人家是干具体工作的,关别人什么事?说不定那封匿名信还正是他们的所为呢,于是把声音放缓和了问道:

“小韩,我不是已经谈过了嘛,你知不知道他们还要找我谈什么?”

对方的语气也十分平和:

“陈市长,我不清楚他们要谈什么,我们当联络员的只负责通知,不参加谈话的。”

陈一弘说:

“嗯,我知道。他们通知谈话也应当事先出题目好让别人有所准备呀!”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了,好像我陈一弘心中有鬼怕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先要作好对付的准备,呸!于是他迅速地改变了口气:

“小韩,我明天一早要回何家渡工地去有急事,请你转告考察组有什么事他们先找别人调查吧!”

他本来还想说如果实在要找他就请他们上水利工地去,但话已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对方显然是很为难了,组织部的干部是不能随便使气的,何况对方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哩,小韩的口气依然和和气气,乃至低声细语:

“陈市长,你看是不是先来谈谈再去工地,我想谈话可能不会太长的。”

不愧是作组织工作的人,在短短的一句话里,他先加“我想”在先,“可能”押后,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陈一弘可没有如此的耐心,终于将那句已经咽回肚里去了的话又甩了出来:

“如果实在有事找我就请他们上工地来吧!”

当然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将话说完,比如刚才对妻子所说的:“是他们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们”就给保留了没有说出口来。但这已经很够意思了,甚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了。一个普通群众乃至基层干部拒绝上级派来的工作组谈话,也许是有的。但到了如陈一弘这样的层次,而且是调整班子的考察组,竟然呼之不来,实属罕见。乃至他的那句话后来被层层简化成:“有事找我上工地来”,成了一时的名言,传到省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的耳朵里,传到常委们和副省长们甚至部分老同志的耳朵里,引起一片议论之声,自然是褒贬不一,这是后话。当下可为难了那个组织部的联络员小韩。他手握住听筒哑口无言足足有分把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组织部工作五年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动员还是尊命?沉默了一阵才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陈市长,你看?……”

看什么他没有说出口来,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陈一弘说:

“就这么办,小韩,你按我的话回答他们,一切由我负责。”

话说得很温和,他的气本来就不是对着小韩们啦,更何况他总觉得那封好心的信,也许就是小韩们的作品。

对方无可奈何,听筒里传来了婉转的声音:

“陈市长,那我就告诉他们你有急事回工地去了,过天把再谈。如果他们有什么意见,我再打电话告诉你,好吗?”

“好吧,就这样小韩!”

陈一弘放下电话回到桌边就真的对二位客人研究起明天赶回工地的事来了。他说: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明天一早我们赶到工地去把消息传给大家,以此作为动力加快工程进度,还要研究一些加快进度和保证质量的措施,你们看怎么样?”

刚才电话上的对话二位客人都已经听见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省里来的考察组要找他陈一弘谈话。他却以下工地为由拒绝了,这还了得?于是何局长便说:

“你有事还是留下先办事吧,我们明天一早先走你办完事后来。”

张总也附合局长的建议,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的沈琳再也忍不住了,乘机插进来劝道:

“一弘,我觉得何局长和张总的意见是对的,明天一早他们先走,你到考察组谈完话再去也不迟呀。”

陈一弘有些不高兴了,板起脸说;

“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如何抓住这个机遇搞点大动作吧。”

二位客人见他如此坚决也不便多说,只好把话题转到工地上来。

三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喝酒,等到事情商量完毕,一瓶“茅台”也酒干瓶净了。

陈一弘已有几分醉意,半躺在沙发上对刚送二位客人回来的沈琳招招手,说:

“琳琳,来吧。”

沈琳顺从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依偎在他身上。他伸出左臂将她紧紧地搂住,轻轻地吻她。这个没有生过孩子的中年女人身体依然是那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皮肤依然是那么细嫩白皙,简直就像二十多岁的少妇。他轻轻地吻着她,沉醉在幸福的温馨之中,过了很久才轻声细声地问道:

“琳琳,你说,是我把你从别人那里夺过来的吗?”

沈琳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一封信,便也轻言细语地回应道:

“别听那些胡说八道吧,一弘,我们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想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吧。”

她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安慰丈夫,其实那封信给她带来的思想负担比丈夫沉重得多。当然,正如她刚才对丈夫所说,“自己的事自己还不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歪”。然而,她更清楚有些事只要别人咬住不放是难以说清楚的。俗话说:“蛇咬人有药医,人咬人无药医呀!”他是有妇之夫,妻子死了再娶无可非议;可是偏偏娶了她这个有夫之妇,当然一切离婚、结婚的法律手续都是完备的,无懈可击,但那些抓辫子的人不管这些。离了婚的是小小职员,后来的个体户,再结婚的是大大的副市长,何况还是老同学,老朋友,对,“老朋友”,问题就出在这“老朋友”上,这就够了,可以给人以借口了!我们现今的社会里,在一部分人的眼中,不分青红皂白,离婚就等于作风不正,资产阶级思想作怪如此等等,这就给那些造谣者有了贩卖谣言的市场。可怕!

沈琳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将内心的烦恼去感染丈夫,尽量安慰他,稳定他的情绪。他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情,当她再次提起这件事时,他激动地说:

“我怕什么?只是气人罢了。有人造谣有人要相信,那就让他相信去吧。我一不违纪二不违法,半夜不怕鬼敲门!顶多不让我当这个副市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琳依旧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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