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气四溢的咖啡摆在面前；我示意他喝：”请你详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下午离开这里后；我去了趟公司。晚上到家后已经是十点了；我的太太还没有回家；我看见门底下有这张字条；我以为是我太太留给我的；所以捡起来一看；谁知道不是！竟然是；竟然是…”他抱着咖啡杯子发楞。
“是什么？”
“是勒索我4500万美元的字条；就是你手里这张！他们说已经绑架了我太太；要我把钱送到指定时间和指定地点；要不就杀死我太太。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字条；上边是用铅字拼成的简单的话；无外乎你的太太在我手里；要是想看见活人就准备多少多少钱；不要报警；否则就撕票什么的。
“这么说你现在也推翻了你太太有外遇的事情；不再委托我们去调查这件事了？”
“是的；看来我太太的前些日子的异常举动肯定是受到了威胁。”
“这么说；我们的委托也应该算是终止了？”我冷静的说道；”艾米；你去准备一份帐单；咨询费两次共计500美元；调查费一天共200美元；再加上汽油费15美元；最后打个九折。去吧。”
他一下子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我们的委托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委托我去调查你太太的外遇事情；直到调查出结果或是你提出终止此项合约为止。现在你自己推翻了你太太有外遇的结论；算是有了个结果；同时你也主动提出了解除调查你太太的外遇的事项；从另一方面说；也算是你提出终止此项合约。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那；我太太被绑架的事情呢？”他双眼圆睁；恨不得把我吃了。
“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考虑到极高的危险性；本侦探拒绝接受这种委托。”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他一下子立起来。
“如果你没有参与此事；那就去找警察。如果你参与了此事；那么就自己看着办吧。我还要睡觉；失赔了。”我打着哈欠上了楼；”日后本人可以为你在本日的早上六点半到七点一刻作不在场证明。其他的忙；抱歉帮不上。刚才的建议只是个人之间的普通谈话；我也不承担法律责任。再见。”
我回到床上；和衣躺下。我有个习惯；一旦被打搅就很难睡着；这回也不例外；我盯着窗外的云彩；直到听到艾米的脚步声在我床前停下。
“走了？”我没有回头。
“没有；他愿意以400美元一天雇佣你继续调查此事。”
“去他的400美元。”
“要是800美元呢？”我听到艾米在轻笑。
我没出声；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乔伊也求你帮忙；说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一夜情情人就这样损失4500万美元。”
“那就让他自己去。”
“乔伊还说；”艾米把嘴靠近我的耳边；轻轻的说；”有钱让绑匪赚；不如我们自己赚。那个人已经答应每天给1200美元。阿枬；行了；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阿。”
我猛的翻身而起；走出我的房间。
“到那里去？”艾米笑着问道。
“洗手间。”
“好的；上完别忘了下来签合同。”
我在墨迹未干的合同上签了字；看着那个家伙满意而去；我转向乔伊说道：”你惹了大麻烦。”
“你们中国有句俗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惹麻烦；怎么能挣大钱呢？”乔伊给我倒了杯酒；指了指桌上的一张支票；”你看；12000美元的首付款。已经到手了。”
“我不看；那里面又没有我多少。”我赌气道。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
五 简单与复杂
“你为什么一直强调麻烦呢？是不是你已经看出什么了？”乔伊笑着问我。
“也看不出太多。”我冷笑了一声；”就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
“那点可疑？”
“他说他一回家就发现太太被绑架了。但是他直到早上五点半才出来找我们。”
“六点半。”艾米纠正我。
“五点半；”我说道；”从他那里到这里我昨晚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扣除晚上塞车的半个小时；他应该是五点半出的家门。”
“也许是不想打搅我们休息？”艾米试探地问。
“那他就应该八点半再来。”我冷冷的说。
他们都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继续道：”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不敢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太太在和他开玩笑；因此一直等到早上五点半才敢确认。”
“另一个可能？”乔伊问道。
“另一个可能就是他导演了这整个绑架案。出于某种因素必须得等到早上五点半才能让别人知道不可。”
“呃。”我对面的两个人同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可疑点就是他换了身衣服；如果他是在昨晚十点后换的；那么几乎可以证明他对于他太太被绑架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到惊慌。你们有没有注意他的那套衣服；搭配得很讲究；但是；”我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说道；”也不能排除他是在回家前换的衣服；比如说；在别的女人那里？”
“那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如果他没有参与绑架他太太的案件；但是确实有个相好的；那么当他站在法庭上的时候；控方可以提出这个假设；证明他有绑架杀害他太太的动机。这就很不好办。对于私家侦探来说；必须要在合法的前提下最大可能保护我们的委托人。如果我们能证明这件案子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么他就可以避免被控方以此作为动机送上法庭；从而；我们就算是同时保护了两个或是更多人。”
“还有一个疑点；我注意到他描述绑匪的时候用了他们这个词；他是如何知道绑匪不止一个人的呢？也许是他以前就有所察觉；不过这太牵强了。”我摇摇头；”一个疑点就很不好办；更别提三个加在一起了。”
“当然还有最后的一个可能。”我放下咖啡杯说道；”就是根本没有绑架这回事。不管是杀人也好；盗窃也好；就是没有绑架这回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的合同签的调查绑架的合约；即使绑架最后被证明是假的；也不会影响我们拿到调查费。”我安慰他们。
“我们一点也没有担心；”乔伊说道；”倒是你；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然是去委托人的家中查找一下线索。”
“要报告警察吗？”艾米迟疑地看着我。我摇头说：”不用；这是特殊的案件；虽然涉及到刑事案件；但是由于情况特殊；当事人有权选择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比如交纳赎金；雇佣私家侦探或是报警等等。不过一旦绑匪撕票或是人质被安全放出；我们作为知情者就必须要向警局报备；因此在这之前；我们都不必和那些穿着制服的大人们打交道。”
“那么我干什么呢？”艾米问我；”难道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我微笑着看着她：”我建议你放假；好好修整修整；把自己养的脸色红润；好给我们吸引更多的客户。老板”我转向乔伊；”我还有具体事情想和你商谈一下。”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屋。”我想向你申请2000美元的经费；还有一只左轮手枪；另外还有一辆时速能开到200公里的汽车。”我开口道。
“没问题。你还想要什么呢？”
“没了。”我领了补给；转身准备出发。
“阿枬？”
“什么事？”
“你接这个案子；是不是为了我？你是不是想洗清他的罪；以免警察把我当成他的相好；控告我合谋杀人？”他用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看着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昨天还责怪你；是我不对。”
我深深吸了口气；默默对自己说：”这不是他的真实面目。”我把子弹上了膛；背过身说道：”我还没有和你有这样的交情；不过你要是惹上了麻烦；我很可能再度失业；吃不饱饭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说完我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六 复杂与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