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总避着十八弟,可这些日子——”
“胤禩,你说我们能执拗过命运么?”
胤禩却以为她别有所指:“你放心,我早放弃了!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去冒险。我只想守着你们过安生日子,有些事本不该强求!”他将她搂在怀里。
很早,裕伯父就同他说过,临渊羡鱼莫若退而结网,他反问伯父,为何不争,伯父笑言:“心似游鱼,难舍江湖。”他只想搂住生命中最大的幸福,此刻羡慕他的又何止一个,又有何放不下的呢?
“七姐姐,我能骑马么?”
“胤校埃粼诔瞪希⊥饷娣绱螅 ?br />
胤祯笑道:“胤校羰悄愣樱欢ū幻扑溃 ?br />
墨涵对他扬扬马鞭:“满嘴胡话!你究竟约了谁赛马,非得叫上我?”她心里记挂十八。
“在京里的旧识,策零!”
“六额驸?”
“不是,是噶尔丹策零和策零敦多布!他们都是真正的蒙古汉子,马背上的功夫极好。我若凭你给的马赢了十三,也没意思。”策风把海棠所生的神马匪思送给了墨涵,可出门没几日胤祥与胤祯就下棋开赌,也不管她是否情愿,赌注就是那匪思!
墨涵对这些蒙古的事从来稀里糊涂,也不晓得今后胤祯是要与谁开战,赛马这样的事提不起她的兴趣,立马就想带着十八走。胤祯却骑马拦住她:“看了再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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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对面来了二人,墨涵只得作罢。
所有皇子奉旨于行宫大殿接驾,康熙却迟迟未出来,李德全传旨,说是皇上与太子正在接见朝鲜的使臣,请皇子们喝茶少待。
胤祯立刻凑到胤禩、胤禟处,低声道:“太子出事了!”
胤禟立刻面露喜色,旋即收敛。
胤祯又道:“可起因却和墨涵有关。”
“怎么回事?墨涵不是和你一同出去的么?”胤禩追问道。
“是,本来是和我在一处,我赛马还赢了策零他们。可后来海善、普奇来寻噶尔丹策零,我和墨涵就往回走,海善他俩不知怎么又跟了来,你们知道,海善对墨涵一直有那样的心思,言语上就有些出格。我还和他们理论呢,墨涵却没事人一样,拉着我走。可海善却问,墨涵是不是急着去会老情人,说那仙官儿回京了。”
胤禩止住他,问:“哪个仙官儿?你说清楚!”
“就是海善以前相好的那个兔子。”
胤禩与胤禟对视一眼,心底都是一样的恐慌,胤祯问:“怎么还有事瞒着我?”
胤禟很仗义的揽下错:“原是我的风流事,哪好件件都同弟弟讲的。你接着说!”
“墨涵顿时火气十足,就骂海善是酒囊饭袋,顶着个贝勒的爵尽做下贱事,反正难听话不少。海善就拿墨涵与八哥的事来刺墨涵,胤校皇谴粼诔道锩矗阕虐锬钇鹆撕I疲掌娌⒉恢道锸撬嬉庖槐拮踊庸矗词稚肆寺硌郏砜癖汲鋈ィ液湍钡靡蛔笠挥腋匣ぷ牛沸|一害怕,从车里探出身就被甩了出来,所幸被墨涵跳马接住才没伤着。可就这样巧,太子也在草场上,过来二话不说,几鞭子就把海善与普奇打得趴下,随他来的纳尔苏上前劝解也被误伤了。后来是墨涵劝住太子,事情才算了。可立即有人奏报给了皇阿玛,我们还没走到行宫,太子就被宣去见驾了。”
“墨涵肯定不放心,也跟去了,是不是?”
“嗯!她从不怕事的,可不知为何,古怪得很,哭哭啼啼的拉着太子到一旁说了半天话,才随着去了。”
胤禩心里也奇怪了,若说单是为了担心曹宁珩回京的事,墨涵不至于如此。曹家,又是曹家,未时,江宁的折子才到热河,他奉了密旨查凌普,内务府管辖的范围实在太广,老爷子是安了心要彻查。胤禩不敢不遵,查得细了又怕将太子牵连过深,其实凡凌普所犯种种,最终想来都会记在胤礽头上。且不论宫里归内务府管的各院各司的帐目有多繁复,就是三大殿的油钱也是不小的开支。他无奈的看看头顶的红梁金瓦,这行宫也归内务府管。这些细账或许还能马虎过去,可三家织造都是皇帝跟前的老臣,曹寅早递了消息给胤禩,这样的大事,他不敢瞒。
怕墨涵忧心,这些事他只字未提,可她想来是预感到什么了。
胤禩唤了胤校矗始妇洌涫芰司牛盐薮蟀X沸|低声说:“八哥,您帮我求求七姐,我不要去跟着四哥!”
“谁说你要跟着四哥?”
“七姐给皇阿玛请旨,要十六哥、十七哥与我各随成年兄长。我明明最听话,可七姐却说我最顽劣,要四哥来训导我,直至回京。”
“谁给你说的?”
“四哥已接到旨意了。”胤校涣车奈范T抬眼,正遇上胤禛审视的目光,二人都冷哼一下,毫不顾忌的逼视对方。
司礼太监一嗓子“皇上驾到”,众人依长幼序跪好,随侍而来的只有弘皙,不见胤礽与墨涵,胤禩心中忐忑不安。闲话一阵,宣布了七月行围之事,就让众人跪安出来。
才回了与胤禟所居的偏殿,就有御前的小太监私下潜来,胤禟单独去见了,打赏,回来道:“伤了三个亲贵,事情就这么了结,老爷子实在偏心。”
“没事了?”
“老爷子让太子去接见蒙古的几个王爷去了!”
“墨涵呢?”
“说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召见朝鲜使臣,老爷子问使臣,朝鲜可有这般暴虐的储君,敢殴打宗室兄弟,使臣说无此先例。墨涵就问使臣,凭他这句诓骗君主的胡话,就该杀头,又说了燕山君之类的话。使臣吓得在地上求饶,老爷子打发了众人出来,单独问了墨涵半天话,才出来。墨涵想来还呆在里面,说是见到李德全端了茶点进去伺候。
“昨日明发的《清文鉴》序文是墨涵所作,听三哥说,《平定朔漠方略》也要呈交御览定稿了,估计是要她写序文吧!”
“八哥,你们夫妻里外的给老爷子卖命,他怕是舍不得放你们走,还不如拼力一搏,如今不是没有机会,老大和老二已乱了方寸,大不了成事后,你善待他们就是了。”胤禟还是不死心,“墨涵虽然和老二有表兄妹的情分,可怎么也亲不过你,为了你,她冒着天大的罪过,孩子都生了,难道还会为此计较么?”
“九弟!”
“八哥,你不争,旁人也会争!老四就不是省油的灯,他若得手,会容得下你我?墨涵让我盯了他足足五年,你这边想弃而不争,她就非要我撤了眼线。我也就依了她的话,没几天老四不就把她请到园子去了,墨涵可曾同你提起,他们谈了些什么?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厉害,墨涵又在老爷子身边历练了几年,老四家那两房侍妾还没指婚,她就叫我选了人先布置进两家,后来也陪嫁进了老四那里。这本事别家的福晋可有?八哥,你若能说服她,胜算可又多了三分啊!”
胤禩不能说没有丝毫动心,脑海中轮番浮现的是毓庆宫站在梯子上挂雕花木弓的胤礽,以及拿着负屃在众人面前讥笑他的胤禛。
还有孩子,墨涵有识人之智,曹宁珩会回到京师,唯一的可能就是孩子被夺走了。江南都能寻到,想来塞外亦非乐土。
“九弟,小时候在书房你的记性不弱,却不愿下功夫。”胤禩的话很突兀,“还记得你那次逃课走时,皇阿玛要我和十弟陪你背诵什么吗?”
“记得!八哥,就是这样,咱们三兄弟才最要好的。”胤禟笑笑,“老十记性差,咱们陪着他背了许久呢!《诗经·小雅·北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九弟,兵不血刃,咱们始终会是臣,我认命了!”
恩旨
“李谙达,皇阿玛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么?你就不怕皇阿玛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你也灭口了?”
“格格,奴才的命本来就不值钱,奴才能伺候万岁爷,都是几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你嘴真甜!不过嘴甜的太监都没好下场,新皇帝上台都会拿死太监祭旗!”
“格格!您就不担心两位小主子么?”
“笑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皇阿玛都认定他们是八贝勒的儿子了,虎毒尚不食子,何况皇阿玛这千古明君呢?那可是他嫡亲的孙子,当然也是挂名的外孙!再说了,皇阿玛早知道太后喜欢小曾孙,肯定会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给太后抱去。你知道那个笑话么,新媳妇过门就生了孩子,婆婆赶紧藏起来,媳妇说,早知婆婆这样喜欢,就把家里阿大、阿二也抱过来了!我也想说,早知皇阿玛这样喜欢,我就不必费力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格格,可您犯的错!”
“你别假仁义来担心我,格格我今日心情好,给你说道说道。远到汉唐就不提了,前朝吧,大太监刘谨很厉害吧,可肉被一块儿一块儿的割下来,凌迟啊,你去菜市口看过没,十四阿哥陪我去看过哦!好吓人啊!那个九千岁,魏忠贤,你知道吧?好富贵哦!最后呢?对了,你岁数不小了,见过吴良辅没?那可是皇阿玛下旨杀的大太监啊!管着整个十三衙门呢!”
“格格,您就不怕连累八爷?”
“李谙达,你可是奉旨来训话的,怎么替我操心了?八爷一个大男人,这点儿事都担待不起么?要你费神?”
外面传来老康的怒喝:“李德全,几十年的饭喂狗了么?去,去传三阿哥来,让三阿哥来训诫。”
康熙放下书卷——《明文海》,这个孩子实在是历练得过了,历练得能看穿他的心思了么?拿着两个孩子的金镶玉宝弓的信物,她居然厚着脸皮道:“我都叫了几年的皇阿玛,不把事情做实了多对不起皇阿玛的厚爱!”倒做得没半点惧色。他冷笑一声,的确是有趣的孩子,不枉费心调教一场。不过有一点没看错,她与胤禩再好,对胤礽的心思却丝毫不减,一再袒护,对弘皙也是极尽爱护,只要胤禩能存一样的心思,倒还在棋局运筹中。只是胤礽,为什么这个儿子如此的心慈手软,连夺了他女人的老八都下不了手,是自己的溺爱养了他的软性子么?切不可令弘皙成为第二个胤礽!
东夹间里传来墨涵还是笑嘻嘻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