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字的基本的条件,不可或缺。
“回官家,状元郎已经去取,估摸着快了。”富弼无奈答道。
赵祯点了点头:“不耽误吉时就好。”1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赵祯轻轻翻阅贺表的声音,让人不敢有丝毫放松。
要是错过了吉时,那可是大错。
卯时末,钟声就要响起,一人大步入殿。
“贺表!”
“贺表来了!”1
江昭气喘吁吁的跑进大殿。3
“呀,贺表!”李七望见这一幕,大步上前取过贺表,一个滑跪,直达御前:“官家,黄景这份贺表也呈上来了!”1
“噹!”
就在贺表呈上去不到十息的时间,钟声响起。
“倒也准时。”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
准时,那就是好事!
说着,赵祯顺手拿过新呈上来的贺表,从容撕开信封。
一望,瞳孔微振,轻松的表情凝重起来。
“陛下春秋鼎盛,然易云: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劝谏立嗣!
赵祯脸色一沉。
贺寿的贺表,可都是有规章制度的东西,开头是什么,主要内容是什么,结尾是什么,都一一有规定。1
这一篇......
赵祯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去了七分。
他心头一沉,却又不可避免的为之吸引,硬着头皮想看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往下看去,又看了几眼。
“啪!“
礼部郎中黄景的贺表被狠狠的甩飞。
“昔汉昭帝无嗣而择昌邑,实宗庙之福也——”仁宗踉跄起身,十二旒冕冠珠帘狂颤如急雨。
“好个宗庙之福!”
“朕尚在位,尔等就这么急着给大周找昌邑王吗?”
汉时,昭帝病亡,无嗣继承江山,昌邑王本为宗室子,经霍光支持,迎立为帝。
一向仁慈的官家一怒,满殿朱紫伏地战栗,就连宰辅大相公富弼也为之惊颤。
“陛下息怒!“
“陛下诛心之言啊!陛下是大宗,臣等断然不敢有此想法!”2
兖王、邕王两人相继走出,眼中尽是惊骇。
他二人是宗室代表人物。
两人身子尽是战栗,惴惴不安。
天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诛心,他二人是汴京最有声望的实权王爷,这句话可不就是针对他俩?
“反啦!”赵祯一字一句的说出。2
真龙一吼,大殿沉寂!
兖王、邕王两人齐齐匍匐,不敢有丝毫异动。
赵祯是真的发了怒。
一方面,贺寿喜事,上奏这么一封立嗣的事情,实在是太败兴致。
另一方面,一句汉昭帝无嗣而择昌邑,实在是给他搞得有点破防。
作为君王,他何尝不清楚君王无子的危害。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理解臣子偏向于兖王和邕王的事实。
但,知道和理解是一回事,赤裸裸的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这种事情,贺表上说出来,实在是太让人破防。
赵祯感觉自己的君权受到了挑衅!
“李七!”
“奴婢在!”李七连忙跪下。
“抓!”
“抓住这个人,千万不要让他跑喽!”2
怒吼声传遍大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文武百官听到这声怒吼,下意识的俯首顿叩。
一位仁慈了几十年的君王,猛然的怒起来,实在太吓人。
御座之上,赵祯一时怒气攻心,竟是有些坐不稳,一只手连忙撑到御案之上。
作为官家,权力巅峰的存在,哪怕平日里再是仁慈,他也有着自己不可冒犯的威严,决不允许自己连显露出不好的姿态。
“哼哼哼哼!”赵祯望着俯首的文武百官,怒笑道:“朕知道,天下百姓已经等了许久,就为了出现这么一个人来骂朕,逼朕退位,上下一心,内外勾结,是吧?”1
话音并不大,却让人止不住的颤栗。
从事实上来说,赵祯无疑是一等一的仁厚之君。
可仁厚归仁厚,真下起死手可一点也不轻。
三十年前,这位就政斗争权,不知罢免了多少位六部尚书、内阁阁老。
二十年前。韩章“一书奏罢四宰执”,也是这位的手笔。
毕竟,天子不出手,仅凭一封奏折,甚至都不能让四位内阁大学士皱一皱眉头。
十二年前,又是主持新政的四位阁老齐齐罢黜。
仁君自然是仁君,可这并不意味着赵祯的狠起来的时候不狠。
一位承继大统三十余年的帝王发怒,臣子怎么可能不惧?
“陛下诛心之言啊!”宰辅大相公富弼连忙表忠诚:“古往今来,君王无子皆是动荡社稷的大事,臣民心中忧虑,也并非不能理解。”
“不过,臣民们哪怕再是心忧社稷,也断然不敢在贺表上做手脚啊!”
赵祯没有说话,罢了罢手示意富弼退下。
作为一个久经政斗的君王,他有自己的判断。
赵祯静静的扫视了一眼文武百官,目光不断的经过兖王、邕王、韩章、刘沆四人。
垂拱殿寂静无声。
半响,赵祯收回了目光。
最后呈递上贺表之人,似乎是韩章的弟子!
“李七,你怎么看?”赵祯没有问那位新晋状元郎的事情,反而望向了内侍。
此刻的他,心中尽是怀疑,谁也不信。
“奴婢以为,怕是有人指使。”李七说道。
赵祯盯着掌印太监李七:“那你告诉朕,谁指使的黄景?”
这一件事,但凡文武百官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他或许会考虑再次开启大清算。
而今,他要做的就是看能不能揪出真凶。
“没有人指使黄景。”李七连忙答道。
作为天子内侍,他要做的就是说出自己的客观见证。
“谁指使的黄景?”赵祯再次问道。
这会儿他谁也不信,但他要结果。
这封贺表来得太仓促,他甚至什么也不知道。
他需要不断的有人站出来对峙,从而套取一些信息。
哪怕为此冤枉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君权受到挑衅,根本无可容忍。
“奴婢不知道有任何人指使黄景!”李七连忙一边陈述事实,一边摘清自己,:“奴婢出去拿贺表,结果富大相公说缺了一份,已经派遣状元郎去取。
卯时末,官家让奴婢出去催贺表,恰好状元郎取了贺表回来,奴婢就连忙呈递上来,不敢有半分耽搁。”
“背后的主使是谁,你告诉朕,朕赦你无罪!”
作为君王,赵祯有着自己的判断,但这会儿他要的只有结果。
这样大声的对话,文武百官听得一清二楚。
谁都清楚,官家的猜忌只会加剧,不会减少。
官家也没时间找什么证据,官家要的就是凶手,要的就是维护天子威严。
这会儿必须有人站出去,否则就可能造成宦官的胡乱攀咬。
宦官攀咬,那是真的会出大事。
不少臣子惊惧,俯首匍匐,根本不敢有丝毫异动。
哪怕是三品紫袍大员,也尽皆浑身颤栗。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少见。
要论起官家真正的震怒,上一次怕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几位内阁大学士相视一眼,脸上尽是凝重。
一息!
两息!
三息!
赵祯的耐心就要耗光。
韩章一只脚已经迈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末位的身影走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翰林修撰江昭,有本陈奏!”
“启奏陛下,臣翰林修撰江昭,有本陈奏!”
“启奏陛下,臣翰林修撰江昭,有本陈奏!”2
垂拱殿,唯有一人清朗之声,震彻大殿!
文武百官齐齐回首,天子注目不移!
淮左江郎,江昭!17
差评,非得这个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