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家族的反应都是迅速的。不过一个新年的时间,十五一过,各大家族便都传出了欲大量收购葡萄酒的风声,只是,到底还是有人更快了一步。等到各大家族的风声出来的时候,人们惊奇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个明滨城的葡萄酒市场,已然全数把控在了韩家手里。即使有人偶尔能从其他途径得到葡萄酒,其数量也远不能成事儿。
再结合之前配方的传言,韩冰一下子再度成为了众所瞩目的焦点。只是,谁都知道,韩家的背后是毕王府,而那是当今帝君的本家。于是,各大家族不约而同的改变了之前的路线,纷纷开始寻找新的可能的途径。毕竟,解决热病,这样的事情明滨哪个家族不想分得一杯羹?
临近正月月底,各个家族都各自有了新的动作。其中最惹人注目,也是酒家书坊中传的最盛的,是钟家和谷家。
据传,钟家的一个庶出的小姐和毕王府的一个庶子订了婚约,说是在今年入了秋后就下聘明媒正娶过门做正夫君。
而谷家……据传,花王府的世女看中了谷家当家的一个侍郎,而双方已达成协议。虽然没人知道花王府究竟允了谷家什么,但谷家的那个侍郎如今已送入花王府,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恋雪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是在云霄外。一开始对桌的几个人口沫横飞的在那里叽咕,她只是坐在旁边随意听听,并没有怎么留意。毕竟,钟家的那个联姻上双方都是庶出,虽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毕竟也只是订婚而已,说道正式成亲那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其间形势又有了什么变化,那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再说,家族联姻也是很普遍的现象。
恋雪刚想将注意力放到小牧新编派的曲子上,耳边突然又传进来了另外一桩信息。
“哎?你们听说了么?花王府的那个嫡女,最近新收了一个侍郎。那小模样~长得~~据说可不是一般的水灵儿啊~”
“你个土老帽,你才听说啊?最近这个事儿都传遍啦!~~”
“就是就是。听说啊,那个侍郎原来是谷家当家的一个小侍,据说以前还是大家出身呢!见过的都说长得特带劲儿!尤其是一双眼睛,那滴溜溜的一转~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掉~~”
“得了吧你!别说的好像你真的见过似的。若真是谷当家的侍郎,长得还你说的那么像样,哪就会随意送人啊?”
“唉!唉!唉!你别不信啊~~谷当家的侍郎怎么了?送去的那可以花王府!皇家人啊!再说了,就是那侍郎长得再像样,谷当家都玩了那么久了,就是朵花儿也该腻歪了!有人看中还不如送人呢!”
“恩。张姐这话说的有理~~别的不说啊,你们说最近那个什么配方什么葡萄酒的传言那么盛,又都偏偏的都是把在韩家手里。谷当家的若是舍了一个男人能换得什么消息……那可是怎么算都值个儿的买卖啊!”
“你说啥呢?那韩家的背后可是毕王府!谷家搭上花王府有个屁用啊!”
“老六!注意你的用词!皇室岂是你能用词不敬的?而且,你懂个屁啊!就是因为韩家的背后是毕王府,谷家才只能往花王府那边靠拢!毕竟,再怎么说,毕王府是姓毕,不是姓花不是?”
……
不自觉的撂下了手中的筷子,恋雪只觉得自己的灵台一片混沌,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已离她远去,世界在脑海的嗡嗡声中陷入了一边空静。来到明滨城之后,她的生活固定了下来,比之之前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如今的她,在感觉之中到明滨之前的那些回忆,遥远的就像隔了几个世纪。只是,桃花镇的那个夜晚,不知为何在脑海中却是分外的清晰。
在那样一个地方、那样一个夜晚,她还能清晰的记起那朗朗的月明、徐徐的晚风、片片的桃花,还有那个月华般的少年不同于平日里的楚楚,他有那样一双流转却又冰凉如水的眼睛,还有那远远的骨子里就透露出来的清冷。
那样的一个男子,如今,却仍是被当作了一个礼物,送入了她人帐下么?
☆、只争朝夕(上)
其实,自从恋雪经常出入饭庄书坊,一些关于钟家和谷家的消息,她还是经常能听到一些。而且,那次姜姐经手影儿的事情之后,每次姜姐帮手韩家的事情两人在云霄外遇上,一般也都会聊上几句,偶尔双方都清闲时也会约了出去喝上几杯。
钟晴在毕王府很受重视,毕竟是掌管半个西部海线的钟家人,单是这样的身份就够毕王府特别对待,何况钟晴还是钟家新一辈中出挑儿的一个。和姜姐两个人喝酒闲聊,自然每次都无可避免的谈到钟家的一些是是非非,内容自然也不过是街坊之间流传的那些,而姜姐无非就是澄清一些杜撰的——“别听那些人瞎扯,根本就没那事儿!!……”或者肯定一些有由来的——“哦,那个啊~~你也听说了?那事儿其实也没传得那么夸张……”
恋雪自然知道,以姜姐的身份,一些重要的事情关联内幕自然是不会让她知晓的;或者她知晓的事情,都是上面刻意放出来的;再或者就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姜姐的信息最多比外面的谣传更细更真一些罢了。钟岩是钟家本家嫡女——恋雪每次想起她面对江南风时候的样子,总是忍不住会摇头叹息一番——钟岩自然算不上是个阿斗,且不论分析、条理、事态、手腕,单从之前接触的一些细节看,她也不是一个棒槌型的。但,若说担起整个钟家,那么钟岩似乎就不是那么适合的了。为了一个只是一眼之缘、基本素不相识的男子,竟然就失常到那种程度,这样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能挑起家族大梁的女子——那么明显的弱点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让人打的靶子。何况,钟岩似乎对挑起自己的家族也不是那么有兴趣,她似乎是更中意江湖生活的样子。
钟家本家唯一的嫡女是这个样子,那么以钟晴身份,她出现的时机、方式、以及眼下的一系列作为,就显得十分的意味深长、有待推敲了。这一些每次恋雪听到关于钟家的消息,她也都是清楚在心里。只是,这些毕竟是和她没有关系的。大家族内部可能会有的权力纷争,几乎是不分时代地域的相通戏码,她作为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最多也就是看看有趣,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更何况,以她的身份和目前的社会地位,那样的地方她根本也够及不上。
姜姐很少谈及谷家。虽然恋雪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钟家和谷家的关系应该十分密切——她从瞭望到明滨一路下来两家一直给她这样的印象。可是,听姜姐的话里话外之间,钟谷两家似乎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家族走动,至少彼此的下面人之间并不是那么相熟。
整体来说,谷家是比钟家更大的家族,都说它的家族产业遍布整个奉临。而谷家的重心也并不在西部——它的本家在皇都天池。虽然眼下看来,谷家最近几年将注意力逐渐的偏向了西边,特别是海运这一块儿,但整体来说,谷家的还是以目前陆上的传统产业为主的。恋雪曾经听坊间传过好几次谷家当家来了走、走了来的消息,也听过很多关于谷家又有什么新动作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而每一次听人提起谷家这两个字,恋雪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有着一双独特眼眸的男子。
那男子的身影在她的耳中始终是隐在重重消息之后——传谷家当家带着家眷走了,她猜想他已经离开了明滨;又传谷家当家带着随行几个家眷来了,她猜想他可能又回到了这里;再传谷家当家只身去了瞭望谈事情,她猜想他可能被留在了某一处高墙之中……
如此这般,如此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她的位置、他的身份,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在市井之中直接听到他的消息,尽管,那个人也未必就是他……
收了收自己的心神,恋雪不仅对自己的失神有些嘲讽。她的担心有什么用处?杞人忧天罢了,不值钱啊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