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可以做的事情,有了可以交流的对象,他开始觉得日子变得不再那么难熬,言语之间多了也许的笑意,脸色也不再是原先的黯淡,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陈莫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瞭望人,但因为长年足不出户的关系,对这个镇子的了解还没有他这个外来人多。那天,他买了西街一家味道很好的小云糕,打算送给书坊坊主一些,余下的当做和陈莫喝茶聊天时候的茶点。他的脚刚踏进书坊,还未来得及开口唤坊主接过云糕,眼睛中却是意外的发现,在书坊的明厅中,除了坊主和陈莫,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有一张漂亮的瓜子脸,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纤细,耳朵上配了一对做工相当精细的镂空耳坠。那身形相貌,竟是和与他有肌肤之亲的钟君,有着五六分相像。
站在门口处略微一愣,他便已明白这个女子的身份。果然,看到他,陈莫兴致勃勃的几步小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几分甜蜜几分腼腆的介绍道,这位,是他的妻主,钟晴。
刻意忽略那坊主无奈耸肩的示意,他脸上的神情未变,听了陈莫的介绍,他以一个鳏夫应有的礼节微微欠了欠身,淡淡的打了个照顾。
钟晴只是微微一笑,很是正规的抱拳回了礼,接着便客客气气的说道:“最近经常听陈莫提起公子,公子推荐的那些书籍本本都是经典至极,堪称惊喜。有些甚至连我都不曾知晓……这段时间,我家陈莫多亏了公子照顾,气色精神都比以前好了很多。我经常不在府中,公子若是方便,有时间多去钟府坐坐吧?也算是陪陪陈莫。”
他冷眼看着面前女子的客套,心中暗暗思量着她此番前来可能有的意图和打算。钟晴不是陈莫,他不至于会天真到以为钟晴不知道他是钟君养在外面的人。不落痕迹的扫了一眼满眼期待的陈莫,他保持着脸上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应付着钟晴看似不经意的客套,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但他确实是不愿意看到陈莫为难,只是……
“多谢钟小姐看得起奴家。只是,奴家是丧妻之人,虽说只是去陪伴陈公子说说话,但若是经常出入钟家,毕竟是于礼不合……”
闻言,钟晴看着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亦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陈莫的眼睛难掩淡淡的失望,但到底还是先一步出声止住了这个话题。那一天,钟晴一直是面带着微笑安静坐在一旁,一边和坊主下着棋,一边听着他和陈莫之间清淡如水的交谈,只有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偶尔或者陈莫问到她的时候,才会发表一两句自己的观点。
不久之后,钟君来他这里用餐,饭桌之上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觉得陈莫这个人,作为钟家二小姐的正夫,如何?
他记得自己当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直视进钟君的眼底,试图从中找出面前这个女子言语之下的意图。
钟君只是慵懒随意的看着他,手下的动作亦是未停,神态举止间都没有露出一丝痕迹。
略微斟酌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挺直了脊背,正色道:“我和陈莫的接触,只是局限于交流彼此看过的书籍。至于刚刚钟君说的那一点……我不知道对钟家而言,二小姐的正夫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标准,所以实在无从评论。”
他这一番话语气虽然中肯,但言词态度已然算不上是平淡。钟君的表情似笑非笑,眼中却是意外的升上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
“南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和我说话之时,不再自称奴家,也不再称呼我为钟小姐,而是用‘我’和‘你’这样的字眼儿?”
闻言,他几乎是无法反应过来一般,整个人都着实的一愣。钟君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只是笑着夹了一筷子鱼肉在他的碗里,慢条斯理的说着,多吃点。
那天晚上,钟君又抱了他。一番**过后,两个人喘息着躺在套房的大床上,他照旧被她抱在怀中,一点一点平复着自己满腹的空寂。
钟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沉的睡去。她们那样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觉到女子抬起原本环在他腰间的手,一缕一缕的捋顺着他的头发,然后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
“南风”
“恩?”
“明天开始,你多来钟府走动一下吧。”
“……”
“过来给陈莫多讲一些历史典故,或者教教我的两个女儿读书识字……这段时间,海崖深处有几个村落一直想要寻一个教书的师傅。日落和夕晖的人也托过我打听一下合适的人选。你白天时候就多来钟府教着,过一段时间,看看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最好是在那两个岛上,我亲自送你过去……”
黑暗之中,他伸出手紧紧环抱住这个对自己低声述说的女子,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肩膀,连连点着头,咬着嘴唇不出一声,任由泪水打湿女子的脖颈发梢。
感觉到他的动作,钟君放下了捋顺着他头发的手,了解的轻轻回抱住他,用手掌温柔的安抚着他的脊背,嘴里继续低声交代着他应该注意的地方。
她们都清楚这一番举动对他意味着什么。
一个全新的身份,一身相对干净的口碑,一段清白的过往。最重要的是,他在自由的同时,还有了钟家在背后!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曲意逢迎谁,不需要再屈膝承欢在谁的身下,也不需要担心有人会追究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走出那一步,他便是钟家介绍过去的人,他去的那些地方,没有人会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