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当天中午,孙孜赢和闵佳惠一起去做头发。看着自己头上太空装置一般的机器转了一个小时,发型师终于宣布两人的头发算是造型完成了。而化妆师也立刻为她们添加彩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孙孜赢不禁感叹化妆品的神奇之处。原本的娃娃脸竟然变得精致可人,大眼睛更是有说不出的韵味。长发此刻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却合宜的髻,旁边别了一个红色带蕾丝边的蝴蝶结,配合整体装束不但没有稚气,反而多了一丝妩媚。再是身上这套红底附上黑纱的低胸无肩带的小礼服,胸口是简单的红色珠花设计,收腰,裙摆是短至膝上萝莉公主式,背后用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整套礼服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却看起来年轻而高贵,绝对没有辜负它惊人的价格。最惹人注目的绝对是露在外面的大片肩头肌肤。孙孜赢本身并不算是特别白皙,但可能是因为礼服颜色的关系,还有灯光,看起来仿佛珍珠色般润泽,让人实在难忍遐想。
闵佳惠走来站在孙孜赢身边,一身黑色紧身小礼服勾画出玲珑的身段,一样挽成发髻的头发自然在耳侧留下几簇,本身尚算清丽的脸此刻被专业点画后有着绝对的魅惑之气,却不低俗,实在非常适合她。
两人的身高也相差不多,华丽的高跟鞋让她们顿时又长高了几寸。一直都感觉自己表相非常平淡无奇的孙孜赢,此刻感受到了整个发型屋不时投来的惊异目光,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披上高腰小皮袄,付了钱后跟着闵佳惠一起走了出去。
打了车,一路朝会场所在的酒店驶去。显然糟糕的路况让她们注定错过宴会的开始,但是对她们这种小人物来说并不是重点。
刚走入酒店的会场,王老头便迎上来要带她们入座。作为搭档的闵佳惠自是不好拒绝,但是孙孜赢借口自己一个人闪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另一边寻找可以落座的地方。
这个宴会规模很大,目测有两百人,可能还有更多。食物提供方式采取了自助,也增添了大家的自由。此刻孙孜赢完全没兴趣去认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站在餐桌前努力搜刮看起来相对美味的食物。
拿了满满一盘,四下寻觅座位,孙孜赢并没有选择角落,而是在一个落地窗前的一张二人桌。本来想吃完了再仔细研究会场里面的来客,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这边。理论上就算对她的装扮惊叹,也不会有人如此目不转睛吧?真不礼貌。
终于在吃了第三口食物后有了食不下咽的感觉,抬起头寻找目光的主人。而此刻,目光的主人似乎终于满意和她的对视,而向她走来。
范宇在孙孜赢踏进会场时就认出她了,虽然过了几个月,但对她的五官确是印象相当深刻。虽然今天她不是长发披肩,也不是脂粉不施,更没有利落的牛仔裤和运动外套,而且可爱的娃娃脸是让自己惊叹的成熟美丽,范宇依然能确定这就是那个“卖花妹”。
确实在见到她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不单是为了完全不同的气质和模样,还有能在这种场合再见的巧合。范宇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今天会化身丽蝶现身于此,什么都不做就在那猛吃。所以发现她也看向自己的时候,就自信满满地走了上去,立定在她所在的桌前。
“嗨,这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你。”
孙孜赢一脸茫然,他们认识吗?确定周围没有别人来让这位先生认错的情况下,她只能笑笑应了下你好。仔细看过他的脸之后突然感觉似曾相识,脑中迅速翻阅过去这些日子的记忆后,终于把这张“大众脸”和杂志《流年》上的年轻名人对上了号。
他应该就是范宇,加上这个宴会的背景,孙孜赢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这依然不代表两个人是认识的啊?这个人好奇怪。
而范宇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遗忘,出奇旺盛的自信让他更对自己的存在感深信不疑。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孙孜赢愣愣地,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说:“请便。”
终于在沉默尴尬的气氛维持了快一分钟之后,范宇忍不住问:“你还记得我吗?”看到孙孜赢呆滞的表情,只能很不甘地继续提示,“那个……薰衣草,快递?”
“呀!”孙孜赢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次那个路人蠢蛋。
实在不是她想忘记他,说来其实真的很丢脸,因为那天孙孜赢心情很不好,根本没想正眼看他,而且因为赌气几乎只是用眼角瞄了他几眼,完全没注意他的长相。唯一记得的竟然是他的LV皮夹里面的大把钞票和信用卡。
如果要这么解释,那要让他情何以堪,所以选择打哈哈。
范宇顺手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上的托盘中拿了两杯香槟酒,递了一杯给孙孜赢,轻轻和她碰了下杯后饮了一口。孙孜赢也礼貌地喝了一些。
“你是哪位的千金吗?”范宇不怎么相信孙孜赢是某个医院的工作人员,照她这个年纪最多也只能做个小护士,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孙孜赢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只能照实回答。
“不是,我是和同事一起来的。”
这倒真是意料之外,不过这反而让范宇更有兴致了。
“可以问你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黄浦区那里的地段医院而已。”
孙孜赢实在很纳闷,就算现在知道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好吧这么说可能有点太无情了,应该是自己受过他的小恩惠,当然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但现在这个情况,这位蠢蛋先生是不是太热络了一点?而且摆明了坐下后就不想走了。
范宇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高高在上,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被厌烦。
“护士?还是?”
孙孜赢真的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盘问,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两人现在这样对面而坐相当尴尬不和谐,所以决定草草回答这个问题后借口离开一下。
“是药剂师。”顿了顿,喝下剩下的香槟,在范宇继续发问前,笑着继续道:“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范宇闷闷地点点头,自己假设她会归座,所以也没问。
孙孜赢很庆幸能顺利离开,直直走向了会场外的洗手间。刚推开门,就看到里面两张熟悉的脸,是自家医院的两个女医生。看到她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互使眼色,便走了出去。当门快合上的时候,孙孜赢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刚才范宇还坐在她那桌跟她说话,她穿那样就是来勾搭人的吧?”
另一个则用眼角的余光从合上的门缝里看了孙孜赢一眼说:“小声点,她听得到的。”
之后的对话孙孜赢并没有机会再听了,但是这样已经足够,这样的对话已经能在明天的医院里制造舆论。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难道真如顾孜谦所说,只要有一点点比别人出色,就该让人记恨吗?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会被人说得如此不堪?
可能是那杯酒精的作用,情绪突然泛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真的讨厌这种环境。拿出手机,给闵佳惠发了一条短消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便走出洗手间,低调地沿会场边缘低头疾步朝大门口走去。
就在她快消失在门外的那一霎那,坐在另一边的范宇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想都没多想就立刻起身追了上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匆忙就离开了。
可是当他终于穿过人群走出酒店大门,他今晚的蝴蝶姑娘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只能目送她消失在夜幕中。
可恶,连她具体工作地方和她名字都不知道,而且自己也没有自我介绍,不知道她是否认识自己。范宇不免有些懊恼,从口袋里拿出烟,燃上了一根。平时他如果不是场合需要基本都不抽烟,但此刻他就是超级心烦,火气莫名其妙不知道打哪儿来。可能是在气那个女人的不告而别吧。
但稍稍静下心来后,回忆起刚才的对话。她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但已经是一个药剂师了,到底是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