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齐总是一脸平淡地说出最狠心的话，现在齐季已经快习惯了。吃完饭把碗丢进洗碗机这个好歹是令人信任的发明，擦了擦餐桌，齐季也不忘迅速把窗帘拉上后，他们直接就打算在桌上摆了一局。
齐季胆战心惊地走到桌边：“那我今天还是不坐了吧……我可以站着下吗？”
张修齐想了想：“为了你好，你去找个垫子铺在凳子上跪着下吧。”
“你要我跪三个小时？”
“至少你会为了少跪一点时间更集中注意力，尽全力记住我说的话。”张修齐从一个长箱子里拿出那一指粗的藤条用力挥了挥，“你今天已经受不住这个了，如果还要打的话，就只有一个选择。”
齐季感觉有点不妙：“什么选择？”
“屁股缝掰开，小穴抽肿。”
齐季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犯了什么天条，遇到了张修齐这种没有心的抖s：“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是存心把我往死里整是吧？就没有柔和一点的方式？抽烂了以后你还玩什么？”
张修齐轻轻用藤条敲了敲手心：“因为这是惩罚，不是调情。公事公办我向来分的很清。而且辅导学生写作业其实是很让人头大的工作，理解一下。”
“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啊？其实我觉得我还能硬抗一点……这个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齐季硬着头皮讲条件，他发现在张修齐这里自己的自尊心崩的是要多快有多快。
“有。要是你还能抗的话，那就花穴塞生姜，然后再用藤条抽你屁股。”张修齐轻描淡写地说，“或者你两个都选也可以，先姜罚后鞭穴，可以双拼。别浪费时间了，刚刚你跟我讲话又浪费了五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老师，来，您请。”齐季顿时不敢耽搁，迅速找来垫子跪了上去。
“跪不住的时候你可以站着。把下午我给你说的开局礼仪复习一下，听我讲基础规则，这个你肯定知道一些，毕竟小爱棋手的编写需要根据规则编程。最后我讲第一二张基础棋谱，你能复盘出来就结束。”仅仅第一句就让齐季如获大赦，好像任务不是很难。
但是齐季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他早年为了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根本就不屑于去记，反而更倾向于思考逻辑推演，但是作为一个初学者，记忆又是必不可少的，拿刚刚掌握的规则不熟练地去推演，速度会慢的难以置信。但熟练掌握规则之后可就不一样了——这种推演的习惯将会让他学的更加顺遂，超越那些死记硬背棋谱的棋手，甚至有机会走出从未有过记载的棋路来。张修齐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认为他一定有机会超过自己。
“时间要到了，还差几颗子？”张修齐看着复盘时卡在那儿不知道该从哪放的齐季莫名地感觉他有点可爱。
“好像……十五颗还是十六颗？”抓耳挠腮的齐季心想，写代码都没让他秃，下个围棋他快秃了。这黑的白的子感觉放哪都差不多，他也根本看不到接下来的走势，有时候明明觉得是给自己的棋子留了口气，不一会儿就被人家给劫了。
张修齐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看好我下哪儿。”
“嗷，我张老师就是厉害。”看不懂就硬夸。
“小笨蛋。”张修齐叹了口气，又给他讲了一遍每一步为什么要这么下。直到问他懂了没，齐季猛点头，张修齐才说：“明天开始时你先复盘这个，复不出来又得记上一笔。”
齐季吸了吸鼻子，没想到这么努力竟然还是没完成学习任务，还是得挨打。
“你是不是在想，明明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很有挫败感？”
“你、你怎么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大家刚学围棋的时候都这么想过，”张修齐托腮看着他，“根本没有什么天才也没有什么捷径，选择学习围棋人的也不一定真的有什么天赋，大多数人都是天赋平平，恰好找了这么一份不太排斥的事作为爱好，又恰好能坚持很久，坚持了下来而已。我一开始学围棋的时候，心态跟公园里下象棋的老大爷一样，因为是我爷爷要我陪他混日子玩的。但我爷爷身份特殊，不能真去公园当老大爷，就只能找同样不能随意外出的我了。”
“呃……那后来你怎么变这么厉害了？”
“后来，我发现我可以凭我爷爷教我的这点棋艺去跟同龄人下棋，还能参加比赛，最后能参加全国、全世界的比赛，只要能进国家队就能在媒体前露脸，就能不再参与黑帮的一切事务，就像笼中鸟看到了逃出去的唯一一丝希望，我当然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最好。就算知道纪羽丞也需要进入国家队的名额去当国际交换生，我也不能就这么让给他。”
齐季点点头：“那确实，比赛和名额就得凭本事公平竞争，有能者得之。”
“但我的棋艺真正突飞猛进的时候，并不是在参加世锦赛那时。”张修齐说，“我爷爷病危去世、你父母为了救我去世后，我替我爷爷报了仇，动了枪杀了人。为了防止被警察找上门，本应该出国避祸，我父亲怕我又跑了不回来，我被囚禁期间只能下棋自娱自乐。张家遭逢大变，父亲被我叔叔杀死那时，每一天我都担心我活不到明天。那段时间我除了下棋麻痹那群看守我的人，让他们觉得我就是个废人，就是排解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下棋成了我的唯一。那段时间，我除了思考棋应该怎么下，实在没什么可做的。”
“……绝境中诞生的人才。”齐季悻悻然道，“我也得这么着才有机会赢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什么呢你。”张修齐笑了，“我是说，你要用脑子多想。你们程序员不是有那些个算法么，你看看以前那些创造算法的牛人是不是也是用脑子想出来的绝妙方法？想棋谱是一个道理，都是用现有的规则去解决当下的问题。”
齐季奇了：“你还知道算法啊？等会儿，你说你被囚禁了……那你不用上学？”
“我上完初中刚上高一没多久就辍学了，高中课程也是囚禁那会儿自学的。”
“那你也没上过大学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接手张家时百废待兴，哪有机会参加高考上大学呢。所以呢，国家给的上学机会要好好珍惜啊，齐季，你别一天天雷区蹦迪生怕校方不开除你。”张修齐点他，显然是指他跟纪羽丞参加赌棋还作弊这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齐季忽然想到了什么，“张总，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吧？你就只比我大四岁还没体验过快乐的大学生活……还被囚禁出了施虐癖，太可怜了。如果打我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你随便打！按你喜欢的来！我都可以！”
“……你说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欠呢？会不会说话？还有什么叫能让我开心一点？是不是你欠收拾心里有点b数行不行？”张修齐彻底无语了，他本来是想安慰齐季的，没想到本来没觉得自己有多惨最后还居然还没齐季同情了一波，“地上凉，你去我床边上跪撅好。”
“收到！”齐季风一样地跑了。
张修齐摸了摸心口，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替他着想，他本以为，这世上那些会爱他的人、会替他考虑的人都已经死了，死在曾经那场灾祸里，剩下的，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再也不会有人走进他心里了。他只需要做好那个冷面冷心的黑道小佛爷就好了。
但齐季……他应该只是冲着钱来的才对，为什么，他也会对自己念念不忘？因为他是齐教练和绀青霞的儿子吗？只是因为喜欢玩字母圈吗？可他却真心实意在同情自己没上过大学……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