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不回寝?”我问。
江思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要把实习作业做完,然后好回家。”
“回家?”我吃了一惊,坐到江思莹旁边,“为什么?”
“家里帮我联系工作了,正四处活动呢,要是顺利的话,我可能就不回来了。”江思莹低着头。
我怔怔地看着江思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没想到这么快就各奔东西了,“那是,好事。”我勉强笑了笑。
江思莹眼泪掉了下来,“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上午,林枫,刘伟他们已经离校了,上次成源公司来面视那次被选上了,已经送去培训了,走得时候很匆忙,同学都出去找工作了,也没来得及跟谁打声招呼,林枫走的时候哭了……”
江思莹说到这,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又下雪了。
我写了离校申请,校长看也没看便签了字。
班里冷清多了,许多人都不知去向。临出校门的时候,钟慧突然叫住我说,你的实习作业我会帮你完成。我看着钟慧,有多久我们没说过一句话了。谢谢你。
钟慧摇头,千万别这么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以前是我们气盛,现在这些都已不是我们生活的主要部分了,年少的我们从不知道在适当的时候珍惜。
学校的小卖店换了牌子,变成了理发店。听说生意差到了极点。
我来早了。
店门没有开。
今天又下雪了。
站在门口,我冻得直跺脚,出来时太匆忙忘了带手套,此时缩在袖子里也不觉得暖和。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能来,隔避的店早已开了门,她们是卖床上用品的,真想进去暖和一下,可是低头看了看满是积雪泥泞的鞋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是沈姝吧。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背着书包站在我身后,“我叫赵玲,前天我见过你。”那女孩笑着向后张望了一下,“咦,刘姨来了。”赵玲像个免子似的蹦了一下,大声喊“刘姨早。”
就是她这一蹦,我一下子知道了她与我的思想差距。
刘姨笑着走过来,拿出钥匙递给了赵玲,“赵玲是我们这儿最优秀的导购员,沈姝,你以后得跟她多学学,这女孩特机灵,一点就透。”
“刘姨你别夸我,我都不好意思。”赵玲笑了。
我一点也没看出她不好意思。
赵玲说我们先把门口的雪扫一下,我点了点头。
雪很轻,扫起来并不费劲。赵玲开始向我介绍这里所有的体育用品,包括衣服,鞋等品牌的特点及价格。我听着有点乱,赵玲说这些都熟悉最快也得一周的时间吧。
刘姨坐在收银台旁,嗑瓜子,我感觉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半寸。
这一天来的客人不少,大多数是高校的学生,我站在一旁,还不知怎么去推销。
每次他们临走时,没注意到门上的那个“拉门”字样,而用力向外推时,赵玲便会在后面骂上一句“傻×;”。
赵玲说你不要客人一进来就问人家要买什么,这会吓跑客人,应该让他自己看,看得差不多时再过去介绍,你也不要给那些穿着不好的人介绍那么细,他们根本买不起,白浪费时间,要不你就给他们介绍点打折、特价的产品,还有,我进屋时,你不要也跟进来,外面没有人丢了东西怎么办。
刘姨在一旁不停的点头,听着,这都是经验。
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临下班前将地打扫干净,拖干净。
七点的时候,这一天才算结束。天很黑了。我走在大街上,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七十三章 前途依旧暗淡
刘姨的儿子吵着要堆雪人,赵玲也在一边拍手叫好,我刻意回避,刘姨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我,沈姝,你去给小志堆一个。
街上的人很少,我恨透了这个下雪的天气。
我不会堆雪人,也没有任何工具,我连手套也没带。只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用手揉成一个大却不规范的雪团。
雪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化成水,结成冰,除了寒冷,我没有任何感觉。
刘姨的儿子不满意,扬起一堆雪扔向我,我跑,他追我,最后一直把他手中的一个大雪团灌进我的脖子里,冰到了极点,我的头一阵炫晕。
刘姨的儿子在一旁拍手叫好。我则急忙转过了身,我怕我会在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面前掉下眼泪……
回到小店,赵玲又提出一个讨好的建议,就是把门口的地毯刷一刷,刘姨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点头,好主意,但是你俩不能都干,得有个卖货的。接着刘姨再次把目光投了我。
刘姨不许我把地毯拿到屋里来刷,那样会弄脏地面。我只好接了好大一盆水蹲在外面,地毯很脏不说,落水便结冰,根本无从下手,赵玲出来几次假意说要帮我,其实是伸着手来关门。
门被关上以后,我更加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无聊的四月一日,本就喜欢故作天真的赵玲总做些让我哭笑不得的事,我听见自己心灵深处的呐喊,我在努力压抑着。
我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刘姨的眼光像刀子似的在我的身上划来划去。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无无奈,这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堂课吗,我不知道,放弃等于什么,墙上的闹钟嘀哒嘀哒的响个不停,它也像我一样寂寞吗。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每天这样硬着皮来上班的日子到底要维持多久,总以为今天会比昨天好些,明天会比今天好些,这是不是在自期其人。如果生活注定每天都要这样无奈而痛苦的度过,我情愿生命就到此为止吧。
我终于提出了辞职,没有人理解。
刘姨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还太小,你说的话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你不知道这社会有多复杂,找工作有多难,你一个女孩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工作的并不可能,我也不愁招不到人,我现在要是把招工的牌子贴出去,每天都得进来十个八个的。我是看你挺老实的,又踏实能干,真心想留你,你也想想,你现在做的已经是基本工作了,你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那你还能干什么。
刘姨没有动摇我的决心,我带着刘姨的诅咒,伴随着那句刺耳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一身轻松的走出了店门。只为了四个字,“我-不-甘-心!”
我发觉自己不爱写信了,不仅仅是因为知道苏旭是个女的,我得承认写信其实是一种消遣,一种没有任何生活压力才会表达比较洒脱的感慨,一种奢侈的精神寄托。
一个月后,在我屡遭碰避后,我又不得不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做起了服务员。
我所在的部门是自助餐厅,早上上班很早,没有公交车,出门的进候通常天都没有亮,步行一个小时才能到。
酒店里到处是金碧辉煌,而我的心如死水一般。酒店里的服务员大多很年轻,而且打扮得很时髦,在她们中间我是穿着最土的一个。
我们每天的工作都是固定的,扫卫生,拖地,搬啤酒箱子,擦桌子,推车收盘子,这些零零碎碎的工作,一直干到十点多钟,把消完毒的筷子穿进筷子袋里,这是唯一最轻松的活。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坐下歇会儿。一个叫张强的男服务生便口若悬河的讲起五花八门的故事来,不管是娱乐圈里明星的趣事,还是国内外的政治要闻,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张强像个说书的,偶尔体息时手里总拿着一根铁丝在周围人眼前晃来晃去,有几次从我的眼皮前掠过,差点划伤我的脸。秀姐说,你在我的这些大姐面前捣捣蛋也就罢了,人家小姑娘是新来的,你别吓坏人家。秀姐是个年纪很大的女服务生。张强的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了我几眼,说道,她这个人怎么整天哭丧着脸,在这儿很委屈她吗。
这里的女孩大多活泼外向,跟我不是一种类型。秀姐很照顾我,可她说这里不适合我。
吃饭的时候,大家大都狼吞虎咽,有人还在桌子下面藏了个方便袋,把一些好吃的菜或是西点放进袋子里,不一会儿桌上的菜盘子便空了。秀姐每次都先顾不上自己吃饭,一个劲的给我挟菜,她说在个地方,你要是伸不开筷子,你就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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