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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十九岁还是爱做梦的年纪,芷阳在校刊上发表了很多文章,其中有一篇叫做《挪威森林》,她写道:“他弹着吉它温柔地走向我,牵着我步人梦中的挪威森林。”写到这里,她眼前浮现出他的身影。

会是他吗?他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吗?答案是一连串的×。母亲说过,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先立业后成家,家庭的稳定要建立在稳定的经济基础之上,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学习是第一要义,谈恋爱,再等等吧,暂且将十九岁划为早恋的年纪。

期末那一段时间,大家都忙着考试,偶尔在餐厅、教学楼或者宿舍楼前面碰了面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每次见到凌云志,他总是微笑着,潇洒又轻松,仿佛不用学习似的。

寒假回家,芷阳发现了一个足以摧毁她整个世界的秘密:父亲有外遇。一直以来,她觉得这个家是最幸福和睦的,父母偶偶吵架绊嘴也没什么,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彷徨,她无助,她想哭,可她什么也不敢做。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最苦涩的新年。

20岁了,芷阳觉得自己该长大了,可是成长的道路多么辛苦啊!她一直没有告诉母亲,却刻意地疏远父亲,她无法原谅他对家庭的背叛,又希望能够原谅。在痛苦挣扎中回到学校,每天仍然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彷徨里,她觉得自己像失去土壤的花,就要枯萎了。父亲的关爱不再是滋养她的甘露,而是难以下咽的苦酒。

那双温柔的星眸闪现在她眼前,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甩甩头,那双眼睛仍在,继而是凌云志温和微笑的面孔。

“嗨,小女孩,”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她这才惊觉两人正站在走廊上,身边稀稀落落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她看一下表,十二点半,糟了,今天中午又没饭吃了,她因为发呆已经不知道错过多少顿午餐。

“走吧,我请你吃午餐,”他拿下她肩上的书包。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追上他的步伐,“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停下。

“为什么要请我吃午餐?”

“嗯——”他想了下,“因为看你减肥减得太辛苦,心里过意不去。”

“谁减肥了?”她抗议。

“还说没有?你起码比上学期瘦了十斤,眼睛都凹下去了,虽然追求苗条是时尚,但也不用把自己弄得像饿死鬼吧。”

“你才是饿死鬼呢!我也没有追求苗条。”

“不好意思承认是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因为我说你‘挺重’就节食减肥的。”

“我没有!”她吼道,“凌云志,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减肥。”

“好吧,好吧。”他嬉皮笑脸地,“你不要这么激动,老板娘已经听到了,正想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呢!”

饭店门口的老板娘果然十分热情地过来招呼他们,还很殷勤地帮她介绍肉食类的佳肴。芷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前提是先把凌云志那张可恶的笑脸打飞。

凌云志自作主张地点了三个菜,颇有撑死她的企图,芷阳不悦地抿紧嘴,不再和他说话:菜上齐了,他又自作主张地将她的碗堆成一座小山,“快吃吧,你最爱吃的菠萝咕噜肉。”

她本不想领情,可咕咕叫的肚子泄了底,狠狠瞪了凌云志一眼,终于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大口吞了起来,反正不吃白不吃。

“慢一点儿,我不会和你抢的。”真怕她噎着,凌云志想笑又不敢笑,瞧她那吃相,分明就是饿死鬼投胎嘛!

都是他气的,气得她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一碗饭,芷阳才发现他一口也没动,“你为什么不吃?”

“我吃过了。”他又帮她夹了一口菜。

“那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他想了想道:“上帝告诉我你还没吃饭,让我来拯救你。”

“说谎!”她把饭当作凌云志的微笑用力地咬。

“轻一点儿,饭又没有得罪你。”

她白了他一眼,直到吃得有些胀了,才擦干净嘴和手,面对面地正视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菠萝咕噜肉?”

他压低声音说:“我有特异功能。”

她立即现出“你吹牛”的神情。

“你不信?我还知道你不吃牛羊肉,不吃姜,不吃香菜,不吃动物内脏,”他扳着指头数,”哦,原来你这么挑食啊。”

她惊讶得下巴要掉下来了。他笑咳了两声道:“在饭桌上露出这种白痴表情很不雅观的。”他作势要托她的下巴,她急忙躲开,眼睛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他突然收敛丁笑容,缓缓道:“我还知道,你有心事。”

她又是一惊,急忙低头寻找筷子。

他无视她的闪避继续道:“有什么事情困扰你吗?不妨说出来,大家会帮你的。”

“没有,”她勉强笑——下,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剩菜,“我能有什么心事?你别瞎猜了。”

“不要急于否认,说出来就算帮不了你,就当替你分担一下,你看你的样子,谁都知道你不开心。”

芷阳烦躁地道;“我不开心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小女孩,拒绝别人的关心是很不礼貌的。”他按住她忙碌的筷子,“不止我,还有钦兰、钟岩、梁蕾、人杰、石磊,大家都很关心你,他们派我做代表来……”

芷阳“啪”地放下筷子,“你请我吃饭,我很感谢,你们的关心我也很感激,但是我提醒你,挖掘别人的心事也是很不礼貌的。”

她抓起书包,扔下钞票就冲了出去,将凌云志焦急的呼唤抛至脑后。

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芷阳放声大哭,她那小小的自尊崩溃了。家里是背叛的父亲和蒙在鼓里的母亲,学校里她努力维持的乐观坚强的形象被人揭穿,她就像一只被挖出贝壳的寄居蟹,四处张惶逃窜,四处都不安全。

她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将放假以来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不知哭了多久,声音哑了,眼睛也疼了。她将头搁在书包上,书包搁在膝盖上,那里面还放着爸爸的一封信。开学至今她没给家里写信,只偶尔打打电话和母亲聊几句,推说功课忙,往往匆匆挂断;而父亲,甚至在电话里她都不与他说话。母亲是那么辛苦,那么坚强,为家为丈夫劳心劳力,早生华发,但父亲却不知疼惜她。“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说什么痴心的脚步追不上变心的翅膀,”父辈都是这样,何况是当今这一代?“男人的肩膀靠不住女人的浪漫。”她将信撕得粉碎,埋在湿润的泥土里,用脚用力地踩踩踩,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滴到埋葬碎纸片的泥土里,芷阳想知道,那里会不会长出一双变心的翅膀。

近四点钟,芷阳从树阴背后走出来,有点不适应那火热的太阳,感觉头晕目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寝室,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家都去上课了。今天下午是什么课?想不起来,算了,跷已经跷了,又何必在意会不会点名。她已经够晦气,不在乎多些倒霉事儿。

大概是哭得太累,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感觉口干舌燥,心中像有一团火,身上却阵阵发冷,眼前杂乱地晃着好些人影,耳边嗡嗡声不停,好吵。

突然,父亲的背影出现了,他挽着另一个女人,两人越走越远,母亲满脸坚毅,既不阻挡也不掉一滴眼泪。芷阳焦急地呼喊:“爸爸,别走,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你不要这个家了。妈妈,你说话呀,妈妈,爸爸……”

有人在她耳边轻唤,“芷阳,芷阳,醒醒。”

芷阳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寝室大姐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唔。”她发现自己盖着被子,浑身都是汗,窗外天色昏暗,桌上亮着台灯,摊着几本书。

“几点了?”

“快八点了,我们下课回来,发现你睡着,发低烧,喂你吃了几片药也没有醒。她们去自习了,我留下陪你。”

“谢谢你,大姐。”

“谢什么,还好退烧了。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给你。”

“不,我不饿。”

“总要吃一点吧,你先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芷阳望着那晕黄的灯光,眼睛又湿润了,身边的人总是在默默地关心她,照顾她,而她却独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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