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欧阳乔木怒了，欧笑颜眉头一挑，半点不恼，也放下筷子，往后一靠，悠然道：“哦，原来是有内幕，愿闻其详。”
西门秀也不管两个人剑拔弩张，自顾自的拿起酒坛子为自己倒了一碗，一口酒，一口菜，该吃吃该喝喝，她就是酒鬼怎么了？
欧阳乔木一把抢过西门秀的筷子，拔高声音：“别吃了，你就不怕毒死你！”
西门秀拿起另一双筷子，不紧不慢地说：“冷静一点儿，不是刚才说我那会儿了？”
怪医怒极反笑，也不说话，拿起筷子，也吃起来。欧笑颜眉头一皱，怎么看准了她就得留下来？干什么不好，非得看她们的脸色。
欧笑颜站起来，拱拱手：“既然无话可说，我就不陪着了。”
怪医把的一声放下筷子，冷笑道：“走吧，别说我不提醒你，那个如常用的可是一张假脸，别以为你自己铜墙铁壁，水泄不通了。”
欧笑颜转回身又坐下来，伸手拿起筷子，静静等她接着说。一时间，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吃得差不多了，西门秀开口道：“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有话说开就好，笑儿，你也听听欧阳的话。”
欧笑颜一脸温润的笑，接口道：“行啊，不管是为什么，我好歹也叫你一声师父，而且自认也没做有辱师门的事儿，您心里有气，说出来也好！”
怪医叹了口气，是啊，欧笑颜这样的徒弟也是没得挑，除了医术平平之外。西门秀捅捅怪医，示意她说清楚得了。怪医喝了口酒，眼睛定在一处，无奈地说：“你不知道，北儿是不知道我对你用了药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北儿这孩子苦啊，其实——他是我儿子。”
欧笑颜赶紧咽下嘴里的菜，生怕呛着。据她所知北儿是个孤儿，被皇宫负责选拔暗卫的统领一手带大的。怪医又喝了口酒，开了头就好说了？怪医只觉得今日的酒格外苦。西门秀看不下去了，接口道：“是这样的，老怪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名声很大了，娶了夫郎，是她的表哥。那时候她遇到一个疑难杂症，是个苍白羸弱的少年，费尽心思总算救回了那个少年，可那个少年一颗心全在她身上了，少年娇美可人，家中只有他这个独子，家里人做主，就娶进门做了侧夫。”
“老怪尽享齐人之福，不久，少年就怀孕了。他的身子刚有好转，本来是不适合怀孕产子的，可是老怪架不住少年的苦苦哀求，心一软就把那个孩子留下了。”
“八个月的时候，少年就早产了，父子双亡。老怪的心情可想而知，出门买醉，回来和表哥圆房。表哥比老怪大五岁，老怪娶进门就没圆房。那一夜之后，表哥就有了孩子，可那个少年的贴身小侍突然拿出一包药材，说是他们少爷好端端就是吃了表哥送来的药，才早产的！老怪一气之下，就写下休书，把表哥轰出去了。”
“表哥回到娘家，十个月后产下一子，长到三岁，表哥的父母陆续亡故。表哥就带着儿子离开家了，大概在儿子六岁左右，表哥抑郁成疾也丢下孩子去世了，临死前托人送了封信给老怪，让她领回儿子。”
“老怪赶到的时候，表哥已经被人埋了，儿子也不见了。老怪这才回忆当年的事，越想越是破绽百出，仔细一查，原来当年那个少年的死确实是喝了催产药，可那药就是已经被老怪收为夫郎的小侍儿下的！”
“老怪悔怒交加，扔下一切，就出来找儿子了。遇到儿子的第一面，就被儿子救了，老怪就守着儿子赎罪。儿子继承了表哥隐忍内向的性子，明明爱上自己的主子了，就是不说，默默的守着。第一次求老怪，就是为了主子，凡是找老怪帮忙，必定是为了那个女子。老怪看不下去了，出手帮忙。没想到被我老婆子受益了，老怪的儿子和他爹当年一样郁结于心，已经吐了几次血了，就是不肯让老怪告诉主子。天天装着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笑儿，我也不愿意你娶那么多的夫郎，可是北儿跟着你好多年了。看看你对府里那些个男子的态度就知道了，若是北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最放不下的人，除了老怪，还有你！”
“你就去看看北儿，行吗？”
西门秀说完，怪医已经泣不成声了。
欧笑颜嘴角的笑容不见了，安静地消化完西门秀的话。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门口站的豁然是云清和西门似烟。云清跨步进门，带进来一阵冷风。
欧笑颜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她记得自己答应过云清不再娶夫郎了，言犹在耳。云清的面色不好，只盯着欧笑颜话语连珠：“你就这么铁石心肠，本来看你对人温柔和气，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肯不嫌麻烦的帮忙，敢情是装的，你已经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何苦伤了真爱你的男子的心。反正你也不会就娶我一个，你还不去！”
欧笑颜清楚地看见云清眼里的痛，喉头一紧，正要说话；云清打断她说：“以你的武功，我和似烟在外面应该是早就察觉的，你要不是心系北儿，怎么会没有发现？既然会为你吐血，为你抑郁成疾，你认为他还会爱上别人吗？比起和别人分享你的痛，彻底失去你，那才是最残忍的！”
欧笑颜沉默了，她也想哭，好端端的她的感情被人一分再分，她是对北儿有感情，可远不如北儿的深不说，就连是不是爱情她都说不准。
似烟走上前，通透的说：“笑儿，我也知道，你现在对我也不是爱，是责任，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北儿在你心里，一定比我有分量，我也同意你收了他。”
欧笑颜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起身往外走。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定要去看看北儿的。
走到北儿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明显是北儿。欧笑颜的眉心紧蹙，北儿在搞什么？一把推开门，门里的北儿一惊，他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差了，看来他该离开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殿下就会发现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绣帕，北儿擦干净嘴边的血，换上平日的表情抬起头。眼前一花，身边一阵风过，手里的帕子就被夺了去。北儿的脸色一变，朝思夜想的人站在面前，北儿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寒冰乍破，春雪消融，柔化了北儿俊美苍白的容颜。欧笑颜本来沉着的脸，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就听见北儿喃喃道：“看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居然眼前出现幻象了。这样也好，能这样看着她，多吐几口血也是值得的。这样的话，离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北儿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欧笑颜，眼里的水雾渐渐升起，北儿慌乱地眨眨眼，忙乱道：“别哭啊，别哭！挡住就看不清了。”
欧笑颜一步都没动，看着北儿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北儿停在欧笑颜面前，试探的慢慢伸手，向欧笑颜的脸上探去。
温热的触感传来，北儿就像被烫着一样，急忙往回收。
☆、第９１章未央
欧笑颜的脸色并不好，北儿和西儿是她一来这里就认识的，她一个都不想伤害。西儿她是答应柳贵妃了，可心里还是打着主意，最好是给他找个体面的妻主。
北儿已经十九岁了，比云清和西门似烟都大，而且他总是一副不用自己操心的样子。欧笑颜心想，她可以把任何事儿都放心的交给他去做，似乎忽略了他也是个青春年少的男子，自己安然享受这便捷的同时，忘记了把北儿嫁出去的事儿。东儿没有消息，南儿倒是嫁出去了，可是短短的一年，南儿的妻主已经收了三个侧夫了。是啊，谁说嫁给别人就比跟着自己强？
就像云清说的，她似乎多情其实无情。不想担负他们的感情，却也没认真的拒绝他们走近。这样一想，心里又有些愧疚了，也罢，不过就是人世走一遭，既然不能自己满意，就让身边的人满意也不错。这样心思百转，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大变化。直到北儿往回撤，才一把抓住北儿的手，探上脉门，北儿的心咚咚的跳着，一时间气血翻滚，一口腥甜涌上来，北儿赶紧强压下去，欧笑颜的面色变得难看了，从她拜了欧阳乔木为师，似乎都没正紧学过多少医术，光是这么摸着脉门也看不出有多严重，就是感觉脉象急促，心脉胃脉都跳得极快。
欧笑颜一咬牙，寒声道：“你倒是进来看看，还好意思说是我师父，你都交教给我什么了？”
欧阳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