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父皇时的心情!”
阿翰虎躯一震,盯着铭秋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铭秋肚子被阿翰弄得暖暖的,腹中的孩子舒服的蠕动着,他也放松的靠在阿翰肩头,道:“我一直都认为,母后杀父皇是因为野心。她爱皇权胜过一切,为此她可以牺牲父亲,干掉夫君。” 铭秋说着,腹中的小生命突然蹬了他一下,铭秋低下头看着自己高耸的肚子,竟笑了起来。道:“被你爹摸舒服了吧?”说着便把手托在腹底摩挲起来。
阿翰包住铭秋的手,一起抚摸着腹中那日渐活泼的生命。铭秋慵懒的吐了口气,继续说:“想想当时,母后虽贵为皇后,可她毕竟出身不明又没有娘家的支援,在这宫里她大概是树敌无数又如履薄冰吧!父皇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那她为什么又要杀掉你父皇?”既为依靠又为何要杀掉,阿翰不懂。
“如果有一天,母后被陷害或者失宠了,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再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们!若杀掉父皇,作为嫡长皇子的我便会顺利继位,况且当时,几位皇兄为了皇位可谓明争暗夺波涛汹涌,等他们分出胜负了,对于我和我母后来说就更加不利了。”
“所以你娘就趁乱杀了你爹?免得到时候你被你兄弟们干掉?”
“差不多吧!当然还有她的野心作祟,她本可以带着我置身事外的。只不过直到现在我的皇兄们还是要致我于死地。亏我当初以生命相威胁,要母后留在他们呢!这皇位真的对他们那么重要么?还是他们至今仍觉得我跟我母后都是野种?”
铭秋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听着阿翰的心跳,他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揪灼的心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难道你是想用登山跟你的兄弟们恩断义绝?”
铭秋睁开一只眼睛,看了阿翰一眼,道:“难得你今天这么聪明。”
转日惜悦再来看铭秋,正撞见他被阿翰扶着在院子里溜达!铭秋见他母后来了,便让阿翰先回避一下,他有些事情要跟惜悦私下谈谈。
铭秋知道此次行凶险难料,只希望母后能保方方以万全。这些日子,惜悦总是梦见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孙儿,想着铭秋这腹中的孩子可能会生在路上,还会遭遇不测,她就心慌不已。
出了正屋,惜悦见阿翰捧着点心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她。惜悦走了过去,阿翰果然先开口说了:“你也不用太担心,登山什么的陛下的身子确实吃不住,但是我跟他讲好了,到时候,他走不动了,就让我抱他上去。他不会勉强自己的。”
惜悦看着阿翰,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这个她曾一心想杀掉的人啊,现在却成了他们母子之间的纽带。也许这个有些傻气的孩子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作为,对于铭秋的意义,对于她的意义,对于整个天下的意义。
惜悦真心把他当儿子看待,情不自已的伸手过去想握住他,却被阿翰生硬的躲开了。那个孩子,果然是死结,无论时光如何流逝。
“哀家担心的不止有铭秋,还有他腹中的孩子,哀家不想,让那孩子……”
阿翰闻言霎时白了脸,马车,孩子,死亡……这是阿翰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他从未想到此过,这要如何是好?
天子登圣山祭祖祈雨是朝中大事,各种仪式阵仗都马虎不得,等礼部上上下下打点得当这就又耽搁了十日,然后铭秋他们终于上路了。马车即使再宽敞,也不如宫里舒适,颠簸更是难免。一日的车马劳顿后,铭秋乏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他腹中的小家伙儿也不满整日颠簸,时不时的就让铭秋痛上一下。
还有两日就要到圣山了,阿翰从浴盆里捞起软趴趴的铭秋,抱他到床上坐好,再把热腾腾的粥送到他嘴边。铭秋没有食欲,也许是这些天颠簸的缘故,孩子的位置似乎有些变化,顶住他的胃,让他没有食欲,吃过了也总想吐。可是想到两天后还要爬山,铭秋勉强的咽下了阿翰送来的粥。
于是又行了两日,圣山终于到了。稍作一日的休整,铭秋便在礼部择的吉日清晨开始了他继位以来的第一次祭祖大典。阿翰扶着铭秋站在山脚,看着通天的阶梯,他的双脚就开始发软。“走吧,登了一梯就少一梯!”阿翰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一手扶住铭秋的胳膊,另一手撑在他的腰间。
铭秋半靠在阿翰身上,迈开步子,一节一节,慢慢的向着山顶前进着。舅舅对他说,慢慢走,累了就停脚歇下,这样能走得长一些。
明晃晃的一队皇家仪仗在山道上徐徐的前行,汗水打湿了铭秋厚重的朝服,他脚下越发虚软,腹中不时就传来一阵绞痛,孩子也不舒服吧!铭秋疼得难受,只得又停下来,靠在阿翰身上喘气,双手抚摸着肚子,希望孩子能舒服一些,不要再折磨他了。
“我们走了多少了?”铭秋有气无力的问。
“快一半了!”阿翰回他道。其实他们也就走了不足三分之一,阿翰骗铭秋也是骗自己。“我抱你走一段吧,这样下去,天黑也登不上去!”
铭秋又被阿翰抱着走了一段,直到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摇摇欲坠,这才挣扎着下来,试着自己走一段让阿翰稍稍歇歇。可他脚刚一落地,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铭秋抬头,那通天的山路依然没有尽头。
铭秋一步步的挪着,他已经辨不清周围的情况,听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能感受到的只有腹中孩子不安的挣扎。“阿翰!”铭秋不安,他需要阿翰。 “陛下,快到了,就快到了!”听到了阿翰那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铭秋放心多了,身上又有了些力气。
铭秋撑着笨重如山的身体又走了一段,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却被牢牢的撑住,继而腾空而起。在阿翰的怀里,铭秋稍稍得了些喘息,神志恢复了清明,腹中的孩子也安静些了。而但抱住自己的这幅身体却晃得越发厉害。
“阿翰,放朕下来,朕可以自己走了!”铭秋不敢挣扎,他给阿翰擦了擦头上的汗,安静的道。
“陛下,我现在已经没力气放你下来了,你看,已经能看到庙了!我们就快到了!”
铭秋转头望去,恢弘的庙宇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已经能看到静妙方丈带着众位禅师站在寺外迎接他们了。离山顶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阿翰把铭秋放了下来,他却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侍卫们把阿翰扶到一边,铭秋看着阿翰坐到树下,喝了水,才放心的登上山顶,开始他的祭祖求雨大典。这一站就又是俩个时辰,虽然有身边的太监扶着,铭秋的身体还是摇摇欲坠。铭秋撑着清明熬过了祭祖,又上了香跟苍天祈雨,最后禅师们念经祈福的时候,铭秋的神志开始混沌,腹痛不止。
铭秋再次清醒已经是一天之后,四肢百骸酸痛不已,还好阿翰在自己的身边。
57、归程 。。。
“你醒了?太好了!还疼么?”阿翰声音听起来沙哑又疲惫,却一如既往的满是关切。
昨日昏倒后的事请铭秋已经不大记得,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腹中的孩子。铭秋只是动了动手臂,身上就一阵酸痛。他艰难的摸了摸肚子,还好,圆圆的好似又大了些,看来孩子没事。
昨日铭秋昏沉之中又喊又叫,阿翰想他会渴了,就撑着他坐起,道:“来,喝点水吧!”铭秋被阿翰一扯,全身呼啸而来一阵剧痛,昨日那已经模糊的记忆,一瞬间又清晰了起来。恍惚了一阵后,铭秋睁开眼睛,阿翰的脸就在自己头顶之上,一双大眼睛焦虑的望着自己,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铭秋的心也跟着疼了。
喝过水铭秋缓了口气,便倒在阿翰肩头,气弱的问:“一切都还好吧?”
“一切都好!倒是陛下,你感觉如何?昨天的事还记得么?”想起昨日,铭秋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