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罪》第四章2
自从我的车胎被扎后,我和彼得之间表面上平静下来,但我整个脑子始终在想他下一步要怎样毁掉我。开车时,我会密切注意是不是有人跟车;走路时,我会很小心地观察是不是身后有人;快到住地时,我紧张极了,生怕一开门,就会有一把刀子捅进我的心脏。我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找了警察,申请了禁止令,但依旧不知今后如何生活。
其实,彼得也在琢磨,我为什么没有动静?石片扔进湖水里总得有个水漂,一块大石头掉到湖里,怎么居然没有响声?!彼得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思维,他想我肯定是害怕了,我会向他求饶,我犯了“不忠实”的错误,居然说约瑟长得好看。我如此糊涂,居然要离开了他,一个有Class的美国人。我疯了。我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的美国男人了。
彼得的情绪和思维我都猜得出来。我能够想象彼得的大脑此时就像发神经的火车,飞快地在他自己的山坳里打转转儿。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去报警,会到法院申请禁止令。
彼得也有冷静的时候。他心里明白其实我对他挺好,根本没有找其他的男朋友,可他心理不正常,心胸狭隘,无法接受生活中的真实。
当然不是所有真的东西都是美的,但我说一句“约瑟长得不错”,总不算伤人吧?而且,这只是一种自然流露,表明我和彼得的关系很近,无需避嫌呀。
《爱之罪》第四章3
彼得对我的沉默从大大地不满,很快变成大大地不解。过了几天,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打电话给我。我不在家,他留言。我没有回他的电话。他继续打,继续留言。到此时,他才嗅出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承受的底线,低于这条底线,人就得改变自己。
彼得还想不到我会变,他的几个留言都非常柔和,和前两天的恐吓简直有天壤之别。但这些都不能让我回心转意,只有他的一句话促使我与他通话。他说:“求你,打电话给我,你至少该尊重我吧?!”
尊重,是的,我尊重他,像尊重每一个人一样。每个人都有一个尊号,先生或女士。我尊重他,除了有一个先生的尊号外,还加上时间,两年半的时间,我尊重他的那段时间,但仅仅是时间而已,那段时间所代表的内涵则已荡然无存。
我们通了电话。他说,“我爱你,要和你结婚。”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电话扔了,我还敢靠近他吗?伴君如伴虎。
“你爱我吗?你要杀了我!”我尽量平静地说。
“你怕什么?人都有生气的时候,我那是生气。”
或许是听我说话少了火药味儿,彼得又是一番甜言蜜语。他只有两种手段,敬酒,或罚酒。很可惜,什么酒现在对我来说都没用了,都太晚了。
我爱过彼得,可能还爱着他。他的声音逐渐消逝了,是我对他失去了信赖。但他的笑容、他的温存、他的身体,我还记忆犹新。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他家附近的海边。
一眼望去,风都是蓝色的,把大海和天空融到了一起,天与地浑然一体。我和彼得的距离好像在缩短。我告诉他,我丈夫死了。他告诉我,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存在过。我和彼得仿佛融进了蓝色里。
他问我可不可以拉着我的手,我点点头。他说,如果他有什么鲁莽的行为,我应该告诉他,他不知道中国人的习惯。他还说,他不做我不愿意的事,我点点头。
一个月后,他对我说,你不要怕,要大胆。Don’t be afraid; be aggressive。 我笑了,我明白彼得的意思,他在引导我进入更深的关系。
对那段含蓄的开始,我还是那么记忆犹新,回想起来甚至还是那么动情,可惜已经时过景迁。为什么人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人与人的关系要如此发展?难道人就这么难以自控?我在想彼得,想他的思维逻辑。他是一个多么复杂的男人,或许正因如此,造就了他的可爱、他的可悲,甚至他的命运。如果他从未恐吓过我,我会爱着他的,他的一切,好的和不好的。但也许正因为他的复杂,铸成了我的幸运和不幸,以至我的改变。
我不知道该怎么倾吐自己的这番感受,也不知道该向谁倾吐,以前,我可以和彼得说,可现在……在我的内心里,我甚至希望他是两个人,一个是彼得,另一个是超然的彼得,我可以和彼得交流,也可以和超然的彼得交流,我们三人可以坐下来,一起审视这段人生。但这只是想象,现实是:我实实在在地孤独着,无从交流,与任何一个,他或“他”,也没有与他们交流的愿望。
“我变了,让你改变了。”在电话里,我回答他。
“我没有变。”他说。
“是的,你没有变。”我无力地点头。是的,彼得没有变,他一直都是彼得,而我则花了两年多时间才真正认识他,然后我变了。失去了彼得价值昂贵的外衣,探索到真正的他,我走了。我觉得我走是值得的,昂贵的外衣并不代表真正的内涵,我要的是内涵,外衣不适合我。
《爱之罪》第四章4
拨通艾尔斯的电话,我问,“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艾尔斯问。
“有些情况。”
“好吧。我现在在办公室,一个小时后离开。要来赶紧来。”
这次和艾尔斯会面,还是在那间会议室。我告诉艾尔斯,彼得今天和我通话了。
“扎车胎以后第一次吗?”她认真地问。
“是的。”
“他恐吓你了吗?”
“没有。他说他爱我,要和我结婚。”
“你想吗?”艾尔斯微笑着,神秘的样子。
“我怕。”
“我调查了。他家在俄勒冈州的尤金城。”艾尔斯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不可能!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家在尤金。他,他为什么要说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尔斯并不解答我的“为什么”,只是继续,“不是他离开了沙丽,而是沙丽离开了他。在认识你之后,他还在和沙丽有约会,只是他们的关系已经接近尾声。沙丽给我看了彼得两年前给她的生日贺卡,是八月份。而沙丽的电话账单上显示六月份之后沙丽就没再给彼得打过电话。沙丽还告诉我们,去年秋天,她被一名私人侦探跟踪、盯梢。她记住了车牌,报告过警察。警察警告那个私人侦探,私人侦探告诉警察,他受雇于彼得·施林伯先生。”
“天啊!这些彼得可从来都没有讲过。为他跟踪沙丽,我们还大吵过两次。他真是疯了。沙丽起诉彼得了吗?”
“没有。”
“他有犯罪记录吗?”
“有。”艾尔斯毫无表情地回答。
“有?!”我的眼睛和嘴一定成了三个惊叹号,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一阵发寒。彼得有过犯罪记录?!真是人心隔着山川,爱情都透不过去,也翻越不了。我居然和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相爱了两年多!
“他住在哪儿?” 接下来,我完全没有了逻辑,像被人打昏后刚刚醒来。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他的私隐,但我要告诉你,我们随时都可能逮捕他,无论你的态度如何,我们控告他fel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