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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名茶客三三两两的坐在椅子上,他们有的自顾自的品着香茗,有的则将桌子上那并不太精美的糕点惬意的放进嘴里嚼着,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其中多数应该是落魄的书生,少数则是短衣打扮的粗汉。
在靠近西北角边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大方桌,这张桌子是整个茶馆里最大的,因此这张桌子上坐得人也最多。与其它只坐着两三个人的桌子不同,这张桌子居然一共坐了七个人,他们的打扮并不太显眼,就和街上的那些贩夫走卒差不多,走在街上也不一定会引来太多的关注,唯一显得有些碍眼的就是他们头上的帽子了,虽然如今并不太冷,但是这几个人却都戴着暖帽,看起来倒跟茶馆外的那些大汉是一伙儿的。
在这里喝茶的多是些无聊之人,三餐之后,无处可去,便往往踱到这里,与相熟的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顺便打听一下街上的趣闻,以消磨无聊枯燥的时光。
既然说书先生已经入定了,那么那些并没有心思听书的人自然将本来就不小的声音放大了许多倍,整个茶馆中渐渐的热闹起来,引得那些蹲在门口的大汉纷纷望向茶馆。
紧靠着西北角边那张大方桌的旁边,是一张很普通的小桌子,就象茶馆中其它的小桌子一样,虽然陈旧,但却干净。这张桌子边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满脸麻子面孔黝黑的人,另一个则是个很瘦的瘦子,剩下的那人虽然面容年轻,但头发却已有些花白,看起来应该是个少白头。从他们穿着的衣服来看,他们应该全部都是书生,不过,很显然,他们应该是比较穷、或者说是比较落魄的那种书生。
此刻,他们正小声的谈论着一些事情,虽然他们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他们的谈话还是能够被坐在他们旁边那张大方桌边的人听到的。
少白头叹了口气,随后对瘦子说道:“罗兄,我听人说,你已经打算放弃明年的科举了?”
瘦子也叹了口气,说道:“屡试不中,还考它干什么?”
见瘦子一脸的丧气,麻子也小声说道:“与罗兄一样,我也打算放弃了。”
少白头很是诧异,说道:“二位未免太丧气了吧?考不中就接着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难道二位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又有什么用?”麻子显得有些激动,语气也稍微放大了一点儿,“如今朝廷喜欢的是会算数,会画稀奇古怪的画儿的人,可不是我等这样的圣贤门徒。”
瘦子接口道:“是啊!朝廷将科举的试题一改,让我等这样的人怎能适应?想去投考高等学堂,但头一道考试就让人为难的很,你叫我等怎么去应试?我连着去考了两遍,都没有考上,反而让那些考上的同窗耻笑。”
少白头摇头道:“我怎么听说那种考试不难呢?我的一个同窗去年就轻易考上了,他以前可是我的同窗之中最差劲儿的一个啊!他都能考上,怎么你们二人反而考不上?”
麻子点头道:“你还别说,此事当真邪门的紧,去应试的人中,能够考上的往往就是那种平时学不好圣人之道的,而那些学识渊博的圣贤门徒则名落孙山,屡试不中。”
瘦子苦笑道:“原因正在于此。其实正是因为我等学圣人之道学得太好,所以反而无法改学别的,即使改,能学好的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唯有那些平时学不好的人反而能够适应。”
“嘿嘿!”麻子怪笑几声,说道:“虽然朝廷并没有全废旧题,但是却跟全废差不多,况且现在朝廷举行恩科也不定下准日子,全凭楚国公一张嘴,他说什么时候考就什么时候考,他想让我等考什么,那我等就得学什么。嘿嘿!”
“禁声!”瘦子赶紧拉了麻子一把,小声警告道:“别这样说,当心治你个诽谤首辅之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兄此言诧矣!”少白头说道,“当今首辅楚国公大人一向不喜以言罪人,这一点想必二位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可不必如此惊慌。既然去年楚国公就已经命吏部发了榜,明告天下士子,明年的科举将加试数学一科,并免费向士子发放书本。所以,这就相当的客气了,从去年到今年,差不多两年时间,相信多数人已经可以学会了。”
瘦子笑笑,说道:“听赵兄这话,你应该是学会了吧?”
少白头颔首道:“十成已学得九成半,虽然不能说有考上的十足把握,但总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了,据说那些书上的东西都是最简单的,全是些入门的东西,比起高等学堂的那些数学来简直就象是三字经一般,若是连这都学不好,那怎能在高等学堂中继续学下去呢?”
麻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随后叹道:“长此以往,圣人之道日衰,那可如何是好?”
瘦子笑道:“圣人之道已经有千年传承,怎可说完就完?天无绝人之路,象我等这样的圣贤门徒还是有地方可去的。”
“哦?你可是在说东林新苑?”麻子连忙问道。
瘦子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麻子连连摇头,说道:“一帮落魄大臣,有何前途可言?自欺欺人而已,说句实话,要是朝廷真的想让他们闭嘴,只需伸个小指头就行了。”
瘦子显然很惊讶于麻子的话,他低下头想了想,随即问道:“可是方才你也说你将放弃科举一途,另觅它径,怎么?莫非你还有别的打算?”
麻子笑道:“不瞒你说,我妻舅是个布商,一向在这一带做买卖,眼光很准。这两年朝廷大力鼓励经商,因此他老人家就慢慢的扩大了生意,不仅在这江南一带有他的买卖,而且连在湖广、云南也有他的铺子。最近朝廷放开了云南的池盐之禁,允许民间商人在四川、云南采盐,他老人家就马上在云南接了个盐井,准备当盐商,不过他现在极缺人手,见我仍无所事事,便带信给我,命我去云南助他,我左思右想,反正在科举上是没有什么前途了,索性就做个二掌柜吧。”
瘦子更惊讶了,问道:“你……你去经商?当盐商?”
麻子笑道:“有何不可?总比穷死强吧?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从总角少年之时学背《百家姓》起,我就没有见到过这些东西,黄金屋自然是没有的,颜如玉就更别提了,娶个媳妇比母老虎还凶,若不是她娘家还有些势力,我才不会这么忍下去呢!再说了,如今商人也直起腰杆儿来了!比咱们穷书生要神气,一顿饭用的钱比我等一年的饭钱都多,所以,我也要去当商人了。”
瘦子痛心疾首的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少白头倒没那么吃惊,他从桌子边拿起一张报纸,交给麻子,并说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方才看报纸之时,见那上面写得有朝廷招人买工场的消息,你的妻舅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听说是原来设在湖广的枪场,最近朝廷打算卖给民间。”
“朝廷卖枪场?不可能吧?”瘦子抢过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少白头解释道:“当然不是用来造枪的,而是用来造民间所用的铁器的,比如说锄头、锅、铲什么的,听说那里的机器可比以前的那些水力机器强多了,好象跟那铁甲船上的机器差不多,不过好象小一点儿,最近朝廷又打算在南京开个大场,缺少银子,于是便打起了这个脑筋。”
瘦子看完报纸,便将其递给麻子,口中连道:“朝廷越来越喜欢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