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的界线,玲红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下,但是她知道要想在志明和依望之间生存下去,这是她必须作出的牺牲。玲红表示完全同意,分手时她要求志明帮她留心一下工作,她在经济上有难处。
志明打开钱夹,将里面的现金都给了玲红,看到纸钞的厚度玲红有点失望,她希望志明可以多给她一些。志明说他在美国做了新的投资,手上的现金不像以前那么多了,玲红如果能找一份不太忙的工作,他很支持。
初战告捷,玲红见好就收。她既没有要求志明到她家里小憩也没有拖延时间,反而主动要求志明早点回家,免得依望多疑。
丈夫大部分时间都能准时回家,让依望觉得轻松了很多。志明偶尔出差,也都是速去速回,这一切的转变让依望看到了希望。但是手机和电子信箱还是一个不能被打开的禁区,在他们夫妻之间依然有一条很大的鸿沟。按水瑶的经验,迈过这条鸿沟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依望每天迫切地向上帝祷告,希望在修复婚姻关系的道路上,她能充满信心、耐心和智慧。
裁员风暴(1)
难道上帝真的要惩罚我,让我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摔到山崖下面去吗?志明想得出了一身冷汗。
美国的经济持续低迷,这只体态笨重的黑熊仿佛走在雪坡上,每次挣扎着站起来,刚刚迈步就跌倒。经济的不景气造成公司大量裁员,作为新兴产业的通讯业每次都是重灾区。这几天博朗公司正阴云密布,公司在美国本土裁员的消息使大家透不出气来。
志明坐在办公桌前发愣,从公司的发展前景来判断,在亚洲市场的金永和和他自己应该是坐得最稳的人,没有他们的努力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可是公司的人事关系很复杂,有的人事变动是始料不及的。如果被裁——志明不敢想下去,像他这样的高级职员是最怕失业的,已经拥有的高职位和高薪水使他们在心理上无法面对失败。
志明摆摆头,想将心里的担忧甩出去,反正想也无用,等去香港开会的金永和回来就真相大白了。想到金永和,志明很想打个电话给他,探一探他的口气。可是永和是个正派的人,不该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多讲。凭借与金首席多年合作的经验,志明知道他十分看重业绩,可是去年的业绩真的是有点差。
一下班志明就早早地回到家中,依望还在厨房里和小时工一起做晚饭。志明将她叫到书房问:“依望,最近公司在裁员,你有没有从金太太那里听到什么消息?”
依望有点吃惊,她第一次从先生口中听到裁员的事。依望没有从水瑶那里听到过什么,她反问先生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危机。志明用双手抱住头,对妻子说没有什么,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依望知道先生一定是有很大的压力,她走到丈夫的身后,一边按摩他的肩膀一边说:“别担心,你在公司做了这么久,不会说裁员就被裁掉。”
志明推开妻子的手:“你不知道,公司准备裁掉八万人,一共有十一万人的公司,裁掉八万,意味着任何人都有失业的危险。公司几年前就要求本土化,要求多使用中国本地的员工,他们的工资只是外派人员的三分之一。你不在商场上不知道,中国本土的人进步得很快,以前要找到高级职员很难,可是现在有能力的人已经很多了。”
听到丈夫的话,依望明白她的安慰完全不着边际,可是作为妻子,她很想说点安慰的话:“如果真的被裁掉了,我们就回美国。以前那么难的日子都走过来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志明说他想一个人坐一会儿,依望只好离开。她明白志明的惊恐,丈夫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用他二十年的青春奋斗得来的,如果失去了,当然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走到楼下,依望真想给水瑶打个电话,帮助先生打听一下消息,可是号码才拨了一半她就放弃了。她爱自己的先生,也爱自己的朋友,依望不想让水瑶为难: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一切都在全能的上帝手中。
水瑶在家里等待去香港开会的丈夫回家。已经深夜十二点了,永和还没有到。司机打电话来说飞机延误了半小时,按照延误的时间丈夫也该到家了。正着急,窗外有车灯照进来,水瑶穿上外衣打开房门迎接丈夫。
永和走下车,看得出他的情绪很不好。水瑶接过先生手上的包和行李,问他要不要喝点儿汤或是吃点东西,永和摇摇头。水瑶在先生的面颊上亲了亲:“看得出你的情绪不太好。”
永和解开领带丢在客厅的桌子上,在香港开会的三天里,他一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高度的疲劳和失望使他的情绪十分低落。水瑶知道丈夫需要安静和沐浴,她将淋浴打开,放掉存在水管里的凉水,又将浴巾和睡衣放到从淋浴房伸手可得的位置。
永和沐浴后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床头柜上妻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一杯温水和一粒安眠药。长期的工作压力,使永和的睡眠很差,有时不借助药物他很难入睡。永和吃了药,关上床前的灯。他在妻子的头上亲了亲,然后长叹一声。水瑶问他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永和又是一声长叹:“眼看着博朗公司走下坡路,真是很痛心,想想看我已经为它工作二十年了,看着它从一个试验室变成大型的国际化企业,现在又看着它萎缩,真的很难过,可惜无力回天。”
水瑶拉住先生的手安慰道:“你不是已经为自己打算好后路了吗,还担心什么?如果这次裁到你,我们就将计划提前实施。”
永和说他不在这次裁员之列,但是公司在裁员上的很多做法让他头痛。为了执行裁员,公司从美国派来一个中年女性,今天她跟永和一起飞到北京。听到是中年女性,水瑶觉得可以猜到是谁,她轻声地说出丽云的英文名字,永和马上说是。丽云曾经是水瑶的同事,年龄也跟水瑶相仿,大约三十八九岁的样子,离过一次婚,没有小孩,现在是亚洲区主管的情人,在公司的人事部工作。这个香港女人不爱家庭爱权力,为了能进入权力的核心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裁员风暴(2)
作为男性,永和没有水瑶那么敏感,尤其是丽云的情人身份,但是这个女性过于偏执的管理作风让他很厌烦。永和不知道她的学历是什么,她在管理上的不入流让永和头痛。这次在香港的会议上她坚持要当天宣布辞退的名单,当天让被辞者收拾东西走人,理由是怕这些人带走公司机密到对手公司谋职。永和和香港区的负责人坚决反对,却不能使她的态度有任何改变。在离开香港的前一天,永和已经在香港的办公室里目睹了这种残酷的游戏。被辞退的人从丽云的办公室出来就得收拾东西,没有时间跟同事人告别,没有时间多看一眼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环境。有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职员是哭着离开办公室的,留下来的职员敢怒不敢言,被招到丽云办公室的人更是如遇雷击。身为华语区的主管,永和只有市场的管理权,在人事上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尤其是裁员的时候。他不明白丽云身为一个女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