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重逢?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段容时死了?
苏浈瞬间面色青白,背脊处生出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指尖发麻,连嘴唇都在不住的颤抖。
身后那几人还说得兴起,似是亲眼见到段容时披挂上阵,又亲眼见着他被人挑落马下。
“段指挥使查案断狱勉强是把好手,但论打仗可真比不过他老子,恭王这不胡闹么?”
“这世道乱个没完,恭王也是病急乱投医。”
“只可怜京城里那位段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当初还不如进东宫呢。”
有人嗤笑道:“你当太子那头是好情形?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保不齐哪天这大周就改了姓!”
越靠近宋州,便越难联系上统御司的暗哨,青叶上回收到消息已是十天前的事了。
这消息真假难辨,青叶心里也有些不安。她担忧地扶住苏浈的手,“娘子……”
苏浈摇头,“咱们离宋州还有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还有几十里路,若是连夜行走,或许明日天亮便能到。”
“相隔这么近,他们却还有闲心能在这谈天说地,说明宋州还没乱起来。”苏浈缩起指尖,声音很轻,不知是说给青叶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这消息必然是假的。”
两人俱是心里头不安宁,草草用过饭便又开始赶路,果然如青叶所说,天没亮便进了城。
宋州城同苏浈先前预料的并不相同,按理说,八方军都打到城外了,这城里不说四处断壁残垣,也应当是人心惶惶。
可大街上既没有嚎叫着到处杀人放火的士兵,也没有哭喊着要卖儿鬻女的百姓,同京城相比,也不过就是少了摆摊做生意的摊贩,多了身披重甲的士兵。
她们过所齐备,青叶又出示了统御司的铁牌,城门守卫不敢轻忽,亲自护送她们来到府衙。
“两位来得正好,府衙内正巧在办丧事呢。”
“是……是谁……“苏浈心头一紧,还没问出口,边看见宋州府衙皆缟素,门前空地上大片燃尽的纸灰,空气中一股弥漫不散的香烛味道。
而那大大的“奠”字下面,分明就写着“段氏容时”四个大字。
苏浈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花,什么都不知道了。
“娘子……小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一会儿嘈杂,一会儿又很安静,苏浈心绪不定,像有什么极要紧事一定要做,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靛青色的纱帐,这颜色和家中用的一样,只料子粗糙些,又略有泛白。
微微一偏头,瞧见身旁躺着段容时,仍旧是精巧的眉目,整齐的长眉,挺直的鼻梁,还有微抿着的唇。
这场景太过熟悉,苏浈恍惚间似梦非梦,下意识摸上段容时的脸,眼中不自觉就泛了泪。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苏浈被梦境指点,刻意接近段容时,一是为了活命,二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情深一片,不忍辜负。
但她嫁了他,却又不肯尽信他,甚至还让段容时离京之前吃了个闭门羹。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到泰山,又被恭王以剿匪之名赶到宋州,同那些叛军们争斗。
这一路上,苏浈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要让段容时知道自己也是念着他的,也想过许多次,或许段容时见到自己,会气她不听他的安排身陷险境,又或许他也会同自己一样高兴。
可再见到段容时,她只觉出深重的悔意和愧疚,她实在不该……
泪水像是停不下来,没一会儿便洇出一小块水痕。段容时蹙紧眉,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瞧见苏浈便弯起眼,接着又着急道:“小绊,怎么了,哪里疼么?”
苏浈转回神,手下的肌肤是温热的,眼前的人能说会动,呼吸之间都是活人气儿,她突然反应过来,眼泪却流得更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绊你别吓我,小绊!”段容时彻底着急,坐起身便要唤人进来,被苏浈给拉住。
“我……我以为你死了……”苏浈先是哽咽,然后便干脆坐在床上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我来找你,可是、外头的人说你死了……门口还挂着……”
她说话颠三倒四,段容时将人搂在怀里顺气听了好一会儿,“抱歉,是我不对,我只听说城门守卫通报你来了,却没想到让你看见那些……”
“不是!你,你是为了打仗,这个我知道的,兵不厌诈。”苏浈扭捏着推开他,杏眼通红泛着水光,“我都知道的,我就是,就是害怕……”
段容时叹了口气,苏浈从京城过来,他身在宋州无法处处周到,只能指示统御司的人多照顾些。但太子和恭王以大周为阵地分庭抗礼,各处都乱得很,还是让她受苦了。
“好,别怕,有我在呢。”段容时仔细擦去她的眼泪,将她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
苏浈哭了一会儿,发泄完了,终于恢复些神志,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她悄悄抬眼去看段容时,正巧对上他温和而专注的眼。
“别看了,难看得很。”她捂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这些日子又要赶路,又要掩人耳目,苏浈着实没什么心思装扮,进府衙时被那些白幡吓了一跳,哭得涕泗横流怎么会好看。
她厚着脸皮撒娇,段容时觉得可爱极了,也听话闭上眼,“好,不看。”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因为长时间的骑马,苏浈掌心也生出些薄茧,摸着和手背便不大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容时生得好,虽然闭着眼,但唇角眉梢都带着轻快的笑意,他这样倒比平常更勾人。苏浈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一阵古怪的声音。
窗外日落西沉,她昨日听说段容时的死讯,便没什么胃口,进城之后又昏睡了大半日,肚腹空空当然会饿。
苏浈犹豫一阵,理直气壮道:“我……我饿了。”
段容时没忍住,唇角溢出一线轻笑,苏浈气恼地一推,却让他呼吸重了一瞬。
“你受伤了?”
段容时没睁眼,捂着胸口又闷笑两声,苏浈以为他骗人,又要生气,却听他咳了两声,“的确是受了些伤,还望娘子手下留情”
苏浈狐疑地上下打量,没敢掰开他的手细瞧,“他们说你摔下马……对了,府衙门口的那些经幡是怎么回事?”
“不急,娘子先用饭,我慢慢同你说。”
段容时招呼人准备席面,青叶端着热水进来给苏浈洗漱清理,待吃饱喝足之后,段容时才将一切说给她听。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段容时受伤是真,但并非是在两军对决时落马受伤,而是被暗箭所伤。
实际上在受伤之前,段容时早已经与那位威武天下大将军会见过,更已经谈好了收编八方军的条件,有人在这时暗中谋刺,分明是要破坏招安八方军的事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容时在军医的诊治下救回一条命,但当时情形太过混乱,他们没能找出谁是内贼,这才有了这出“重伤不治”的戏,所有的谣言,流言,和门口的那些白幡,都是要欺骗那个刺客,还有刺客背后的人。
段容时话说得平淡,苏浈却听得胆战心惊。眼下恭王和太子隔空打擂台,却在这节骨眼上将他派来剿匪,显然是对他生了忌惮之心,而那谋刺的人,恐怕也是恭王的手下。
苏浈难得强硬,一定要段容时解开衣裳让她看伤口,那处箭伤位置果然极凶险,正处于心肺之间,若非军医在战场上历练多了,见多识广,只怕段容时也没那么快能起身。
“我该陪着你的。”苏浈凑近那伤口,想碰又不大敢,“还疼么?”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又逗笑段容时,他没说她那一推之后,伤口又有点裂开,是趁着她洗漱时又令人包扎过的。
他只草草合上衣襟,“都已经快好了,不疼。”
苏浈瞧着那大片的纱布,心里不大信,只好抓着他袖子追问道:“贼人可抓住了?还有那八方军,当真就这样降了?”
段容时沉吟一会儿,还是跟她说了实话:“八方军的统领本就是统御司的人,所谓招安不过走个过场。至于贼人,也已经清剿。”
去年查太仓案时,他便有意在江南一带埋下眼线,打探各处小有气候的叛军草寇,原本是为了从内部分化他们,以防民乱。如今京城这样乱起来,倒让这条线不得不提前启用。
至于那贼人,在他假死的这几天已经查出了具体身份,留着本是为迷惑恭王和太子的视线,但今日苏浈闯进来,他假死的事情也瞒不下去,便干脆将人处死了。
他没说太多,苏浈却还是从这态度中隐约觉出些什么,咬着唇低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容时见不得她这委屈的模样,勾起她的下巴,“这么久没见,小绊怎么不肯多看看我?我还想多看看小绊呢。”
苏浈鼓着雪腮,别开眼,“我不该来的,净给你添麻烦。”
段容时惊讶地挑起眉,“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你肯见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明明是让青叶送我去西北,是我任性自己要来的。”苏浈搓着衣角,她总是好心办坏事,最后吃亏的还都是段容时。
“那时我以为你生我气,不肯再理我,才让青叶送你去找哥哥。”段容时没料到她是这种想法,将人扳回来,碰了碰她的鼻尖,“你肯这么辛苦来找我,我很欢喜。小绊还生我气么?”
苏浈却想到她以为段容时死了的时候,那种伤心,那种痛苦与愧疚,几乎让她恨不得同他一起去了。
她突然又像回到了那个梦境,段容时抱着她坐在火海中,分明是必死之境,却发自内心深处生出喜悦来。
她终于能体会到他那时的想法,只要心爱之人还在眼前,还在身侧,便什么也不必求了。
苏浈仔细地看着段容时,寸寸抚过他的眉眼,脸颊,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6章短兵相接?还请王爷快快出面主持大局!……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听见苏浈说的话,段容时却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
苏浈说完那话,后知后觉地生出些赧然来,“我……我是说,我想每日都能见着你,旁人夫妻也都是如此啊。”
苏浈说着说着又发觉不对,她同段容时新婚时,她忙着修房子,段容时又忙着统御司的事情,两人虽能同床共枕,却连句话也说不上。
后来两人虽好了些,却也没好多久。顾家出事,苏浈同他生了嫌隙,段容时连出京之前也没能见上她一面。
苏浈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实在委屈了段容时,忙又拉着他道:“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腰上的手臂一紧,段容时熟悉的气息压上来。
这吻同往常的温柔不同,显得来势汹汹,苏浈下意识伸手撑了一下,接着却被唇舌相依折腾得呼吸不畅,身体也发软失了力气,只能轻轻蜷起指尖。
苏浈任由他作乱,迷离之中泄露几声轻吟,段容时动作一滞,而后便更是疾风骤雨地攻城掠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都经历过更亲密的事,此举不免擦枪走火,段容时还留着几分清明,堪堪停下,将人压在怀里喘着气。
苏浈窝在他胸前歇了会儿,突然闻到一丝血腥味,连忙挣出来看他的伤口。
“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苏浈小心地拆开纱布看了看,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又嗔怪地看向他。
段容时却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发烫,摩挲着她的脸,语气诱哄,“小绊,再说一遍好不好?”
“再说什么呀……”苏浈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句句都臊人得很,“我说旁的人家,也是日日相见不分离。”
段容时笑着,额头顶住她的,闭上眼,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就听小绊的,咱们要日日相见,再不分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段容时毕竟是受过重伤,两人年轻气盛又刚互通心意,再向往常一样同居一室,未免不大利于养伤。
胡楼斗胆站在门外念了几句医嘱,被段容时又笑又骂地赶了回去,苏浈看着又想笑又害羞。
段容时回来替她掖了掖被子,倚在床边道:“你也累了这么久,今天还晕了一回,早些休息吧。”
苏浈没说话,歪着头靠在床柱边,握住他的小指晃了晃。
段容时是得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房的,又凑上去吻她软嫩的脸,悄声在她耳边道:“小绊若是舍不得,我今晚便不走了,好不好?”
苏浈立刻瞪了他一眼,翻身便将被子盖上了,“要走快走,记得把门带上。”
段容时闷笑几声,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隔壁睡了,临走前没忘熄灭蜡烛,把门给关好。
听见动静没了,苏浈才掀开被子轻轻吐气。这一路跑马赶来,晕了一场又哭了一场,尤其是见着段容时,心一下就定了下来,她闭上眼后没过多久便睡着了,直至日上三竿还未醒。
她本以为次日一睁眼便能看到段容时,却不知天还朦胧时,对方便已经一身银甲,带兵疾行摸上泰山行宫。
同样一无所知的,还有泰山行宫上的皇帝。
“陛下,这是贫道新炼制的长生丸,用了龙血,功效更胜从前。”玄昆道人打开锦盒,里头正装着两枚红色药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昆道人将其中一丸递给身旁道童,那道童不过十一二岁上下,举止规矩,面不改色地接过丹丸服下。
皇帝半倚在龙椅上,瞧见那道童服下之后面无异色,这才让常欢喜接过丹丸。
“道长的丹药一向不错,这几日朕晨起时精神也好了许多。但不知这‘龙血’又是什么说头?”
玄昆目光闪烁,躬身道:“回禀陛下,此丸秘方记载于《太上洞玄妙度真经》,贫道得之已久,但龙血难寻,故而一直未能炼成。直到贫道随侍陛下,沾染天子龙气后,才对这龙血有了几分把握。”
听得此话,常欢喜大惊失色,“大胆,陛下龙体怎能损伤?道长这分明是……”
皇帝摆了摆手,常欢喜只得讪讪住嘴退到一旁。”
“朕的身体有无损伤,朕自己心里有数。”皇帝捏着丹丸,饶有兴致地反复打量一圈,“这丹中龙血从何而来?”
玄昆跪地大拜道:“依《真经》所言,唯有使用真龙之血,方可使丹丸龙气充盈,以达益寿延年之效。但陛下圣体不可随意损伤,贫道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龙子之血替代……”
泰山之行只有恭王一个皇子随行,玄昆所言正是指恭王为炼丹献血。
皇帝勾起唇角,就着黄酒服下丹药,“他倒是十分孝顺。”
药效渐起,皇帝面色红润,呼吸变得急促,眼前出现一幕幕幻象,身旁的常欢喜和玄昆都变得面目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丹药效果虽好,却一定要有这散药的过程。皇帝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溺于幻境中。
常欢喜跪地为他擦去身上的热汗,玄昆躬身施礼,退步出去关上宫门。当他回到丹房时,恭王已经等待已久,就同从前每一次献药。
“父皇情形如何?”
玄昆道人气定神闲,行礼过后挥退下人,等门窗都关上了之后才慢悠悠道:“王爷指派的事,贫道都已经办妥,陛下似有所动。”
“似有所动?”恭王早已不耐至极,反复在房内踱步,不住地按着额头,“这么多天了,太子叫嚷得风生水起,可父皇还是不肯写传位诏书。孤问你,你那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
玄昆道人皱眉,捋了两把已见稀疏的胡须,“贫道所用丹药必然有效,且是在刚服下之事最有用处。若殿下能让贫道服侍陛下用药,想必会事半功倍。”
“这不可能。”恭王烦躁地搓了搓头,“父皇最信常欢喜那个阉人,他服药之后神志不清,只会让常欢喜在一边守护。”
“那若没有常欢喜……”
恭王若有所思,还没等两人商量出什么诡计,外头突然有人闯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
恭王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内官,“孤同道长正在议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就这样闯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被踹得吐了口血,扶着胸口跪回原地,“王爷,段将军……段将军他……”
“段容时什么?快说!”
内官连连磕头,“段将军带着八方军,围了行宫,就要攻进来了!”
“段容时,没死?”恭王心绪杂乱,回头一看,玄昆竟不见踪影,想是这丹房内本就有密道暗室,他瞧见不对就跑了。
恭王捏了捏眉心,“何安在哪?”
何安是接替云弃之的禁军统领,也是恭王妃表弟,何安随同皇帝东巡泰山,手领数万禁军,若是固守泰山,未必不能等到救援。
那内侍脸上涕泗和血水糊成一团,“回禀王爷,何将军战死,禁军群龙无首,还请王爷快快出面主持大局!”
何安是个京中娇养出来的少爷,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因他文课不行才去禁军历练。当时若不是实在挑不出个好的,又要拉拢恭王妃母家,恭王也不会选到他来当这个禁军统领。
禁军在京中养尊处优,和八方军那帮地痞流氓怎么能比?何安虽然能领军,但他一向怕死,绝不可能亲身冲阵于前,连他都死了,说明宫中防卫已经岌岌可危。
恭王心里慌乱,头脑却突然极清醒,他拽起内侍的衣襟,“你说领兵的是谁?是段容时?”
“是,就是段……段容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王一甩手,大步流星向主殿走去。
杨柳依依,炉烟袅袅,四面通透的大殿虽比不上京城的福宁殿,也是金碧辉煌,满地珠玉。
皇帝药性未过,呓语不停,两手伸直向半空中抓挠着什么,常欢喜拿着布帕轻轻为他擦汗。
“殿下,殿下不可……“
恭王甩开身后若干内侍宫女,直冲到常欢喜身前,“玉玺在哪?”
常欢喜惊愕道:“王爷怎么来了?这是陛下服药的时辰,陛下吩咐过……”
恭王攥着他的衣领将人提起,一字一句道:“孤问你,玉玺在哪?”
常欢喜侧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禁军,终于现了几分惶恐,“奴……奴才不知道啊……”
“父皇每次签诏印玺,你都随侍在侧,还有几次父皇分明应当睡着,你都能将诏书递送出来,还敢说不知道玉玺在哪?”恭王直接拔刀断了常欢喜一只手,又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说!”
常欢喜扶着伤口满目惊惶,“玉玺……玉玺……”
“玉玺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欢喜颤巍巍地看向皇帝,恭王也将目光投向床榻。
皇帝神志不清,扯着嘴角“嗬嗬”地咕哝些什么,失去帝王光环,气度风仪尽失,他也不过就是个年过五旬,时刻想着长生的老者。
恭王上前将他掀到一边,抓起木枕,双手细细摸索,果然摸索到一条接缝。他拿刀顺着那缝隙撬开木枕,玉玺正在里头。
他拿起玉玺,又扯开衣领,抽出一直贴身藏着的传位诏书,这诏书原本是准备用在皇帝殡天之后的,但现下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满宫内侍瑟瑟发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明日,禁军侍卫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这犯上作乱的一幕。
诏书上盖上玺印,恭王刚将玉玺收藏好,大门就被轰地撞开。叛军竟训练有素,进得金殿也不抢夺作乱,而是鱼贯而入,同拔刀防卫的禁军相对峙。
叛军中间分出一条道来,一身披银甲者走到前列,摘下头盔,正是段容时。
第57章短兵相接?都听你的,我们再也不分开。……
外头打斗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又有浓烟飘散到殿内,但殿中的气氛却出奇凝滞。禁军拔刀守在恭王和皇帝身前,刀锋几寸之外便是段容时的银甲。
饶是剑拔弩张至此,双方谁也没先动手。
倒是常欢喜原先待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团血迹,人却凭空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斗声渐渐平息,胜负已分,殿中又挤进一个青袍小将。那小将身形瘦削,把脸团团裹起来,只露出两只弯弯的眼睛。
“公子,叛军已经平定,还请公子示下。”
段容时应了一声,下令道:“清扫战场,将伤亡计数后报上来。“
“是。”小将应声后退出门外。
两人说话并未避着旁人,殿内禁军面面相觑,刀锋止不住地颤抖。
胜负已分,恭王终于支撑不住,高声道:“段爱卿剿匪归来,声势果然浩大,朕心甚慰!”
段容时微微皱了眉。
恭王踏下阶梯,来到他身前,将圣旨展开,“段卿家来得正好。父皇一心向道,无力国事,已禅位于朕。段卿家,你该道贺才是。”
如今太子把守京城,掌握各家权贵,皇帝和恭王远在泰山行宫与之遥相对峙,天下州府闻风而动。若段容时当真领兵造反,杀了恭王和皇帝自立为王,段容时便是叛贼,京城太子便成了正统。
届时太子掌握大义名分,天下州府必然有所倾向,谁胜谁负便不一定了。
但若是大周皇帝仍在,玉玺仍在,段容时便可背靠大周做个权臣,而不必担起叛贼恶名,受众人敌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王扯出这副模样,不是装疯卖傻,而是在向段容时投诚。
段容时能掌握八方军,又能这么毫无预兆地攻上行宫,想必是有备而来。何安那个软蛋还有禁军无用至极,而皇帝怕他夺权,也只肯发发天下诏令,却不愿拿出虎符调兵。
恭王心头恨得要滴出血来。若太子封城发诏时,他便跟着动手,或许更早动手,顺道杀了常欢喜和段容时这两个祸国奸贼,哪里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如今也只有虚以委蛇,待来日再细细打算……
段容时垂下眼草草看过圣旨,没有应声,平静无波地又看向恭王。
“爱卿平息叛乱,铲除奸佞居功至伟,可封靖国候……不,可封一字并肩王,面君时不必行礼下拜!”恭王额角渗出细汗,“此地简陋,待大军回京铲除废太子,朕必砌金台以劳军!”
段容时终于开口,“殿下还是心软了些。”他侧头示意床上还在发疯的皇帝,“一个正当壮年的皇子,和一个行将就木的皇帝,如果是殿下,该如何选?”
在这种情形下,恭王和皇帝只有一个人有用,这也是他急急要拿玉玺印诏的原由。但方才他手脚慢了一步,又没法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弑父,反而落到了不利的地步。
恭王看了一会儿老皇帝,他躺在床上还在四处扑腾,不知是在捞蝴蝶还是在抓美人。
“段卿当真忠孝,他当年灭你全族,废你武功,挑断你手脚筋骨的仇,都忘记了?”恭王被逼到绝境上,困兽犹斗,“你要尊他,而不尊朕吗!”
“都是一样的,你们父子二人,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啊……”恭王突然暴起穿过禁军,持刀攻向段容时。
恭王天生魁梧怪力,又自幼习武,身形轻快还裹挟千钧之力,旁人一时反应不及。眼看着刀锋就要碰到银甲,段容时却纹丝不动,连眼神也没有变化。
只听“噗噗”两声,恭王的身形在半空中一滞,那股横生的气势被打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掉在地上。
八方军上前将恭王团团围住,发现他已经气脉断绝身陨当场。段容时毫无情绪地瞥一眼他的尸体,命人将床上的皇帝看住,嘱咐好诸般事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泰山路远,就算快马疾行,一来一回也要耗上几个日夜。段容时带着人连夜攻上泰山,打了胜仗,已是兵马俱疲,他便让大部队原地休整,自己则快马加鞭回了宋州。
天边只余一线残阳,段容时踏着夕阳余晖回到小院,正巧见苏浈坐在正堂中央,侧身瞧着窗外景色。
“小绊,”段容时跨过门槛,俏丽的桃花眼眯起,意气风发,“我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段容时走时没交没待的,苏浈问过青叶和府中守卫,每个人都支支吾吾地让她静候,却都不告诉苏浈他在哪儿。
即便众人不说,苏浈身在宋州,身边全是披甲的护卫,她又有什么不能猜到的呢?段容时无非就是又去打仗了,要么是匪患又起,要么便是北上泰山逼宫。
他们前夜分明才说好,要一直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的,这人却还是选择隐瞒她,独自去做危险的事。
苏浈先是气恼,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同段容时说清楚,再不许这样。随后在无尽的等待中又逐渐生出惶恐,她虽瞧着段容时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模样,但战场上发生什么事都是难免,即便八方军首领也是段容时的手下,剿匪不过走个过场,他也还是受伤了。
苏浈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整日恍恍惚惚地,待见到段容时,已不知道过了几个日夜。
段容时眉眼张扬,一场胜仗,涤尽了这么多年的憋闷,他恍若从未经历过家变,从未经历过十年折辱,那些惨痛的过去都被抛诸脑后,不再是眉间的阴翳。
苏浈一言未发,定定地瞧着他,确认了不是虚影,飞奔出去抱住了他。
“小绊?”段容时也搂着她,低头只见到她乌黑的发顶,他轻轻拍了拍苏浈的肩膀,“快起来,没换衣服呢,这身脏得很。”
经历一回战场,又连续赶路回来,他身上的味道的确难以言说,可苏浈还是紧抱着不放手。
段容时发觉不对,又轻声唤她,“小绊?”
“我们说好了的,你还受了伤……”苏浈明显带了哭腔,她抽噎一会儿,“以后别再这样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容时这才生出些歉疚来。他为这场斗争筹备已久,但变数太多,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不愿让苏浈随同涉险。
却不想令她惊惶至此。
“你看,我好好的,没再受伤……”
“段容时!”苏浈却不想再听他的劝哄,杏眼通红揪住他的衣襟,“你不要总把我放在后头,什么也不跟我说,什么都瞒着我,我……我也会担心你啊!
“抱歉,真的很抱歉。”段容时蹭了蹭她花猫似的脸,低声保证道,“再也不会这样了,不会再有下次。”
苏浈委屈极了,“你走了这么久,连句信也不捎回来,青叶他们一个字也不肯跟我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好不好,甚至不知道你……”
她咽下后半句,又哀求道:“以后你上哪儿都带着我,好不好?你别嫌我麻烦,我可以和青叶一样,在你身边就做个亲兵,整理文书打扫帐篷,都行。”
段容时讶然愣住,拇指抚过苏浈眼底的青影。
他看得出来,这是切实的担忧,只对着段容时,而不是什么“主君”、“侯爷”、“指挥使”。
“别哭,小绊。”段容时贴着她的额头,“都听你的,我们再也不分开。”
段容时做出了承诺,但苏浈知道,若再有危险,他只怕还是会抛下她一个人去涉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抿起唇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黏着他,跟在他身边。
恭王已死,有皇帝、玉玺在手,又收编了大批江南匪徒,段容时已经足够当个土皇帝,但他并未在宋州一带停留太久,而是整顿人马向西行进。
太子在京城的境况并不太好。
泰山行宫那头虽没兵马,但发出的诏书上都印有天子玉玺,卷卷指责他犯上作乱。反观京城这边,他虽有禁军和京城屯驻兵在手,但只有太子诏令没有虎符,他也无法调兵攻打段容时。
太子控制京城,本是要以京城为阵地,再逐步控制其他州县,壮大势力,以期与恭王相抗衡。最好的结果便是诛杀恭王和皇帝,顺理成章地接管大周,最差也能与恭王隔水而治。
但恭王那个没用的,不但没能掌控局势,反而让段容时给剿灭了,而太子这头,各州县先前摇摆不定,是在恭王和太子之间抉择,如今恭王死了,又变成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抉择。
若在之前,选了太子还算是选择正统,不与挟天子令诸侯的恭王同流合污。但如今正经的皇帝就在泰山,就在段容时手上,还有谁来买他这个忤逆太子的账。
控制京城本是最好的一步棋,却让太子变得孤立无援,不得不死守京城。
太子也想过其他的路,他想起之前曾借由卢家与他通信的北漠王族,又通过北漠在京城的奸细,尝试着与那头通过几次信,想要求得他们的帮助。
但他收到的回信却是,大周已经用这种方法欺骗过他们许多回,他们不会再上当了。
卢家之案不经刑部,由统御司一力查办,所有同北漠相关的暗线,也被统御司逐步控制,而后都交给了云弃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曾经欺骗北漠的不是大周,而是西北云家军。
手下又有消息来报,说云家军受诏勤王,朝京城而来,而段容时所领八方军也已经到了京城脚下。
太子的这座京城,终究还是守不住了。
第58章定局?我同夫君都能平平安安。
“兄长!”苏浈穿着一身小兵的软甲,摘掉头盔,朝云弃之露出个笑。
八方军与云家军汇合而不合营,两方主将令挑了个地方商议要事。段容时先前答应苏浈,让她跟随在自己身侧做个小尾巴,苏浈听说能见到苏英,自然不会放过这次会见。
苏英在西北打了场打仗,上京沿途又收缴不少意欲依附太子的势力,脸上又添几道新伤,横眉倒竖时更是骇人。
“胡闹!军营重地,女子怎能随意出入,被刀枪给伤着了怎么办!”他吼完苏浈又吼段容时,“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军营里头都是男子,你也是真心宽!”
苏浈缩着肩膀不敢吭声,往段容时身后躲了躲,段容时纹丝不动,扯着嘴角道:“云将军多虑了,此人不过是我随侍的小兵,平日只待在帅帐,出行时也紧跟在我身侧。只要将军不声张,她不会出什么事。”
“我这就是太久没见兄长,非要跟来的。”苏浈悄悄冒出个脑袋,笑得一脸谄媚,“兄长快别生气了。”
苏英却不肯让步,“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要带着她上战场吗?若是留在后方,谁人看护,若有人偷袭出了事,那又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自然是同我一直在一起。”段容时也是半句软话也不肯说,态度强硬,“战场上有我亲自护着她。”
苏英冷笑,“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若你护不住呢?”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苏英一拍桌案,震得壶杯都颤了颤,“你愿意赔命,也不看看赔不赔得起我妹妹!”
段容时不甘示弱,挑眉正要说些什么,苏浈连忙挡在他身前劝阻。
“兄长说笑了,哪有这样凶险,统御司的人随时护着的,我同夫君都能平平安安。”她疑心段容时是故意招惹苏英生气,连忙将话题转开,“咱们早日将京城攻下来,早日不用打仗,我也不用跟着到处跑了。”
她对着这头好言相劝,又牵牵那个的衣角,两人终于偃旗息鼓开始谈正事。
苏英展开地形图,京城地势平缓,唯门前有一条护城河,之前太子封锁京城,干脆便令人将桥给砍断了,段容时这边刚到地方就开始修桥,如果不出意外,午后便能攻城。
京城不难攻下,但城内的情形却是一个大问题。
“我们攻打京城是为剿除逆党。”苏英并指点了点图上的京城,“如果死伤太过,恐怕不利朝堂恢复。”
段容时却摇头,“京城已被太子把控,里头的人都是逆党附庸,至于朝堂恢复,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奸臣当上瘾了是吧?京城里除了真心附庸太子的人,还有被挟持的忠臣良将,你若一并将他们伤了杀了,如何与陛下交代,如何与天下交代?!”
“想不到云将军在战场杀伐多年,竟比我一介朝臣还要妇人之仁。”段容时面带讥笑,“太子封闭京城,就是要挟制朝臣,令你我投鼠忌器。我问你,若蛮族挟持妇孺要你投降,你会降吗?”
牺牲妇孺也要攻城,还是为一时妇人之仁,放任蛮族肆虐,这在领兵多年的苏英身上根本不算个问题。他在西北同蛮族缠斗多年,抵御外敌多年,自然知道,若让蛮族攻陷城池,城中受害的妇孺必然增添数倍。
只是这一次,他和云家军刀锋所指是大周人,是自己的同胞。
苏英隐晦地瞥了一眼苏浈,压低声音道:“英国公府和诚意伯府,也在城内。”
苏浈面色发白,瞧了眼段容时,咬着唇没说话。
胡楼掀开帐子,单膝跪地行礼,“云将军,公子,太子上了城墙正在喊话。”
两军对峙,彼此叫阵是常有的事,什么乌七八糟的话都能骂得出来。太子一向自诩天家血脉,亲上城墙不知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段容时同苏英换了个眼神,一起出帐去看。
太子果然在城墙上叫骂。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孤乃大周太子,大周储君,云弃之无旨擅离边境,段容时弑君谋逆,诸君切不可盲从狡诈小人,误犯叛国之罪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得情深意切,用词简练字字泣血,可惜底下都是一群兵鲁子,太子这番做戏着实是对牛弹琴。
胡楼掏了掏耳朵,高声嚷道:“文邹邹地放什么闲屁,爷听不懂。兀那小贼快快打开城门,爷们还能放你一条狗命!”
底下哄堂大笑,太子不理,还道:“段、云而贼窃国叛国,诸位立即放下武器,停止工事,归降正统,孤保证不会罪及亲人。执意随从二贼,便是自寻死路!”
胡楼闲闲地回道:“太子殿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若再不投降,待咱们八方军的弟兄进城,首先要抢的就是东宫!东宫娇娘,那可是美得很啊!”
八方军又开始哄笑,争先抢后地喊些下流话,气得太子直瞪眼。他半晌不发话,胡楼又嚷道:“太子殿下是害羞了吗,还是回去换衣服,要给咱们歌舞助兴啊!”
不一会儿,太子又出现在城墙上,手边还提着一个人。
“段贼,看看这是谁!你身为逆贼之子,行大逆不道之事,可还记得有个老丈人。”
他手中提着的自然是苏迢。先前太仓一案中,苏迢先是受到连累,接着又被莫名其妙地放出来,太子一党以为他是恭王的暗线,便不肯再有所重用,而恭王和段容时虽捞了苏迢一条命,却也没有什么起用的心思。
苏迢沉浮一番什么也没得到,抱着爵位在家赋闲多日,却在此时被拎出来要挟段容时。
段容时面色阴沉,太子眼尖瞧见他身侧的苏英,又笑道:“段贼不尊亲上,那么云弃之又当如何?你好好睁眼看看,这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身份被道破,苏英却悠闲地很,从亲卫手上接过重弓,“太子殿下这是眼花了吧,不才姓云,上弃下之,父母皆早亡,唯有爷爷在世,太子要认爹,你自己认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迢这才听说云弃之便是苏英,他眯着眼睛远远打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他受制于人,本就吓得屁滚尿流,听见个“云”字更是信了大半。
“你这逆子!不认亲父,勾结叛党,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快速速归降!”
苏英朗声大笑,“太子疯魔,身边的随侍也跟着疯疯癫癫,云弃之不敢轻易受此折辱。”
他拉弓搭箭,直指苏迢,竟是要将人射杀当场。
铁箭破空而出,苏迢吓得吱哇乱叫,拼命扭动身躯,险险避开要害,被射穿了肩膀,惊吓之中遭逢剧痛,苏迢干脆晕死过去。
太子又惊又怒,反而癫狂地笑开,“奸贼,你们这两个无君无父的奸贼,狼狈为奸,混到一块儿去了!好,那孤便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群奸贼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挥动手臂,士兵们便将人押到城墙上,英国公一家,镇国公一家,还有许多高门贵胄,满满当当地站在城墙上,几乎挤得站不下。
苏英忍不住又去看段容时,这情形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太子眼见着局势不对,便将京中的老弱妇孺牵来当挡箭牌。
段容时说的没错,无论如何绝不可对太子妥协,但苏英的顾虑也没错,若在此时不顾贵胄性命,就这样强攻进城,日后就算段容时进了京城,只怕也只能得到一座空城,难以服众。
太子还在城墙上怪笑,充当人质的贵族们涕泗横流,一片哀切的叫声。
段容时沉默良久,问道:“桥修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楼答道:“已经修好,弟兄们只等公子的命令。”
“好。”他高举起手,正要握紧虚张的五指,却见城墙上又生异变。
英国公府女眷都被绑上城墙,太子表妹刘易梦也不例外。她钗环凌乱,神情却极坚毅,不知什么时候挣脱绳索,冲到太子身后,抱着他一起跳下城墙。
“殿下——!”
禁军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来得及扯下红底描金的衣角,太子和刘易梦摔下城墙,口吐鲜血再无声息。
段容时当机立断,握拳下令进宫,八方军和云家军一齐冲过木桥,喊杀声响彻云霄,冲门柱顶得城门大开。
“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太子丧命,禁军一击而溃,太子妃在东宫早早得到消息,一杯鸩酒落肚了却残生。被绑到城墙上示众的贵胄们都被解救下来,依从太子为虎作伥者都被清算,押解至天牢候审。
而刘易梦与太子同归于尽,也算解了京城之困,皇帝圣旨封其为义坚公主,国舅爷一家因着刘易梦的情面,乞骸骨之后也都保全下来。
淑妃和顾美人一直躲在常府,没受什么损伤,被统御司的人悄悄请回后宫。
皇帝在泰山上服多了药,神志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一天中唯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回来后也只上过一次朝,露了面,证明大周的主人还活着,这天下还归姓郑,就又回到福宁殿养病。
京城回归控制,可云家军没走,八方军仍旧驻扎在京畿。禁军因为恭王和太子的两次谋逆,牵连甚广,经历几次洗牌之后,剩下来的几乎都是新丁。
皇帝在位,可这京城分明是在段容时的手中。众人心惊胆战,等着看段容时何时废掉皇帝,黄袍加身,可他淡定自若,不像是要篡位的模样,众人就又都去盯着顾美人的肚子。
京城重回平静时,顾湘婷已经显怀,太子和恭王已死,后宫又无旁的妊娠喜事,顾美人肚子里的这个,恐怕就是皇帝最后的血脉。
刘易梦是国舅之女,也是顾家的三媳妇。英国公府新丧,闭门谢客,想要攀附未来国舅府的人,想要打听消息的人,也不好在这时候上门搅扰。
于是同顾湘婷交好的苏浈,又被顶上风口浪尖。
眼下局势已经极明显,段容时就算不登位,也是兵政两权在握的实权人物,跑不了一个代政、摄政的地位。
段容时不好美色,后宅中只有一个苏浈,众人生怕自己从前得罪过段容时,纷纷请求苏浈从中斡旋,想从她这儿打探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历过几场风波,苏浈也算生了点见识,知道自己这个位置有助于稳定朝局,不能再一味躲避,便想同段容时商量,让段容时在明操控,她则在后宅帮忙。
段容时对她一向歉疚,从前她不愿社交,他也听之任之。苏浈既有此心,他也有求必应,亲自教导许多后宅的弯弯绕绕,倒让苏浈受益良多。
一切都步上轨道,苏浈也渐渐忙碌起来,每日接到的拜帖、邀帖堆积如山,她捡出其中一张,有些怔愣。
上头写着鸿胪寺卿家的媳妇,黄苏氏求见。
第59章家人?她愿不是因为这个,彻底恨上自己……
又是一年暮春,蝉鸣不止,树影参差,飞絮坐在冰盆后,一手撑着脑袋假寐,另一手还不往打扇。
流云抱着布料进来,勾起个笑,悄悄过去踢了她一脚,而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快步走到苏浈面前。
“这些是新到的菱纹罗,比绢布粗些,也更耐用。”流云将布料放在桌角,见苏浈还盯着手上帖子犯愣,凑近去看,“娘子,这是什么?”
“拜帖而已,没什么。”苏浈回过神,伸手挑起布料,“这怎么是有颜色的啊,穿在里头会不会太花哨?”
之前太子占领京城,首先便拿恭王府和段府开刀,恭王府的人遭了大殃,段府虽然早前便遣散了人,里头的家具珍玩却也无一幸免。
段容时回到家,进了乱七八糟的书房,没先去挽救满地杂乱的典籍书卷,而是在小榻边上不断打转,翻来找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浈问他要找什么,提议帮他一起找。段容时却支支吾吾,在她不断逼问之下才松了口:“你送我的长命缕,我绑在小榻边上,找不见了。”
“长命缕?”苏浈眨眨眼,“端午都过了大半年了,你留着那个做什么?”
段容时却瞪了她一眼,自己一个闷头在里头继续翻,也不让下人帮忙,“这里头乱得很,你也先去主屋吧。”
向来只有她瞪段容时,苏浈被这一眼瞪得新奇,杵在门前看段容时的耳廓渐渐转红,也回过味来。
她不禁抿唇笑了,让飞絮给她绑好襻膊,也进屋同他一起翻找。
过了这么久,五色线早已褪色,又被烂木头压了许久,满是灰尘,已经不能用了。
段容时提着那短短的一节绳,在日光下端详许久,叹了口气。苏浈看在眼里,一时冲动便说要给他做衣裳。
这念头倒也不是今日才起的,上次婉媚送衣时,苏浈便想学着自己给段容时做里衣,但后来两人大吵一架,她忙着为顾家奔波,便忘了这一茬。
苏浈确实不善针织女红,话刚出口便恨不得咬了舌头,倒是段容时,也不唉声叹气了,只隔不到两日便嫌身上的衣服磨得慌,让苏浈烦不胜烦。
刚巧这两日得了空,苏浈想着话都说了,须得言而有信,便让流云去挑两匹布来练手。
流云眼神揶揄,“我跟着娘子这么多年,可从没见娘子动过针线。这做衣服便如做学问,得先学会了横竖笔画才能学写字。”她指了指那堆布,“主君也是要脸面的人,外头穿的衣服还是先让绣娘代劳,娘子可先从寝衣做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白被取笑,苏浈俏脸微红,不甘示弱地顶回去,“流云姐姐不愧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考虑得果然周到,苏某甘拜下风。”
闹红脸的又变成了流云。
京城动乱时流云回家避祸,发觉儿时玩伴还住在隔壁,且已经读书多年,正准备要考科举。
流云是大家女使出身,曾代苏浈管理家事,举手投足便有不一般的气度。那头邻家竹马苦读多年,也是书香里浸出的一身风骨。
两头这么一瞧,便有一番眉眼官司,两边家人都对彼此满意得不行。最可贵的是,太子满京城杀人落罪时,那竹马竟肯上门求娶,愿以茅草屋檐为她遮蔽风雨。
这便是能同甘共苦的人了。
飞絮才醒,脑子还是晕的,听了个只言片语直愣愣道:“嫁人?谁要嫁人?”
苏浈笑意更深,流云臊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飞絮扔了扇子,跑到苏浈桌前,捡起她刚才拿在手里端详多时的拜帖,歪着头看了半晌,“娘子,这黄苏氏……是沐姑娘么?”
苏浈眸色暗淡下去,自太仓案后,她对顾家和顾湘婷心中有愧,也同苏家人许久不来往,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些亲人了。
黄苏氏,苏浈想到上回徐氏过府,正是因为苏迢被牵连入狱,连带着苏沐婚事也受到影响,险些被退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鸿胪寺卿姓黄,其嫡子名讳黄演,苏沐的婚事到底还是成了。
苏浈对徐氏曾经有恨,但对这个妹妹却无甚感觉,她拿过拜帖,洒金纸上两行蝇头小楷,还扑了花水,精致中又有内敛的富贵。
鸿胪寺一向是有闲有钱,黄家背靠大族,没倾向太子或是恭王任何一边,在动乱中干脆就关起门来过日子。能保得全族平安富贵,的确是门上好的亲事。
“娘子要见么?”
苏浈将帖子放下,随手搁在一旁,“快到三月三,镇国公府又要办游春会了,这几日我或许不得闲,再说吧。”
于是又过了几日,等苏沐忍不住再连续发了几封拜帖,苏浈终于肯见她。
苏沐来做客,架势拿捏得比宫里娘娘还强几分,不说门口那乘四驾的马车,还有如云的豪仆强奴,就说她身上深蓝色的轻云缎,价比黄金有钱难买,只还是旧年的花样。
苏浈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挑了挑眉,仍同上次见徐氏一样的做派。
“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子有话请直说便是。”
苏沐也不同她客气,“请大姑娘去同姑爷说说,废太子当时把控朝局,父亲分明是不得已才妥协,并非真心实意投诚。如今清算废太子余党,连国舅一家都得以宽赦,怎么就咱们父亲遭了罪,还要夺去伯爵府的爵位?。”
她刻意说得亲近,但苏浈不为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迢的事苏浈并不在意,只在人情往来时偶尔听过一耳朵。苏迢早前因太仓一事被废太子搁置冷待,京城被封闭后,他只以为大局已定,生怕自己因从前的事,因段容时和苏浈见罪于新君,就又上下联络大散家财,跑去同太子一党的官员结交。
林林总总皆有实证,统御司清查之后上报段容时,便有圣旨夺了诚意伯爵府的爵位。
段容时留了手没叫抄家,如今苏迢和徐氏连带着尚未科考的苏莱,应当还住在那个空荡荡的伯爵府,只是富贵不再,尊荣也不再。
“义坚公主诛灭废太子,解京城急困,却不幸香消玉殒,再多的封赏也比不上赦免家族罪人。再加上陛下心慈,刘家这才能保全。不过刘家也已经被贬为白身,三代不许科考。”苏浈端碗慢悠悠饮了口茶,“你我是无用的,比不得公主大义,幸而夫君曾有勤王之功,又恳切求情,这才能保住咱们苏家,也没断送苏莱的科举之路。”
苏沐不满道:“刘家犯的是什么事?父亲可没那么大罪过!那可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也要随你那个哥哥一般见死不救?”
收复京城那日太子曾道破苏英身份,虽苏英仍旧自称云弃之,可京中贵胄大体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私下里都说苏英同段容时不愧是郎舅,个顶个地不尊亲上,太子说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娘子既称我一句大姑娘,便应知我并没有什么哥哥,这都多亏了令堂。”苏浈也动了怒,将茶碗放在桌上,“若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也不会有这遭祸,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求来的。我力小人微,恐怕帮不上忙。”
“你……”苏沐拍桌起身,正要发火,突然想到如今情势并不利于自己,又放软了语气。
“长姐,当年之事其中必有误会,以后慢慢说开便是……但如今父亲正在受苦,苏莱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苏浈冷着脸不置一词,只差把“送客”两个字说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沐咬牙,转了转眼珠,“大姑娘就不想知道,云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浈不禁手臂一颤,桌案上的茶碗翻倒在她身上,名贵锦缎上迅速洇出印记。
“娘子!”流云连忙上前拿着布帕给她擦拭,“沐娘子怎可如此放肆,云大娘子亦是你的嫡母!”
“哟,还留着这丫头呢,是叫流云是吧?”苏沐已觉胜券在握,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这名字可冲犯云氏名讳,看来大姑娘心中,对云氏也没那么多敬意嘛。”
流云的名字和飞絮一样,都是徐氏亲自改的,苏浈那时才六、七岁上下,人微言轻,哪里有什么能力反抗?
苏浈身侧的女使叫飞絮流云,居所叫玲珑居,打眼一看是漂亮的字眼,但分明都是不长久的意向,徐氏恶毒之心可见一斑。
流云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苏浈轻轻推开她起身,目光灼灼逼视苏沐,“苏家下场都是圣心裁断,你若不服大可敲登闻鼓,上圣上面前喊冤,话里藏话辱我母亲又是什么道理!”
苏沐下意识侧了半步,又挑起眼皮冷哼一声,“云氏怎么死的,大姑娘心头难道一点都没有猜疑?当年你哥哥究竟为何被除族,难道真是因为一个妾侍?你恨了我母亲这么多年,给云氏供这么多年的佛灯,确实当得起一句是非不分!”
苏浈气得极了,上前一巴掌扇过去,她一向隐忍,苏沐不防挨了这下,捂着脸惊诧地看着她。
“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打我?!”苏沐皱起眉,气性上来想要还手,流云却抱着她的腰将人顶了出去。
“来人,送客!”
府内护卫不怕得罪人,听得流云指令便上前架住苏沐抬了出去,苏沐的丫鬟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溜小跑也跟着出了段府。
人都走了,苏浈却脱力栽倒在椅子上,流云连忙又上前扶住她。
“娘子?娘子莫要听信那贼妇人胡言乱语,咱们云娘子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不要听信那贼人污蔑!”
苏沐三言两语诛心至极,字字暗指云氏持身不正,苏英血脉有误。
“我不信母亲德行有失。”苏沐说的话,苏浈半个字也不信。
她握住流云的手,眼眶通红神情凄惶,“但是……是不是……有旁人信了……”
女子声名最重,比人的性命更重。京城大族少不了龃龉事,为着面上一张皮,鸩杀家族女子不算稀奇。
苏浈或许曾因被慢待,被漠视而恨过苏迢,或许因梦境而对苏迢冷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不愿是因为这个,彻底恨上自己的亲生父亲。
第60章父亲?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京城正在逐渐复苏,苏府门前正对大街,来往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一切恍若从前,但苏府早已不是从前的煊赫。
人们经过时都忍不住往这头瞧上一眼,奇怪这锦衣华服的女子,为何呆站在门前不动。
苏浈在门前站了许久,她在苏家许多年,受过苦,也曾有过高兴的日子,但站到这大门跟前来细细打量,还是觉得陌生。
苏家爵位被夺,积攒下的家财没剩多少,仆婢也遣散得只剩零星三两个,为迎接苏浈这位贵客,都齐齐聚集到门前来迎接。他们见苏浈一直杵在门口不进来,虽心头奇怪,但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大姑娘既来了,为何在门口不进来,也不遣人来通报?”
徐氏身着淡紫色长褙子,发髻上只有两只素银簪子并一支金海棠步摇,妆容素净,神情既不谄媚也不惶恐,反而出奇平静。
苏浈微微垂眸,随她进了清晖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娘子应当知道,我来此,是为着沐娘子。”苏浈道,“那日沐娘子到我府上,说了几句没头尾的话,不但语焉不详,还处处冒犯,我今日来便是要求个道理。”
她来意不善,徐氏并不惊讶,也没多说什么,只将苏浈引到主屋前,“他是你生身父亲,有什么事,你亲自问他便是。”
徐氏说完便走,将本就不多的下人也一并带走,整座清晖园再无旁人,显得死气沉沉。
门后传来些许动静,飞絮蹙眉道:“这装神弄鬼的,不若我替娘子先进去瞧瞧?”
苏浈摇头,“你在门口守着,我叫你时再进来。”
“娘子……”
苏浈握着的手重了些,“听话,不然下回不带你出来了。”
“娘子总拿这话逗我。”飞絮忍俊不禁,“你放心,飞絮就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让进。”
苏浈轻吐一口气,推开门,首先便被满屋的酒气给熏得退了半步。
徐氏行事诡异不似平常,苏浈还以为苏迢是断了腿还是失心疯了,所幸屋里只堆了十来个酒坛子,没别的污糟东西。
苏浈合上门走到床边,苏迢看起来还不错,他原就生得极俊朗,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头侧躺着,面色红润,颇有几分诗酒风流的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点也不像官场失意,遭受两次牢狱之灾的人。
苏迢醉眼迷离,眯着眼看了会儿苏浈,在她那对杏眼上停留许久,轻笑道:“你来……做什么?”
他醉成这样,苏浈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决定换个时间再来。却听苏迢嚷道:“云静瑶,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云静瑶是苏浈生母闺名,苏迢这是将苏浈误认成云氏了。
苏浈心思百转,还未想定话便出口,“我是怎么死的?”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也是她来这唯一的目的。但苏迢毕竟喝醉了,只喃喃地重复方才那两句话。
苏浈等了半天没听见想听的结果,不由有些着急,又问了一句,“云静瑶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苏迢歪着头,看了苏浈好一会儿,讽笑道:“你当然是被段伯言害死的!”
“你不守妇道,和段伯言私通。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常府内风景如旧,段容时正在为常欢喜换药。
泰山行宫上事发突然,先前安排的许多暗线都没来得及用上,恭王便断了常欢喜一条手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当知道恭王在暗暗对皇帝下药时,段容时便劝说常欢喜尽早撤出来,却被常欢喜拒绝了。
他说:“我随侍皇帝多年,你被恭王逐出行宫,我再走了,皇帝必会对统御司起疑。多年筹备只为此着,一击不中,恐难再有其它机会,不要多生变数。”
结果便是段容时得胜,常欢喜永远失去左臂。
常欢喜年纪大了,又曾受过宫刑,身体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康健。若非延峰出手及时将人及时带走,只怕连命也保不住。
段容时撒上药粉,用棉纱按住创口,再用纱布固定住。他下手干净利落,但不用麻沸散,常欢喜还是痛得满头是汗。
常欢喜知道段容时愧疚,咬着牙看了一会儿,别开眼,“听底下人说,黄家的那位苏娘子去段府大闹一场,漏了口风,咱们那位苏娘子已经回苏家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