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
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关霖转身就要回去,路域紧跟其后,但身后的魔神随意挥了挥手,黑暗元素组成的牢笼就自地下冒出,跟关霖在黑暗教堂时用的那种异曲同工,死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路域挥剑砍在那牢笼之上,黑色牢笼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量却将他的虎口都震裂开来,鲜血顺着手指流下。他尝试了数次,但牢笼连裂痕都不曾出现,如果不动用身体里隐藏的恶魔之力,他根本破不开这牢笼。
魔神笑了起来,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孩子气的好奇与天真:“着什么急呀,我要你们陪我看,现在还没看完呢。”
一时间,关霖身上的光明元素如同不要命一般爆发,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睛里有血丝浮现,他死死盯住魔神,唇齿间念出晦涩而古老的语言,那股隐约涌现的力量堪称恐怖,赫然是具有毁灭性力量的禁咒!
“哦?”魔神眯起了眼睛,笑道,“这么凶啊。”
汹涌的光明之力让路域也近乎窒息,这毕竟是和他本源相悖的力量,平时因为关霖向来内敛,他才不至于有什么反应,现在却是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冷汗自他额角落下,他强忍着看向前方,正好对上了魔神的眼睛——
然后看见了一个戏谑的笑。
魔神似乎根本不在意什么禁不禁咒的,他好奇地看着眼前周身涌动着光明元素的关霖,即使那力量让他周身的黑暗气息都退了几分,也丝毫没有慌张。
而他的这份不在意,也让关霖毫无保留地完成了禁咒。
通天的光柱直窜云霄,如一道利剑,刺破了灰暗的云层。在那浓烈的光明之力中,双翼天使的虚影在光柱中缓缓浮现,他睁开金色的眼睛,其中没有瞳仁,却依稀带着一丝悲悯,下巴微微低下,像是神在为人世间的苦难而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左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弓箭,右手持一根箭矢,对着火山口处的魔神,拉弓瞄准——
魔神眨眨眼睛,盯着那根刺破云霄而来的金色光箭,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手,与光箭相接。
在箭矢与魔神碰撞的那一瞬,黑色与金色的能量瞬间爆发,如同放大了数倍的、炸开的烟火,可没有哪家的烟火会有这样毁灭的姿态,一瞬间就绞碎了黑暗之力组成的牢笼,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几秒的视力。
箭矢落下的时候,路域差点用了身体里的恶魔之力,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赫然发现,爆炸的余波竟然一点都没有向外溢出,他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光明元素。
他的脸色立即变了,抬头看向前方的关霖。
关霖仍然是方才的模样,身形一动不动,后背挺拔得像松柏。但声势浩大的光柱正在迅速消散,路域能感知到他身上骤然颓败下来的气息,仿佛耗空了全身的气力。
禁咒极其消耗法力,但还在关霖还是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只是爆炸的瞬间,他用了剩下的力量,抵御了禁咒与魔神冲击时造成的余波,将那些外溢的、可能会对路域和远处的人们产生伤害的能量,尽数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他似乎是感受到路域的目光,也不避开,只是回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路域明白他的意思——关霖要留在这里抵挡魔神,那么只能是他去帮助萨恩,保护那些人质。可如果没有他,那么魔神所有的攻击都会落在关霖一个人身上,他能独自抵挡多久?
路域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里变了又变,最后一咬牙,向着修士与恶魔混战的地方冲了过去,握紧了手里的剑。
只要是关霖想要他做的,他都会遂他的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的恶魔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修士都受了或大或小的伤,有一个修士的胳膊被恶魔咬掉了一半,同伴正脸色苍白地帮他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而他们拼着命保护的人,却反过来捅了了他们一刀。
那个下手的人质被旁边红着眼睛的修士狠狠按在了地上,萨恩颤抖着后仰过去,被旁边的人扶着半躺在地。他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修士服被大片猩红浸染,连一直好好打理的白胡子也沾了血。
圣光术持续不断地落在他身上,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以他衰老的身体,应该是撑不下去了。
路域来到他身边,话都没说,就握紧剑柄,一剑刺入了那个人质的胸口。
人质的心脏被刺穿,抽搐着倒在地上,一会儿就不动了。几滴血溅到了路域的侧脸上,他眼睛眨也不眨,恶魔血带来的的冷漠让他对这种人的死毫无感觉,但人类的情绪在胸口盘旋,他垂下眸,跟气息已经微弱的萨恩对视。
“主教,有什么要带给关霖的话吗?”
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喊主教,却是在萨恩弥留之际。
那个已经迟暮的老人颤抖着,费力看向他,干枯的唇上下开合,像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好好……陪着他。”
萨恩视线中的景象正在飞速褪去,周围传来一些年轻修士的哭声,渐渐的,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眼前光影一晃,突然出现了许多年前的一幕。那一年,年近半百的萨恩刚刚当上主教,去教皇城面见教皇冕下,冕下的身旁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那孩子有一张漂亮得令人惊叹的脸蛋,海蓝色的眸像是萨恩曾在大陆边缘见过的海。
年幼的圣子殿下有些畏生,不管萨恩怎么哄都不肯说话,偏生教皇又让他跟小殿下好好熟悉,他绞尽脑汁,最后领着孩子的手,去了教堂后的花园看风景。
时值春日,一只不怕人的雀儿落在了萨恩肩膀上,他心思一动,将小雀捉在手心,俯身递给关霖。
小孩子似乎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生灵,眼睛微微睁大,毛绒绒的小雀落在手心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些属于孩子的灵气。
半晌,他轻声问:
“它为什么不飞走呢?”
这是关霖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萨恩愣了愣,然后笑着蹲下来,看着那只蹭着孩子手指的小雀儿,道:
“或许,是它喜欢你,想一直陪着你吧。”
不过后来,小雀儿还是飞走了。
十几年的时光飞逝,萨恩看着关霖长大,他无妻无子,便拿关霖当自己的亲孙子。他目睹着关霖从小不点长成现在独当一面的模样,却总觉得关霖还是当初的孩子,习惯于沉默,习惯孑然一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路域出现。向来冷淡的关霖,眉眼间神色终于鲜活起来,像是当年遇见那只小雀儿时的模样,虽然不见他亲口承认过,可那双眼睛都是亮的。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萨恩心想,也许终于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殿下走下去了。
“这老东西终于死了啊?”
在萨恩的气息消散的那一瞬,一个尖锐的男声骤然响起。
路域冷冷看向来者,拄着剑起身。
面带讥笑的棕发青年带着一队教廷修士,从密林中不缓不慢地走出,他们看起来明明应该是援军,却说着堪称恶毒的言辞,举手投足间全是看热闹的姿态。
“卡罗德主教,”萨恩旁边的修士红着眼睛开口,“就算您一向和殿下不和,也不至于说这种话。”
卡罗德?
路域立即想起眼前这个棕发青年是谁了,不正是关霖记忆里那个他爹是教皇的小鬼?
果然,小王八犊子长大了也是王八,一张嘴就不是人话。
“哈哈哈,我和他不合……”卡罗德抬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然后突然收住,一双眼睛闪着扭曲的光,“我不是和他不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想要他死。”
修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路域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往前走了一步:“是你给恶魔送了活祭的人?”
“哟,你是个什么东西?”卡罗德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是个明白人,没错,活祭的人是我送的。”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所以不远处和魔神对峙着的关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魔神的一只胳膊已经有些虚幻,显然是方才的禁咒起了作用,但关霖一向一尘不染的修士服沾上了血与泥沙,右腹部有一道狰狞的黑色伤痕,像是被电击伤。
“我都看见啦,”魔神虽然气息微弱了很多,但仍然一副悠闲的模样,一双笑眸弯起,“那个人类和我的召唤者合作,送来了祭祀用的人,还在人质里安插了卧底,让他趁机对领队的人下手。这样一来,你们从内而外都会被击溃,就像现在这样,直接完蛋啦。”
“只是我这个召唤者实在脑残,还以为召唤了我之后能活下去——他不知道,就连记载魔神祭祀的羊皮纸都是那些人类故意到他手上的,他们早就知道祭祀需要恶魔血肉,所以提前抹去了这一段。
这招过河拆桥,既杀了你,又杀了这脑残,真是一举两得。不过他居然敢跟你们这群心脏的人类合作,实在是丢恶魔的脸,死了也好。”
“而你,人类圣子……哈哈哈哈,即将被人类自己杀死的圣子殿下。”
魔神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人类这种生物,表面上装着对同伴有多么信任,多么重情义,背地里却这么热爱自相残杀,真是太有趣啦。”
关霖一言不发,手里又是一道咒术成形,向着魔神攻去。同时一道光隐蔽地向着山下飞去,魔神看见了,却没阻拦,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那是一道传音术,路域的耳边响起关霖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域,带他们走。”
路域没回头,在心里说了句好。
他拿着手里的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所有跟随关霖的修士之前,与卡罗德面对面。
“我是谁?”他看着卡罗德,冷冷一笑,“我是你个龟孙的爷爷。”
这话骂得太过大胆,不仅骂了卡罗德,还顺带骂了千里之外的人类教皇。
“你——”卡罗德的脸顿时一片阴沉,手里的法杖指向前方,“把他们都杀了!”
他既然敢对关霖下手,那么显然,在场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准备放掉。
没了萨恩,修士们又都有伤,现在不过是一群散沙。卡罗德心里觉得自己这一手算盘打的极好,出来的时间点也刚刚好,远处的关霖还和魔神打得脱不开身,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但他没想到,有个叫路域的变数。
一道通天的剑气落在地上,卡罗德那边冲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纷纷身形一凝,下一秒,他们往前飘着的衣摆整整齐齐地掉下一块,断面干净利落。那一剑如果落在人身上,想来也是同样的后果。
卡罗德顿时停了手——关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这得有魔剑士的实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秒该什么,身后突然一凉。只见方才还在数米开外的路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出现在一群修士之中,手持的剑锋就落在卡罗德脖颈旁一两厘米的地方,那一瞬间,卡罗德以为自己就要身首分离。
他全身一抖,就要跪,路域很配合地让他跪下,手里的剑一抖不抖,靠在他脖颈旁的地方。
“除了喊人,你还会什么?”路域半蹲在他身旁,按住他的肩膀,剑锋又往下压了半厘米,“说说啊,龟孙?”
“你、你你……”卡罗德牙齿打战,“你想要什么!我父亲是教皇,我可以给你地位,给你荣华富贵……”
“我挺想让你直接投胎的,”路域冷笑一声,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关霖,心中更沉了,“别抖了,让你的人散开,放他们走。”
“这不可——”
剑锋下压。
“散开!散开!!让他们赶紧滚!”卡罗德叫得像杀猪。
“路先生……”跟随关霖的教廷修士们接二连三地起身,有的人眼中泛起了泪光。
“走吧,去伊斯托邦城,他们不会动你们,除非教廷的名声不想要了,”路域笑了笑,“也别老想着什么报仇之类的事儿,好好活下去,这是你们殿下的命令。”
虽然关霖没说,但他知道关霖是这么想的。进了伊斯托邦城,有辛普森伯爵帮忙,只要他们不四处宣扬卡罗德干的事情,造成教廷威信的动摇,就不会被灭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他到底也明白,有些仇恨一旦出现,就不是那么容易消泯的。
教廷内部肯定有问题,出事儿也是早晚的,路域只能保证他们此刻活下去,仅此而已。
“还有那边的小鬼们,”路域又想起什么,看了一眼那个叫贝尔的少年,“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是错一辈子。我不管你们是为了家里,还是为了其他东西,有正道走就好好走,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有人来救。”
他依稀猜得出,贝尔去赌场是为了他母亲的药钱,约翰那小鬼看起来胆子不大,大概是陪着一起去的。但人生都没走到绝境,就先选择了投机取巧,等真的陷进去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就晚了。
贝尔死死咬着下唇:“……对不起。”
“这话该对着你母亲说,”路域淡淡道,又想到什么,笑了笑,手里的剑也抖了抖,吓得卡罗德跟个鸡崽一样缩成一团,“哦对,还有旁边的那个——你情书写得真烂!不过勇气可嘉,回去记得表白啊!”
约翰:“……”
本来他还想哭的,但现在突然好生气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密林中,不远处就是先前空间法阵的位置。
路域在原地纹丝不动,卡罗德也不敢动,周围的修士们惦记着自家老大的性命,更是都变成了石头,只有远处的关霖和魔神在各种法术的光芒中忽隐忽现。
等到法阵差不多起效的时间,路域终于抬起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卡罗德激动地说:“他们肯定已经回去了,你快放开我……”
路域挑眉,有些不解地看他:“你觉得我长得像说话算话的人?”
卡罗德:“……”
你妈的。
※※※※※※※※※※※※※※※※※※※※
路域:他觉得我是个好人,笑死,我根本不是人。
最近的章节都有点肥哦!阿酒捂着肝说道。
发现又没卡上九点整……算了算了,九点多也是九点,四舍五入就是九点整……胡言乱语in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远处,黑暗与光明的能量产生了一次又一次的碰撞,而那道白色的身影立在山巅,仿佛摇摇欲坠。
“还没想到办法?”
路域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盯着卡罗德,手里的剑下压,在他的脖颈上擦出一道血痕。
“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卡罗德一边哆嗦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当初只找到了召唤魔神的残卷,但里面没说怎么把魔神送回去啊!”
路域暗骂一声,卡罗德这小王八这么贪生怕死,到现在都不说,那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那他该怎么把关霖从魔神和这群修士的手底下带走?
“砰——”
又是一阵白光炸开,同时,关霖的身体终于抗不下去,朝着后方倒飞而出,喷出一口鲜血。
路域哪里还顾得上手底下的小王八,纵身向着关霖的方向跑去。
他接住了关霖倒退的身形,圣子殿下的后背撞在他怀里,那张令人惊艳的容颜泛着不正常的惨白,嘴角流出的鲜血像是针一般刺眼,扎着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间,他下了决心。
“你……”关霖费力地睁开眼睛,双目微红,“为什么没走?”
他之前传话的意思,明明是让路域也跟其他人一起离开,路域不可能听不懂。
那为什么不走呢?
明知道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会搭上自己的命……为什么呢?
“殿下。”
路域却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唤道。他的神色一如关霖记忆里熟悉的模样,唇角弯起,眉眼张扬又温柔。
他的下句话被系统的保密机制拦了下来,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关霖只能看见他的唇张了张。
他说:
“因为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卡罗德大吼着让修士们包围了上来,高举的法杖酝酿着无数攻击性法术;另一面,魔神缓缓走来,尽管大部分.身体都被关霖消耗得透明,但他身上的黑暗气息依旧恐怖。
关霖已经处于透支的边缘,连站都站不稳。
而路域摩挲了一下剑柄,将关霖给他的长剑变回了戒指,稳稳贴在他的无名指上。
关霖愣住了:“你……”
路域松开他,后退了两步,笑容中带着几分忐忑:“殿下,我想带你走。”
“但如果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吗?”
在卡罗德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巨大的黑色翅膀从路域身后展开。与伊杰兰大公不同,他的翅膀是一对黑色羽翼,轮廓优雅羽毛柔软,那双墨色眸子现出了真容,令人心惊的红,如同刚刚流出的鲜血。
他的双手隐隐幻化出黑色利爪,双耳变尖,虽然穿着没有变化,但周身的气质却翻天覆地。那一瞬间,他的身影竟和不远处的魔神有恍惚的重叠,如出一辙。
又或是说,他们本就是一样的存在。
羽翼摆动,恶魔欣长的身形浮上半空,他半倾下身,以最温柔绻缱的眼神,向那位人类圣子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愿意吗,殿下?”
关霖怔怔看着半空中的恶魔。
片刻后,他的手颤抖着,放在了恶魔的掌心。
光明法术倾数而至,魔神的牢笼再次拔地而起。但无论是哪种力量,都无法阻挡那道浑厚的黑色能量。它击碎了牢笼,挣破了光明,将眼前的束缚尽数毁灭,冲向天际的那一刻,嚣张得不可一世,就像是那股力量的主人一般。
没人能阻挡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能量迅速离开,在天边化作流光,最后消失不见。
“你不是魔神吗,你怎么不拦住他们啊!亏我还费尽心思召唤你!”
卡罗德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大吼,周围的修士也拦不下。而那似笑非笑的魔神闻声,收回了盯着远处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面寒如冰。
他冲着卡罗德歪了歪头,眼睛里是清澈而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你……在跟我说话?”
一个月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陆西部,巴坦城。
城内佣兵工会对面是个酒馆,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懒,酒馆里也没什么人,老板在吧台后悠闲地擦着杯子,门口唯一的一桌客人正在唠嗑。
“我说,圣子大人……他真的跟一个恶魔一起叛逃了?”
其中一个男人眼角有道刀疤,他嚼着花生米,刻意压低了声音。
同伴对着酒杯抿了一口,咂了咂味儿:“你才知道啊?不过这消息也不全准。教廷现在不是分成了什么‘新派’‘旧派’吗,旧派的卡罗德主教前端日子受了伤,现在天天坐着轮椅带人吆喝圣子是叛徒,新派就反驳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尤其是南边伊斯托邦城的那个伯爵,口口声声说圣子曾经救了他女儿,绝不可能叛逃。”
刀疤脸点头道:“我也听说,圣子大人是为了毁掉一个……什么魔神祭祀?才受重伤失踪了。他以前杀了那么多恶魔,怎么可能背叛教廷啊。但最近闹得这么厉害,也不见教皇冕下出来说句话……”
“说到底,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同伴又喝了口酒,叹气道,“我就想着多攒点钱,去教堂给莱莎捐一张‘天堂券’……”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老板!”有个青年自店外走来,是少见的黑发黑眸,模样倒是英俊,眉眼带着笑,“两瓶伏特加,直接拿走。”
他将银币放在吧台上,熟练地接过老板手里的酒瓶,道了声谢,转身去了对面的佣兵工会。刀疤脸趁着他拿酒的时候打量了他一眼,觉得那青年身上有很多老佣兵才有的风沙气,那是走过许多路、经历过生死才能表现出的气质,但又不尽相同,青年举手投足间,更像个落魄却潇洒的贵族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忽而想起,旧派修士们还说圣子殿下失踪时,身旁有个黑发黑眸的旅行者……
凑巧了吧。他放下酒杯,又嚼了个花生米,将那些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尽数抛去了脑后。
路域拎着酒瓶进了佣兵工会,负责前台招待的凯洛洛看见他,一撩自己那头浅棕色长卷发,媚眼如丝:“路先生,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路域将腰包里的东西与自己的佣兵牌一起递了过去:“b级任务,确认一下,谢了。”
自己的魅力被无视,凯洛洛翻了个白眼,一边给他核定任务一边抱怨:“你每次来,看都不看我一眼,都让我怀疑自己没什么魅力了。”
“你真的很有魅力,”路域微笑道,“只是我心有所属了。那个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神魂颠倒,他……”
凯洛洛满脸嫌弃将任务佣金往他面前一扔,沉甸甸一袋金币:“好了,我不想听你的暗恋故事。拿走你的佣金,别挡到我工作。”
路域来佣兵工会的第一天,凯洛洛就一眼相中了他,作为许多佣兵的梦中情人,凯洛洛对自己的美丽拥有绝对的自信,但当她拉着路域坐在她身旁时,路域突然问她:
“你想不想听我说说我的心上人?”
如果时光能倒流,凯洛洛肯定会把当时毫无警觉的自己连夜扛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路域一直在滔滔不绝地描述他喜欢的人是怎样的阳春白雪高岭之花出尘脱俗,一眸一笑就让人无法自拔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这辈子能遇见这么一个人绝对是光明神的恩泽三生有幸……
凯洛洛小姐的自信第一次裂开了。
后来,她只要在路域的话里听见一丝关于他心上人的苗头,就会像现在这样直接结束话题。
路域拿起钱袋,挥手道了个别,凯洛洛的回应则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后脑勺。
他神色轻快地出了佣兵工会,一路去了一家旅馆,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去了最里侧的一间房间。
“殿下,”他轻声说,“我回来了。”
那天他们从森林逃脱后,路域按照原主记忆里的路线,去了一个人类国度的边陲小城,在这里,教廷的势力没有那么强大,也能有充足的空间来给关霖休养身体。就是临走的时候,他们二人都没带多少钱,路域只得干起了原主曾经干过的事情——当佣兵。
幸好佣兵证明和关霖给他的剑都在身上,佣兵的a、b级任务对路域而言也都轻而易举,所以这一个月来的日子过得倒还算宽裕。
关霖自从受伤以后,就经常会不分昼夜地突然陷入沉睡,医生看过也没有用,那是他使用禁咒后的亏空,只能靠他自己来修补。
但今天关霖却罕见地没在床上,他站在窗边,依旧穿着修士服,只是眉眼有些苍白,比之前的气色好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转过身,羽毛似的睫毛抬起,路域喉结微动,只觉得那睫轻盈得像是在他的心尖儿上扫了一下。
“路域。”关霖唤他的名字。
他走到关霖身边:“哎,我在。殿下,身体还难受吗,不再睡一会儿?”
关霖摇了摇头:“我现在能保持清醒了,但不一定持续多久,我想趁着这段时间跟你说些事情。”
“关于……教廷,教皇,和我的父母。”
※※※※※※※※※※※※※※※※※※※※
由于阿酒白天课业繁重,以后的更新都改成零点左右辽……小可爱们可以起床后看!qvq
可能是第一个世界走入收尾阶段辽,感觉这两天写得不如前面顺orz但是阿酒会努力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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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买酒是因为自己平时有小酌的习惯,现在关霖说了这话,一看就是回忆局的阵势,他便非常有眼力见地拿了个杯子,给圣子殿下倒上。
关霖迟疑了两秒,拿起杯子,啜饮一口。
高度数烈酒在喉咙里仿佛火烧,又有一股香冽的回甘,末了,他低声道:
“我六岁那年,来到了教廷。”
……
教皇城坐落于人类国度的北方,是人类最繁华、热闹的城市,甚至超过了国都。
也正是如此,众多贵族家族都选择在教皇城周围定居,在教皇城四周,光是大大小小的庄园,就不下十几个。
琼斯伯爵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他们自数百年前就与教廷关系匪浅,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光明神的忠实信徒,将教廷的命令看得甚至超过王权。但这一代的琼斯伯爵,杰弗里·琼斯,他不顾家族上下的反对,做出了一件与教廷教义相悖的事情。
他与一个异族的平民相爱了。
女人名为关琴,从海洋对面的神秘东方国度而来,是一个游历四方的商人。她与琼斯伯爵相爱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留下同爱人厮守,于是离开了商队的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琼斯伯爵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他力排众议,打破了贵族与平民不能结合的教典,与关琴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婚后不到一年,关琴就生下了关霖,出于对家族中那些长辈的抗议,琼斯伯爵坚定地让自己的长子随了母姓,将那些老顽固气了个眼歪鼻子斜。
琼斯伯爵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在关琴的帮助下,将家族产业经营得蒸蒸日上,于是别人也无法说些什么,只能在背后说几句舌根,这对夫妇也从不在意。而他们的孩子关霖更是让人艳羡,不禁继承了父母的好模样,还在六岁时被检测出了惊人的魔法与武学天赋,顿时就吸引了教廷的目光。
关霖被带去了教廷,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教皇,教皇微笑着抚摸他的头顶,问他,想不想做自己的徒弟。
关霖没能给出回复,只说需要回家询问父母。教皇和蔼地同意了,派人将他送回家中,但那天他刚到家,看见的就是慌乱的仆人、急匆匆的医生、来来往往的教廷修士,以及淹没在血泊里的父母。
琼斯伯爵夫妇在花园散步赏花时,被隐藏在花园中的恶魔袭击,那只恶魔下手时冲的都是要害,当教廷修士们赶来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自那之后,关霖就被接到了教廷。
但关霖知道,他父母的死不可能那么简单。他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来到教廷,努力地学习,试图找到当年父母死亡的原因。而与此同时,教廷内部的分裂也初露端倪。
教廷的主要收入来源是贵族们的上供,但近年来,教廷内部的腐败奢靡之风越来越猖狂,对上供的钱财索取无度,贵族们为了供给教廷,便越发压榨手下的雇工与仆人。
有一部分贵族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提出教廷的钱财应该应用在正确的地方,不能随意挥霍,他们也渐渐与教廷中那些清廉的教士交好,并开始向教皇提出教廷内部制度的改革。那些腐败者自然不同意改革,如此一来,两边就各成一派,也就是现在的旧派与新派。
路域想起之前黑暗教堂中那些唾骂着的人,他们那晚查了那些人的身份,其中不少是从别的城市来到伊斯托邦城的,想来是收到了旧派贵族与教廷的迫害。
琼斯伯爵当年的立场是主张改革的新派,他深知教廷内部某些教士的恶臭,本不打算让关霖加入教廷,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关霖也怀疑过教皇,但教皇对新派旧派的态度都十分平和,也不发表自己的观点,打得一手好太极,任由两伙人争斗到了如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萨恩和跟随过关霖的修士都是新派的人,由于当年的琼斯伯爵,关霖自然也是偏向新派的,而卡罗德则是旧派的代表之一。他们一个圣子,一个教皇之子,却站了不同的立场,这让本就水火不容的新旧两派更是剑拔弩张。他们虽然都抱着弄死对方的心理,但没有人真的下手过,关霖遇到的也只是第一次。
但这唯一的一次,却让他失去了教廷中最疼爱自己的人。
关霖说到这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哑声问:“你知道魔药师吗?”
路域一愣,系统迅速将相关信息推送给了他。
魔药师,是大陆中一个十分罕见的职业,他们熟识所有大陆草药、动物、晶矿等等一切能拿来制成药剂的东西,并且能制作出各种神奇效用的药剂。
但最早的那一辈魔药师定下了一条规定,魔药师必须一脉单传,每个师父一生只能收一个徒弟,如果徒弟死了,那就断了传承,这也为什么是魔药师越来越少、几乎已经寻不到影子的原因。
路域听完觉得,魔药师先祖大概就是奔着要把这个职业搞灭绝才定的这条规定。
关霖从自己的颈间拎出了一条项链,将里面的蓝色碎片给路域看。
半个指甲大小的碎片被封在透明树脂中,还有一部分甚至只是粉末,如果没被封住,大概吹口气就能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父亲死时,手里应该是攥着东西的,”关霖轻声说,“当我回家时,他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了这些蓝色碎片。我偷偷把它们收了起来,找了树脂封存。”
“我找过很多对矿石有研究的人,他们都认不出这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它跟我父母的死因有关,就一直在寻找魔药师,大概只有魔药师,才能认出来它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滴——恭喜完成剧情‘圣子的回忆’,当前剧情完成度60%,主角信任度:65%。】
自从将关霖从魔神手下救出后,剧情完成度就飙到了55%,现在更是到了60,也就是说,再完成10%,就能达到完成任务的最低目标。而关霖对他的信任度也一直飞涨,眼看就能达成系统的要求,转换角色身份。
但路域现在无心在意这些。他看着圣子殿下垂下的眼睫,忍不住伸出手,覆在了关霖放在桌上的手上。
“我帮你找。”
关霖低着头,任他搭着手,没有说话。
就在路域继续酝酿着一肚子真情实感发言时,只听“咚”的一声,圣子殿下脑袋朝桌,十分利索地倒下了。
路域:“……殿下万不可行此大礼。”
他小心地拍了拍关霖的肩膀,又喊了两声名字,但对方毫无反应。路域这才后知后觉,关霖从小生活在教廷,生活又如此自律,而那天在妮娜家中吃饭时,似乎也没有碰过桌上的红酒杯……
所以他倒的那半杯高度酒,直接将没怎么喝过酒的圣子殿下放倒了。
路域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最后他将关霖抱上了旁边的床,替人盖好被子,又向老板讨了杯蜂蜜水放在关霖床头,既能解酒也能解渴。
关霖这一觉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路域跟旅馆老板叮嘱了将饭菜送到房门口,转身又去了一趟佣兵工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凯洛洛今天穿了一身低胸裙,还涂了指甲,看起来心情不错。路域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我来发布个任务。”
凯洛洛一边在心里骂着他是不是个瞎子,这么大一个美女在面前都无动于衷,一边气哼哼地拿出了任务记录表:“任务内容是什么?”
“魔药师的所有线索,一条十个金币。”
凯洛洛的动作一顿,眉头微皱:“你想找魔药师?”
路域挑起眉:“你认识?”
凯洛洛非常淡定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认识那么厉害的人物,还至于在这儿跟你们这群臭烘烘的佣兵打交道?但有个人之前说他听过魔药师的消息,虽然别人都说他吹,但我觉得那人其实还挺靠谱的……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他的地址给你?”
路域毫不犹豫地将今天刚到手的一袋子赏金都拿了出来:“多谢了。”
“去你的,谁稀罕你那点破钱,”凯洛洛不耐烦地翻着厚厚的记录簿,又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一眼路域,“难得见你求我一次,算你欠我个人情好了……对了,你找魔药师干什么?”
路域眼眸微弯:“我心上人找他。”
凯洛洛:“……”
她突然将那袋放在桌上的赏金又夺了过来,从里面拿了一半,跟写好的地址条一起扔回给路域:“算了,我不让你欠这个人情了,你还是给我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域不禁失笑:“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凯洛洛瞪着漂亮的眼睛:“我们女人都这样,怎么了,有意见?还有事情没,没有就快点滚蛋,后面还有排队的呢。”
“好好好,我这就走……还是谢谢了啊。”
路域拿着地址条转身离开,背对着凯洛洛挥了挥手。
凯洛洛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他出了佣兵工会的大门,消失在人流里,也没等到一个转身。
……真是,对这种无情的狗男人,人情有什么用啊?不如干干净净,一开始就别牵扯得太深。
她低下头,将手里的金币塞进了抽屉里,合上抽屉的那个瞬间,像是尘封了一段心事。
按照凯洛洛给的地址,路域来到了一栋有些旧的矮房前。
房子虽小,却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种着花草,让路域依稀想起了那个叫贝尔的少年的家。
他敲了门,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路域睁大了眼睛,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眼前这人,怎么长了一张和贝尔一模一样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看见他,愣了愣,笑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路域有些古怪地看着他:“虽然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结婚了吗?”
男人闻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先生,我喜欢女性。”
路域:“……”
淦,谁问你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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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域:我身上的男同气质那么浓烈吗?
系统:是的呢亲亲。
本来预计二十三章内写完第一个世界,突然感觉要拖到二十五了……沧桑点烟.jp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路域的再三解释下,男人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邀请路域来到客厅,倒上一杯浓茶:“实不相瞒,先生,去年我为了一个c级任务去了森林,沿途不小心受到了恶魔的袭击,受了重伤,最后是一位路过的魔药师将我救回来的。”
“但我的大脑被恶魔的力量侵入,醒来后就失去了大部分以前的记忆。我只记得我是个努力赚钱的佣兵,生活在巴坦城,其他的什么也记不清了。那位魔药师先生说,只有教廷主教实力以上的人物才有可能恢复我的记忆,但你也知道,这种级别的大人也不是我能随便遇见的……”
路域当即拍板:“没事,我认识。”
男人:“……哎?”
路域没有说明关霖的身份,只说自己有个朋友,有教廷主教级别的能力,可以帮忙恢复男人的记忆。
男人自然是激动不已,并表示那位魔药师并没有隐藏身份地址之类的信息,所以他可以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路域。
二人立即启程去了旅馆,半路上路域还去买了一篮刚出炉的小蛋糕。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观察,关霖嘴上不说,但一直偏好甜食,每次吃完甜的东西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您对您的朋友真好。”男人由衷地说道。
路域笑了笑,没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回到旅馆已经是傍晚了,刚刚进门,路域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为了掩饰身份,关霖披着斗篷,带了个大围巾,遮住了金发与半张脸,正在跟旅馆老板说着什么。老板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而圣子殿下还不明白,自己这身伪装可能比什么都不打扮还要可疑。
他哭笑不得地上前:“你怎么出房间了?”
这段时间,关霖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待在房间里几乎不出门。旁边的老板赫然发现,面前这古怪打扮的人一看见路域,拿上冰蓝色眸子便像是亮了起来,漂亮得很。
“出来找你。”
关霖低声答道。路域顿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告诉关霖自己要出门的事,而关霖醒来后又没有见到他,所以才下楼询问老板。
总而言之,圣子殿下是在担心他。
路域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万朵太阳花在跳舞,脸上的笑意都掩不住,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拉住了关霖的手:
“我出去打听了一下魔药师的消息,然后找到了这位先生……哦对,你叫什么来着?”
男人:“……先生,我叫拜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忘记自我介绍,失礼了,”路域笑道:“我叫路域,这位是……”
“路霖。”
关霖冷不丁地开口。
拜伦顿时了然:“二位是兄弟啊?”
却见面前的路域像是哑了火一般,愣愣地盯着旁边的关霖。
他用他的姓氏了四舍五入他们已经结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一周年纪念日……
关霖丝毫不知道路域内心的惊涛骇浪,淡淡地回应拜伦:“不是。”
拜伦笑道:“那是朋友?你们的关系真好啊,哈哈,路先生还专门绕路给你买蛋糕。”
关霖:“嗯。”
拜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聊的,瞬间就死了。
最后还是路域回过神来,缓和了两句气氛,然后三人一起去了楼上的房间。
说明来意后,关霖沉默片刻,然后问:“你认为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拜伦坦然道:“很平静,我接的雇佣任务危险性都不算太高,佣金能让我一个人生活得很好,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关霖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想起了以前的回忆,就意味着放弃了现在的安逸,甚至可能会陷入无穷的困苦之中。你确定要恢复吗?”
旁边的路域听得明白,关霖这是在帮小卡丽儿和妇人考验拜伦。如果拜伦更满意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骤然恢复记忆回去之后,免不得会新生怨怼,可能还不如不回去。
“我确定。”
拜伦坚定地回答:“我必须恢复记忆。很多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会下意识地将钱存起来,尽量地节省房租和衣食住行的开支,就好像是要把钱留给什么人一样……每周一的清晨我都醒的很早,还会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和信纸,只是不知道该寄给谁。还有一块绣着雏菊的手帕,我不知道那是谁的,但只要放在枕边,我就会睡得很好。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觉得这些事应该都源于我以前的记忆,仿佛在冥冥之中告诉着我,有人在等着我。”
他抬起头,真挚地看着关霖的眼睛:“我不能辜负她的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斗篷拉下,围巾扯开,那标志性的金发蓝眼与过于出众的样貌让拜伦睁大了眼睛,立即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还没等他说话,关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右手食指点在了拜伦的额头。
霎时间,如同春风拂面,将那些缠绕在残冬的黑气吹了个干净,温暖而柔和的记忆像是母亲的怀抱,令人如此安心,又如此想要落泪。
拜伦的眼角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却是笑着的。
良久,他轻声道:“谢谢,圣子殿下,路先生。我——我要立即回去了,我这一年攒下了不少积蓄,应该能给她们看病了。”
他站起来,对着两人深深一鞠躬:“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拜伦急匆匆地离开了,路域想,今晚他大概会就收拾东西,赶回伊斯托邦城,去见他阔别已久的妻儿。
“也挺神奇的,”他对关霖感慨,“他明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却下意识地做着与以前一样的事。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他也还是发自本能地,爱着自己的家人。”
“你们人类还真是神奇啊,殿下。”
系统:【宿主,从精神层面来说,你也是人类。】言下之意是不要入戏太深。
路域:“你在教我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系统:【……】
打扰了,他只是个ai,他不配。
路域懒得搭理系统,他更感兴趣的人在面前,还没调戏够呢。
所以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关霖的模样可怜又无辜:“如果你失忆了,会不会把我也忘了啊,殿下?”
他最近闲的没事就会骚两句,关霖往往都会无视他,偏偏他还自得其乐,甚至暗地里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个m。
谁知关霖垂眸看他,神色一改平日的冷淡,认认真真地回答了问题:
“不会忘。”
“我会一直记得你,不管发生了什么。”
路域满腔的骚话卡住了。
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认真的圣子殿下……怎么会……这么可爱。
路域平日里都是撩别人的主儿,出口成篇的情话灌在耳朵里都不会脸红片刻,此时却因这一句不是情话的话,心脏都发麻发颤。
他咳嗽两声,然后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你说假名的时候……怎么想起了用我的姓?”
关霖微微蹙眉,似乎也有点难以解释,末了实话实说道:
“觉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