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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  言罢便挽留二陶在弥香居的后院留宿,陶清客几番推辞不果,便捡个极雅静的屋子住下了。

吃过晚饭,陶清客就叫人烧好了一桶热水,准备了手巾,火盆,铜盆,匕首和酒,又叫人在床上铺了干净的棉布,便叫陶小善脱衣服,陶小善迟疑半晌,不肯动。

陶清客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才上前把纱帽揭起“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想治病了么?”

说着便去弄热手巾,陶小善乖乖脱了衣裳,站在地上微微发着抖,陶清客看他瘦弱的四肢上,遍布恐怖的疤痕和脓疮……忙过去抱起来,用热毛巾轻轻的替他擦起身体来。

陶小善顿时感到又痒又痛,下意识的微微缩着,热毛巾擦过结着厚厚疖疤的皮肤,产生了温热刺痛的感觉,接下去是体温被带走的寒冷,他不由打了几个冷战。

陶清客用棉布包住他,“很快就不冷啦”他说。

这当会儿,他在匕首上浇了酒,放在火上烧红了,拿到他眼前,陶清客笑着盯着他的眼睛到:“可能会很疼啊,小善,你能忍住吗?”

他闭了眼,闻到烧红的匕首在腐烂的皮肤上留下的焦臭,裂开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接着,接着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皮肤,他震惊得睁开眼,看到陶清客正在吸吮刀口流出的脓液!他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皮肤上,一阵酥酥麻麻。他伸出手去,想拒绝他,被他一手抓住,塞进怀里。吐出嘴里的脓血,陶清客说:“很痛是么,痛就叫出来,别忍着!”

不停地划开,吸吮,全身象火烧般的疼痛,早已不冷了,但疼痛远比寒冷更难奈,他咬住了干燥的嘴唇,强压住不叫出声来,每一秒都象一年那么长,不知过了多久,陶清客终于松了一口气,替他重新擦拭了,又拿出一个小盒,挖出些散发淡淡清香的药膏抹上。陶小善只觉得创口处一阵清凉,不再流血了。抹好后又缠了绷带,最后用被子裹起来。

“小善你真勇敢,都没有叫疼呢。你不会怪我把你的头发都剪了吧,不剪就看不到伤口了。”把包成个小粽子的孩子放在胸口,陶清客笑着说道。

浑身仍是刺痛,身体内是虚弱的寒冷,靠着那温暖的胸膛,陶小善忽然心口酸痛,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陶清客惊慌起来,“别哭,别哭啊,头发没了还会再长的,你别哭啦。”

小善仍是哭,脸按在他胸口,能清楚地感到他小小的躯体剧烈的抖动,衣襟上已是湿热一片,此刻的感觉如此奇妙。陶清客爱怜的抚摸着孩子小小的头颅,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善你做我的弟弟好么?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来着。”

“不要!”小善抽嗒嗒地说。“我没有那么老的哥哥。”

“我很老么?”陶清客几乎要惊跳起来。“不过大个七八岁啊。也罢,要不你给我当儿子?”

“不要!”小善声音尖锐起来,说:“我没有这么厚脸皮的爹!”

陶清客苦笑一下,“真是承蒙夸奖,哥哥也不要,爹也不要,那你说我当什么。”

“给你当弟弟当儿子,你就养我么?”半晌,小善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养,养!保管把你养成小肥猪!呵呵。”陶清客抑制不住笑意的说,毕竟是孩子,说出这么稚气的话来,再摸摸他的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但愿你从此都能这样平静快乐啊,孩子!陶清客心里默默说道。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澄便来和他们一同用早饭。饭毕,陶清客便要告辞离开。

“怎不多住些日子,此处可有招待不周么?陶兄这么急着走。”苏澄似乎有些不悦,白皙的脸上,隐隐罩着一层暗青。

陶清客忙赔笑道:“当然不是,苏兄处处细心招待,在下很是感激。只是舍弟脓毒才去,身体虚弱,须用药调养,在下只想尽快带小善回家。”

苏澄这才脸色稍霁,想了一想,说:“人道知音难求,陶兄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留,不知陶兄要往哪里去?”

“往东南去。”

“哦?是要去虞州么?陶兄可知那里形势不妙?虞州太守李穆的儿子与镇南将军的侄子在青楼争风吃醋,听说冯将军的侄子被人打断了腿,将军大怒,带了兵马前去,要求李穆交出凶手。李穆不肯就范,暗中调兵遣将,是以现在虞州城内外剑拔弩张,来去都不容易。”

想起几天前还见过冯衔玉,陶清客暗暗发愁,小善的病必须用药调养,可药都在家里,现在贸贸然去虞州,不正好自投罗网么?

苏澄见他半天不说话,便说:“我送陶兄去虞州吧,家兄在那里有产业,上下颇熟络。”

“你我萍水相逢,怎好这样拖累苏兄?”

“你对我太客气了。”苏澄淡淡的说,

“平常也有人夸我的琴技,都没有你说的入耳,以后我们你我相称,别再兄前兄后的了。”

此人虽喜怒无常,一会儿亲热,一会儿又含嗔。那言语之中,却俱是亲厚之意,陶清客只当他公子哥脾气,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就答应了。

于是马上备了车马向虞州进发。

陶清客抱着陶小善坐在车内,摸摸他的额角,还有些热……拿起一件披风把他裹了,紧紧搂在怀里。

苏澄嘴角似笑非笑,幽幽道:“令弟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好的哥哥疼他。”

陶清客被他夸的脸一红,眼神转到窗外,车外三三两两挑着大包,提儿携女的难民渐渐多起来。

陶清客叹了一声,道:“乱世之中,百姓难免要受颠沛流离之苦,可怜,可怜。”

苏澄道:“若非当今的皇帝残暴不仁,哪会有那么多受苦的百姓?也难怪各地诸侯并起,揭起反旗,民心已失啊。”

陶清客道:“难道天下大乱了,百姓就不会受苦了么?”

苏澄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只要选出明主,天下太平,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明主是那么容易就选出来的么?哪个皇帝不是踩在尸堆上坐稳的龙椅?权势之争,如刀架于颈,你死我活之间,早忘了为国为民的初衷。明君的儿子未必是明君,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那为什么帝位要世袭呢?王朝盛衰,天道循环,不可改变,人之权欲之心也不可改变啊!”

苏澄眼睛闪闪发光,道:“清客你幽居山林,不问世事,以为不看不想就行了么?我听你言语,忧国忧民,何苦置身事外。以子之才,为国效力,必有一番作为。”

陶清客苦笑,道:“我没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只盼时局早定,过我的清闲日子去。”

苏澄又说:“你闲居之中,不曾听人讲过当今的时局么?”

“这倒是听过,北有冯衔玉,南有纪昌玄,这两派势力最大,还有各州太守,亦俱是各自为政。”

“你说的这个冯衔玉,现在就在虞州城外。此人有雄才大略,戎马世家出身,治军颇严谨,说他的侄子喝花酒还吃醋断腿,我实在不敢相信,况且李穆之子乃一文弱书生,哪有那个本事?。虞州地处南北要塞,物产丰饶,我看他兴师问罪是假,暗度陈仓是真。”

陶清客想到那人两次想要抓他,虽然未果,手段已是十分高明。如今看来,那人不但手段高明,还颇有霸气。

“京城里的皇帝,也不是泛泛之辈啊,据说武功已经出神入化,手底下亦不乏人才。

苏澄哼了一声,“光靠武功坐不了江山!”

陶清客见他对皇帝十分不屑,便笑道:“苏兄——”

“叫我阿澄就行了。”

“嗯,阿,阿澄你为什么那么恨皇帝?”

苏澄忽然绽开一抹笑容,“哪有什么好理由呢?也许是恨她生为女人,却心如蛇蝎吧。”

走了一整天,虞州城门已经在望。彼时天刚暗下来,城墙上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影走动巡逻。车子在角门停了,早有人高呼:“什么人?”

苏澄从容的下了车,道:“我乃城中商贾苏汇之弟,想要进城,可否通融?”

忽然哗啦啦伏上来一片弓箭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人呼道:“太守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城,违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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