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坏了才好呢。”芦溪不识相的把宋海棠推了出去,宋海棠骂骂咧咧的看着叛变了的芦溪:“叛徒。”
七娘从小是打惯了的,鸡毛掸子啪啪落在他背上,他憋着笑:“七娘,再重点,跟挠痒痒似的,左边左边,对对,舒服啊。”他吐气幽兰,一脸沉迷在里头的表情让七娘咬牙切齿,芦溪掩袖轻笑,众人也纷纷别过脸去,忍着笑意。
“得了得了,你翅膀硬了,七娘都管不住你了。”七娘抹了把心酸眼泪,扔掉鸡毛掸子扭着细腰上楼去了。
宋海棠耸耸肩,老实的把鸡毛掸子放回门后,也滚回屋里睡闷觉去了,芦溪和寒诺相视一眼,众人也纷纷回了房间,准备过年。
白雪皑皑的空地里,雪花一层一层累积在一起,一双朱红色的靴子踏出一个个脚印,排着队通向璃倌楼,芦溪正在楼上温着酒,醇馥幽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宋海棠蜷着腿躺在暖榻上饮酒,酒香在唇齿见环绕,他叹了一口气:“芦溪,你想不想离开?”
芦溪笑而不答,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你的跟屁虫过来了。”
宋海棠翻过身就看到了屋下的裴永卿,他笑了笑,趴在榻上喊他:“赔钱货,上来。”
“你对他倒是好。”芦溪淡淡的说道,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宋海棠淡笑:“他太笨了,我不看着他,他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海棠。”裴永卿蹦蹦跳跳的上楼,兴奋的冲着宋海棠喊,随即他皱起眉,捂着鼻子走过来:“海棠,你喝酒哦?”
“坐这里来。”宋海棠挪了个角落给他,裴永卿紧靠着挨近他,暖暖的身子散发着温度,他眨巴着眼:“海棠,好不好喝?”
他拿起宋海棠喝过的酒杯,凑在鼻翼边嗅了嗅又悻悻的放下。
“你试试不就得了?”芦溪送了杯刚温好的女儿红递到他面前。
“他不能喝。”宋海棠抢过那杯酒,脸色难看的看着芦溪。
“为什么我不可以喝啊?”裴永卿咽咽口水,小巧的喉结随着喉咙一动,撅起嘴看着宋海棠,又转眼看着芦溪。
“万一醉了谁送你回去?”
“阿五啊,呵呵,海棠,你好笨。”裴永卿又凑近宋海棠,宋海棠一般不许的事他都不会去做,可是他真的好想喝啊,以前在府里大哥和爹爹喝酒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其实心里想喝得不得了。
宋海棠递过杯子:“一点点?”
“嗯,一点点。”裴永卿眉眼含笑,乖顺的点点头。
裴永卿得到宋海棠的暗许,眨巴着喝了一口,他吐吐舌头:“海棠,好辣啊。”宋海棠白眼给他递了杯茶水,他摇摇脑袋:“我还要喝。”
他的脸被旁边的炉火熏得白里透红,嘴唇红红润润,宋海棠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喝什么喝,不许喝了。”
裴永卿嘟嘟嘴,委屈的求助芦溪,芦溪低垂下头,没去看两人,注意力集中在气焰氤氲沸腾着的酒壶里,宋海棠泄气的塞了块糖块在他嘴里:“再喝我就生气了哦。”
裴永卿把糖块嚼的吱嘎作响,阿五站在旁边,忧心忡忡的想,少爷,小心你的牙哦。
傍晚,周围的雪白都逐渐被黑暗吞噬,宋海棠送他到楼下,伸手扶正他的狐裘帽子,把他的脖子包裹在厚厚的衣领里,他捏捏裴永卿的脸颊:“以后没事别往这边跑,要是让裴府的人看见不好,知道没?”
裴永卿牵起他的手臂:“那海棠你又不来找我?”
“我有事要忙啊,你以为人人都想你这个裴府的小少爷,什么也不用干。”宋海棠刮刮他的鼻头:“快回去吧。”
裴永卿爬上马车,穿的圆滚滚的身体滚进了车里,阿五也跳了上去,他拉开马车帷帐:“那我明天能来吗?”
宋海棠阴着脸,宋海棠皱起眉:“哦,不能来!”
宋海棠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街尾,心里头仿佛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握紧拳头,转身走回璃倌楼,芦溪站在楼上,那抹白色的身影转瞬即逝,一切,依旧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海棠啊海棠,你在想什么哦。
☆、裴永卿的许愿
年关将近,裴府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庆,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红色的绸子挂满了屋檐,裴母让人给裴永卿连着做了好几套新衣,可以轮到这个冬天过去,裴永卿的嫂子怀了身孕,肚子渐渐凸起,裴永卿每次往旁边过都忍不住瞟下几眼,阿五直翻白眼,没见过女人怀孩子啊?
裴家上下就数裴永卿最无所事事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直干瞪眼,阿五也跟着柴房打杂,购置新年的物什,一盒一盒的礼品纷纷送上门,裴永卿都懒得去打开,抱着手在炉子边读书。
阿五曾经不解的问他:“你又不参加乡试,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裴永卿笑笑,不语,阿五自讨没趣,悻悻走开。
后院传来吆喝声,阿五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烟花爆竹就买了一大堆,那些核仁杏仁核桃什么的又是一大箱,裴永卿借了把小钳子从箱子里捧出一大把的核桃,叮叮咚咚的在地上敲敲打打。
他细细的剥开核桃坚硬的外壳,数着一粒粒的果肉,数着数着,他的心就飞到外面去了,他已经整整十一天没有见过海棠了,海棠说不能去找他,他就不能来看他么?
越想心里越憋闷,他阖上书就想往外跑,差点撞到了扶着腰进门的卫落云,脸色红润,窈窕的身子也变得臃肿,她淡淡的笑着,扶住裴永卿:“怎么了,那么急要去哪里啊?”
裴永卿差点就闯了大祸,他站直身子:“嫂子,我想出去。”
“今日是大年三十了,按理是不能去别人家串门的,再等几日再去玩好不好?”
裴永卿迟疑着看着她:“哪里也不能去吗?”
卫落云颔首,这小叔子真是可爱,明明已经十四岁了,长得依旧是眉清目秀,翩翩少年,单纯善良。
裴永卿郁闷的坐在屋里,裴母正在给即将到来的孙子也或许是孙女做着小外衫,他拿起书又放下,烦躁不已。
“那块布再挂高一点,牌匾擦干净了?”宋海棠正忙得不可开交,七娘交待下来,今年要是他办不好年夜饭,就把他丢到冰天雪地里睡一晚去。
下人都在忙活着装饰,他也忙的午饭没吃上一口,啃了几个馒头还没来得及吃饭,他看着天色渐暗,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灯笼泛着艳红色的光,把一整条街都照得荧光透亮,他站在璃倌楼外,手里还拿着下人搬过来的烟花。
那赔钱货现在···
他摇摇头,算了,他是裴府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说不定正在大鱼大肉吃得香呢,怎么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小呆子坐在众人旁边傻呵呵的笑,心里一片黯然,关心他的人多着呢,不差他一个,那他呢?
他苦笑着背对大街,把思绪拉回璃倌楼,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珍馐美味,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雕刻精致的菜肴,奢靡至极,裴永卿捏着筷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他踟蹰着伸出筷子,还没碰到菜又拿了回来,奇怪,今天一点儿也不想吃。
“永卿,多吃点。”裴母夹了一大块的鱼肉在他碗里,他用嘴咬着筷子,心里憋得慌,海棠现在在做什么,也和他一样在吃年夜饭吗还是和芦溪还有寒诺一起喝酒谈天呢?
他一定记不得自己了,一定快活的想不起来了,裴永卿闷闷的想。
“平时那么喜欢吃,今天也不吃了?”裴永维拍拍他的脑袋,不急不缓的夹菜在他碗里。
裴永卿怕她们继续夹菜到自己碗里,只好吃了几口。
晚饭吃罢,裴永卿站在院子里看阿五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接二连三的绽放,五彩斑斓,他手心握着一枝很小的烟花,哧哧的响个不停,他丢掉手里的烟花,呆呆的看着满天的烟火,美不胜收。
年夜饭之后游街怕是凤城的一大盛事了,万人空巷,大人小孩穿着新衣在街上闲逛,卖灯笼的,放河灯的,雕花的莲花座就像一只只小船飘荡在护城河里,渐渐飘向远方。
裴永卿捞起衣衫蹲在河边,放了一只阿五买来的河灯。
他默默许愿。
海棠也在就好了。
他缓缓睁开眼,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他傻愣着张开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