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裴永卿低低的叫了一声,宋海棠摸摸他的头,摇摇头:“没事,你怎么到街上来了?”他的眸光穿越到了罗席佑的身上,第一次见到罗席佑,也是这样一番场景,看来他们是命理相冲,他冷笑道。
罗席佑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友善,只是报以一笑,依旧看着裴永卿。
“海棠,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裴永卿抱着他的手臂委屈的说道。
“小呆子,你是男子汉,怎么老那么扭扭捏捏的,动不动就哭鼻子,以后不许哭听到没有。”他抽出手,看着街道尽头寻来的阿五和裴家大公子裴永维。
“海棠,我想去璃倌楼。”裴永卿迟疑着说道。
宋海棠突然冷下声音:“不准,以后都不许去璃倌楼知道没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还有去给七娘帮忙,你快回去吧!”宋海棠抛下一脸苦相的裴永卿,落荒而逃。
是啊,他见不得光。
“永卿,你跑到哪里去了?”裴永维走了上来,就认出了罗席佑:“罗公子来凤城了?”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路过私塾就把永卿带出来了,给你们惹麻烦了真是抱歉啊。”
裴永卿放下心来,还好是罗公子,不然就糟糕了。
阿五看着那个穿着嚣张的身影站在小巷子里,孤离落寞,其实,他也不容易,阿五突然这么觉得。
☆、往事过眼烟云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我正在听一首悲歌,心里有些沉重,可又害怕自己的文章没有感染力,达不到这个效果···
李裳站在窗口,对面河岸的戏台子上的戏子唱着满腹离骚的戏曲,寂寞留连的在空荡荡的看台上舞袖,转身,她合下眼,手心里都是汗水,胸口闷着艰难的呼吸,她强忍着心头涌上的腥甜,无奈的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宋海棠失魂落魄的回到璃倌楼,几乎一整天没吃下东西,他敲响了芦溪的门。
芦溪意外的看着宋海棠,心里不由心疼,他这般模样还会为了谁,除了裴永卿。
“我和你走。”他冷冷的说道,眼睛没有焦距,只是暗淡无光,似乎某些东西正在渐行渐远,快得抓不住。
“好。”许久,芦溪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手指抚摸在他的脸上,痴痴说道:“海棠,我不会害你的。”
海棠,你真是残忍!
宋海棠做下这个决定,一直停滞不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因为他心里放不下那个呆子,可是现在,呆子已经不需要他,他可以渐渐淡出裴永卿的生命,然后静静消失,然后,两个人没有交集,呆子,我太累了,我难过的不知我累,而是这样的累没有尽头也不会有结果···
他钻进七娘的房间,七娘正在梳头:“海棠啊,你来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又白了好几根?”她扯起隐约可见的银丝,叹息着说道。
宋海棠低下头,手指在她长长的青丝里捋顺乱了的发丝:“你不服老都不行咯。”他不着痕迹的摘掉她的白发:“七娘,我,想去京城。”
七娘还含笑的脸沉了下去,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是不是觉得七娘养不活你了,你想要自谋出路了?”
“七娘,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怕我有去无回,七娘,我答应你,活出个人样来。”宋海棠无奈的耸耸肩,伸手帮她按摩肩膀:“七娘,你跑了这么远来到凤城,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你知道得倒是挺多。”七娘没有一丝惊讶,她拉住海棠的手:“海棠啊,你要好好的,七娘还等着你养老呢。”七娘当然知道,自从她带着未满月的海棠逃来凤城的时候,她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带着嗷嗷待哺的海棠,颠沛流离,风吹日晒,她真怕这孩子一不小心就死了,他那时候还那么小。
她什么苦没吃过?她只是害怕养不活他,璃倌楼从当时的小作坊到现在的清倌楼,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捏着海棠的脸:“去瞧瞧吧!七娘什么也没能给你,就只能给你这个了,要是你发达了还记得七娘,别的我不奢求,就记得多多来看看七娘就是了,我怕没人来给我送终啊。”
宋海棠接过钥匙,徐徐走到那个紧缩的黑色柜子前,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他缩了缩手,看向七娘:“七娘,我不打开可以吗?”
他突然害怕,害怕即将出现的真相,芦溪的到来不是空穴来风,芦溪是为了他而来,那七娘呢,是为了谁?
自从在芦溪屋里看到那只信鸽他就在怀疑,直到前不久撞见芦溪和一个陌生人接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才知道,原来他那么重要,若是带不回他,宁可毁了璃倌楼也在所不惜,他自嘲道,他一个小倌楼地位低下的人,怎么劳此大驾?
“海棠,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还怕不能面对吗?”七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打开了锁头,宋海棠眼睛被金黄色刺痛了,以前总是偷到七娘的这把钥匙说笑,取笑她是不是在柜子里藏了什么宝贝?
橙黄色的金子刺目而耀眼的堆砌了柜子,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七娘,这么多年,她竟然省下了那么多的积蓄?
“难以置信吧?你七娘我爱财如命,就为了这些金子。”
七娘推开一层层的金子,从最底层拿出一个雕花的丝绸荷包,这种丝绸里夹着金线,闪闪发光,宋海棠伸手打开那个荷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似乎那里曾经有那么一道窗为他打开,他突然觉得很寂寞,突然想见那个小呆子,很想很想···
“七娘,你先帮我收着,我出去一趟。”
他把布袋塞到七娘的手里,拔腿就跑,生怕下一刻七娘就会叫他停下来,他听着耳边风呼呼的声音,还有他狂烈的心跳,哒·哒·哒,清晰而惨烈。
七娘呆愣着看着手心的东西。
一张蟠龙的明黄丝帕······
裴永卿熄灭烛台,自从他被困在家里之后,他也不要阿五在外间陪他,阿五只得搬到了下人的房间,房间里很安静,茶杯旁还放着他温习的书,他缩到被窝里,抱着宋海棠送给他的元宝娃娃,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宋海棠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裴永卿房间的烛光熄灭,他迅速的从院子里穿梭过去,轻轻的扣了扣门。
“阿五,我睡下了。”裴永卿不高兴的说道,阿五还来做什么?
“赔钱货,是我。”宋海棠小猫叫般的声音悄然响起,裴永卿的心跳慢了半拍,这个声音,是海棠,是海棠的声音啊。
他踢掉被子,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跳下了床:“海棠。”
他拉开门,惊讶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宋海棠,眼里尽是疲惫。
宋海棠把傻站着的裴永卿推了进去,迅速关上了他的门。
“海棠,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我?”宋海棠脸一黑。
“没有没有,海棠,我很高兴。”他激动的就差挂在宋海棠的身上,他好久好久没有和海棠在一起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海棠的日子会那么枯燥那么无聊,只觉得没有海棠的日子,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呆子。”海棠心疼的摸摸他的脸,飘忽不定的心自然而然的冷静下来,他和裴永卿两个人窝在他换过的大床上,紧挨着肩,低声细语的说着悄悄话。
“赔钱货,你长快点该多好啊。”宋海棠在黑暗着借着月光注视着他的脸,至少,你长得点我就不要那么·辛苦,也不用那么痛苦了。
“我再过一久就十五岁了哦。”裴永卿拽着海棠的手不放,他喜欢和海棠亲近,海棠的手很大很温暖,虽然这只手老是敲他的脑袋。
“傻子,学堂里学还要多久?”
“还要一年,爹想让我参加乡试,说是就算不去朝廷做官也混个功名,省得乡里人笑话。”他窃窃的说道。
“你爹倒是想得周到,把后路都给你想好了。”宋海棠捏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今天过后,怕是没机会了吧。
“我不想去,可是爹和大哥都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