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穿越历史 > 朱砂痣 > 朱砂痣 第1节

朱砂痣 第1节(1 / 2)

《朱砂痣》

作者:侧帽饮水

文案:

平阳侯李韬平日和善,却下手狠厉,

是人见人怕的笑面虎,

没有人知道,

在他心头,有一颗朱砂痣,

爱之念之,思之如狂。

可惜这颗朱砂痣偏偏在皇帝的后宫,

还宠冠后宫。

苏贵妃有个很讨厌的青梅竹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次见面就笑话她,

就算是她进了宫,

他还能处处给她找不痛快。

有一天,她被人害死了,

一朝重生,

竟然还魂到这个死对头的地盘。

这是一个求而不得、非要强求并且成功的故事。

腹黑.傲娇.侯爷vs妖孽.吃货.美人

食用指南:

正剧风,感情流+剧情流,依旧男主苏女主美。

一句话简介:求而不得,非要强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立意:在困境中成长,用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穿越时空爽文

主角:苏允之┃配角:李韬┃其它:

第1章还魂

苏允之死了。

一杯毒茶穿肠过,七窍流血,死相难看。

那是三月里的一个午后,她和往常一样在涌泉宫的内殿打盹,口干舌燥时拿起高几上的茶杯灌了一口,没想到竟一命呜呼。

死后,神思化作一缕游魂,叫她窥见了许多不得了的事。

她跟着养子谢胥一路飘荡到皇宫外的行宫,竟然在那里看到了他的生母万霖儿。

原来万霖儿并没有因病去世,非但没有去世,还被养在皇城外的行宫,给皇帝藏得极好。

苏允之看到谢胥跪在万霖儿面前,告诉她苏贵妃已经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彼时,万霖儿脸上浮现出了圆满而轻松的笑容:“那女人早该死了,你做得很好。”

原来如此。

她是被谢胥毒杀的,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他的生母万霖儿,而皇帝,则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

苏允之刚入宫的时候就听说过万霖儿的事。

这万霖儿与皇帝的情分非同一般,多年前皇帝曾犯了大错,大势尽去,一度沦为废太子,身为宫女的她却陪伴在侧、不离不弃。后来皇帝东山再起,继承大统,自然对她百般宠爱。

然而太后却不喜万霖儿,深宫危冷,万霖儿没有家族庇护,身如浮萍,只有依靠皇帝。而皇帝根基未稳,时常力不从心。

为了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安排了万霖儿的假死,把她送出皇宫金屋藏娇,然后又挑了苏允之这个树大招风的倒霉鬼做宠妃,以掩人耳目。如今他坐稳了江山,自然不用再如此委屈自己,苏允之这个挡箭牌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

这对天家父子,可真是叫苏允之死后大开眼界。

千般宠爱,万种柔情,原来只是一个幌子。

她飘荡在宫殿上面,看着皇帝在自己灵前黯然神伤、甚至吐血晕厥,心里只觉得不堪和凄凉。

成为游魂以后,她经常听到洒扫的小太监对着自己的灵位感慨:“红颜薄命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苏贵妃这样的女人,果然不能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趣的是,生前她是一代妖妃,臭名昭著,被视作谢氏江山的祸患,死后却得了几分清名,成了盛京的一缕绮梦,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皇帝和她的美谈。

苏允之那时不禁想,也许正是“薄命”二字为红颜增添了几分凄迷之美,反倒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她死后的第三个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灵位前,这个人就是名列她生前不喜之人前三甲的平阳侯李韬。

苏允之讨厌李韬,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上了。她十岁那年跟着母亲去侯府做客,当时刚好在换牙,上边的牙缺了个口,李韬一看到她就咧嘴笑了出来。若只是笑也就罢了,可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想忍却没忍住,就好像她看起来很可笑一样。

苏允之那时候真想冲上去把他那一口明晃晃的好牙都敲碎。

后来她入宫成了妃嫔,李韬还是要惹她。皇帝请他教谢胥骑术和箭术,他每天都要狠罚谢胥。她实在忍不住,摆出贵妃派头,找人去警告他,他却变本加厉,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最可恨是有一回,她母亲动了心思,想给亲戚家的表妹和李韬说亲,因太后是李韬的姑母,就想让她帮忙去太后那儿说两句话。没想到,此事竟引得李韬发了好大一场火,他还特意叫人传信给她,要她不要多管闲事,有这个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不提还好,一旦回想起来,苏允之就气得眼睛直跳,恨不得一把鬼火烧了对面那个人。

不过,说来奇怪,李韬对着她的灵位,没有像过去一般睁着眼睛无礼地笑,也没有幸灾乐祸。

只眼睛猩红地盯着着她的牌位看,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苏允之才发现他变了很多,虽然还是那副眉眼,却因为年岁的沉淀比以前持重许多,显得更加俊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他还是和过去一样胆大包天,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伸出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牌位上面的名字。

李韬走后,不过数日,苏允之的魂魄就散了。*

八月末,暑气熏蒸,烈日炎炎。寄居在平阳侯府的表小姐应怀玉终于熬过了一场大病,睁开了眼睛。

本来茯苓院里的几个丫鬟看应怀玉迟迟不醒,以为她是要死了,乍一见她睁开眼睛,既惊又喜,登时乱做了一团。

“小姐,您可醒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几个也活不成了!”

两个丫鬟围在床前泣不成声,她们二人一个叫紫云,一个叫羽扇,都是应怀玉从应家带来的丫鬟,自幼便与她一同,感情亲厚,比寻常小姐丫鬟更甚。

这位表小姐是李老夫人的外孙女,因家道中落投靠侯府。她自幼体弱多病,又生得惹人怜爱,很得老夫人疼惜。可惜到了侯府没过多久,李老夫人撒手病逝,此后应怀玉在府内便失去了依靠。

这回她昏迷了数日,说是生病,其实是受伤。应怀玉被大房夫人黄氏强迫,去给黄氏的小儿子李玄夜当伴读,李玄夜突然闹脾气,伸手就把人给推倒,结果应怀玉后脑着地,当场昏厥。

黄氏怕儿子被家法伺候,不愿此事被李韬知道,刚好上个月李韬又因公离开了京城,她就使了些手段把事情压了下来,只私下请了郎中来府里给人看病。

此时此刻,床上的人睁着眼睛,双眸湛然,比受伤前更为清明。

虽然仍是应怀玉的身子,魂魄却已经换了主人,此人便是三个多月前殒命的苏贵妃苏允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看着屋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拥有这女孩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在平阳侯府,感觉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世上竟真有借尸还魂这一回事,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还魂到了李韬的地盘。

真是冤孽!

说起来,她与这副身子的原主应怀玉,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李老夫人带着应怀玉进宫面见太后,结果应怀玉在乾清宫外迷了路,险些误闯禁地。当时人都已经给禁军押下了,若非苏云之刚好经过把人救下,她肯定要吃上好一顿苦头。

苏允之没想到,今时今日她死后重生,竟然会还魂到应怀玉身上。

她扶着紫云的手,有些吃力地坐起身,羽扇转头就去倒了热水来:“小姐,喝水。”

紫云:“小姐,您要不要吃什么?”

羽扇点点头:“肯定得饿,这都躺着几天没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到后厨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羽扇气势汹汹地去了,回来的时候却只端回来一碗蛋羹。淡黄色的蛋羹,上面撒了一把葱花,漂浮着几滴酱油。

她哭丧着脸:“小姐,后厨的人说眼下不是饭点,不能开大灶,只有这蛋羹吃了。”

所以应怀玉会瘦成这样,李老夫人不在,她在平阳侯府不受重视,饿的时候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没事。”苏允之摸了摸羽扇的手背,拿起勺子慢慢地吃起来。

李韬那样任性霸道、不可一世的人,府里头竟会有饭都吃不饱的表小姐,她还以为他治家多严。要说起来,论辈分他还是这应怀玉的表舅呢。

想到此处,苏允之的脸色忽然一沉。

那往后她若是见到了他,岂不得弯腰屈膝喊他一声舅舅了?

到了傍晚,苏允之洗漱了一番,原本是想躺下再歇一会儿,却听到院子里头有些吵闹声,仿佛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小姐,大夫人来看您了。”羽扇通报的时候,简直是把警惕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苏允之觉得她十分可爱,微微失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请她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羽扇一手捂着脸,双眸睁得滚圆:“小姐……”

应怀玉是个哀愁内向的性子,何曾有过这样的举止,也难怪羽扇被吓到。

苏允之轻咳了一声,催促她快去请人进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多时,平阳侯府的大夫人黄氏就带着丫鬟进了屋。

侯府的大爷李麟今年三十八岁,比李韬年长九岁,但因是庶出,没有资格继承爵位。而这黄氏,便是李麟的妻子。

她眼睛红红的,看到苏允之时就落下了眼泪:“怀玉,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醒了就好。”

苏允之心说:要真有这么担心,就不会午时人睁开眼,傍晚才来看望了。

实在是她此刻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不然一定会埋汰黄氏几句。

“人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回头我再去叫大夫过来给你好好看看。”

“谢舅母关心,我好多了。”苏允之学着应怀玉的姿态细声细气地说话。

“那就好,”黄氏举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又伸手摸了摸苏允之的脸,“好孩子,这回真是让你受苦了……往后几日便在家里安心养着,这几日有什么要吃的要用的,就让丫鬟去和刘嬷嬷说。”

苏允之乖巧地点点头。

黄氏见她这样乖静,半句也不提李玄夜推她的事,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换作别人,还有可能阴奉阳违,应怀玉可没有那个胆子。

黄氏离开茯苓院后,紫云给苏允之揉着腿低声道:“小姐,这次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您总是这么忍气吞声,大房的人才变本加厉。奴婢看,到时候等侯爷办完事回京,您还是得去和他说一说。虽说侯爷与小姐不算亲近,可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侯爷眼里揉不进沙子,绝不会姑息这样的事。若是有侯爷给您做主,往后大房的人也不敢轻易欺负您,那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章玄夜

平阳侯府有三房,唯有大老爷李麟娶妻生子,李韬和李霑都还未婚娶。而平阳侯李韬时常不在府中,侯府内宅事宜便皆由大夫人黄氏打理,如此维持了十余年。

久而久之,造成了大房,尤其是大夫人黄氏的强势专断,大老爷李麟也是温温吞吞的性子,他对黄氏虽有怨言,却颇为顺从,长久下来,黄氏就成了侯府真正的女主人。而李韬是这侯府之中唯一让黄氏忌惮的人,所以紫云才会劝苏允之去向李韬倒苦水。

羽扇愤然:“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才奴婢瞧得真真的,大夫人就是怕小姐把事捅到侯爷那儿去才来的。”

两个丫鬟同仇敌忾,正等着自家小姐发话,却见苏允之半垂着头,呼吸绵长,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紫云无声一叹:“咱们小姐真不容易,老太太走后,侯爷也总不在府里,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这回的事算是老天保佑,可保不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休养了几日,苏允之感觉身子没有最初那么沉重,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

紫云一边服侍她穿衣洗簌,一边打量她脸色道:“小姐这两日的气色可好多了。”

苏允之挑眉:“那可得多亏了舅母每日不落着人送来的大补汤。”

许是因为应怀玉被李玄夜打伤的事,黄氏还是有些心虚,怕应怀玉到时候会到李韬面前“多嘴”,一连数日都让人送了精心熬制的补药来,茯苓院的饭菜也丰盛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可真是将应怀玉吃得死死的,这原主应怀玉是个容易“吃人嘴软”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极好拿捏,受人一点恩惠就诚惶诚恐的。

“还真别说,奴婢看小姐这两日是胖了些,胖点好看。”紫云笑道。

此时,羽扇急匆匆跑进屋来:“小姐,天大的好消息,放榜了,咱们大少爷……中举了,还是解元!”她口中的这位大少爷,是黄氏之子,也是这侯府中玄字辈的长子李玄清。

苏允之看她一眼,不以为意:“是大少爷中举,又不是你中举,瞧把你高兴的。”

羽扇走到苏允之身侧:“奴婢这是为小姐高兴,大少爷一向待小姐有心,如今放了榜,想必他很快就要回府了,小姐难道不想他么?”

紫云瞪了她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

羽扇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

如羽扇所言,李玄清对应怀玉确有几分情意,这也是为何黄氏总不待见应怀玉。她待这个长子,如珠似玉一般。别说应怀玉这等家道中落的表小姐,就是京城普通的勋贵千金,她都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只可惜,不管是过去的应怀玉,还是如今换了芯子的这位,事实上都对那块“天鹅肉”没有兴趣。

应怀玉性情怯懦,就算对李玄清无意也不敢给他冷脸,更何况李玄清待她不错,她愈发觉得自己欠了他的。当然了,黄氏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倾慕人家,反而认定是应怀玉心思不纯、有意勾引呢。

苏允之在梳妆镜前坐下,望着镜中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嘴角微动。

从前倒也罢了,如今她苏允之既然占了应怀玉的身子,自然是不可能再叫那个黄氏把人拿在手掌心,随意地捏扁搓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表姐!”院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羽扇和紫云都变了脸色:“糟了,是小魔头来了!”

苏允之听到这绰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个丫鬟何曾见她这样笑过,一时都看呆了。方才她那一笑间,仿佛整个屋内都跟着粲染生辉了。

主仆三人走到院里,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少年人双手负后,高抬着下巴站在树下,一脸不可一世。

他慢慢踱步上来,漫不经心道:“表姐,我看你好得很啊,怎么晕了那么久,该不会是装的吧?”

羽扇气得往前一步,被苏允之按住了才没有出声。

李玄夜眉毛一拧,瞪了羽扇一眼:“狗奴才,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苏允之皱眉:“表弟有什么事么?”

李玄夜哼了一声:“娘亲要我过来给你赔个不是。”

他目光一转,扫了苏允之一眼,突兀地笑了一下,一直放在背后的手突然往前一伸,直举到苏允之眼前:“这是我给表姐赔不是的礼物,还请表姐笑纳。”

在他掌心之中,躺着一条灰色的毛虫,正在缓慢蠕动。因靠得极尽,苏允之几乎能看清虫子身上的每一根粗粗的长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神色大变,惊叫出声。

李玄夜立马咧嘴笑了出来,然而苏允之突然抬起袖子一挡,袖风猛地一扫,竟将那毛虫挥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挥到他嘴里。

这一下猝不及防,他骇然大叫,往后一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苏允之捂着心口直喘气:“吓死个人了。”

李玄夜飞快从嘴里扒拉出虫子扔到地上,跳起来对她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苏允之无辜地眨眨眼。

他还想冲上去给她好看,却突然脸色苍白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原本他动手去拿那虫子,也是强忍着恶心,一想到那种东西刚才竟然进了自己的嘴里,简直浑身发毛,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你、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李玄夜捂着脖子踉踉跄跄地跑了。

羽扇简直看呆了:“小姐,四少爷这是去哪儿呀?”

苏允之拍了拍衣服下摆,淡淡道:“多半是去漱口吧。”

“这……四少爷记仇得很,他要是去找大夫人告状可怎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他去。”苏允之伸手捋了捋头发,丝毫不以为意。

正如羽扇所料,李玄夜急忙忙回到自己的青山院,一阵上吐下泻,可不是对着黄氏骂骂咧咧、添油加醋地将应怀玉痛诉了一番。

黄氏还没说话,旁边的李宜华瞥了他们二人一眼道:“娘,这点小事还是算了吧?毕竟是四弟先去吓唬表妹的,再说了,二叔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么?”

这话一出,黄氏和李玄夜都微微色变。

李韬公务繁忙,经常四地奔波,这回他去南边剿匪也有三个月了,前不久传来书信说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别看李玄夜平时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旦到了他二叔跟前,就蔫头耷脑,话都说不利索了。

紫云原本还忧心李玄夜吃了亏会再来找茬,却没想到之后两日都风平浪静,连他的人影都没瞧见。

大早上,她边给苏允之梳头边道:“奴婢还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这几日都太太平平的......”

苏允之从镜子里笑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是三头六臂。”

羽扇点头附和:“之前咱们都怕得要死,看四少爷那个横行霸道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一点都不中用。”

听她这么一说,紫云又想起李玄夜当日被活活恶心走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看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多半是。”

羽扇吁了口气:“昨儿房妈妈就说看天是要下雨,还好把被褥都拿去晒过了。”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没等到下雨,外头来了个丫鬟,禀报说黄氏让送来一些丝绸布样,叫苏允之挑两样喜欢的,回头让铺子里的师傅定制两件新的秋衣。

那丫鬟一脸笑盈盈的模样,紫云却觉得十分古怪:“这位姐姐,小姐们的秋衣不是早都定做过了么,怎么如今又......”

定做秋衣一般要提前一两个月,如今都九月十五了,还定做什么衣裳?

丫鬟只道:“这都是大夫人的吩咐。”

苏允之倒没有多问,随手就选了两样。

那丫鬟带着东西告退后,羽扇忍不住道:“大夫人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大方了?”

黄氏着人送汤药,说到底用的是侯府仓库现成的药材,届时不过记一笔账在茯苓院头上,可定做新衣却是要实打实地把银子花出去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怕什么,不过就是做两件衣裳。”

如此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一晃到了九月二十,在外好几个月的李家大少爷李玄清终于回府了。

当日,李家大爷李麟和大夫人黄氏都喜不自胜,这人才到城门口,就把一家子都叫来了前厅。

众人在厅内等了一会儿,遥遥听到下人在前院高喊:“大少爷回来了!”

黄氏激动得站了起来。

苏允之抬眸望去,见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男子掀袍踏进了前厅,大步走来。他穿了件靛青色素面细布的袍子,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双眸明亮,相貌十分出众。

这就是大房的长子李玄清,看眉眼倒和当年的李韬有几分相像。

苏允之朝他身上那件素面细布的袍子多看了两眼,心道:这个李大少爷,身为大房的长子,明明在侯府这样众星捧月的,在外面却穿得如此朴素无华。

她的打量并不直接,李玄清却立马有所察觉,飞快朝她睃了一眼。

第3章李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眼来得突如其然,苏允之不禁微微一怔。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李玄清撩起袍子要跪下,给李麟扶住手臂拦住了动作。

“回来就好,你母亲想你得很,日日都要念叨几句。”李麟笑道。

黄氏已经在那儿抹眼泪了:“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李玄清摇头一笑:“没有吃苦,外面的饭菜不及家里的合我胃口,吃不惯罢了。”

黄氏一听,破涕为笑:“好好好,这就让厨房给你去做好吃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玄清走去和旁边几个弟弟妹妹打招呼,到苏允之跟前时,声音不自觉轻柔了许多:“几个月不见,表妹瘦了许多,身子可还好?”

他问的没有问题,语气却带着非同寻常的亲昵。苏允之蹙眉,目光一转,果真瞧见在他身后站着的黄氏拧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李玄清就是有这个能耐,一个字也不必明说,就能让所有人都以为应怀玉和他不清不楚。

苏允之心中不悦,表面只淡淡道:“一切都好,谢大表哥关心。”

李玄清笑了笑,没再多说,转头又去和李麟、黄氏说话。

他一走开,苏允之暗中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他身后有个丫鬟正目光闪烁地打量着自己,不禁眉头一皱。

这丫鬟十七上下,身形纤细,眉眼秀气,她唇边那一粒褐色的小痣,为原本仅是清秀的脸蛋添了几许难言的妩媚。而看她所立之处,应该……是李玄清院里的大丫鬟。

那丫鬟见苏允之看过来,飞快垂下了眼,一时只露出下半张脸。

她轻轻抿着唇,殷红的唇色给那唇边的痣一衬,竟仿佛带了几分艳色,看得苏允之心头一跳。

黄氏此时正在那儿笑得合不拢嘴:“你二叔肯定也为你高兴,这可不仅仅是中举,而且还是解元!乡试第一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过几日咱们就在家里摆宴,请亲戚朋友过来庆祝庆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暄了一阵,黄氏吩咐两个下人跟李玄清回院,伺候他洗簌。

李玄清走到一半在堂口停下,侧过身听那唇边有痣的丫鬟说话,她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衣裙下摆几乎与他的袍子贴在了一块儿,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引得他突然笑出声来。

苏允之见他们走远,便向紫云问起那个丫鬟,紫云低声回道:“那是常山院的碧云,听房妈妈说,她为人沉稳,又会说话,才伺候了一年,就越过了原先的大丫鬟素莲,成了大少爷身边最亲近的人。”

怪不得先前都没怎么见过呢。

李玄清久别回府,晚上一家子人聚到一块儿吃饭,就当是给他接风洗尘。

平阳侯府的主子们平素吃饭,都是各院归各院,关上门自己吃自己的,只有到了特殊的日子还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围着同一张桌子吃饭。

差不多时辰,大爷李麟、大夫人黄氏、大少爷李玄清、二小姐李宜华、四少爷李玄夜陆陆续续都到了白芷厅,最后到的是三老爷李霑。

见人来齐,刘嬷嬷才叫人传菜。

菜色极为丰富,打头是冷盘的鸭舌、杏仁、猪肚、海参、糖藕、蜜枣、红虾,而后是热盘的翡翠鸭、金玉蹄膀、东坡肉、青石斑、蒸蟹、鲍鱼、黄鳝、牛肉、五香鸡,伴一并绿色小菜,最后又呈上琳琅满目的果盘放在正中。

苏允之刚才还对李玄清回府的事置身事外、毫无感觉,此时此刻的心境却截然不同,望着这一桌好菜,真是眼睛都要放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别说,平阳侯府的厨子手艺真是不错。那东坡肉做得堪称一绝,油而不腻,韧而不柴,入口回甘,带一点醇柔的香甜味,丝毫不比从前苏允之在宫里吃的差。

不过,这也不稀奇,她早知道李韬这人嘴刁,对吃的颇为讲究,他府上的厨子也肯定是拔尖儿的。

“说起来,二弟这回去西南剿匪立下大功,清儿又高中解元,咱们府上近日可算是双喜临门了。”李麟放下筷子道。

李霑:“二哥这次没有受伤吧?”

李麟笑了笑:“怎么会,他一向谨慎。”

“听说这次匪营的贼子都是江湖门派出身,功夫倒在其次,就怕会有暗器毒药一类,那就防不胜防了。”李霑面露忧虑。

黄氏不以为意,掩嘴笑道:“三弟就别瞎操心了,二弟既然写了信回来,人自然是平平安安的。再说,他外出剿匪,又是主帅,受点伤也在所难免。”

李霑没有说话。

苏允之低头拿筷子搅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她虽然与李韬不对盘,但也知道剿匪平乱的艰险困难,眼前这一大家子此刻的富贵享受,其实都是用他一个人的功劳苦劳换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一代平阳侯在世时,平阳侯府哪里有这样的风光?

真是哪儿都不缺白眼狼,苏允之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养子谢胥,当下狠狠把筷子戳进了眼前那块红烧肉里。

饭桌上,黄氏笑道:“一晃眼,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眼看着都要谈婚论嫁了。”

李麟:“这事不急,尤其清儿,如今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乡试后面还有会试、殿试,切不能掉以轻心。”

李玄清应了父亲一声,目光一转,却突然望向苏允之浅浅一笑。

那神色,带着点无奈,又像是在安抚她。

苏允之只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低头扒饭。

其实,从前的应怀玉一直过得很憋闷。她明明对李玄清无意,对方却轻而易举地让全府上下都以为——她对他有情。

这种潜移默化非常微妙,使得应怀玉无法开口和别人解释,又不能拒绝他三番五次的示好。毕竟人家每次都打着表兄关心表妹的幌子,应怀玉若是直接揭破,反倒会让自己陷于尴尬的境地。

应怀玉也是因此才会被黄氏所厌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三句话下来,饭桌上的气氛不觉有些冷,一时也没什么人说话。

晚饭罢,苏允之并未逗留,直接带紫云回往茯苓院。

主仆二人走到后园,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园中樟木芬芳,味道浓郁,因林木众多,比之前走过的地方要暗一些。

院墙边的银杏树高大笔直,旁边挨着一株婀娜身姿的芙蓉花树,树上花苞沉甸甸地坐在枝头,像一团团粉色的轻云。

方才那顿饭吃得有些气闷,这会儿在园中散了散,心情倒是畅快了好多。

慢悠悠走了一刻多钟,二人才到后园背门处,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李玄清,都愣了一愣。

李玄清站在树旁,身后跟着那个叫碧云的丫鬟,瞧样子,像是在等她。

“表妹。”

苏允之停下脚步,朝他一福。

李玄清向她走近了两步,微微笑道:“回来以后还没有好好地和你说过话。”说完淡淡扫了旁边的紫云一眼,紫云会意,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们二人隔开了些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表妹近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苏允之低着头:“看看闲书罢了。”

李玄清略一挑眉,笑了笑道:“都看些什么书?”

从前应怀玉可不怎么爱看书,多在屋里做做女红罢了。

苏允之漫不经心地答道:“最近看的是《楹联从话》和《巧对录》。”

李玄清一愣,须臾,缓缓皱起了眉头,声音温和道:“这些东西不适合你看,只是些不入流的文论,看了没有好处。女子无才便是德,表妹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苏允之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李玄清压根不知她想的什么,自顾自接着往下道:“怀玉,你知不知道……放榜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李玄清看到她抬眸望过来,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倒映出他自己的脸,一时心口发烫。

不等苏允之开口说话,他轻声道:“我在想,总算是能回府......见到表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站得也不算很近,但他身上沉木香的味道还是随着晚风一起飘了过来。

苏允之垂眸,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道:“表哥莫开这样的玩笑,若让舅母听到这话,当了真,多半是要怪罪怀玉的。”李玄清一怔,碧云也抬头飞快看了苏允之一眼。

“表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乏累得很,今日还是早些休息为好。”话一说完,苏允之福了福身,再不给他多说的机会,转身便走。

这日,大房的刘嬷嬷突然来了茯苓院,说是忠勤伯夫人今日上门来做客,让苏允之打扮一番过去,还特意嘱咐她要穿上之前新定做的银红色褶裙。

她口中这忠勤伯齐家,在京城勋贵中很有地位。如今的忠勤伯齐震乃第七代伯爷,对当今皇上和太子都有辅佐重勋,前不久还晋为大学士。

刘嬷嬷把苏允之引到沁芳园池边,笑眯眯地对她道:“表姑娘稍等一会儿,想必忠勤伯夫人和大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苏允之颔首。

沁芳园中有片活水池,白石桥从岸边延伸,穿过水面直达对岸,中间连着一座六角小亭,刚好在中心处。

她在桌边坐下,托腮望着水面。过了会儿,回头一看,眼见那刘嬷嬷走远了,便从衣襟里掏出一把早就放好的瓜子。

她正嗑着瓜子,旁边灌木丛中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苏允之余光一瞥,竟隐约看到有个身影掩在树叶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身形,该是男子。

什么忠勤伯夫人,原来只是个幌子。

思及方才刘嬷嬷的古怪,她身上这件贵重的新衣,再加上旁边那个探头探脑的贼影,她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头绪。

苏允之人没有动,眼珠一转,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原来是他。

这人是黄氏的侄子,名为黄鸿儒,虽然名字起得气派文雅,实际却是个混账纨绔。应怀玉曾在年节时见过此人,他当时忙着调戏丫鬟,且喝得大醉,并未注意到从旁走过的应怀玉。

原来如此,她这位大舅母是在为她牵线搭桥,想着法儿地要把她推入火坑呢!

苏允之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转身对着那人所在的方向惊声尖叫起来:“救命啊!有刺客!”

躲藏在灌木丛中的人一僵,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怀玉妹妹,都是误会,我是......”

“刺客!刺客!”苏允之大叫着打断他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我不是......”

话没说完,突然窜出个影子,一脚就把人踹翻在地。

苏允之也没料到侯府的家仆来得这么快,当即吓了一跳,目瞪口呆。

“表姑娘,您没事吧?”

不想,踹人的是个熟面孔,苏允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李韬的亲信王岩么,莫非......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人从后面走了过来。这人身形高挑,穿一身青竹色织暗纹的杭绸直裰薄袍,生得俊眉修目,极其出色,气度却温煦内敛。

真的是李韬。

苏允之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时候遇到此人,真不知道她是运气好还是倒大霉。

“侯爷,此人如何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了一眼地上被踹晕过去的人:“带去应天府衙门,找人知会大夫人一声,告诉她,她的侄子在应天府做客。”

王岩一顿,苏允之也睁大了眼。

原来他知道此人的身份,那他还......

“去了应天府衙门那种地方,黄公子可要吃苦头了,二舅舅就不怕大舅母———”苏允之欲言又止。

她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也没想到李韬会这么狠。

直接把人送去衙门,那黄氏不得吓晕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韬目光平平,声音甚至透出几分温和:“平阳侯府不是阿猫阿狗能随便进的地方。”

苏允之以前常常会被他这种语调气得灵魂出窍。

时隔半年,还魂再生,重逢此人,那种想冲上去踩他一脚的感觉竟然没有改变分毫。

不过,不知为何,几个月没见而已,她竟觉得李韬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阴郁。

苏允之暗中吸气,告诫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绝不能给李韬识破了。

“这瓜子是谁吃的?”李韬突然问道。

苏允之伸手捏了捏耳朵,一脸镇定:“我也不知道,方才来时就有了。”

李韬瞥见她的小动作,目光有片刻的凝滞,竟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那个人,也有这样的习惯。

“舅舅?”苏允之放下手。

他闭了闭眼,很快恢复如常:“你先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两人擦肩而过时,淡淡的瓜子味飘了过来。

李韬眉头一挑。

他这个胆小如鼠的小外甥女,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第4章细雨

得到消息以后,黄氏又惊又急,连忙派人去詹天府把李麟叫了回来。

李麟一听这事儿,脑袋都懵了:“你偷偷放外男进府,还让他......暗中相看怀玉?”

黄氏不悦:“老爷,鸿儿是妾身的亲侄子,算哪门子的外人?而且二弟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捉去衙门,这算个什么事啊......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和家里的二哥二嫂交代。”

“亲侄子?他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更清楚,当街强抢民女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你竟敢把怀玉......怀玉生得那般,又天性柔弱,你这是成心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黄氏一下子呜呜呜地哭了出来:“阿鸿难道不也是老爷的侄子?他如今被关在衙门,也不知会如何,二嫂那儿都快急疯了,若是今夜不把人救出来,妾身、妾身也没法活了!”

李麟头痛欲裂:“谁让你让他溜进府的!他被当作刺客給二弟抓了个现行,没给二弟的人当场取了性命算不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这是不想管妾身死活了?好啊,既然如此,那妾身……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来的干净!”

“你......你这是什么话?”

“反正妾身一条贱命,死了也没人在意......老爷若不怕让人看笑话,就不必管我了!”

李麟无语。

真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出!

他扶额半天,一叹道:“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一刻多钟后,他还是和黄氏一同到了木樨堂外。

“还是算了,我看还是明日再说,二弟这才刚回来,我就为这种事去求他,实在是......”李麟看到木樨堂的门匾,心生退意。

黄氏当即狠狠地瞪他道:“你怕什么,他再厉害也得喊你一声大哥!”

“姑奶奶,你快闭嘴!”

虽然黄氏也忌惮李韬,但远不及李麟,他是发自内心地惧怕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多年前的那件事后,李麟就再也没有在李韬的面前摆过长兄的谱。也许曾经作为长子的他,也对平阳侯的爵位动过心,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就彻底地死了心。

他的这个二弟,绝非善类。

眼下,李麟还真怕黄氏在木樨堂外就地撒起泼来,他踟蹰片刻,脸色难看地走了进去。

书房内,李韬正在案前看公文。

李麟经下人通传进到书房,站在门口也不立马进去,有些局促不安。

李韬抬头看到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大哥坐下说话。”

李麟挤出一丝笑,边走进来边道:“二弟,你今日奔波了一整天,想必很累了,怎么还不歇下?”

李韬放下公文:“手头还有些事。”

李麟坐下,稍定心神:“二弟,你大嫂说......黄家的小四给你当成刺客抓去应天府了?这其中定有误会......怀玉年纪小,突然见着外人,被吓着也是情有可原。”

“大哥知道我的规矩,”李韬笑得温和,“我平素在朝,朋友虽多,交恶也不少,木樨堂里的机要文件若出个什么岔子,恐怕要连累全家。”

李麟呐呐无言,半天才道:“你说的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他片刻,缓缓道:“大哥放心,黄家四公子不会有事,我不过——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李麟当然明白,这教训绝不仅仅是给黄家小四的。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我也不担心,你素来有分寸,不需要我多言,那你......今日好好歇息,我就先回去了。”

李韬颔首:“大哥慢走。”

李麟走到木樨堂外,黄氏忙上前问如何,他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黄氏急得忙去追他:“老爷!”

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入夜后,茯苓院内却一片安静祥和。

苏允之坐在床上看书,紫云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轻叹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羽扇:“看来喝那补药真的管用。”

苏允之闻言一笑。

其实这应怀玉底子极好,只是常年病气缠身,忧思过重,折损了好些颜色。如今用心调理,自然会有效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来,小姐,侯爷真的回来了?”紫云问道。

苏允之神情微顿:“是啊,回来了,派头还大得很。”

“真没想到,侯爷竟然会把人抓去了应天府,也不知道——大夫人现在会是什么脸色。”羽扇端着热水走过来,把巾子浸湿,递给苏允之净面。

苏允之笑着接过巾子:“这恐怕也不难猜。”

羽扇:“咱们这次也不亏啊,不是还白白得了两件新衣裳?瞧那工艺和面料,肯定不便宜。不过,怪不得夫人突然出手这么大方,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个黄家四公子,臭名昭著,京城谁不知道他?男女通吃、荤腥不忌的,咱们小姐若嫁去,可得遭罪,这辈子都毁了!幸好、幸好!”说完搓搓手,开始念念叨叨、拜谢神明。

“小姐,往后咱可得多去侯爷那儿露露脸,关系亲近了,这侯府上下自然就知道咱们小姐有侯爷当靠山了,到时候……谁还敢欺负小姐?”紫云道。

苏允之默然。

她从前一直都在和李韬较劲,若是强行凑过去讨好,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再说,她嚣张跋扈惯了,自认装模作样的功夫还不到家,虽然在侯府其他人面前还能蒙混过去,可李韬眼光毒辣,心机深沉,说不定就会识破她。

而世人从前都妖妃妖妃地骂她,全是拜那些言官所赐,说到底,就是皇帝一手促成的,事实上,她祸害人的本事还差得远。

若是真给李韬发现点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从前她是贵妃的时候,他都敢明着欺负她,更何况如今?以他俩现在的地位,李韬要弄死她,简直是就动动手指头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

苏云之左思右想,觉得往后在李韬跟前还是得小心一些。

翌日午后,天突然阴沉起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裹挟着寒气。

京城城东的君悦楼二楼雅间,有二人相对而坐,正喝酒闲聊。

“侯爷这趟回来瞧着干干净净,好像没挂彩?”说话之人穿一袭墨绿云纹的圆领长衫,年纪二十□□,颇为儒雅,正是礼部侍郎楼知春。

李韬慢慢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听楼大人的意思,觉得可惜了?”

“不敢不敢,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楼知春举手,过了会儿又叹道,“没想到苏州的案子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正式了结的时候,京城六部肯定得掉不少乌纱帽。如今越往后查,牵涉的人越多,这回肯定得罪了国舅爷,眼下,咱们最好是去和首辅大人搞好关系......”

李韬笑了一声:“真是贵人多忘事,楼大人忘了上回我已经彻底得罪他了?”

楼知春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

他一笑:“本来还觉得叶家四姑娘才貌双全,知书达理,配你着实可惜。如今想想,那时候拒绝首辅大人实在是有些草率了,早知道有今日,就该劝你应下那门亲事。”

李韬凉凉地瞟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说起来,叶廉这个人不怎么样,生养的女儿倒不错,叶家几个姑娘个个都娴静端庄,跟他可一点也不像。”

李韬还是不理睬他。

楼知春眸光一动,望向对面的人:“说起来,当年你倒是想去苏家提亲,结果没赶上,人家一转头就进了宫,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后来主动想去谁家提亲的,莫不是到如今还......”

啪嗒一声,李韬把空了的酒杯倒扣在了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楼知春一滞,嘴上没敢再往下说,心里头却明镜似的。

李韬抬手点了点桌子:“我一回京就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叙旧。”

“什么一回京就来找我,你不是还抽空去应天府喝了茶么?”

李韬挑眉:“什么都瞒不过楼大人。”

楼知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过几日,恒王就要进京了,太子的册封仪式也已经定下了。”李韬淡淡道。

四皇子谢胥已经记到皇后名下,不日将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目光一闪,脸上的笑意登时淡了,叹道:“看来,这京城......是又要变天了。”

一刻多钟后,二人聊完分别,李韬坐马车回了府。

雨还没有停,颇有些缠绵不绝之态。后园中的竹枝在雨雾之中碧绿发翠,透出几分幽冷。

李韬是要去木樨堂才会经过此地,看到眼前的景色,不禁驻足。

当年也是下着雨,在这个地方,绿竹深影,细雨绵绵。

她撑着伞站在鹅卵石小径上,撇着嘴对他道:“侯府的少爷怎么下雨天连把伞都没有?”

李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小路,一时有些出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5章绝色

黄氏和李麟大吵一通,香山院一番鸡飞狗跳,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允之的耳朵里。

至于那位黄家四公子,在应天府衙门的审讯室里被关了三天三夜才给放出来,听说出来的时候毫发无损,就是人給吓傻了,见到家里人就像孩童一般号啕大哭,鼻涕眼泪一起流。

苏允之觉得这黄公子往后怕是再也不敢到平阳侯府来了。

“你也不用可怜他,我这表哥,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之前好像还闹出过人命……早就该给他点教训了。”李宜华道。

苏允之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可怜他了?

她看了一眼李宜华,似笑非笑道:“表姐,你这会儿来找我,就不怕给舅母知道了迁怒你?”

李宜华摆手:“表哥一出来,我娘就去我外公家了,想必没个整天回不来,说不定还得在那儿过夜呢!”

苏允之听了她这话,险些笑出来。

这位表姐从很早以前就是如此,专会“胳膊肘往外抻”。因为她生得圆润,黄氏待她极其严苛,还老纵容李玄夜欺负她。

应怀玉的记忆中有一幕,令苏允之印象深刻。两年前,在一次酒席上,李玄夜因为身旁的李宜华不让他玩碗筷,便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她“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出这种话,黄氏应该管教几句才是,可她只轻飘飘地说了句童言无忌,就让此事揭过了。

李宜华满腹委屈,还得忍着不哭。她若这时哭出来,就会给人说不懂事。众人都一副尴尬模样,不愿掺合。

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李宜华这其实也是积怨已久。

李宜华:“过几天晚上咱们府里不是要为大哥中举之事摆宴么,你且看着吧,到时候我娘脸上一定不会让人看出有半分不高兴。”

苏允之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手臂:“表姐也别笑得太高兴了,免得给大舅母看出你这胳膊肘全横在外面。”

李宜华大笑:“好啊,你敢埋汰我?”说着就要朝苏允之扑过去。

两人正闹着,羽扇一脸喜色地走进屋里,手里还拿着个东西:“小姐,您的镯子找着了!”

李宜华奇道:“什么镯子?”

羽扇走上前,揭开帕子,露出当中裹着的一只银镯子。

苏允之一愣,伸手拿起那镯子细看。

这是应怀玉几个月前搞丢的镯子,是应夫人留给她的遗物,之前遗失时应怀玉哭了许久,没想到这时候又给找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宜华看着那镯子一阵纳罕:“什么镯子这么宝贝?”

“寻常的银镯子罢了。”

苏允之把镯子戴了回去,李宜华眼睛一亮,捉住她手腕笑道:“寻常的银镯子戴着都这么好看,你这手跟宫里的娘娘似的。”

苏允之心里一跳,手一挥,在她手上轻轻打了一下:“可别取笑我了!”说完,转头看向羽扇:“这镯子是在哪儿找着的?”

“是常山院的碧云姐姐捡到的,说是在后园竹林边瞧见的,她记得之前见小姐戴过,就给送过来了。”羽扇笑着道。

李宜华咦了一声:“碧云?她不就是刚刚才......”

话说一半,突然看了苏允之一眼,不声响了。

“怎么?”

李宜华:“怕你听了不舒服,那丫鬟......前一阵儿被抬成我大哥的通房了。”

苏允之:“我为何会不舒服?”

李宜华怔住:“你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一笑:“表姐放心,我和表哥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其他。”

李宜华皱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似的。

“你不信?”

“倒不是,”李宜华道,“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你嘴里听到。”

苏允之一哂。

李宜华看着苏允之,忽然想起一事,迟疑着道:“表妹,有一件事我正想拜托你……”

苏允之看向她。

李宜华摸了摸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过几日就是花间阁的诗会,我想去瞧个热闹,只不过,要去诗会的人,每人都得誊一首诗带去。你也知道我的字不好看,怕到时候丢人,你看你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尽,苏允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啊。”

李宜华没想到她会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会儿方高高兴兴道:“到时候我带花间阁的点心回来给你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再好不过了,多谢表姐。”

李宜华见她如此,暗自纳闷:表妹从前......有这么贪嘴么?

平阳侯设宴这日,府内上下从一大早就忙活得不可开交。外院里里外外都给重新布置过,黄氏让人将厅内的吊兰换了,连席上的青花瓷泮杯的位置都得一一丈量。

到了傍晚,宾客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表妹,柳家姐姐你可记得?”李宜华道。

苏允之看了一眼对面那位柳二小姐柳瑜,福了福身与对方问好。

柳瑜是顺天府六品推官之女,年方十六,生得杏眼桃腮,神态有些妩媚,那双眸子来来回回地转,颇为灵活,一副八面玲珑之相。

应怀玉的记忆里,这位柳家姐姐只出现过两回,两回都让她很不自在。

“怀玉妹妹身子是不是好些了?我看你气色比上回好多了。”柳瑜挽了挽应怀玉的手臂,不错眼地凑近打量,仿佛与她很是亲近。

苏允之笑笑不说话。

柳瑜暗中打量对方,见她今日不过是随意打扮,却肌肤如雪、眉目生辉,简直有几分......惊心动魄之美,不由目光微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回见这应怀玉,美则美矣,却病气缠身,又是一副卑怯的小家子模样。时隔大半年,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莫非是因为李玄清中了解元回府,这应怀玉就以为自己能攀上他了?

柳瑜心中暗笑,表面仍然不动声色。

三个人正在一块说话,有个丫鬟跑过来,说是黄氏有事让李宜华过去帮忙,李宜华便先走了。

柳瑜便挽着苏允之的手臂,在回廊处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月扇门,远远看到有一名身着丁香色薄纱裙的少女给仆妇簇拥着走来,柳瑜突然神色微变。

苏允之感觉柳瑜抓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也朝对面那少女望了过去。

柳瑜低声喃喃:“又是叶从心。”

那叶从心是首辅大人的小女儿,生得明艳端方,听说还颇有才情。才貌双全,又是如此身世,怪不得柳瑜要眼红她了。

叶从心看到她们二人,目光在她们脸上淡淡一扫,再没正眼瞧过。

柳瑜暗中攥紧了手,在她身旁的应怀玉容貌绝色,来往之人若是头一回见到,总不免多看几眼,更有私底下议论打听的,而这叶从心见了却一副视若无睹、波澜不惊之态,显然是没放在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瑜暗恨:她凭什么如此目下无尘?不就是运气好投生在了叶家么,相貌称不上绝色,才名又算什么?闺阁女子的才华,再高能高到哪儿去?

在她思量之际,那叶从心已经从她们旁边走过,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沉默片刻,柳瑜忽然靠近苏允之耳边低声道:“说起来,这回李大少爷高中解元,妹妹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苏允之看她一眼:“那是自然,平阳侯府上下都为大表哥高兴呢。”

柳瑜却不依不挠,眯起眼睛看着她笑道:“上回灯节的时候,我可瞧见他追着你跑呢,不只是我,你宜华表姐也看到了。”

苏允之心说:你这是方才嫉妒人家叶从心嫉妒得不痛快了,特意上我这儿来找痛快呢。

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反应颇为暧昧,很是出乎柳瑜的意料。她还以为应怀玉会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呢,没想到竟还笑得出来!

这个应怀玉果然是空有美貌,内里蠢得可以。

柳瑜正在心里嘲讽应怀玉,一时没留意前面,一不小心竟被半垂的藤条勾住了头发,一下子疼得脸都白了。

“怀玉妹妹,快帮帮我......”她被迫仰着头,一脸窘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走上前,踮起脚,伸手想拿开枝条,发现手不太碰得到。

她看了看四下,干脆一脚踩上回廊里的美人靠,俯身替她解那缠人的藤条。

“柳姐姐,你不要乱动,不然,弄疼你了可不干我的事......”

过了会儿,藤条一松,柳瑜如获大赦,忙走开几步,对窗整理自己乱了的发髻。

苏允之低头一看手掌心沾了灰,嫌弃地瘪了瘪嘴,往旁边被擦得锃光发亮的柱子上抹了两把才下地。

她丝毫不知,回廊内侧的尽头,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是苏允之进宫的第五个年头,太后病急,召宗亲亲眷进宫侍疾。

八皇子贪玩,把慈宁宫的砚台打翻了。

李韬追着人跑,那八皇子却一路扑腾进了苏允之的怀里,还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地撒娇,看得李韬火冒三丈。

当时苏允之发觉双手和衣裙上沾了八皇子身上的墨汁,捏着鼻子嫌弃得不行,竟还拿手往小孩子干干净净的脸蛋上抹。

一通乱抹之下,她手上倒是不脏了,堂堂八皇子的脸却成了个煤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那一幕浮现在他眼前,历历在目,有如昨日。

李韬目光沉暗,眼底如有滚烫的灰烬,冷寂而灼人,只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

须臾后,他蓦然一怔,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晦涩的自嘲之色。

李永安,你真是疯了。

府内宾客越来越多,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苏允之和柳瑜便去往宴席。李宜华早就在等她们,招手笑着让她们坐下。

她声音清脆,席上众人便不自觉朝门口看过去,见苏允之生得如雪似玉、眉目如画,心生惊艳,四下竟微微一静。

柳瑜见如此,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是生得漂亮些罢了,就让她们高看了几分似的,说到底,这些所谓的贵族世家也不过尔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人落了座,李宜华便道:“刚刚母亲突然喊我过去,还以为是什么事,竟然是要给小孩子的封红找不见了,找了半天竟然就捏在她自己手里,真是糊涂!”

柳瑜笑道:“找着了就好。”

苏允之忽然对李宜华委屈道:“大表姐,刚刚柳家姐姐说上回灯节看到大表哥追着我跑,还说你也看到了,可我分明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柳瑜一惊,神色大变。

李宜华登时没了笑意,拧起眉头盯着柳瑜,显然是动了怒:“我可没有说过这种话,柳家姐姐什么时候在哪儿听我这样说的?灯节的时候我一直和孙家小姐在一块儿,唯一一次和她分开也是被母亲叫去。”

李宜华当然会生气,柳瑜在应怀玉面前这么说,无异于挑拨她们表姐妹的关系。而且,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第6章巧合

柳瑜没想到看起来胆小懦弱的应怀玉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事儿说出来,简直措手不及。

她当时的确看到应怀玉走后,李玄清跟了过去,不过只有她一人看到,而且后面那两个人有没有单独相处她也并不知情。方才和应怀玉说那些话,不过是想挤兑她一下,没想到竟在饭桌上给她揭破。这么一来,这些世家小姐们不就都会以为她柳瑜是好搬弄是非的人了?

“宜华妹妹,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和怀玉妹妹开个玩笑......”柳瑜满头大汗道。

这话当然不好继续再聊,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宜华重重哼了一声:“姐姐往后可要小心说话。”

柳瑜强笑着给她赔不是,竭力装出轻松的样子,李宜华却再没有什么好脸色。

苏允之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柳瑜这个样子也并不觉得她有多可怜。像这种柿子拣软的捏,专喜欢看人笑话、爱挑拨是非的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酒足饭饱后,苏允之有些胸闷。大概是因为刚刚席上的那杯青梅酒,不过,说到底还是应怀玉这身子太遭不住了。

李宜华见她脸色发白,便叫了丫鬟过来。苏允之就由那小丫鬟扶着,走到了宴客厅外小坐。

屋子里头酒席正在兴头,客人的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院子里只有两三个下人,大部分都在厅内服侍宾客。晚风扫动地上的落叶,声音粗粝嘶哑,反倒显得这院子里更加静了。

苏允之坐着没动,看了眼不远处的宴席,只觉得,那热闹离自己很远。

上辈子她过得稀里糊涂,这辈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表姑娘,您在这儿呢,”有个小丫鬟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这是新做出来的红鸡蛋,夫人说人人都得吃,能讨个好彩头。”

苏允之一怔,默默地从她手里拿起了那个鸡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眼前这小丫鬟眉眼弯弯、无忧无虑的样子,她方才那点惆怅竟仿佛一下子就淡了。

“表姑娘可要记得趁热吃,凉了就不顶用了!”

苏允之哑然失笑。

酒席散后,下人引各位宾客到了沁芳园。

水天如墨,深黑中浸着一丝丝蓝,微冷的风穿袍而过。

沁芳园湖中停着一艘船,船灯洁白,落在水面,碎光点点,银素如星辰。轻纱罗裙的世家小姐们,袅袅娜娜地从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昳丽曼妙。

苏允之无意中听到身边两位世家夫人在说悄悄话,原本不甚在意,蓦地听到“苏贵妃”三个字,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原来十月初的时候,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佟皇后在香林别苑摆宴,招待京圈的一些宗妇贵女,却没想到自己那九妹妹佟映月突然在席上发起疯来。当时她跳到桌子上,竟大骂皇后贱人,还说什么“还我儿子”之类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膝下无子,太子谢胥是不久前才记到她名下,谁都知道太子原本的养母就是之前宠冠后宫的苏贵妃,而苏贵妃生前可是佟皇后的死对头。

席上有位夫人听到佟映月的疯癫之语后,还一不小心喊出了苏贵妃这三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没看到,当时佟皇后脸都紫了......”

“莫非苏贵妃的死真有蹊跷?之前不是说她是暴毙而亡吗,皇上都发了话了。”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贵妃娘娘的冤魂会在香林别苑作祟?”

“那难不成......”

皇宫里的这种事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传出来,看来是真的压也压不住了。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敢利用她装神弄鬼,想必是别有居心。

苏允之心想,佟皇后那样死要面子又疑神疑鬼的人,恐怕这会儿心里正堵得慌呢,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那个万霖儿的事。

想到万霖儿,她微微色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快就把谢胥记入膝下无子的皇后名下,册封其为太子......

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狗皇帝莫不是故技重施,又想利用佟皇后给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做嫁衣吧?

女眷们在沁芳园游玩之时,男宾皆由李麟和李玄清陪着到易寒斋小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今日也是宾客之一,不过他实际并不是为了做客而来。此时,他没有跟着其余宾客一起去易寒斋,而是在侯府东边的云楼阁楼处,和平阳侯坐着喝酒。

“侯爷府上的酒味道不错,比清风居的强多了。”楼知春俊容微红,已经有些醉意。

李韬浅笑:“楼大人今日贪杯了。”

楼知春摆手,不以为意:“这不算什么,我还没正经开始喝呢......话说回来,最近皇上的后宫......好像不怎么太平,那个万贵人,短短数日就已经升为万嫔了。听说,皇上对其宠爱有加,竟还让她进御书房伺候。”

李韬看他一眼。

楼知春却轻笑道:“侯爷别误会,我对后宫秘闻没什么兴趣,只是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

“说来听听。”李韬挑眉。

“前日里万嫔亲自动手打了一个宫女,把那宫女的脸都打得都见了血,说是万嫔怀疑那个宫女心术不正、有心勾引皇上,”楼知春慢悠悠道,“还有人说,其实是因为那个宫女的模样,有些像当年的苏贵妃,皇上看到的时候有些......”

他一顿,笑意加深,话锋一转道:“皇后得知万嫔责打宫女,手段狠辣,就派人去责问了她几句,没想到当夜皇上知道此事,竟为那万嫔......责骂了皇后一通。皇上的后宫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家宅,这皇后可是一国之母,也不知那万嫔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皇上着迷至此。”

李韬放下酒杯,淡淡道:“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皇上是国君,自然是想宠谁就宠谁了。”

“想来也是,如今太后都不在了,哪有人敢管后宫的事?”楼知春伸手点了点桌面,压低声似笑非笑,“可是侯爷,你没觉得,那个宫女出现在万嫔所居的玉华宫,是明摆着恶心的人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望着他微微一笑:“楼大人这份心思,不做个女人进宫争宠,真是可惜了。”

楼知春给他一噎,过了会儿方道:“我是觉得这万嫔的弟弟不太对劲,万嫔无父无母,唯有一个弟弟万鹏。可这个万鹏吧,四年前才来的京城,原本是个无名之辈,如今却连跳几级进了户部,几个月之内就和燕王殿下打好了关系,成了王府的常客,你猜猜,他是怎么打动王爷的?”

李韬:“燕王世子?”

“侯爷聪明,”楼知春点头道,“几个月前世子爷狩猎时被毒蛇咬伤,那时这万鹏就跳了出来,还不顾自己的生死,为世子......以口吸毒,他被那余毒毒晕,在床上一连躺了好几日,为此燕王殿下还亲自过去慰问。”

李韬悠悠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此人并不是因为忌惮他本身,而是隐隐觉得此人的出现,像是有人暗中......侯爷,你想,万嫔得宠是在一个月前,可她的弟弟,却是好几个月前就被皇上破格提拔,”他一顿,又摇了摇头,“也许是我多想了,不,该说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想。”

李韬看着他,没有出声,目光之中却暗含赞赏。

楼知春竟心细敏感到如此地步。

这便是所谓的政治嗅觉,一种可以预判将来形势变化的能力。

沉默片刻,李韬缓缓道:“如今的朝廷,国舅佟安和东厂席源为一党,叶廉和忠勤伯为一党,两党在朝分庭抗礼,本来佟安一党略胜一筹,不过,之前那个案子削弱了他们的气焰,如今也算是不相上下了。太子新近册封,还没有向其中任何一派靠拢的迹象。燕王沉迷方术的长生不老之道,又热衷于豢养食客,可见......野心不小。几日前,先帝幼子恒王也已经进京。楼知春,你有没有想好,自己要占哪一席?”

楼知春微微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侯爷一起得罪了佟安一党,侯爷又拒绝了叶廉,那就只剩下太子、燕王和恒王可以选了,”他看着李韬,“才听说恒王殿下因幼年的一场大病失了智,心智就如孩童,想必是不能了。燕王殿下倒罢了,世子爷倒是与苏家往来繁密,而苏宿是叶廉的人,恐怕......燕王是有和叶廉结盟之意。”

李韬浅浅一笑:“这不稀奇,燕王不喜宦官,又觊觎兵权,若是有的选,自然会向叶廉靠拢。”

楼知春目光一深:“那侯爷又如何?”

李韬的态度从来都模糊不清,对此,楼知春一直非常好奇。

平阳侯虽屡立大功,却似乎无意追求官阶,朝中有些高官并不把他当回事,尤其佟安等人。可楼知春知道,此人绝不一般。

人主不喜强臣,臣强则死。

李韬明白这个道理,他在韬光养晦。

不,他是在等。

等什么呢?

楼知春看着对面这个温和从容的人,有片刻的失神。

叶廉也早看出来了,所以有心想与李韬联姻,只是没想到他会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正等着李韬回答,却见对方转头看着窗外,一语不发,目光有异。

他顺着他的目光一望,看到底下沁芳园中,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拥去了水面当中的小亭赏玩。

李韬看着的,是湖边的人。

那儿有个姑娘,独坐在石桌边,拿手掌按压着一个红鸡蛋,在桌面上滚来滚去。

楼知春一怔。

她用手掌按着鸡蛋来回地滚动,直到鸡蛋壳全给滚碎了,才拿着鸡蛋慢条斯理地剥起壳来。

楼知春看了,低声一笑:“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别人都在看风景,她却一个人在那儿剥鸡蛋吃。

李韬眼睛仍看着下面,手拿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声音微沉道:“巧了。”

楼知春不明所以:“什么巧了?”

李韬轻嗤一声,目光渺远:“还有个人......也喜欢这么剥鸡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啊?”

啪嗒一声,茶杯被搁在了桌上。

李韬起身,朝楼知春淡淡笑道:“时辰不早了,楼大人还不回去?”

楼知春当即呛了一声:“你......”

李韬伸手在他肩头按落,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问我之前,你该先问问自己——到底要不要上这条船。”

楼知春仰头定定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色如雾,晚风微凉。

宴席散了,宾客们各自离开,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侯府渐渐冷落下来。

苏允之向李麟和黄氏告退时,黄氏瞧着竟比过去还和气,李麟也难得一见地关心了她几句,且温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苏允之正疲于应付,乍一见李宜华在李麟背后冲自己挤眉弄眼的,险些就笑出来,临走前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

走出外院时,紫云已经拿着披风在等她了:“小姐,今晚有些凉,披着披风,可别冻着了。”

苏允之笑了笑,突然道:“你今日吃那红鸡蛋了么?听说吃了能讨好彩头。”

紫云一怔,扑哧一笑:“小姐多大人了,还信这个?”

见苏允之脸红红的,只微微笑着也不吭声,紫云察觉出有几分古怪,便凑上前闻了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姐,您喝酒了?”

苏允之摇头,抬手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

紫云一噎,忙上前扶住她的手:“方才没出什么岔子吧?”

苏允之摇了摇头,她头昏眼花的有些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足。

“咱们赶紧回去吧!”紫云低低道,声音有些忧虑。

“好。”苏允之乖乖答应。

二人走上回廊,旁边园内高大的树影在夜风中婆娑,形同鬼魅。

苏允之捉紧领口有些害怕,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不也还做过几日游魂,有什么好怕的!

主仆二人刚下回廊,迎面看到一人,险些叫出声来。

苏允之看清对方面貌,松了口气:“三舅舅......”

李霑独自一人提着灯笼看着她们,笑了笑:“吓着你们了?”

苏允之违心地摇了摇头。

李霑:“我方才从这儿走过,掉了东西,这会儿正沿着路找。”

苏允之还未说话,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表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转头一看,又是李玄夜那厮。

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

李玄夜正抬着下巴往这儿走过来,谁知道一瞧见她身后,竟神色一变,又转身跑了。

那个样子,说是屁滚尿流也不为过。

苏允之惊讶:“三舅舅,表弟怎么好像......十分怕你。”

李霑无奈道:“恐怕,他怕的不是我。”

苏允之本来不解其意,回过头才知道李霑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李韬……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第7章错觉

“三弟是在找这个?”李韬抬手,在他手中是一枚淡红色的妖骨玉佩。

李霑眼睛一亮:“就是它,多谢二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见李韬朝自己看过来,便矮身行礼:“......二舅舅。”

到如今她还没习惯这么喊他,实在是别扭,一出口就觉得矮了他一大截似的。

李韬应了一声。

李霑收进玉佩道:“幸亏二哥来了,否则,怀玉又要给阿夜欺负了。”

苏允之心里一个咯噔。

李韬嘴角微动,右手指在左手手背碰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这么有闲功夫,明日考考他的功课。”

这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却比板着脸可怖千百倍。

“大可不必,”李霑道,“只要二哥在他院子门口走两个来回,想必他就十天半个月不敢离开屋子了。”

李韬挑眉,但笑不语。

李霑:“东西已经找到,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踏上回廊时,经过苏允之身边,突然停下来低声道:“往后阿夜若还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你知道祠堂那个青釉柳叶瓶的事,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傻傻看着自己这位三舅舅。

李霑失笑,解释道:“那个瓶子是他失手打碎的,二哥早就知道,只是懒得和他计较,他还以为二哥不知情,你大可以用此事威胁他。”说完咳嗽了两声,朝李韬拱拱手走了。

其实这三爷李霑才是侯府最有君子风范的人,他虽然病弱,谈笑言行却谦和豁达。相比之下,李玄清还有失沉稳,李韬又过于……

“舅舅,怀玉……也回去了。”她可不想和李韬独处。

“嗯。”李韬颔首。

苏允之吁了口气,往前几步走下回廊。

脚落地时,她轻轻踮了一踮脚,长发如黑色的雾帘,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中一荡。

这么一个轻微至极的小动作,落在李韬眼中,让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这时,苏允之走下回廊要往西边去,转身时却手臂一紧,竟是被李韬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个力道,与其说是握住,不如说是抓着她。

她心里一跳,飞快抬眸望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他的表情虽淡淡的,目光之中却有几分欲燃不燃的晦暗,令她的后背莫名地一凉。

苏允之想挥开他的手,却因酒劲未过,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来。

“舅舅?”她咬唇。

李韬目光一凝,像是突然回神,蓦然松了手。

“你刚才......”他眉头一拧,没有再往下说。

苏允之不解:“刚才什么?”

李韬皱眉,将手负到背后,须臾之间已恢复了常色:“没什么,回去吧。”

声音里却有一丝喑哑。

苏允之朝他一福身,加快脚步转身离开,心口一阵怦怦乱跳。

李韬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神色莫名。

刚刚那一瞬之间的错觉,竟仿佛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侯爷——”

背后传来一声轻唤,打断了李韬的思绪。

他转过头,望见叶从心和她的丫鬟在回廊尽头处站着。

叶从心朝他盈盈一福:“不知侯爷在此,从心打扰了。”

李韬:“叶小姐有什么事?”

叶从心笑了笑:“我们一时找不到出去的路,可否劳烦侯爷帮忙引路?”

“王岩。”

月洞门后应声走出一人。

“护送叶家四小姐出去。”

叶从心却一笑道:“不过是带个路罢了,侯爷——又何必避我如洪水猛兽?”

李韬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从心遥遥望着他温润如玉又波澜不惊的侧脸,轻轻咬唇,看向王岩道:“那就有劳了。”

苏允之回到院里,洗漱一番歇下,脸色仍然有些不好。

紫云端着刚刚烧好的红糖姜茶过来:“小姐,喝口这个会舒服些。”

甜辣的姜汤滑入喉咙,让她的身体温暖了许多。

羽扇提着桶热水走进来,紫云看着她皱眉道:“怎么叫你去打个热水,去了那么久?”

“别提了,方才打了水回来,路上给人撞了,水全洒了,只能再去打一次,”羽扇有些没好气,“真是的,什么人啊,走路横冲直撞的。”

“是人家横冲直撞,还是你自己走路没留神?”紫云有些不信。

羽扇:“就是他走路不长眼,看着像是大少爷的朋友,也许不是......我见他和大少爷拉拉扯扯的,像在吵什么,吵得还挺凶的,吵完气冲冲地就朝我这儿走过来了,我提着那么重的水,哪里避得开?”

紫云惊讶道:“大少爷那样的人,也会和人吵起来?”

“我也是头一回见大少爷露出那种脸色,阴沉沉的,怪吓人。”

苏允之手捧着姜茶,没有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实在的,她对李玄清委实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丝毫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和人吵架。

“说到大少爷,听房妈妈说,昨儿常山院的素莲被打出府去了。”羽扇道。

紫云吓了一跳:“真的?”

“大夫人让人打出去的,房妈妈说昨儿大夫人去看大少爷,结果撞见素莲对大少爷发脾气,大少爷还弯腰作揖地给她赔不是,气得大夫人当场就命人掌掴她,听说脸都让人打烂了。”

“哎,这个素莲......”

苏允之先前倒见过素莲两回,那丫鬟生得唇红齿白,有几分美貌,在丫鬟里头也算拔尖的了,就是看人时神态冷冰冰的,颇有些倨傲,一看就是被李玄清宠惯坏了。

这会儿,苏允之却对羽扇口中的这个房嬷嬷很有兴趣:“老听你们提起这个房妈妈,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紫云和羽扇一愣,相视一眼,笑了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姐不知道,房妈妈可是个人精,恐怕这府里头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因之前黄氏有意隐瞒,李玄清一直不知道黄四偷入侯府还被抓去衙门的事。

这日他去黄家拜见外祖父,无意中听到二姨母嘴碎,才得知此事,当下便回府找黄氏质问。

黄氏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禁冷下了脸:“就是因为你已经被你这表妹灌了迷魂汤,我才不能让她嫁给你,清儿,她迟早有一日会害了你的。”

李玄清摇摇头:“母亲,儿子在您心中......就是这等色令智昏之人么?”

黄氏一顿。

李玄清往前一步,沉声道:“如今科考还有两关,等我拿了功名,娶了正妻,到时再把表妹纳进门来抬作贵妾,有何不可?”

黄氏:“你是想纳她为妾?”

这她真没有料到。

李玄清负手在后:“以我的家世,若是高中,自然是要和京城一等世家的小姐成亲,表妹虽好,却身无依凭,根本帮不了我什么。而且,传出去我也会给人笑话。”

黄氏犹豫不定:“可她好歹也是嫡出的小姐,怎么可能……愿意给你做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玄清神色柔和,却颇为笃定:“表妹不在意虚名,而且天性单纯,对我又有情意,我若问她,她是不会拒绝我的。我早已经把怀玉当成自己的人了,对她,我势在必得。”

黄氏一时哑口无言,想了想又道:“那你二叔呢,他能点头?”

“若是儿子和表妹两情相悦,表妹又点头答应,二叔能说什么?”李玄清道,“再说,二叔本来也不喜欢管这些事,只不过这回您是越了他的底线。”

一听这话,黄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再怎么样你二叔也不至于把人送进衙门!你那表弟进了一趟应天府,留下案底,这辈子都没法再参加科考......”

李玄清微微冷笑:“您可千万不要再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去烦我二叔,免得惹二叔不痛快。母亲,您别忘了,往后儿子进了官场,还得好好地借二叔的力——”

黄氏脸色微变,蓦然醒悟:“你说的对,往后还得依仗他......”

京城,清风居。

李韬和楼知春聊完事,刚从二楼包间走出,正要下楼,不想对面雅间里竟冲出一名女子,突然鬓发散乱、满面泪痕地朝他们二人扑过来。

此女虽然一身狼狈,却容貌秀丽。

她原先是想扑到李韬身上,结果被对方森森的眼神吓得双腿一软,脚尖一别,就扑进了旁边楼知春的怀里。

楼知春一点也没有“艳遇”的惊喜,反倒像见了鬼一样拼命想把这女子扒拉开,偏偏对方如八爪鱼一般,似乎恨不得把手脚都缠他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您这么快就忘了奴家了吗......”那女子低低哭泣道。

“我不认识你!”楼知春还在奋力挣扎,瞪向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韬道,“李永安!你还不快帮帮我!”

李韬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那女子感觉到楼知春在掐自己的手臂,疼得连连抽气。没想到这位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公子竟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是要把她活活掐死!

纠缠之际,有五六个人从楼下走了上来,看样子也都是当官的。那几人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了一愣,一时没有上前。

刚巧此时,对面雅间里走出一人,穿着锦衣华服,面容阴柔秀美,竟然是东厂的厂公席源!

李韬眯了眯眼睛。

“呦,这不是礼部的楼大人和平阳侯嘛!”席源笑着和楼知春打招呼,一脸的不怀好意。

楼知春原本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到李韬在对面冲着自己打暗号,猛然间会意,当即大喝道:“席公公来得正好,我怀疑此女是血散教的余孽,还请东厂立马将此女抓捕归案!”

席源脸色一变:“楼大人这么说有何证据?”

那女子也呆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嘴角一翘,露出几分笑意。

楼知春正色:“我之前审理此案、抓捕贼人时,看到过她。”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可偏偏席源还真不好说什么。

人是席源故意安排的,为的是趁着李韬刚回京给他泼泼脏水,此时若出点传闻,言官势必然会弹劾他好大喜功、不可一世。

眼下被楼知春这么一搅,就成了另一码事。

楼下几名官僚一听如此,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是办案抓人呐。

席源额头上青筋一跳,咬牙抬手:“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张嘴就要说话,谁知席源眼中精光一闪,竟突然出手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咔嚓一声,那细白漂亮的脖子就应声断裂。

楼知春脸色大变:“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源收回手,狞笑道:“既是□□余孽,就当立马诛杀,侯爷说是不是?”

楼知春大怒,还要说话,被李韬伸手一挡:“既然如此,那这烂摊子就劳东厂收拾了。”

席源笑笑:“侯爷客气了。”

从清风居出来,楼知春不禁叹道:“来的这么快,用的还是这种腌臢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李韬看他一眼:“刚才楼大人能看懂我的暗号,真令人刮目相看。”

楼知春整了整衣襟:“那是自然,不都是情势所逼么......得了,拜侯爷所赐,以后出来喝酒都得小心一点了。”

李韬淡淡一哂,不以为意。

第8章镯子修

十月末,秋寒深重。

清风骤起,将燕王府院内的一树青影吹得沙沙拂动。

明明京城内外的林木都因时节之故,叶落枝残,这王府内却像世外之地,仍然花团锦簇、绿树成荫,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谢胥从回廊走过,望见王府内景,目光轻微地闪烁。

不多时,他被下人一路引到了王府的书房。看到燕王站在桌案前俯身写字,谢胥不禁笑了笑:“七叔好雅兴。”

燕王看他一眼,将毛笔放下,拿起丝帕轻轻擦拭掌心,有些漫不经心的:“打发时间罢了。”随后绕过桌子,走到外间,撩袍坐下,谢胥一顿,随后也跟着落座。

燕王拿起茶杯,目光不经意地从太子脸上轻轻扫过。

当今太子爷年方十八,眼窝深邃,鼻子略尖,生了一副清清冷冷的长相,看人时的目光却羸弱忧郁,和大部分长相挺阔英武的皇室子弟都不一样。

“太子特意过来,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谢胥面露担忧:“昨夜父皇又咳血了,太医说父皇这是忧思过重,心有牵系,不过就是从前那套说辞罢了。”

燕王看着对方,少年太子神色沉沉,眉宇之间尽是忧悒。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淡淡道:“太医院聚集天下名医珍药,若是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那本王也不会有更好的法子。”

“侄儿知道,”谢胥并不肯轻易放弃,“七叔这么多年来以道教方术修身养性,的确是做到了青颜永驻,这方术若如此厉害,那方士所炼的丹药会不会……也有奇效?”

“不可。”燕王神态间有几分刺骨的冷厉,令谢胥微微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脸色局促,燕王依然没有放缓语气:“上回我已经和太子说过了,这么做风险太大。古往今来,试炼丹药的人不在少数,哪一个有过好下场?太子还是绝了这心思的好。”

谢胥叹了口气:“七叔训诫的是。”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放下茶杯时看到旁边的茶点,怫然色变。

那是一小叠桂花糕,糕点洁白似玉,细腻如雪,面上点缀着两瓣桂花花瓣,秀美别致。对这种糕点,谢胥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那个人......生前最爱吃的东西。

“怎么,”燕王睨了他一眼,“太子喜欢吃甜的?”

谢胥恢复了常色:“倒不是,只是看这点心精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燕王不以为意:“太子说笑了,宫中什么点心没有。”

谢胥无声一笑,没有说话,眼底却掠过一丝阴戾。

这日大早,木樨堂来人请苏允之过去。别说苏允之,连两个丫鬟都跟见了鬼一般。

在平阳侯府,木樨堂有如禁地,就算是大老爷李麟要进去,都得让人通传李韬。若是李韬不在府中,任何人都无法踏足木樨堂。

苏允之一路上都跟揣了只兔子在怀里似的,七上八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端端的,李韬为何要她过去?在应怀玉的记忆里,好像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她由下人引到堂内,闻到浅浅的檀香和墨味,愈发紧张。

折到内间,眼前是一面琉璃屏风,两侧摆有三角梅,枝叶蔓延,竟然一直拖到地上。虽然如此,反倒有一种潇洒悠然的意态,很是与众不同。

绕过屏风,一张圆桌摆在正中,李韬坐在桌前,竟然......在吃早饭。

他今日穿了一袭紫红色织金梅花方胜工字纹的袍子,佩洁白无暇的仙鹤玉牌,多了好几分贵公子的派头。

苏允之迟疑片刻,屈膝向他问好。

李韬看她一眼,并未放下筷子,反而轻轻抬了抬下巴道:“坐下,一起吃。”

她一愣,想说不用,结果目光一扫,瞥见那桌上的豆沙春卷、糖蒸奶酥、桂花糕,整个人微微定住。

相比之下,茯苓院的清粥小菜可就显得寒碜多了。

“吃过了?”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还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一边答话,一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她坐下,拿起筷子想去夹一块奶酥,旁边李韬却淡淡道:“先吃蛋,免得待会儿肚子不舒服。”

苏允之哦了一声,放下筷子去拿鸡蛋。不料鸡蛋还很烫,她啊地一声撒了手,飞快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眼见她这个小动作,李韬的目光微微一凝。

苏允之浑然不觉,揉揉手,将那鸡蛋放到旁边的冷水里一浸,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来。

随后啪地一声敲在桌子上,以掌心贴着鸡蛋,来回在桌面滚动,动作熟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为什么要滚鸡蛋?”他问。

“像这样子全都滚碎了,鸡蛋壳就会很好剥,而且也不会扎手。”

李韬噢了一声,过了会儿又问她道:“这是谁教你的法子?”

苏允之差点就说是娘亲,幸亏及时察觉到危险,没有脱口而出。

这应怀玉的亲娘,可是生她时就难产而死。

她扭头,对上一双深邃幽然的眼睛,心中一个咯噔。

须臾后,暗中咽了口唾沫,缓缓道:“这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从前家里的一位老嬷嬷教的。”

李韬没有多问,看样子似乎并未怀疑。

这会儿,苏允之手心都冒冷汗了,只暗骂自己大意。

搞了方才这一出,她一下子就没了吃东西的兴致,只想快点回自己院里去。

“舅舅,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对她微微一笑:“吃完再谈。”

苏允之笑了笑说好,心里却狠狠地呸了他一下。

她果然还是看这个人很不顺眼。

犹豫片刻,她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糖蒸奶酥,放进了嘴里。

奶香味和白糖的香气融合在一起,糯糯的糍粑已经被蒸得软烂酥透。

果真是——一口即酥。

苏允之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睛都快要湿润了。

有多久没吃上这一口了?

她吃着东西时,李韬无意间瞥见她手腕上的银镯,眸光一动。

那镯子光看着倒没什么奇怪之处,可她戴着镯子的手腕肌肤,却隐隐泛着青色。

在晨曦之中,格外明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眉心一皱。

这顿早饭吃得慢,等到用完饭已经是两刻多钟后了。

苏允之放下筷子:“舅舅......我吃好了。”

“嗯,”李韬屈指敲了敲桌案,“王岩,去将四少爷请过来。”

苏允之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看他。

李韬却在那儿端着茶杯喝茶,根本不朝她看。

不过一会儿,李玄夜就过来了,还低眉顺眼的,一副乖巧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二叔......”

他行了礼,抬头看到苏允之也在,而且还和李韬同桌吃早饭,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

李韬眉头一动,李玄夜竟一哆嗦,马上对着苏允之行礼问好:“表姐......”

这下子换苏允之跟见了鬼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几日闲得很?”李韬拿起方帕不紧不慢地擦着嘴,眼睛睨着他。

李玄夜磕巴道:“还、还好。”

“是么,”李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周先生一个月前就探亲回来了,明日起,你继续上课。”

李玄夜啊了一声,有如晴天霹雳。

“不愿意?”李韬嘴角一扯。

“愿意、愿意,”李玄夜强笑道,“这么久没见,侄儿......可想周先生了。”

苏允之看李玄夜那一脸谄媚别扭的样子,简直深得几分海公公的真传,心里不禁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真没有想到,这小魔头在李韬面前竟然怕成这样,李韬到底把他怎么着过了?

“回去吧。”李韬道。

李玄夜点点头,乖乖地出去了。

苏允之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唇,担忧道:“舅舅......表弟会不会以为是我跟您告状,回头再来找我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望着她,语调平平道:“他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第9章方术

京城的初秋已经有了凉意,来酒楼喝酒的客人比往日多一些。

楼知春抿了一口桂花酒,轻轻吁出一口气:“今年的味道还不错,你尝过没有?”

李韬摇头。

他望着楼知春,忽然问道:“楼大人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不知有没有见过或听说过——借尸还魂?”

楼知春起初听他夸奖自己,险些被酒呛住,听到最后四个字,怔了一怔:“借尸还魂?”

李韬搁在桌上的手一动,蘸取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死字。

楼知春皱眉:“这多不吉利啊。”

李韬一笑,挥开桌上的水渍:“楼大人还怕这个。”

“见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楼知春一顿,“我在方术师的道法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方术里有一种禁术,称之为离魂印,书中说,按照上面的术法可以把已死之人的魂魄召回阳间,不过,代价是——施术者会死。虽说是无稽之谈,可那书里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吓人得很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看这种书?”

楼知春无奈:“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去看的,毕竟是在礼部当差,各族各教,方方面面都得知道一些,什么都不知道岂不给人笑话?”

李韬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这也正是他欣赏楼知春的原因,此人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探花郎,却不是那种只知道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也没有寻常书生文人相轻、自视甚高的臭毛病,而且,他非但天文地理皆有涉猎,人情世故也颇为通达。

说白了,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

年纪轻轻当上三品侍郎,可不是全靠运气。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莫非侯爷撞鬼了?”楼知春来了兴致。

李韬低头喝酒,嘴角的弧度极淡,却暗含一丝难言的凉薄和萧索:“我倒是想。”

楼知春一愣,想了想又笑道:“若真有兴趣,可以......去请教燕王殿下,听说他对方术很有研究,不过要依我看嘛,那些臭道士讲的话,其实都是狗屁而已。”

李韬闻言道:“你的意思是,燕王殿下沉迷的不过都是......”

楼知春连忙打断他的话:“侯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笑哼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侯爷,说起来,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李韬看向他,眼尾浮笑:“这么说,你已经想好了?”

楼知春点头。

桌上有一盘米豆和一盘肉脯,李韬拿起筷子敲了敲米豆的盘子,随即从盘中抓了一把米豆,排在桌上:“楼大人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的意思。”

楼知春愣了一会儿,忽然见他起身离开,忙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侯爷,上回也是我付的账,你......”

十月十五,天突然就冷了下来。京城的秋天很短,一晃眼就只剩下尾巴了,先前黄氏差人给她精心定做的秋衣,到这会儿也都穿不成了。

苏允之翻看了应怀玉的衣柜,真有些可怜这女孩儿。好歹也是正经的千金小姐,这些冬衣竟穿了四五年,颜色都已经洗旧了。

“之前小姐身子骨差,受不得寒,一到冬天就几乎出不了屋子,平时也不怎么见人,大夫人那时候就说冬衣不必再多做了,眼下几件穿穿够了。”紫云道。

平阳侯府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缺几件冬衣的钱?不过是黄氏有心苛扣罢了。想必黄氏心里也明白,以应怀玉的性子,就算做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姐,这事儿要不要去侯爷跟前提?”羽扇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摸着衣裙的面料,微微笑道:“那怎么行,为了几件衣服,既显得小题大做,还让人觉得我不懂规矩,到时候舅母又有话可说了。”

紫云和羽扇闻言点头。

正说着话,外头院子里传来了声音。两个丫鬟忙出去看,没想到是后厨的房嬷嬷提着食盒过来了。

这房嬷嬷年逾七十,比其他嬷嬷大得多,却腿脚利索,并无老态,只是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她身着紫色褙子,生得弯眉细眼,瞧着颇为讨喜。

“表姑娘,侯爷吩咐后厨做了几样点心送过来,想让您尝尝,”房嬷嬷笑眯眯地打开食盒,将一碟碟点心拿出来,“今天您可有口福了!”

紫云和羽扇相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纳罕。

“这么多点心呢......”

除了糖蒸奶酥,还有豆沙春卷、杏仁豆腐、桂花酿等一共十八样,闻到那浓浓的甜香味,苏允之暗中深吸了一口气。

房嬷嬷看着她,不自觉伸长了脖子。

话说回来,这表姑娘......生得可真是标致。

“舅舅怎么会突然让人给我做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心想,李韬那厮有那么好心大方?还是说他回来以后,见自己的小外甥女处境可怜,所以突然良心发现?

越想越觉得奇怪。

房嬷嬷笑道:“侯爷说了,表姑娘要想吃什么好吃的,就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什么都能给您做。”

“什么都能做?”苏允之不禁打量了她一眼。

“正是。”

紫云笑道:“听说房妈妈师承宫中御膳房秦师傅的手艺,还是第十八代单传呢!”

苏允之扑哧一笑:“那房妈妈一定会做芙蓉花糕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谁知那房嬷嬷却睁着眼睛,直冲她摇头。

羽扇:“不是说什么都会做么?”

房嬷嬷笑眯眯道:“小姐同奴婢说怎么做,奴婢去做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

苏允之睇她一眼,颇有些跃跃欲试的:“不如这样,晚间趁着人少的时候,我们去后园拣些芙蓉花回来,明儿就做做看。”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她们小姐如今不但贪嘴,还亲自动起手来了!

房嬷嬷忙笑道:“那好啊,明儿奴婢也来帮忙。”

翌日午时,日头正好,阳光暖融融的落在枝头,驱散了些许秋日的寒意。

忙活了一整个早上,总算是将芙蓉花糕做出来了。苏允之一时没忍住吃多了,这会儿有些积食,便在后园中散步。

也不知是吃撑的缘故,还是因为暖风温煦,人有些懒洋洋的。她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此时,后园里静悄悄的,连轻微的风声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扑通!

苏允之一滞。

“救命……救命……”

她一个激灵,听着声音,小跑到后园池边,果真见水中有个人在挣扎。

左右看了看,苏允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长长的枝条,一手抱着岩石,一手把枝条探出去:“接着!”

那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探手,一把抓住了枝条。

苏允之见状脸色一喜,却不防自己力气不够,整个人都被往前带了过去。

她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忽然有一只手臂从她背后伸过来,将她抓着纸条的手握在了掌心之中,猛然用力,把水里的人一下拉上了岸。

“咳咳咳……”

苏允之大口喘着气,此时才看到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把的人竟是李韬!

他拧眉看着她,神色冷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窒,咬着嘴不说话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直直地朝着他看。

李韬的眉头不觉皱得更紧。

被救之人湿发之下的面容血色尽失,依稀能看出是个容貌清秀的丫鬟。那丫鬟吐了好几口水,气虽缓过来,人还惊魂未定,哆嗦着嘴说不出话。

苏允之暗道,幸亏还是十月,落了水还不至于被冻坏。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为何落水?”李韬问道。

丫鬟颤声:“奴婢......香山院的兰汀,是不小心落的水......”

李韬瞥了她一眼:“还不说实话?”

苏允之一愣,不解其意。

那丫鬟抬头对上李韬的眼神,脸色更白,低下头道:“奴婢其实、其实是......自寻短见。”

苏允之讶然:“那你为何......还要呼救?”

丫鬟低泣:“奴婢是到了鬼门关前......又不想死了,刚刚实在是......怕得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正想问她又为何要寻短见,一旁李韬却突然唤来了王岩,命他把人带了下去。

“舅舅?”

李韬:“这事与你没有干系。”

苏允之一张嘴想反驳,却听他微微冷笑道:“往后救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她抿唇,把跑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眼下她毕竟是应怀玉,而非苏允之,不能和他争辩这些。

李韬看她双眼之中隐约有些目光烁烁的,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不服气?”

苏允之忙低下头看脚尖:“怀玉怎敢?”

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负在背后的手轻微地一动:“看你刚才救人的样子,倒不像是不敢。”

苏允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抬头仰视他道:“毕竟是人命关天......”

在她仰起头的刹那,芙蓉花糕甜腻腻的味道飘荡过来,丝丝缕缕,斥入他的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目光一暗。

那个人身上也总是如此。因为嗜甜,无论什么时候,发肤之间都隐约带着甜味。

他垂眸,目光从眼前人的脸上轻轻扫过,想起近日种种,神色一淡。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

枉他如此心机,竟也会因痴妄而着魔,生出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韬眼底浮现出一丝轻不可察的阴霾。

“小姐?”紫云往这儿赶了过来。

苏允之朝李韬一福:“舅舅,怀玉就先告退了。”

他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第10章诗笺

李韬回到木樨堂的时候,王岩已经审问过那落水的丫鬟兰汀。他用了些刑讯犯人的手段,兰汀很快便遭不住,如实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兰汀是黄氏屋里的贴身丫鬟,之所以寻短见,是因为黄氏想把她拨去李玄清院内,有意抬她做通房。

如今李玄清已经有了一个叫作碧云的通房,对其宠爱有加,黄氏心生忧虑,想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常山院。

事实上,兰汀与老家的发小早有婚约,而且情深意笃。然而,她禀明实情以后,黄氏却并不理会,仍一心要让她成为李玄清的房里人。

李韬听到王岩的禀报,摇了摇头,眼里掠过一丝厌色:“把人送到香山院,让大夫人自己处置。顺便告诉她,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

王岩应声,正要告退,却听李韬道:“等一等。”

“侯爷?”

“这是谁拿来的?”李韬指着桌上那一盘子突兀而又显眼的红鸡蛋。

“回侯爷,是楼大人让人送来的。”

李韬沉默,脸上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楼大人还说,侯爷若喜欢,他家还有,说是府里厨娘自己养的鸡......”

李韬挥挥手:“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岩连忙闭嘴。

“下去吧。”

“是。”

李韬伸手捏了捏眉心,睁眼时,目光落在那鸡蛋上面,冷不丁想到方才应怀玉的神态语气,眼睛一眯。

上回看她滚鸡蛋也是。

苏允之也那样剥鸡蛋。

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有那么多怪癖,李韬却比她更清楚。

他的食指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一抿。

太子谢胥当年刚进涌泉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内向青涩的少年,极少开口说话。

那时候,苏允之为了让他能敞开心扉,下了很大的功夫。

李韬看到过她给谢胥剥鸡蛋,也是那样滚碎了一点一点剥干净,然后把白嫩光滑的鸡蛋捧到谢胥的跟前,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吃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个傻瓜。

朝阳楼花间阁。

虽是秋日,花间阁外小园中的花草林木却还有些繁盛气象,风中花香微微,虫语细簌,假山屋宇,环绕叠复,风雅宜人。

楼知春进了阁内,便闻到浓郁的脂粉香气,又听到楼上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娇笑声,一时有些疑惑。

旁边同僚用手肘顶了顶他道:“楼大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赌二十两,楼大人肯定不敢。”

楼知春弯腰,一揖到底:“还请各位饶了在下吧!”

众人大笑。

“话说回来,楼上到底是在做什么?”楼知春入座后问道。

“看来咱们楼大人是心猿意马了啊,”其中一人笑道,“听说是首辅大人家的四小姐在此举办诗会,请了京城各世家名门的千金贵女。”

楼知春恍然:“原来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大人既然没胆上去一探究竟,就得罚了这杯酒,来——”

楼知春无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既然是有京城的各位小姐在,那自然是有人把守,楼某一介文官,若是贸然上去,恐小命休矣!”

“小命倒不会休,就怕会打伤咱们楼侍郎俊俏的脸蛋!”

众人哄笑。

楼知春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盈盈的:“接着喝——”

喝到尽兴时,肩膀给人一撞,手中的酒杯应声跌落,楼知春摇头一笑,矮身去捡,结果看到桌子底下竟还躺着一张蓝色的诗笺,不禁目光一凝。

薄薄的一张纸,月白色打底,上头的蓝色仿佛给水晕染过,透着天青,似蓝非蓝,有如碧湖云烟,氤氲朦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诗笺上以簪花小楷誊写了一首《子夜吟》,字体秀巧,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看来是有位小姐落了东西,楼知春捡起诗笺,这才看到左下角一排小小的落款——李宜华。

他一愣,李宜华好像是平阳侯府的......

“楼大人!怎么钻桌子底下就不出来了?”

楼知春连忙把诗笺塞进了衣襟里头,捡起酒杯,神色如常地坐了回去。

笑闹间,有一人压低声道:“听说那个万嫔,马上就要被封作贵妃了,这在我朝后宫......可是首例。”

“那可比当年的苏贵妃还要厉害。”

“可不,封贵妃还不算什么,听说那女子三十好几,都快四十了!”

“啧,岂不是半老徐娘?”

“难说,先前我听人说过,女子若过三十岁还是处子之身,可是会别有一番风味的......”

楼知春举起酒杯,开口打断那几人不知死活的闲篇儿:“这酒力道不足,怕不是掺了水的假货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大人口气不小!”

最近几日凉快了不少,李宜华特地来找苏允之,要带她一同出府,去南街的胭脂铺逛逛,顺便也透透气,免得再为先前那桩破事心烦。

清晨日头不烈,反倒有些暖意融融的。这会儿正是京城热闹的时候,早市刚开没多久,街上人流不息,早点摊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京城百姓的早饭花样可不少,除了各地都有的包子、油条和馄饨,还有豆汁、炸酱面、油果子、卤煮。汤锅粉面,都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伴有阵阵油香。苏允之听到油条下锅滋滋滋的声音,简直有种此刻才算重活一世的感觉。

马车在长阳街停下,这儿多的是胭脂铺、珠宝阁和金铺,卖的都是些精巧贵重的东西,来来往往的也多是贵人富贾。

二人戴着帷帽下了马车,进了最靠南的鼎香阁。

“这儿的胭脂最好,听说京城有一大半世家贵女都从这儿买。”李宜华轻声道。

苏允之挑眉:“这么厉害?”

“你看了就知道,确实不一样,”李宜华道,“这儿还卖香料,我大哥用的沉木香就是从这儿订的。”

苏允之瞟了她一眼,暗笑道:你莫不是这鼎香阁老板的托吧。

二人正在那儿挑胭脂,忽然看到掌柜的迎着一位贵族小姐走了进来。那位小姐也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听到掌柜的喊了一声“叶四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宜华便小声告诉她,那肯定是叶从心。看来叶从心是这鼎香阁的常客,瞧掌柜那样,腰板都要弯到地上去了。

叶从心没有在一楼逗留,直接上了二楼。

苏允之心想,恐怕自己当年还是贵妃的时候,都没有叶四小姐这样大的派头,叶首辅如今可真是权倾朝野、如日中天了。

“别看她这么盛气凌人的,其实——”李宜华凑近苏允之耳边低声道,“其实,叶从心一直对我二叔有意,只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梦。”

苏允之一愣。

李宜华:“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前年祖母的寿宴上,我亲眼看到她跑去木樨堂截二叔的路,不过二叔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话都没说就走人了。我还以为叶从心那样高傲的性子,给人那样甩了脸,一定不会再来我们李家了,谁知道她竟然是对二叔痴心一片......”

苏允之此刻只恨手里没有一把奶瓜子,好让她边嗑边听。

“她与你同辈,年纪可比二舅小多了吧?

李宜华皱眉看她:“她和我同辈,和你不也是同辈?”

苏允之险些给自己的唾沫星子呛住。

不等她开口,李宜华挥挥手道:“喜欢上年纪大点的也不稀奇,问题是她喜欢上的是我二叔,就我二叔那个阴晴不定的脾气,天底下受得了他的恐怕没几个,他哪天要是成亲了才奇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连连点头,真是句句都说到她的心窝子里去了。

李宜华又道:“不过,最好笑的是当初叶从心到我们府上做客,我娘以为她是看上了我大哥,还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苏允之闻言笑了,这种事,的确是黄氏干得出来的事。

“那舅母后来知不知道?”苏允之问。

李宜华耸耸肩:“还没呢,她早一心把叶四小姐当作未来的儿媳妇了。”

苏允之哑然失笑:“表姐怎么不告诉舅母一声?”

李宜华忙摆手:“我可不想,谁知道我娘从我嘴里知道那事儿会不会去二叔跟前卖了我。”

苏允之:“表姐还真怕二舅舅。”

李宜华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我那是敬重二叔。”

苏允之表面在和她开玩笑,心里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原来如此啊,黄氏既然一心把叶从心当作准儿媳,那自然是越发瞧不上应怀玉了。

“话说回来,我倒是不讨厌叶从心,你不知道,齐家那个六小姐才是真的招人厌,十一月初十是忠勤伯府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到时又得碰见她,想想都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怎么你了?”

“唉,一时跟你说也说不清,回头你见了就知道了。”

之后二人在胭脂铺待了大半个时辰,买了东西出来,就打算早点回府。

上马车前,苏允之瞥见前面石桥上有一名作男装打扮的少女,脚步一滞,眼睛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

那少女,是苏家的二小姐苏蔺真,也是她唯一的妹妹,自幼与她最为亲近。

而在苏蔺真身旁之人,是个二十三四上下的年轻公子,颇为面熟,从前苏允之在皇帝的家宴上看到过,似乎是......燕王世子。

真真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

“认识么?”李宜华见她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苏允之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认错人了。”

第11章字迹

苏允之回府后,脑海里都是那日苏蔺真和燕王世子在一块儿的情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早就想过,如今她寄生在别人身上,若是去告诉苏家人自己的身份,且不论他们会不会信借尸还魂的天方夜谭,就算是信了,也只会給他们增添无尽的麻烦。

以她母亲那样刚烈倔强的性子,倘若知道自己猝死的真相,一定会不管不顾。更不提,自她出事以后,母亲就病得厉害,恐怕是再禁不起任何刺激了。

苏允之怔怔地望着外面的树影,目光有些黯然。

谁不想回到至亲之人的身边呢?

可她不能那么做。

她在窗前,脸颊上的泪水不知不觉就被寒夜里的风吹得冰凉。就在她给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脸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像丝绸拂过她的面颊,那样地轻柔。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酒味和龙涎香的气息。

苏允之一个恍惚,侧首一望,便落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他站在重重叠叠的花木之间,身影有如一团模糊的水墨,在月光变幻间,时明时灭,时隐时现,仿佛鬼魅一般。

此刻,他的指尖轻触着她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一时竟连害怕都给忘记了,只愣愣地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月亮的清晖忽然洒落下来,将那个人的面目照得分明。

“皇上......”

苏允之愕然,随即啪地一声挥开了他的手。

刹那间,她眼前豁然一亮,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帐顶。

原来刚刚那是做梦。

苏允之捂着心口坐起,止不住地轻轻喘息。

“小姐怎么了?”紫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

苏允之摇头:“噩梦罢了。”

京城九江码头,水面金光烁烁,大小船只停靠岸边,两岸碧草青青,人群往来如梭,叫喊声此起彼伏,暖意融融。

码头边,仆从正将大大小小的行礼搬上船。在这些大小船只中,有一艘毫不起眼的货船停泊在最南边,贴近南岸树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船中并无商贾,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这二人,一位是太子谢胥,还有一位则是平阳侯李韬。

谢胥叹了口气:“我已经试探了燕王两次,他还是不同意。”

李韬给他倒上茶,语气平平道:“不奇怪,燕王此人,一向刚愎自用。”

“那老师的意思是?”

“在他面前,露怯露得越多越好,你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轻敌。记得,要有耐心。”

谢胥精神一振:“学生明白。”

他顿了顿,想起一事:“老师,唐渠你可认得?”

李韬点头:“刑部中人。”

“他前日登门,想入东宫——为我驱使。”

“那太子是怎么想的?”李韬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胥迟疑道:“此人在刑部实绩极好,可不知为何一直未得提拔,我看他很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想着若是此时我站出来做这个伯乐,他就会尽心竭力地为我办事。”

李韬反问:“此人既有本事,却又为何不受重用?”

“难道不是因为遭人嫉妒?”

李韬摇头:“唐渠虽有才干,却心高气傲,就算是对顶头上司,他都会直接反对甚至是违抗。”

谢胥:“竟是如此......”

“才可用者,非大害而隐忍。其不可制,果大材而亦诛,”李韬缓缓道,“不知进退的人,留在身边,祸患无穷。”

谢胥恍然:“老师所言甚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此人并非毫无价值,”李韬嘴角微勾,抬手扣了扣桌面,“有件事,太子殿下恐怕不知道,此人和万鹏认识,还对万鹏有恩。万鹏攀附上燕王之前只是无名之辈,唐渠救过他的性命。”

谢胥心念一转,暗道:这种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唐渠心气高傲,第一个想到的靠山就是东宫,显而易见,燕王之流在他眼中并非是天子正宗,不过,殿下这次若是拒绝了他——”李韬一顿,突然就不往下说了。

谢胥眸光一动:“那他就只能去求万鹏帮忙,让万鹏把他引荐給燕王。可是老师,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燕王刚愎自用,他若把唐渠纳入门下,时日一长必生龃龉,”李韬道,“此人若是能给燕王殿下添点堵,就不能说是全然无用。”

谢胥目光微闪,李韬看得很准,要与燕王斗,最要紧是耐性,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

过了片刻,他摸着手中茶杯的边缘道:“可老师又怎么能确定,燕王就一定会将此人纳入麾下呢?”

李韬望着他:“万鹏如今是燕王宠臣,燕王又好豢养食客,唐渠毕竟有才干,若万鹏去开这个口,燕王定会点头。”

半个时辰后,谢胥与李韬说完话,便戴上兜帽,向他告辞。

船身一晃,有另一人自门板后面慢慢踱步而出。

这个人一身船夫的打扮,摘下草帽后,却露出了一张与这身行头格格不入的白皙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知春。

“侯爷厉害,三言两语把当今太子爷唬得一愣一愣。”楼知春朝李韬拱了拱手。

李韬并不和他一般见识,抬手一指前面:“坐。”

楼知春放下草帽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先帮太子扳倒燕王?怎么不先对付太子?他一个新立的储君,根基不稳,总比兵强马壮的燕王好对付吧?”

李韬:“别忘了,太子背后还有皇上。再者,当今太子和燕王相反,天性多疑。”

楼知春接道:“你的意思是,他如今还没完全信任你?只有帮他扳倒了燕王,才能让他的心彻底定下......”

他一顿,啧了一声:“太奸了!”

李韬闻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楼知春摆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算你半个恩人。”

李韬嗤笑:“不知所云。”

楼知春却从衣襟里掏出一张薄薄的诗笺放在桌上,伸手在上面点了点:“你看看,这是你侄女的东西吧?要不是被我捡到,谁知道会不会給居心叵测之人拿去做文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原本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去,看到上面的字迹,却倏然变色。

他伸手按在纸的一角,垂眸扫了过去,眼睛微眯。

李宜华的字迹他看过。

这是谁替她写的,不言而喻。

楼知春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摸不着头脑:“侯爷?”

李韬却突然抬眸,朝他一笑:“楼大人有没有兴致——到我府里去尝一尝一品红?”

楼知春一愣。一品红乃是酒中极品,他作为一个酒痴,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却之不恭。”

谁知道二人一赶到木樨堂,李韬却让他看字:“你精于此道,替我看看,这诗笺上的字和这书上的落款是不是同一个人所写?”

楼知春想问一品红在哪儿,对上李韬凉嗖嗖的目光,嘴巴一张开就又闭了回去。

他看了眼李韬手中那本书,一见是苏宿的《奇星集》,神色一顿:“侯爷竟还有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奇星集》是苏宿的名作,写的是他早期游览北地时的见闻,大海名山、异方殊类,铺排描写,表现出北地的强大声势和雄伟气魄,一度引发了大庆士子的北地游潮。

既然是经典之作,市面上誊抄的版本早已不知几何,自然也不稀奇,可楼知春翻开一看,只瞄了几个字就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誊抄的,李韬手中这本明摆着是原本,就是苏宿亲手写的初稿!

奇了怪了,他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楼知春觑了对方一眼:“侯爷说的......是哪个落款?”

“看右下角。”

楼知春朝李韬指的地方看去,果真在正文右侧看到两个小字——知蕴。

他咝了一声,俯身凑近细看:“这是......女子写的吧?苏大人的真稿里怎么会有......”

话没说完,就给李韬淡声打断:“你只要告诉我,这两个字和这诗笺上的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楼知春一滞,暗道: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他细细看了会儿,心中一动:“这字帖上的字摹的......是楷体,看起来,写字之人似乎是......有意遮掩本来的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眸光一闪,又听他接着道:“不过,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这不是想遮盖就能遮盖的,问题在于侯爷让我对照的只有‘知蕴’二字,就算是书法大家尚鸣在世,恐怕也无法仅从两个字里辨出字迹,写这小字的人就没有其他字了么?”

李韬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就不必请你过来了。”

他那眼神分明在说:要你何用?

楼知春则倒吸了口气:“侯爷,我这大老远跑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品红你怎么说总得赏我一口吧?”

此时,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在说:你不至于这么王八蛋吧?

李韬睨了他一眼,吩咐王岩把酒呈了上来。

楼知春立马就喜上眉梢:“侯爷可真是个爽快人!”

李韬却似乎心情不佳,都懒得与他说话,自往外去了。

楼知春啧啧嘴:“好酒......”

听得李韬脚步声远了,他看向一旁的王岩,低声道:“你们侯爷最近这是怎么了,跟中邪了似的?”

一会儿问什么借尸还魂,一会儿还让他来辨别可疑的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岩:“大人小心喝,别呛着。”

楼知春一滞,哼了声,不说话了。

第二日大早,苏允之才用过早饭,就听下人禀报说是李韬过来了。他突然来茯苓院,身边还带着一位颇为面生的林嬷嬷。

这林嬷嬷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太太,虽然衣着朴素,手腕上戴着的红玉镯子却非比寻常。

苏允之毕竟在宫中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林嬷嬷是宫中老人,医女出身,探脉的本事比太医院里的年轻太医更胜一筹。”李韬道。

果然是在宫里待过。

林嬷嬷抿嘴一笑:“侯爷这么说,折煞老身了。”

苏允之不解:“舅舅这是......”

李韬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嘴上温声道:“你身体一直不好,让林嬷嬷给你看看。”

苏允之见他话说完了,还那样一直看着自己,心下一紧,垂下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果然是李韬,还是这么无礼。

她记得,当年有一回他给谢胥上完课,从承宁宫出来,恰巧在窄道上遇见她,也是这样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

不退不避,毫不掩饰。

那时候她坐在步辇上,身前还罩着纱帐,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目光。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随时都会上前掀开纱帐闯到她的眼前一样。

第12章碧云

恍惚间,林嬷嬷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过了片刻,对方眉头一紧,又飞快松开,望向苏允之的目光微微闪动。

苏允之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同寻常,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林嬷嬷却冲苏允之一笑道:“小姐没有大碍,就是气虚体寒,平时要多补气血,老身给小姐开两副补药吃就好。”

“除此之外,还有些积食......”

苏允之脸一红,点了点头。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总会咬住嘴,目光也会不自觉地往两边游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在眼里,喉头一动。

“不过,”林嬷嬷握住她的手腕,摸了摸她手腕上的银镯,“老身开的补药有两味比较特别,小姐服用期间......可不能与带银的东西靠近,这镯子恐怕是不能戴了。”

苏允之一愣。

从没听说过,喝药还不能戴银饰的。

但是人家林嬷嬷都当面这么说了,她总不能拂了人面子,便摘了那镯子,递给了一旁的羽扇。

林嬷嬷接着又道:“老身给小姐开的这两副药,早吃一副,晚吃一副,味道可能会有一点苦,但对小姐的身子有好处,前两个月一定要好好服用,不得懈怠。”

一听到这药会苦,苏允之的脸就禁不住有些垮。

李韬在旁视若无睹:“有劳。”

林嬷嬷起身:“侯爷,借一步说话。”

李韬点了点头,转身往外。

二人走到院内,林嬷嬷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淡了:“侯爷,小姐的身子,气虚不假,除此之外,的确如侯爷所料,还有中毒的迹象,看情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凝眉:“的确是那镯子的缘故?”

林嬷嬷点头:“不错,正是那银镯子有问题,老身怕说出实情会让小姐担惊受怕,才自作主张声称那镯子与药性相冲,望侯爷不要怪罪。”

“你做的很好,”李韬道,“查清楚再告诉她更妥当。”

“是。”

“这毒有多久了?”

“数日而已,”林嬷嬷道,“看小姐印堂和指甲的情形,毒只到肌肤,还未入肝脾,早日拔毒即可。”

李韬颔首,触摸着玉扳指道:“你怎么看出是镯子的问题?”

林嬷嬷道:“这世上有些毒,碰到银针银器都不会变色,其中就有一种叫作断肠草毒,它闻起来有莲子的味道,无色,是绝佳的□□,长时间接触会让那一部分肌肤发青。小姐的镯子有断肠草的气味,手腕上又有青痕,中毒症状也与此药相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果真如此。”

上回他看到她手上的痕迹,便觉得有古怪。

林嬷嬷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平淡,眼底却泛着冷意,飞快垂下了眼皮。

李韬和林嬷嬷说完话,便让王岩送人离开,自己折回了屋内。他走到外间,透过珠帘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目光微动,停下了脚步。

她在吐瓜子壳,小桌上已经累起一座瓜子壳的小丘。

李韬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时也不出声。

她嗑瓜子的时候,舌尖和细牙都会露出一点,动作飞快。脸上的神色漫不经心的,虽然是磕着瓜子,脸却微微扬起,一直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的彩色瓷瓶看。

懒洋洋的,惯会享受,就像一只猫儿。

“怀玉。”李韬冷不丁道。

苏允之一激灵,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慌乱地拍拍手起身:“舅、舅舅......”

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跟鬼似的。本来她还想着一听到前面的动静就立马把瓜子和瓜子壳扫到袖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凝视她眼睛,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起喜欢吃瓜子了?”

苏允之捏了捏耳朵:“回舅舅的话,谈不上喜欢,就是无聊的时候会嗑点......”

他看见这个小动作,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收紧。

苏允之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

一旦紧张不安或是心虚,就会不自觉地去捏自己的耳朵。

她答完话,久久听不到他回应,抬眸朝他一瞥。李韬神情温暄,眼睛却黑沉沉地望着她,目光深处,似有冷焰。

苏允之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又来了!

又这样盯着她。

这个人果然......讨厌。

“刚刚林嬷嬷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他的声音里几乎有一丝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眼间,暗潮都已平寂淡退,似乎......刚刚那一眼尽是她的错觉。

苏允之看着他点头。

李韬看向紫云和羽扇:“盯着小姐喝药,不得懈怠。”

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却让人丝毫也不敢轻慢。

苏允之低下了头。

她最讨厌喝药,一想到往后每日要喝两回,还得连续喝两个月,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李韬请人过来給苏允之探脉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黄氏的耳朵里。

“侯爷还亲自过去了?”黄氏不可置信。

“正是呢,听说看诊的人走后,侯爷还留在表姑娘那儿说了会儿话。”下人应道。

“说了什么?”

“这......奴婢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拧眉:“奇了怪了,他怎么突然管起应怀玉的事?”

她想到上回自己那侄儿被李韬扔进衙门的事,眉头皱得更紧。

莫非上次的事也不是巧合?

应怀玉那丫头,什么时候......和李韬关系这么亲近了?

难道说,上次的事也是她从中作梗?

黄氏摇了摇头,心想不至于,应怀玉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样的心机。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李玄清和应怀玉的事。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长子一心要纳应怀玉进门,若是她横加阻挠,反而会让母子之间生出隔阂。

可李玄清要纳应怀玉为妾,怎么着也得李韬点头。从前倒也罢了,眼下李韬一而再地插手茯苓院的事,多有回护,事情似乎就麻烦了起来。

黄氏目光一转,暗道:她还是得为清儿想想法子。

是夜,木樨堂。

“侯爷,碧云招了,镯子上的毒就是她下的,”王岩禀报道,“两个月前她在前院捡到镯子,一直私藏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人指使?”

“没有。”

这个碧云是李玄清新抬不久的通房,她私自给应怀玉下毒的缘由,几乎不言而喻。

李韬仍然低头看着公文:“按府里的规矩处置。”

“侯爷......有一件事,碧云说她有了身孕。属下找人给她诊脉,确实是喜脉。”

李韬一顿,抬起头看向他:“你去把大少爷叫来。”

平阳侯府西北角落有一个北苑,专门看押审讯犯事的下人,碧云就被关在此处。

此时她头发披散,抱膝坐在角落里,目光却很平静。

门吱嘎一声打开,屋里的人抬起头,看到来人,原本暗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少爷......”

李玄清看了她一眼,面露惊疑,转而看向李韬:“二叔,她这是......”

李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云瑟缩了一下。

李玄清皱眉:“碧云,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她起初不吭声,过了会儿又突然抬头紧紧望着他道:“大少爷,奴婢有您的孩子了,您救救奴婢,奴婢不能在这儿......”

李玄清一愣:“怎么可能?”

碧云垂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您忘了,这个月十五那日您喝多了......”

李玄清有些愕然。

“她在镯子上下毒,想要怀玉的性命,”李韬缓缓道,“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直接处置,但她有了你的骨肉。”

李玄清听到下毒的事,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碧云。碧云被他的目光一刺,飞快别过了眼睛。

李玄清起初不相信,因为碧云平素最为温柔知礼,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可这种事,他二叔是绝不会弄错的。

李韬看了李玄清一眼,接着道:“你考虑一下,是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处置,还是现在就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云猛然一颤,抬头看向李韬。

李韬的意思,碧云就算生下孩子,也无法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母凭子贵,她注定要死,问题在于要不要留这个孩子。

碧云慌乱道:“大少爷救救奴婢,奴婢跟了您这么长时间,伺候您这么长时间,大少爷......奴婢只是害怕了,奴婢从没想害死表姑娘的......”

李玄清根本无暇顾及碧云,甚至于此时此刻,连她害人的原因他都顾不得深究。

他最在意的是李韬的态度。

李玄清暗中观察对方的神情,却始终无从分辨其喜怒。

无论是眼下,还是将来,李韬都是他直入官场背靠乘凉的大树,他不能让李韬失望。

这次的事不算严重,只要他自己的反应和态度足够好,就能弥补一二。

迟疑了一下,李玄清咬牙转过身,不再看碧云:“这个孩子本就是个意外,生下来对侯府和大房的名声也不好,二叔......直接把人处置了吧。”

碧云如遭雷击,几乎不能信自己所听到的。

第13章惊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以为,这次的事无论再怎么严重,李玄清都会保下她的。

怎么会这样?

大少爷怎么能对她如此无情?

李韬看着李玄清:“想好了?”

“想好了。”

李韬没有再多说,轻轻颔首,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大少爷......”到了这个地步,碧云仍然不信自己一心托付的人会做得这么绝。

然而,李玄清吸了口气,就紧跟着李韬离开了屋子。

到最后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王岩在院里待命,看到李韬的手势,朝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家仆便推门走了进去。

碧云只喊了一声大少爷,就被人拿东西塞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功夫,那两个家仆走了出来:“侯爷,人已经断气了。”

一尸两命。

李玄清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发青。

李韬:“毕竟有你的骨肉,没让她受皮肉之苦。”

李玄清:“......多谢二叔。”

李韬侧首看着他:“为害常因不察。你入官场后须谨记,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玄清一怔,深深俯首:“侄儿明白了,我向二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回吧,你母亲那里由你自己去说。”

“是。”

李玄清走后,李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

王岩觑着对方的脸色,不敢吱声。

其实这碧云敢有如此恶念,与李玄清这个主子脱不了干系。一方面,是他在名份未定的情况下与应怀玉暧昧,引得她給有心人嫉恨。另一方面,他对下人的温和纵容,让碧云误以为做了这样的事仍能侥幸逃脱。

连王岩都看得明白,李韬自然是清清楚楚。

“王岩,”李韬忽然开口道,“你这几日去茯苓院,想法子——把那个银镯子偷出来。”

王岩闻言一怔。

他虽然多次潜入敌营,却从没做过在家宅偷东西的飞贼。

李韬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她胆子小,不用让她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茯苓院的那位。

王岩这才明白过来。

他心里头不禁涌起一丝迷惑,侯爷何时对表姑娘这么上心了?

李韬离开后,家仆把屋子里碧云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岩看到她的样子,神色一滞。

她还睁着眼睛,带着一脸的惊愕与迷茫。

王岩别开了眼。

别的不提,李玄清的心肠可真够硬的。

十一月初一是大庆的灯节,

街头华灯高照,流光溢彩。河上漂浮着一叶叶灯船,灯光照耀着夜里如墨的水面,映出点点碎玉,犹若星辰。

苏允之和李宜华换了一身男装上街,两人走到重华街时,天才黑下来。到处是人,来来往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灯!”

一声高呼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河边和石桥涌去。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白石河,大白天瞧着平平无奇,一到夜里却尤其好看。”

这条河连接着九江,偶尔也能看到大船。此时,刚好有两座大船一前一后驶过来,李宜华看到前面那座画舫,顿时雀跃不已:“怀玉快看,是花灯船,走,上去瞧瞧!”

苏允之上了船,李宜华便要搭上她的手一起上去,谁知身后的人潮突然涌动起来,生生地将她挤开了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二人都是一愣。

“表妹……”李宜华的手还悬在半空,眼里紧跟着掠过一丝恐慌之色。

苏允之忙冲她挥手喊道:“我在下一个码头下!”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喧闹的人声湮没了,李宜华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船,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完了……”

苏允之上了船一问,才知道这游河赏灯的船虽在今晚什么人都能上,事实上却是一位贵人所有。今夜是大庆一年一度的灯节,贵人慷慨,把第一层让给百姓和士人游玩享乐。她见一层舱内酒气熏天、摩肩接踵,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上了二楼甲板,便安静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苏允之一颤,屏息细听,果真是细碎的低泣,而且是女人的声音,随风落入耳中,缠绵幽怨,诡异森森。她脖子一紧,缓缓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谁知那哭音竟越来越高了,时不时还有抽抽搭搭之声。

仔细一听,似乎……不是什么幽魂怨鬼?

想到这儿,苏允之不禁失笑,真要说起来,她自己不也是鬼?

她大着胆子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甲板,走到对面的栏杆前,才见是一名身着罗裙的姑娘正迎风落泪。

“这位姑娘?”

女子狠狠一抖,惊吓至极地转过身,借着晕白灯光看清苏允之面容,微微一怔:“你、你是什么人?”

苏允之此时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是个瓜子脸的美人,二十上下,看裙钗打扮恐怕是这船上的侍妾。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红肿。

苏允之忍不住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干净,一摸腰上才记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由悻悻地收回了手。

“在下是上船来玩的,不小心和朋友失散了,”她道,“方才我出来吹风,听到姑娘的哭声十分伤心,不由自主地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愣愣地看她,喃喃道:“你不要管我......”

苏允之一愣神的工夫,那女子忽而悲从中来,竟朝着船下歪去。

她大惊失色,暗道:莫不是她阴气太重,怎么老是撞见有人寻死?

那女子想要跳下去,衣裙却给后面的夹缝绊住,一个趔趄,反倒往后倒了下来。苏允之猝不及防,给她一撞,收势不住,便双双栽倒在地。

砰地一声。

苏允之后背砸上甲板,疼得龇牙咧嘴。

那女子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在她怀中,羞急而起。

苏允之摸着后腰爬起来,怕她以为自己是登徒子,正要解释几句,突然看到她手臂上星星点点的伤痕,猛然一定。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淤青、烫伤,甚至还有鞭痕!

苏云之:“你......”

那女子慌慌张张把袖子拉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神色一变:“公子快走,给人瞧见你我如此,世子爷必定......轻饶不得!”

苏允之闻言点头,赶忙拱手告辞,飞快往过道上穿去,走时心中乱跳。

那几人自另一头过道上走来,恰恰与苏允之交错而过。

苏允之听他们似乎已经上了甲板,一时不敢走动,生怕惊动对方。只侧身贴在船壁上,细听甲板上的动静。

“魏夫人,大晚上的您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心口闷得慌,出来吹吹风罢了,怎么了,世子爷有事找我么?”

“世子爷使您前去伺候,方才奴才几个寻不着您,来来去去已经耽搁了一刻多钟,想必世子爷已经等得很不高兴了。”

“……知道了,你们先带我过去,我自会当面向世子爷请罪。”

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允之正以为安然无事,谁知一转头,迎面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大步走来,鹰眸深目,有几分异域血统,竟是那燕王世子谢重娄!

苏允之飞快低头,退到了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重娄只顾大步往前,根本没有正眼瞧她。他从她身边飞快擦过的一瞬,飘散过来的龙涎香的味道,几乎令她窒息。

真没想到,这船的主人竟然是他。

苏允之静立片刻,径直往楼下走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惨叫,猛然停下了脚步。

刚刚那侍妾幽怨恐惧的面容和满是伤痕的手臂浮现在苏允之的脑海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见之处,只有幽暗的舱道,除了一楼的熙熙攘攘之声,似乎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记起方才看到谢重娄时察觉到的戾气,苏允之眉头一皱,不由又想起之前在京城街上看到他与妹妹苏蔺真一同的情形。

“下船啦!”

一声呼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这大船眼看将要靠岸了。

船停下以后,苏允之跟着乌泱泱的人潮一路往岸上去,却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斜,眼看就要跌倒,幸亏给人及时抓住了手腕。

她抬眸看到来人,不禁一愣:“舅舅,您怎么......”

李韬望着她:“方才遇到宜华,她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已经让人先把她送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才说完,看到突然涌过来的人潮,手下用力,轻轻拉了她一下。

苏允之猝不及防,给他一带,身子往前一歪,额头竟直接撞在他胸口。

她一滞,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喉咙突然像被卡住了,出不了声。

船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乌凝的凤眸流转着浅浅的熹光。

有如一个迷梦。

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悸。

苏允之冷不丁想起当年——她进宫为妃以后,第一次与他重逢的情形。

那是在天家的家宴上,皇帝和皇后于天池宫宴请一众宗亲伯爵。他碰巧就坐在她的斜对面,还破天荒地喝多了。

当时,李韬的那种神情,苏允之无法形容。

他的嘴角在笑,眉头却皱得很紧。那目光,似要将她生生盯穿,简直让她冷热交加、坐立难安。

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4章灼烫

不等苏允之回神,李韬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她稍稍站定,冲他干笑了一声:“......谢谢舅舅。”

此时她才发觉李韬今日打扮得颇为随意,他穿了一件淡青色圆领长衫,腰间无一佩饰,只手里拿一把折扇,却愈发显得卓然如玉、风采文雅,甚至于,有几分不食烟火的气息。

李韬扫了她一眼:“既然要扮,何不扮得像样一些?”

苏允之低头看了看,朝他瞪大了眼:“哪里不对么?”

他举起扇子往她头上敲了敲,没说什么,转身就往街尾走去。

苏允之摸着头,在他背后撇了撇嘴,心说:装模作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人走了一阵,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王岩从旁边一个胡同里走出来,到李韬跟前道:“侯爷,马车备好了。”

李韬还没发话,苏允之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事发突然,连一向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王岩都没能崩住,抖了一下眉毛。

李韬:“饿了?”

苏允之按着肚子一脸窘迫,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王岩:“侯爷,前面的小石桥下有个馄饨摊子。”

李韬眸光一转,睨了苏允之一眼,微微笑道:“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馄饨摊前,李韬要了两碗馄饨。

馄饨上桌,一碗洒满了葱花,另一碗则没有,他伸手就拿走了那碗没葱花的馄饨。

苏允之看着他那碗馄饨,一时没有动。

他睨了她一眼:“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咬唇,低头看着碗里,小心翼翼地避开葱花,兜起一个馄饨,然后才慢吞吞地吃起来。

李韬表面举着茶碗喝茶,实则目光低垂,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允之这碗馄饨吃得倍感煎熬,吃完打了个嗝都是葱味,险些让她全吐出来。

上了马车,车帘子半掀着,街上的灯烛光亮照在车内坐垫的绸缎上,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苏允之靠着车壁,浑身难受。

葱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安静之中,李韬幽幽道:“宜华去花间阁诗会,拜托你帮她誊字了?”

苏允之点头应了一声。

李宜华拜托她时,旁边都是丫鬟嬷嬷,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李宜华也没当作秘密,毕竟只是个诗笺而已。

不过,李韬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那种会听底下人碎嘴的人。

李韬道:“那张诗笺有人捡到,到了我的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一愣。

“你让她以后小心些。”

“……好。”

他的神色从容自若,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可苏允之却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她倒不怕字迹给人认出,因为这不太可能。

她打小闻不得墨味,觉得那味道臭的很,虽然书法天赋尚可,却很少会去碰笔墨。就算是苏家,也只有她爹看过她的字,进宫以后她可从未碰过文房四宝,连皇帝都不知道她的字迹是什么样的。

而且,她替李宜华誊写那诗时,有意模仿李照的簪花楷体,用的并非是她原本的字迹。

她偷偷看了李韬一眼,见对方的样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愈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便闭上眼又靠了回去。

两刻钟后,马车在平阳侯府门口停下,李韬先下,苏允之下车时稍有迟疑,顿了片刻才皱眉往下。

李韬有所觉察,眉心一皱,飞快伸手在她腕上一挡,拦住了她的动作:“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怔,低声道:“可能是下船的时候崴着脚了,之前还不觉得,刚刚在马车上......疼起来了。”

方才,她是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回到茯苓院再看情形,没想到李韬如此细心,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来。

李韬朝她伸出手:“下来。”

他神色泰然,没有分毫不耐或是不悦之色。

苏允之与他四目相对,没有犹豫,把手放了过去。

她以为他是要扶她下车,却没想到,他勾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地往前一带,竟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允之吓了一跳,手连忙攀上他的脖颈。

就算是皇帝,也从没有这样抱过她。

皇帝很瘦,并没有多大的力气。

而李韬穿着衣服的时候,瞧着似乎有些瘦,触碰到了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清瘦的体格。

隔着秋衣,都能感受到那种灼烫贲张的温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有些不自在。

她自小就有些害怕李韬的气息。和皇帝那种文弱秀雅的感觉不同,李韬的温润只是表面。

他有一种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气息,就隐藏在这张贵公子的皮囊底下。

李韬抱起她,并未朝她多看,一路把她抱去了茯苓院,将人放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随后,他单膝落地,抬眸凝视她半晌,手轻轻往下,握住了她的脚腕,伸手就要撩她的袍子。

苏允之惊了一惊,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作:“做什么……”

话音落下,她一顿,干笑道:“舅舅……不过就是扭到了而已,我回去擦些药酒就好了。”

李韬挑眉,望进她眼里,一言未发,看似神色淡然,却大有不容反抗之意。

苏允之一滞,慢慢缩回了手。

他撩起那淡青色的下摆,露出底下白色的绸裤,一抬手,掌心便覆盖上去。

触碰的刹那,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中默念:就把李韬当作是服侍她的太监,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手掌动了动,不轻不重地捏了几回:“是伤了筋,没有大碍。”

她垂眸:“......多谢舅舅。”

李韬看她一眼,幽幽道:“你如今——胆子倒大多了。”

苏允之霎时头皮发麻:“舅舅指的什么?”

他没有回应,状若无事地起身,淡淡吩咐王岩去拿跌打损伤的药酒。

她抬头看他,他却早已经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外去了。

而刚才那一番对话,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一月初十,寒意渐重。

茯苓院内,苏允之才醒过来没多久。

她先前早上总有些昏沉,常常一时半会儿起不了,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服用了林嬷嬷的药,睁眼时清明了好些,也不再浑身乏力。

“小姐最近起得越来越早了,气色也愈发好,”紫云替她插进最后一根簪子,对着镜中苏允之的脸浅笑道,“小姐您看,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点头:“还是你手巧,换了羽扇,指不定给我梳个嬷嬷头。”

羽扇噘嘴:“奴婢虽没有紫云那么厉害,好歹也有两把刷子的!”

苏允之闻言,和紫云相视一笑。

“表妹可好了?”李宜华掀起帘子走进来,“去忠勤伯府的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可别让我娘多等,回头她又要唠叨。”

屋内几人看到她,顿觉眼前一亮。

李宜华今日穿的是双层棉纱的荔枝红裙,袖口领口皆是小凤蝶图纹,她的裙子花纹繁复,头上的发髻却简单,通身看起来亮眼却不会太过招摇,恰到好处。

这身行头,分明是出自黄氏之手。

今日去伯府做客,是为了齐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忠勤伯在朝中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忠勤伯夫人在贵妇圈内自然也是有头有脸,黄氏早就存了攀附之心,今日让李宜华盛装打扮自有她的用心。

苏允之心中了然,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起身与她一同往外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上了马车赶往忠勤伯府。

马车在伯府门口停下后,苏允之扶着下人的手慢慢走下来,不经意间望见旁边一辆马车也有人下来,目光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下马车的两人,竟是她的妹妹苏蔺真......和许久未见的娘亲苏夫人。

第15章歹毒

苏允之望着不远处说着话的母女二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睛。

娘亲的气色,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

她心下一宽,顿时安定许多,垂眸不再多看,跟着李宜华径直往前。

今日忠勤伯府的宴会男女宾客皆有,平阳侯府一行到时,厅内已坐了不少人。忠勤伯夫人和几位京城里有头脸的世家夫人坐在上首,各府小辈们分坐两旁。

伯府的这位齐夫人看着比黄氏年长许多,面孔圆润,笑意盈盈,一副宽和之相。见黄氏等人进到花厅,便主动上前招呼:“可真是难得一见的……”

黄氏笑嗔:“姐姐可别打趣了。”

齐夫人握着黄氏的手寒暄,过了会儿才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李宜华和苏允之。侯府的两个姑娘她自然都见过,望见苏允之时却不禁有些惊讶。

当初见这位侯府的表小姐,只觉美则美矣,却小家子气了,且气色也透着些不好,总有几分病恹恹的。如今再遇,见她不施脂粉,却是黛眉红唇、肌肤胜雪,立在那儿犹如冰玉雕凝,秀美夺目。

短短几月,这应怀玉竟不再是那个美得单薄的纸片美人,甚至......还多了几分清贵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看之下,竟令人有些目眩神迷的。

齐夫人压下心中异样,扬唇笑道:“瞧瞧,你们侯府的两位姑娘都是美人坯子......”

黄氏掩嘴轻笑:“说笑了,哪里比得上您家的六姑娘。”

和东道主打过招呼,苏允之和李宜华便跟着黄氏走到了旁边落座。李宜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对面那个,就是齐家六小姐齐嫣然。”

苏允之闻言抬头,见对面有个簪花戴玉的白裙少女,给其他好几个小姐簇拥着站着,如众星拱月一般。

那齐六小姐打扮得素素净净,生得分外貌美,而且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十分文静乖巧的样子。

瞧着,倒不像李宜华说的那样招人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时候,苏夫人领着苏蔺真走进了花厅。

苏允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许久未见的妹妹苏蔺真。

她出落得越发好了,和苏夫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允之就看到那齐家六小姐齐嫣然正无声无息地盯着苏蔺真看,神色还颇有些......

她眉头一皱,紧跟着脸色也微微发沉。

在深宫多年,苏允之对那种眼神,并不陌生。

等到宾客到齐,众人就被伯府下人引往后院花园。

头顶是青天白云,耳边是香风阵阵,飞檐走阁隐在桂花重影之间,又有流水沿着假山石的竹凹潺潺而下,水入清池,泉水叮咚,妙不可言。

众人入座时,叶家四小姐叶从心从席间走了出来。她拿着一卷画轴走到了假山石上的高台,着一袭淡蓝色的纱裙,行走时飘飘然真如仙子乘风一般。

素手一开,就将画轴打开,露出一副牡丹图。那牡丹图颜色鲜艳稠丽,花瓣,花叶,花蕊,无一不是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四下一静,众人不知是被牡丹花图的绝丽震撼,还是倾倒于叶家四小姐飘逸若仙的出尘风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叶从心虽不是绝色,却难得有一股大家风范,神态气度非同一般。

苏允之想到这位叶四小姐竟然对李韬情根深种,不禁感叹他艳福不浅。

此时,突然有无数彩翅蝴蝶从林园深处飞来。

几百只,也许是上千只,像五彩的雪花纷纷扬扬,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惊呼出声,更有人抚掌称妙。

虽然知道这是精心设计过的一幕,却仍然让人惊艳难言。

那些蝴蝶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随后陆陆续续停落在那牡丹花图上。在场之人屏息凝视,都被眼前这一幕情形震慑住。

齐老夫人微微一笑:“不知这牡丹花图是哪一位大家所作?”

叶从心垂首:“原是许修远的牡丹朝凤图,这图只以丝绣临摹了真迹的下半部分。”

没有想到,这幅妙丽绝伦的牡丹花图竟并非画作,而是刺绣。在场众人,远远观赏,竟都以为是画作,没有人看出丝线的痕迹。

齐老夫人:“这我还是第一回见,别说咱们这些人,就连蝴蝶都难辨真假,实在别具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从心盈盈一福:“这幅牡丹绣图,献给老夫人,以花开锦绣之兆,祝您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齐家老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显然很是高兴。以叶从心打首,其余各家都向老夫人祝寿道贺。

苏允之心中称奇,问旁边李宜华道:“叶家和齐家关系特别亲近么?”

“好像是吧,叶从心有两个姐姐都嫁进了忠勤伯府,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亲家了。”

苏允之想到首辅叶廉与忠勤伯齐震的确是交好多年,如今两家亲眷如此,倒也不足为奇了。

李宜华低声笑道:“别看现在那忠勤伯夫人对着叶从心笑得客客气气的,人家可不大待见她呢。”

“这是为何?”

“啧,不是和你说过么,叶家这位已经......心有所属,伯夫人先前,可是一心想让她进门嫁给齐家六少爷的。”

“原来如此。”

想来,叶从心是为了李韬拂了忠勤伯府的意。

祝寿罢,女宾被引到伯府的梅花园中赏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梅园地方空旷,过鹅卵石径,越过一扇狭窄的洞门,那些重重叠叠的竹枝影登时淡退,眼前便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进了梅园,窃窃私语的声音略微止了。

眼前是红梅倚枝的素雅绝丽之景,又暗香盈袖,清芬入息,置身其中,如幻游于仙境。

大家三三两两四散开去,各自一隅。

苏允之看到苏蔺真被孙家五小姐孙茹雪牵去了齐嫣然身边,隐隐有些不放心,拉着李宜华一道跟在了后头。

“快看,这儿还有月季呢。”

“如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月季,想必是别的花种,六姑娘你说是不是?”

齐嫣然柔柔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叶家姐姐懂得多,你得问问她。”

对方却笑笑没再多问。

众人边说边看边走,一时兴味盎然。

苏蔺真是头一回进伯府的梅花园,早已被园中景色迷了眼睛。苏允之见她睁着眼睛、目不暇接的模样,微微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家妹妹,长久以来都给苏家呵护得很好。苏允之打心底希望苏蔺真能够一直如此天真烂漫,不要被俗世纷扰浸染了她的本性,永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可也正因为被呵护得太好了,苏蔺真对这人世的险恶毫无所知。

苏允之突然想起那日燕王世子与苏蔺真一同在街上游玩的情形,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上回灯节所见所闻,她可还没忘记。那燕王世子谢重娄,绝非什么良配。

皇亲贵胄常有侍妾,但灯节时遇到的那个女子,身上遍布伤痕,又对谢重娄如此畏惧,显然是另有隐情……

思及此,她便有些心绪不宁。

她的妹妹苏蔺真,秉性纯真良善,绝不能嫁給燕王世子那样的人。

绕过小石子路,眼前是团团成簇的浅粉色花丛,如一缕缕轻云,风过云摇,香气盈然。

苏蔺真看花看得有些入迷,不自觉走开了一些,立马就被那孙茹雪不由分说拉扯了回去:“苏妹妹可别乱走,今日梅花宴可是有很多达官贵人来的,不论冲撞了哪一位,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原本是好心提醒的话,自她嘴里出来就似变了味道一般,听着颇为刺耳。

苏蔺真胆子小,脸皮也薄,听她这么一说,小脸一白,沮丧又惭愧,当下就不敢再随意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嫣然笑睇她一眼,转头对孙茹雪道:“孙姐姐,瞧你这话说的,别把苏家妹妹吓着了。”

孙茹雪摊手:“我是好心提醒苏妹妹,这儿可是忠勤伯府,毕竟苏妹妹平素出来做客少,不熟悉种种规矩。”

她们二人的对话,旁边几位小姐隐约听到了些,一时间都对苏蔺真多有打量。

“瞧,又是那花,真像是月季,竟还有黄色的……”苏蔺真听到旁人的话,被那淡黄色的花吸引,近前了几步,又见一行人此时都停留在此处,一时间不会落下,便大着胆子低下腰去闻。

不想此时突然有人在她背后用力一推,令她整个人猛然往前栽去!

跟前是荆棘遍布的花丛枝条,这么一头扎进去,脸上定要遭殃。

事发突然,苏蔺真一瞬之间吓得几乎失声。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朝她扑过来,竟张手紧紧地把她抱住。苏蔺真感觉到那馨香温暖的怀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四下微微一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苏蔺真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给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鼻息间仍然萦绕着那淡淡的香气。而抱着自己的人,脸上却已经毫无血色。

她望着眼前这颇为面生的女子,睁大了双眸:“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没来得及出口,突然闻到一阵血腥味,这才惊觉掌心早已一片濡湿。

第16章峰回

当日,楼知春被请来了木樨堂。

他甩着扇子,大摇大摆地晃进来,一会儿摸摸高几上的吊兰,一会儿俯身看墙上挂着的字帖,简直像是过来玩的。

“上回来时还没注意,侯爷,你这儿怎么这么普通,连一件名贵的瓷器都没有,就这兰花也是便宜货,怎么着也得搞一副名家的字画镇镇场子啊。”

李韬喝着新茶,斜睨他一眼:“那下次就请楼大人给我写一副。”

楼知春拱手:“侯爷太抬举我了,我那几个字可难登大雅之堂。”

李韬一笑,心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侯爷特意找我过来,是有要事了?”

李韬点头,示意他坐下。

“刚刚得到消息,今年秋闺的主考官蔡兴涉嫌陷害,他冤枉考生戚衡舞弊,将其下狱,屈打成招,取消了戚衡的名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皱眉:“戚衡?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那这次秋闺,他拿了什么名次?”

李韬看向他:“第一。”

楼知春一怔:“我怎么记得你那侄儿......”

李韬往后一靠,两手交握:“这倒无所谓,你可知——蔡兴为何要将戚衡下狱?”

楼知春摇头。

“戚衡原是苏州戏班子的旦角,有一回登台演戏被佟安看上,结果戚衡性情刚烈,不愿屈服,当地知府和那戏班子因此得罪了佟安,他们迁怒于戚衡,就把人打了一顿赶出了苏州。”

楼知春冷笑:“明明满城的衣食父母,却天天干一些死了全家的事情。所以,这蔡兴是知道了此事,想通过陷害戚衡来讨好佟安?”

“不错,”李韬道,“戚衡虽然出身不好,却很有才华,这次秋闺本来是他得第一,我看了他的文章,此子若进会试、殿试,不出意外,会拔得头筹。”

楼知春:“侯爷既然得到了消息,想必是......此事已经败露?”

李韬颔首:“戚衡有个大哥,是个生意人,他知道弟弟被人冤枉,错失解元,一心想为戚衡翻案,已经在京城待了一个月。”

“那戚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心,他们兄弟二人都已经被我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楼知春松了口气:“那就好,佟安背后毕竟还有东厂,那可是一群豺狼虎豹,他们若是得到消息,绝对不会放过戚家兄弟。”

他一顿,看着李韬道:“那侯爷今日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李韬沉默片刻,开口道:“戚衡的状纸在我这儿,现在的问题是——东西该交给谁?”

楼知春不解:“那当然是叶......”

他想到什么,蓦地一滞:“侯爷的意思是不能交给叶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叶廉和佟安是敌对不错,可叶廉和佟安不一样,他看得可比寻常人都远,”李韬缓缓道,“乍一看,此事是他们打击佟安一党的大好机会,可是,叶廉多半不会出这个头。”

“有道理,”楼知春沉吟,“朝中叶、佟两党互相制衡,好歹是个不相上下的局面,若是叶廉出手弹劾佟安,太给有心之人忌惮了,而且往后若是他一家独大,皇上肯定不会乐意看到。”

“还有,叶廉手中尚有兵权,”李韬屈指敲了敲桌子,“皇上恐怕是宁可佟安削了叶廉,也不愿看到叶廉在朝中独大。如今,没有哪个第三党能在佟安失势后抗衡首辅大人,只除了......”

楼知春眼睛一亮:“太子!”

李韬微微一笑。

楼知春来回踱步,越走越快,俊容兴奋得发红:“没错,太子根基不稳,眼下缺的正是这一把火,再说,若是太子去向皇上递交状纸,此时更是事半功倍,皇上还能名正言顺扶持太子一把,这不也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吗!等一等,既然你都想明白了,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李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状纸一旦到了太子手里,你我往后对外,就是太子一党,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呵,谁要后悔,谁是王八!”

楼知春说完这句,打量他神色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太子不是善茬,你这么帮他,他也不一定会记你的好,说不定,反倒会因此对你颇多忌惮。”

李韬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成事,自然得承担风险。”

话音刚落,王岩进屋禀报道:“侯爷,表小姐在忠勤伯府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勤伯府。

苏允之受伤后,马上被伯府的下人扶去了客院,齐夫人、黄氏、苏夫人也都闻讯赶来。

齐嫣然、孙茹雪、李宜华和其余几位小姐都在院里等着,三位夫人直接进屋来察看情形。

齐夫人焦急道:“怎么样,大夫看过没?”

“看过了,应姑娘背后伤得很重,有些枝条荆刺扎进了肉,得先从外面把大的刺都拔了,才能脱了衣服看伤,不然牵扯到伤口,怕加重伤势。”

齐夫人听得直皱眉:“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今日会出这样的事,她看了一眼床边默默坐着、满面惨白的苏蔺真,却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苏家这位毁了容,事情就更大了。幸好应怀玉反应得够快,可是话说回来......这应怀玉瞧着不中用,却竟在紧急关头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真令人意外。

从未听说过苏家与平阳侯府有深交,或许......是这丫头有心攀附苏家?

黄氏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眼下见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只能坐在床头抹眼泪,一副肝肠寸断、心疼不已的模样。

不过,她心里头想的,则是另一番光景。暗道应怀玉这丫头抽的哪门子疯,竟然为了保护那苏家小姐把自己伤成这样,真是个麻烦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一见苏夫人过来,立马落下眼泪,靠进对方怀里。

“娘,应妹妹她是为了救我才会......都怪我,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听话凑到那花前面去,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

苏夫人摸着她的背:“真真,你先不要哭,让娘过去看看应家姑娘。”

“好。”苏蔺真立马擦了眼泪,点头退开。

苏夫人走到床前,看到床上之人的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允之穿的是浅色素裙,背后被血色浸染,肉眼可见扎进皮肉的荆枝就有四五根,更不提那些细微难察的小刺。

苏夫人一想到她是为了护着苏蔺真才会受这样重的伤,眼睛一下就红了。姑娘家的皮肉最为娇贵,破道口子都要当成大事,如今她背后伤成这样,得有多疼?

这时候,大夫拿着烫好的剪子走了进来,又让两个丫鬟按住了苏允之。

苏夫人看到苏允之侧首咬住了嘴唇,一滴泪从面颊上滑落,心里猛然一揪,走上前去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别怕。”

苏允之又疼又怕,听到苏夫人这一声,忙紧紧地回握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住了。”

大夫钳住长刺,用力一拔,那刺噗的一声出来,露出血红的另一头。

苏允之猛然一颤,咬紧了牙关。

苏夫人一下子流下了眼泪:“不怕,马上就好了......”

苏蔺真也看得红了眼睛。

那得多疼啊。

然而她们不知,此时此刻,苏允之身上虽然难受至极,心里却感到久违的温暖。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苏家。

大夫给应怀玉处理伤口的时候,齐夫人走到院内,叫来齐嫣然问话。

“嫣然,你跟娘说,刚刚在梅园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嫣然捏紧了帕子,柔声道:“苏家妹妹原本在看花的时候,突然人就往花丛里栽过去了,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有一位小姐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吧,我瞧她站得很近。”

因方才有好几回听得孙茹雪提醒苏蔺真小心跟着,若说是苏蔺真自己不小心栽进的花丛,几位小姐这会儿非但不会有所怀疑,一时还都觉得大有可能。

“没有人看到么?”“那时候孙家五姑娘离苏家姑娘最近,问她不就得了?”李宜华冷不丁道。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大家,几位小姐顿时都回想起来:“是啊......”

“问问孙家五小姐啊。”

孙茹雪脸色一变:“我什么都没看见!”

齐夫人眉心一皱,立马就看出她有问题。不仅仅是孙茹雪,齐嫣然也有些不对劲。

齐夫人看了一眼齐嫣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好。她的这种怀疑自然不能表露出来,有什么话也得等到事情压下去了,单独再问齐嫣然。

她沉吟片刻,语气淡淡道:“既然孙家姑娘也没瞧见,想来……就是没人看到了。”

李宜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一看孙茹雪那个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有问题,怎么齐夫人这么糊涂,她这么说了一句就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到了,是她伸手推的人。”院门口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院内众人皆是一惊。

一名华服少年举步入内,伸手指向孙茹雪:“就是她推的。”

孙茹雪后背一凉:“你胡说!不是我!”

那少年却撅起嘴,面露不屑道:“我从不胡说。”

齐夫人不悦:“你是什么人,这里是齐家的内院,外男不得入内。”

少年还未说话,后面就有四五个护卫宦官匆匆赶来。

“殿下!”

众人大惊,齐夫人更是失色。放眼大庆,能被唤作“殿下”能有几个?

“这位是......”

那少年撇着嘴不愿搭理,旁边宦官俯身道:“是恒王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茹雪一听,险些当场厥过去。

恒王瞥见她在发抖,扬了扬眉毛:“瞧她这个怂样,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齐夫人等人忙俯身行礼,当下俱是满头大汗。

孙茹雪手心发冷,看了一眼旁边不言不语、置身事外的齐嫣然,突然扬声道:“这都是......都是齐家六姑娘指使我做的!”

齐嫣然一震,猛然抬头盯向她:“你不要污蔑我!”

齐夫人也一脸怒容:“孙小姐,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孙茹雪心中暗恨,咬牙道:“她早就看不惯苏蔺真,嫉妒燕王世子对苏蔺真好,怕苏蔺真挡了她世子妃的路!”

齐嫣然早有预料,孙茹雪根本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

她冷笑一声,咬牙举手发誓道:“我对燕王世子毫无此意,以后——也不会与他有别的干系。”

对世家大族而言,名声重过一切。齐嫣然此刻只能舍弃燕王世子,选择自己的名誉,否则她就毁了!

孙茹雪:“你......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张口结舌,百口莫辩,看着众人刺心的目光,什么话都说不出,觉得自己像是踩进了沼泽之中,越挣扎反而越往下掉。

眼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被揭露以后,丧心病狂想拉齐嫣然下水!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此时恒王却忽然拍手笑起来:“狗咬狗,咬起来了!”

齐夫人和齐嫣然当即神色一僵。

李宜华忍不住在心里对这位恒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有另一人走进了院内。李宜华一看到来人,顿时瞪大了眼:“二、二叔......”

李韬一现身,一直低头不语的叶从心蓦然抬起了头,直直往院门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微带笑,那双黑沉的乌眸,却完全没有了平素那种装模作样的温润可亲的影子,只格外地深沉冷邃。

他并未朝此处看,只是略略向那恒王行了一礼:“殿下,微臣来接外甥女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7章疑心

恒王没有说话,歪着头在玩自己的手指,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李韬也不等他应话,打了个招呼就往屋里去了。

他走到屋内,看到苏夫人和苏蔺真坐在床边陪着,脚步一顿,一时间目光莫测。

屋里几人看到他出现,顿时吓了一跳,忙起身问礼。

黄氏:“二弟,你怎么......”

李韬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嘴上回她道:“我来接怀玉回去。”

他一走到床边,苏夫人便道:“侯爷小心些,她背上都是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韬颔首,轻轻扶起苏允之,手自她额前一掠,将一缕落下的秀发别到了她耳后,指腹不经意从她颊边擦过。

旁边靠得最近的苏蔺真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眸。

黄氏忍不住上前道:“二弟,我看还是干脆让怀玉留在伯府吧,她伤成这样,你怎么带她走?多不方便......”

李韬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矮身,把苏允之背在了身上,径直起身往外。

黄氏一呆。

这像什么样子!

苏夫人:“侯爷,这次应姑娘是为了我们家真真才会受伤......等改日她的伤好些,我和老爷一定会带着真真登门,当面向她道谢。”

李韬应了一声,脚步却并未停下。

眼见李韬背着苏允之出来,李宜华连忙跟了过去。方才黄氏不让她进去,其实她心里也担心得很。

谁知李韬停下脚步,看着她道:“宜华,你留在这儿,和你母亲一起回去。”

李韬说话向来很有分量,李宜华没有二话,连忙点点头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远处的叶从心望着伏在李韬肩头的应怀玉,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她从前丝毫不知道,他竟然......对这个外甥女如此疼惜。

齐夫人等人原本见李韬闻讯赶来,很是畏怯,认定他会兴师问罪,却不料他如此从容淡然,竟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这些人里头,只有李宜华知道,她这二叔向来不喜欢当面对人发作。他越是被逼急了,就越淡定,有时还冲你笑,其实他多半都想好了该如何秋后算账了。

李韬带着人一走,孙茹雪就站不住了。

齐夫人见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愈发恼怒:“孙五姑娘,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忠勤伯府一个交代?”

“难道不是给我们苏家和平阳侯府一个交代么?”苏夫人淡淡道。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屋门口,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齐夫人心中愤愤,你那宝贝女儿又没真的受伤,我们伯府才是为此丢掉了一门贵重难得的好姻亲!

苏夫人眼皮一掀,望向早已面无人色的孙茹雪:“孙姑娘,我问你,你刚才说是齐家六姑娘指使你这么做的,她是何时何地怎么指使你的?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

孙茹雪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夫人和齐嫣然大惊失色:“苏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轻轻冷笑:“我只是奇怪,孙家小姐哪里来的胆子,敢在来伯府做客的时候加害我女儿。”

齐夫人心底一凉,她差点忘了,苏宿的夫人虽然表面看着柔弱,实际却是将门之后,性情刚烈的很!

此时,那恒王却撇撇嘴道:“真无聊。”说完就把双手负在背后,悠哉悠哉地往外去了,后面几个仆从连忙跟了过去。

李宜华在一旁看得直纳闷:这个恒王殿下,怎么行为举止就跟个小孩似的?

李韬把人背上马车,将苏允之放下,让她卧趴在车垫上面,又给她盖了一层薄毯。

这之后,他并没有走开,而是单膝跪在她身侧,静静地望着她。

她的脸白如纸片,平时透着轻粉的唇也成了水色。

车轮开始滚动,马车往前而去。

苏允之动了一下,忽然皱起眉头:“疼......”

李韬略微俯首,看着她的脸,一缕乌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下来,发梢无意间自她脸颊边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上就到家了。”他低声淡淡道。

苏允之手指一动,在昏沉刺痛之中,隐约闻到一缕幽冷的淡香,眉头渐渐松缓下来。

“怀玉——”

李韬与她靠得很近,垂眸时,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白色绒毛。

她没有动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盯着她的脸,过半晌,冷不丁又唤了一声:“苏允之?”

声音有些低哑。

苏允之的眼睫毛猛然一抖,嘴巴微微一张,却没有出声。

李韬喉头一滚,望着她,眼睛一眯。

为什么要舍身去救苏蔺真?

“你到底......”他的指尖按落在她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她却突然一抖,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李韬以为她是又不舒服,却听她低声喃喃:“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

他一滞,手按在她跟前的软垫上,靠近过去。

苏允之虽然闭着眼,却像有所感应一般,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扁着嘴,声音竟有些委屈巴巴的:“不要离开我......”

李韬蹙眉,压低声问她:“你让谁......不要离开?”

他目光沉沉的,透出一丝难言的执拗和冷意,还有深深的压抑。

她脸上掠过茫然,随后蹙眉道:“我、我是让……”

李韬心中一刺,猛然皱眉,伸指按住了她的唇,生生把她的话截断。

与此同时,那一缕淡香,从他袖口飘荡了出来。

异常的浓烈,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她脸上,像是春夜里落在湖面上的一阵幽风,温暖里透着一丝慑人的凉。

那种清冷的气息,既冷冽又霸道,却又有着一丝令人销魂的柔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在梦中。

林嬷嬷被请过来照看苏允之,李韬干脆吩咐下人把茯苓院边上的海棠苑辟出来,收拾妥当让林嬷嬷住了下来。

头一日夜里极其难熬,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又必须得趴着,胸闷得厉害,睡也睡不着。

苏允之面无血色,时不时疼得咝声,额头上早已布满细汗。紫云在床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种痛,寻常男子都不一定能忍得,何况姑娘家,更不提她家小姐天性柔弱、身子骨又不好,真是遭大罪了。

羽扇端着药进到里屋,看一眼紫云:“该叫小姐喝药了,林嬷嬷说到时辰了。”

紫云有些迟疑。

苏允之伤得太重,紫云怕扶人起来时弄疼她,不敢随便乱动。

“我来。”李韬竟站在帘子前面看着她们。

两个丫鬟心里一跳。

侯爷竟还没有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都已经二更了。

她们相视一眼,皆心觉古怪,表面却不敢有疑。

李韬在床头坐下,吩咐紫云和羽扇二人合力把苏允之扶起,令她面朝着他,趴在他的胸口。

紫云瞥见自家小姐的脸紧贴着李韬的胸口,右手还被他握在掌中,眼皮子猛然一跳。

青葱五指,晶莹柔白。指尖如水滴,泛着浅浅的樱粉。

芦苇似的细腕,给李韬墨绿色的锦袍一衬,更显得雪白如玉。

尤其是那紧紧蜷曲,却又无力攀附之态,透着弱不胜衣的娇怜,只是看了一眼,便叫人怦然心动。

紫云飞快垂下了眼睛,一时竟不敢多看。

“怀玉?”

也不知道怎么的,羽扇觉得侯爷这一声“怀玉”仿佛格外好听,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令人……心头一酥。

他喊了两回,苏允之都没有任何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她在他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打着颤,就像一朵脆弱至极的花。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湿,一双眼睛湿润朦胧。

李韬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神色少见的冷峻。

他抬手正要去碰一碰她的额头,却不知她是给凉着还是怎么,突然哆嗦了一下,就往他怀里贴得更紧。

第18章残花

李韬看了一眼羽扇,腾出一只手:“药。”

羽扇连忙把药碗端过去。

他接过碗,左手绕过苏允之举着碗,右手拿着勺子:“怀玉,张嘴——”

李韬的声音低沉清越,又因刻意压低透出一丝喑哑。

苏允之微微张开双唇,他便将药汁兜进了她嘴中。所幸这药还不算苦,她并未抗拒。

李韬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她,有几次药汁不小心流下来,他便直接抬起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干净。

羽扇在旁边看着,嘴巴都张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碗药下肚,苏允之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与眼前之人四目相对。

淡蓝色的锦帐间,他正俯首注视着她的脸。

她还有些茫然,一下子竟没认出他来。

李韬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轻微闪动,不多时便把人放落了。

“侯爷,大少爷过来了,说是来看小姐的。”紫云禀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玄清在院内等着,看到李韬从屋里走出来,微微一愣:“二叔......”

李韬淡淡道:“她已经歇下了。”

李玄清难掩焦急:“我刚从外面赶回来,只听说表妹伤得很重,不知......她伤势到底如何?”

“没有大碍,”李韬看向他,眸光一动,“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正要问你。”

李玄清怔了怔,点头应好。

二人便走到院子的西南侧说话。

“二叔想问什么?”

“你可认识戚衡?”

李玄清一愣,垂眸道:“认识,在书院见过两回。”

“那你应该知道他被下狱的事了?”

“知道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案子马上会重开,你与戚衡认识,又是这次的解元,主审官肯定会叫你过去问话,你心里先有个底。”

李玄清手下一紧,抬眸见李韬神态平和,嘴角一松,忙道:“好,多谢二叔提醒。”

李韬颔首:“很晚了,回去吧。”

李玄清应声告退。

李韬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擦了擦袖子,负手在后:“王岩——”

“侯爷有何吩咐?”

李韬的眼里掠过一丝锐色,缓缓道:“看紧他。”

王岩得令离开。

李韬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朝屋子看去。

目之所及,只有一扇浅黄色的小窗,窗边的院墙上花枝横斜。

前几日的雨将花骨朵都打落了,只剩一朵缺了瓣的残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露出第一丝曦光,小院泛起朦胧的青色。

李韬脚步一动,走到窗前,伸手捻下了那一朵残花,指腹轻轻抚过花瓣表面,然后缓缓地将花握在掌心之中。

再松手时,手中的花已如齑粉,给风一吹,尽数飘散。

正巧这个时候,紫云端着水从屋里出来,看到他时险些摔了手中那盆:“侯、侯爷......”

李韬却很从容:“小姐睡了么?”

紫云定了定心神,低低道:“刚刚睡着,疼了一夜,给累坏了。”

紫云第二回端着熬好的药回去时,里间只有李韬和苏允之两人。

屋内熏香的味道已经盖过了原有的药味。李韬站在小窗前,神色淡淡地望着窗外。

“侯爷,药好了……”紫云福身道。

李韬侧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她略微湿润的樱唇上扫过,袖子底下的手轻不可察地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小姐刚睡熟,药先热着,过半个时辰再喂她喝。”

“是。”

紫云端着药往前去,忽然瞥见李韬的外袍似乎是有些不平整,想起先前那一幕,心头一跳,飞快低下了头。

李韬只扫了她一眼,便提步往外走去。

他慢步走到院歪,穿过后园,在木樨堂外光秃秃的桃花树前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深影绰绰的灌木。

“侯爷,孙家五小姐指认此事是齐家六小姐唆使,并无证据。”王岩道。

李韬没有说话。

王岩有些迟疑道:“侯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再去调查一下此事?”

李涛仍然看着树影,神情有些漠然:“没什么好查的,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

午时,黄氏带着人来了茯苓院,本来是想看看苏允之的情形,却被两个护卫拦在了外头。

刘嬷嬷怒道:“大胆,这是大夫人,凭你们也敢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名护卫道:“冒犯了,是侯爷的意思,表小姐伤好之前,不许旁人进这院子。”

黄氏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是怀玉的舅母,可不是什么旁人。”

“侯爷有令,只有隔壁海棠苑的林嬷嬷能进这院子,怕人多了吵着表小姐休息。”

黄氏冷笑:“她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宫里的娘娘,侯爷这么藏着掖着,倒显得我像什么恶人了!”

紫云听到外头动静,知道是黄氏来了,吓了一跳,赶忙出去。

“大夫人来了......”

紫云看了看两个护卫,走到院外向黄氏屈膝行礼:“大夫人,小姐伤得不轻,屋里血腥气重,怕冲撞了您,昨儿大少爷过来侯爷也没让人进屋去。”

黄氏半信半疑:“伤得有那么重?”

紫云连连点头:“这几日正是要紧时候,伤口若总好不了,就会发脓溃烂,到那时候就麻烦了,所以侯爷这样着紧呢。”

黄氏一听什么发脓溃烂,顿时就有些不大好,她自己也是世家小姐出身,从小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这些?

再者,她今日过来也不是真的有多关心应怀玉,只是想问个清楚,昨日在忠勤伯府的事真相到底如何,应怀玉又为何要舍身护着那苏家二小姐,种种疑问,盘踞在她心头,挥散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日的事早便传出去了,孙家五小姐名声尽毁。虽说后来因苏夫人连番逼问,齐家六小姐到底也露了怯,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将她如何。但也不知怎么的,关于齐六唆使孙五害人的事,竟生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黄氏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紫云见黄氏沉着脸不说话,想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几分,便又加了把火道:“早间侯爷说晚点会过来,夫人要是实在心忧我们小姐,不如等会儿亲自请示侯爷。”

黄氏咳嗽了一声:“那倒不必了,既然怀玉伤得这么重,我也不便打扰她,你们几个好好侍奉,若她有个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紫云忙不迭应声。

黄氏一走,紫云松了口气,这才回到屋里。

没想到苏允之已经醒了,她趴在床上,转头望着紫云:“是大舅母?”

紫云点头:“吵醒小姐了?”

苏允之摇头:“我本也睡不踏实……怎么了,我刚刚隐隐听到一些,说是二舅舅在门口安插了人?”

“是呢,奴婢也吓了一跳,”紫云替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虽说这样也好,可总不免……得罪大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却一笑:“你说是得罪侯爷好,还是得罪大夫人好?”

兴许是因为对李韬有些了解,他做这种事,她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而且,眼下浑身难受,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黄氏那张脸。

紫云恍然,便不再那么忧心忡忡,只望着苏允之苍白的笑脸问道:“小姐今儿……还疼么?”

“比昨天好多了,”苏允之摸了摸她的手背,“昨夜,你和羽扇累坏了吧?”

紫云摇头,想到昨夜侯爷给小姐喂药那一幕,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话说出口。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昨夜看侯爷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并不像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反倒像是……

“对了,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倒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侯爷带您回来的。”

苏允之一怔:“他不是没去伯府么……”

“这……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幸好小姐回来了,能让林嬷嬷照看着,”紫云道,“昨儿也是多亏了她的药。”

苏允之点头,心里却仍想着方才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恍惚间,一些模糊的画面从脑海里窜出来。

清列的淡香,还有指腹压在唇上的触感,似乎还有……

她的心口重重地一跳,不自觉伸手按在了胸前。

第19章玉足

十一月十三,戚衡被冤一案由太子上陈给皇帝,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案,由太子主持,刑部从协。

蔡兴等涉事官员全部被停职查办,当日夜里,李玄清也被刑部的人叫去问话。这下可把黄氏吓得够呛,一整夜都没能合眼。

案子开审,佟安一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两日内,停职查办的涉事官员就有两名被刺杀得手。

楼知春冷哼:“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手,想杀人灭口,没这么容易!”

李韬拿起扇子在他手背上敲了敲:“楼大人,冷静。”

楼知春见他嘴角笑痕隐约,愈发没好气:“他们连杀手都派出来了,侯爷怎么还在这儿高高挂起?”

李韬一笑,气定神闲道:“这是必然的,你以为……东厂的那些走狗都是白养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早就料到了!”楼知春凝眉,“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早部署,好防备暗杀?”

李韬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撇去表面的茶沫,眼里泛着浅浅的寒意:“防备须有,却也不能防得太好。”

楼知春眸光微滞,眼珠子左右一转,突然啊了一声:“你、你太坏了!”

李韬瞥了他一眼,他很快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道:“我是说,这招真是太妙了,咳咳……这么一来,就是看他们这些人狗咬狗,估计蔡兴就算死,也会拉着佟安给他陪葬。”

“陪葬不陪葬,倒不一定,”李韬道,“佟安毕竟是外戚,而且这次的案子他是根本原因,却非直接原因,到底能查多深,会不会牵涉出佟安的其他罪名,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楼知春一顿,“所以,说到底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李韬不语,算是默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楼知春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见李韬看过来,他方道:“说起来,皇上竟然会让太子主持此案,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想,太子如今可是记在佟皇后名下的,皇上这么做……莫非,是要让他大义灭亲不成?”

他这句话带了一点玩笑的意思,李韬听了却微微冷笑:“可见,皇上对太子有多器重,这案子还没查,就已经默认了——此事和太子毫无关系。”

楼知春闻言微怔。

两日过去,苏允之背上的伤总算有结痂的迹象。不过,这个时候却比之前刚受伤之时还要难熬,因为伤口甫一结痂,就会发痒,那种滋味,当真不好受。

林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绝不能去挠去碰,一旦痂破,就会留疤。两个丫鬟最怕的就是这个,几乎是轮流守着她,不准她伸手去碰后背。

到夜里,见苏允之总算睡了,紫云和羽扇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想,当夜二更不到,李韬突然来了茯苓院。因为戚衡的案子,他已经有两日没有回府,乍一现身,把屋里的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

被屏退以后,羽扇忍不住低声对紫云道:“怎么最近......侯爷来咱们这儿,来得这么勤?”

紫云抿唇,脸色沉沉的,摇摇头没说话。

这个时候,苏允之已经睡下了有一会儿了,李韬正站在床前看着她,目光凉凉的,不知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灯火如豆,四下无声,偶尔会有火星子噼啪一声炸裂的动静。

她突然呓语了一声,脑袋一侧,仿佛是想要翻身。

李韬目光一动,伸手按住她肩膀,不让她乱动,谁知她的左腿竟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

雪白的玉足,落在深蓝色的锦被上,颇为打眼。

他微微一顿,须臾后,默默伸手将那白嫩的脚丫子塞了回去。

床上趴着的人脑袋动了动,咂巴一下嘴喃喃道:“糖蒸奶酥......”

李韬听到,嘴角一抽。

此时她又抿起嘴,极轻地一笑,看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屋里隐约有青木的芬芳浮动,小窗紧闭,青白的月光照出一方窗影,看似一切静寂。

他垂眸凝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眉头越皱越紧。

紫云端着茶进屋:“侯爷用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没有动,却冷不丁问她道:“你们小姐,自两个多月前昏迷以后,人有没有哪里变得不一样?”

紫云一愣。

侯爷竟然知道她们小姐先前昏迷的事!

既然是李韬亲自问起,自然是不能有半点隐瞒的。

她稍定心神,思索片刻后回道:“回侯爷,小姐醒来以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心绪也比从前好一些,不怎么......会哭了。”

李韬这会儿背对着紫云,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望见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相贴,似不经意般,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性情又如何?”

“性情......确实也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紫云有些为难:“这......奴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李韬没有再问,沉默片刻后吩咐道:“今日我问你的这些,不许和你们小姐透露半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话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却比色厉内荏的黄氏等人更有威慑力。

紫云晓得好歹,立马低头应了。

离开茯苓院后,李韬直接回了木樨堂。

王岩已经在等他。

“侯爷,宫中消息,一个时辰前皇上摆驾中宫,皇后趁机为佟安说了几句好话,多有回护之意,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以干政之由......将皇后迁移到了西宫别苑。”

戚衡的案子一出,言官闻得风向,纷纷上折子弹劾佟安等人专横跋扈、徇私枉法,佟皇后身为佟家子女,自然也惶惶不可终日。

恐怕她根本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为佟安说了几句话,就会遭到如此牵连。

李韬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点点头道:“那和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分别,太子那边又如何?”

“太子本来在刑部,刚得到消息,眼下正在往宫里赶。”

李韬颔首:“静观其变。”

“侯爷,还有一事,大少爷已经从刑部回来了,”王岩道,“刑部的人应该没有怎么为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略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戚衡参与科考时对之前的事有所顾虑,从未和人提及,当年苏州那个戏班子早就散了,那时候的苏州知府如今也已经别迁,照理说,不该让蔡兴他们知道此事。”

王岩看向他,有些迟疑道:“侯爷是觉得,此事与大少爷有干系?”

李韬神色不变,只望着远处:“他在外时行事低调,无意显露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与戚衡等人颇为交好,与此同时,却又瞒着那些寒门学子私底下与蔡兴之子交往,将两边人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我那日问他,一看他反应,就知道他有问题,根本不用猜。更不提,戚衡的兄长戚奎到京城以后,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他。”

王岩一惊,抬眸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能一直不动声色,恐怕......我大哥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岩低下头,不敢出声。

李韬放下手,目光淡淡道:“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这样的心性,我不能让他进官场。”

第20章撞见

夜里,苏允之做了一个梦,竟然梦见了当年进宫以前最后一次和李韬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老侯爷被刺杀意外去世,李韬才刚袭爵不久,尽管还年轻,却已隐隐有了几分威重的气势。

他要去云南远行,替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完成未了的事。临行的前一日,突然来了苏府。

当时他都没有走到她的面前,只站在门口的地方远远地看了看她。苏允之想着他大概是来找她爹说正事的,会看到她也只是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幕,原先在她的记忆之中有些模糊,在梦中却清晰地浮现。

他站在那里,身影在黄昏的霞光之中拉得很长,容貌是无可挑剔的俊美,只回眸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撩起袍子走了出去。

其他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那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袍子,本是文雅柔和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孤远和冷淡。

再后来,她就进宫了,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

苏允之做了这样的梦,醒过来又从羽扇那里得知李韬昨夜来过的事,不禁心底一跳,一时滋味莫名。

明明在应怀玉的记忆里,李韬身为舅舅,几乎只是一个模糊的淡影,二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如今李韬突然对她上了心,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对她起了疑心?

不该啊,苏允之暗中摇头,她自认从未露出过什么要命的破绽。而且,借尸还魂一事,以李韬那种自以为是的心性,难道也会信么?

她正在那儿胡思乱想,紫云急匆匆进来道:“小姐,苏夫人和苏小姐过来看您了。连苏大人也来了,人在前厅,正和侯爷一块儿呢。”

苏允之一呆,忙道:“快将她们请进来。”

不多时,苏夫人便领着苏蔺真走进了里间,正巧看到苏允之要下床,忙上前扶着人坐回去:“你好好歇着,不必下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颇为羞怯,跟在苏夫人身后有些小心翼翼的。

看着娘亲和妹妹,苏允之险些就要落下泪来,眼下却只能强忍这酸意,客客气气地和她们问好。

苏夫人和苏蔺真坐下后,便问起她的伤势。

“昨日起开始结痂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夫人不用担心。”

苏夫人看着她,目光温和,又饱含内疚和感激:“让你受苦了,都是你为了护着真真,这份恩情,我们苏家永远记着。”

苏蔺真起身,向她福了一福:“应家妹妹,多谢你......那日护着我,否则我肯定已经......”

苏允之突然被她喊了一声妹妹,还有些发愣,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应怀玉比苏蔺真还要小一岁。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妹妹你,总觉得十分亲近,好像从前......就与你认识一般,”苏蔺真看了眼旁边的苏夫人,有些局促,“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唐突了?”

苏夫人笑着摇头。

苏蔺真点点头,鼓起勇气走到苏允之跟前,轻轻牵起她的手:“怀玉妹妹,我不知道......那一日你为什么会愿意舍身救我,明明你我之前素未相识,可是那日与你见到,看到你的眼睛,我便觉得与你很是投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结为姐妹?”

苏允之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忙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都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自说自话......”

话未说完,忽然看到苏允之双眸湿润,吓得脸色一白:“我......”

苏允之却带着泪笑了:“好啊。”

苏蔺真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不由自主想到在书中看到的那句“梨花一枝春带雨”,心里竟有些刺痛一般,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苏夫人看着她们两个,微微带笑。她的感觉和苏蔺真很相似,见到眼前这女孩儿,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分外想与她亲近。

过了一会儿,见应怀玉情绪平息少许,苏夫人看着她问道:“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愿意......舍身为真真做到这个地步?想必不会如真真所言,只是投缘而已......”

苏允之眸光一动,擦了眼泪,柔声道:“其实我与苏家早有渊源,当日救人也是为了报还恩情。”

苏夫人和苏蔺真闻言,皆是一怔。

苏允之接着道:“当年我随外祖母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误闯皇宫禁地,是苏贵妃从禁军手下解救了我,今时所作所为,是为了报答她当日的恩情。”

一听这话,苏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红着眼睛笑叹道:“看来......你与我们苏家真的是有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低低道:“娘亲,这兴许是姐姐在冥冥之中护着我呢。”

苏夫人轻拭眼角的泪星,笑着点头:“是啊。”

苏允之看着这一幕,泪意又涌上来,但怕给她们看出什么不对劲,便一直强忍着。

苏夫人:“我家老爷也来了,他让我替他向你道谢,这儿毕竟是侯府内院,他不方便进来。他说了,下次等你伤好了,若有机会,便去苏家坐坐,到时候他当面向你道谢。”

苏允之忙点头说好。

苏夫人和苏蔺真在屋里陪着她说话,聊了有大半个时辰。

听苏夫人一说,苏允之才知道那孙茹雪被孙家打了几板子后,竟给送去了山西的庄子,没个三年五载都回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茹雪是庶女,她的姨娘在孙家很是得宠,风头无两。这次的事闹得太大,坏了孙家的名声,还得罪了齐家、苏家和李家,孙家老爷勃然大怒,将孙茹雪的姨娘也一道遣去了庄子。

忠勤伯府那边也不安生,听说齐家那位六小姐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孙茹雪有这种下场,苏允之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那个很会装模作样的齐嫣然竟也会受牵连。

“这回幸亏是有恒王殿下看到孙茹雪行凶,恐怕其余之人就算目睹,多半也会装聋作哑,”苏夫人余怒未消,“我们苏家与他齐家素来交好,没想到那六姑娘心肠这么歹毒,竟为了和燕王世子的婚事要毁真真容貌,实在叫人胆寒。”

听她提及燕王世子,苏允之目光一转,看向苏蔺真:“苏家当真要与燕王府......”

苏蔺真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苏允之见她如此,心下便是一凉。

她想告诉娘亲和妹妹,那燕王世子谢重娄绝非良人,然而,以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救了苏蔺真一回,也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贸然开口,不但不会让他们相信,还会显得是别有用心,更何况她还没有真凭实据。

苏允之正在思量如何开口,前院就有下人过来捎话,说是苏大人知会这母女二人该回去了。

她心中无奈,只能先与苏夫人、苏蔺真道别。

紫云回屋来,见苏允之坐在床头,一脸怔怔的,不禁道:“小姐这是累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扶额摇了摇头,伸手去拿矮几上的茶杯,谁知手腕一软,茶杯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这时候突然伸来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茶杯。

“多谢,”苏允之说完一抬头,看到李玄清的脸,微微一愕,“表哥,你......”

李玄清将茶杯递给她,温声道:“怎么不让丫鬟来?”

这几日苏允之伤好许多,李韬便撤了院门口的护卫。可李玄清毕竟是男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堂而皇之地进来,也不着人通传一声。

苏允之没有作声,李玄清在她床前坐下,抬手将边上的紫云屏退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觉往后靠了一些。

“你的伤可还好?听母亲说,伤势很重?”

“已经好多了,多谢表哥关心。”

因方才见苏夫人她们时哭了一场,这会儿她眼睫上还有湿意,垂眸时如临水照花,柔弱动人。

李玄清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替她拭去泪星,却不防苏允之皱眉往后一退,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他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那手往下,放落在膝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眼睛一抬,见他双眼直直望着自己,眉心一蹙。

李玄清道:“自从我回来以后,总觉得表妹与我生分了不少,是不是......我母亲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苏允之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与他周旋,只摇了摇头。

李玄清放在膝头的手轻轻握成了拳:“怀玉,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应该知道。”

苏允之望向他:“表哥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与你——绝无可能。”

李玄清皱眉,神色微变:“你......这是何意?”

上次她那么说时,他还当她是一时害羞,却没想到今日又是如此。

苏允之:“怀玉对表哥,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其他......”

话未说完,突然肩膀一痛,竟是给他用力抓住了双肩。

李玄清脸色发沉:“你就算是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这种话也能张口就来么!”

“你放开我......好疼......”她想挣脱,无奈背上有伤,根本无力抵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玄清一怔,慌忙松了手:“弄疼你了?让我看看......”

苏允之连忙后退,躲开他又要探过来的手,低声斥他道:“表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1章迷梦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李玄清当即脸色一僵。

黄氏带着刘嬷嬷站在那儿,脸上既惊又怒,显然气得不轻。

苏允之眼皮子一跳,心中直叹气。

“没什么,只是见表妹伤口疼,问了几句。”李玄清退开几步道。

黄氏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才从外面回来,合该好好歇着,你表妹自有人照料,无须你费神。”

李玄清应声,并未反驳黄氏。

“你先回吧,我与你表妹有话要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玄清俯首:“好。”

他走前还特地看了苏允之一眼,可惜苏允之并未看他,只垂首坐在那儿。

黄氏见了,更为不悦。方才那一幕落在她眼里,就是这应怀玉趁着受伤佯装柔弱,成心勾引她儿子,眼下李玄清一副依依不舍之态,更叫她看应怀玉不顺眼。

她坐下后,先是装模作样地问了问苏允之的伤势,而后就开门见山道:“怀玉,有一件事,舅母早就想和你说了,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你也不用害臊……你大表哥对你的心意,我和你大舅舅早都知道,你若是也有心,等到回头你大表哥会试以后,我们就把你们二人的事给操办了,你意下如何?”

苏允之把头垂得更低:“大表哥龙章凤质,人品样貌皆远非怀玉能及,怀玉自认配不上表哥......”

苏允之会婉拒,黄氏没有料到,毕竟她还没有提是纳妾、而非婚娶的事。

黄氏睁大了眼睛:“你不想嫁给清儿?”

有些当娘的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家儿子是唐僧肉,哪儿哪儿都好,谁见了都想咬一口。先前她不想应怀玉成为李玄清的房里人,如今应怀玉拒绝了二房,她反倒不舒服了。

苏允之看她一眼,泪眼盈盈地点头。

黄氏愕然。

没想到,就算是正头的大少奶奶,这应怀玉也不想做,那就更不提做妾了。之前李玄清还信誓旦旦说应怀玉一定会答应,如今倒好,连正妻她都不想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活像给人扇了一巴掌,准备好的那些要敲打她的话,顿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平阳侯府,木樨堂。

“侯爷,叶家四小姐求见。”

李韬皱眉,看向王岩。

王岩见他神色不善,忙俯首解释道:“叶小姐今日进府是大夫人接引,特地给表小姐送来了金创药和雪玉生肌膏,这会儿人在木樨堂外,说是有叶大人的口信要当面捎给侯爷。”

李韬拿起旁边的书册,盖住桌案上的信件:“把请人到厅里。”

叶从心把贴身丫鬟留在堂外,独自一人进到厅内,朝着李韬屈膝行礼。

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薄袄,耳边的翡翠玉坠左右轻晃,衬得皮肤素白,人看起来也愈发温婉。

李韬:“不知道叶大人是有什么口信要给我?”

叶从心望向李韬身后的王岩,欲言又止。

李韬:“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从心抿唇,须臾后,柔声道:“听说侯爷在找龚璞的真迹,我父亲前些时日托人从一个珠宝商手里拿到一副《临水阁赋》,不知真伪,猜想侯爷会有兴趣。”

李韬悠悠道:“令尊的意思是要让我帮他鉴别《临水阁赋》的真伪?这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叶从心笑了笑:“若是侯爷愿意,自然最好,听说侯爷与礼部的楼大人是知交好友,楼大人混迹书法界,认识不少名家,想必有的是门路。”

叶廉托女儿来提这种请求,一方面是碍于脸面不想亲自过来,另一方面,是为了试探李韬的态度。

李韬颔首:“此事我自会去和楼大人说。”

叶从心一怔。

这虽不算应下,却也没有拂了叶家的面子。

“我也会把侯爷的话好好转告父亲的。”

叶从心凝视他波澜不兴的面容,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苦笑:“有件事,侯爷......恐怕还不知道。”

李韬放下茶杯看向她。

叶从心垂眸,长睫微颤:“太子已经入主东宫,关于太子妃的人选,皇后娘娘似乎有意与叶家联姻。侯爷觉得,叶家该不该......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最后一句,她抬起眼睛,直直地朝对面之人看了过去。

叶从心表面仍是一派端庄娴雅,目光却有几分支离破碎之意,看着他时,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执拗。

这份执拗,使她显出一种难得一见的脆弱而纯粹的美。

李韬的手掌覆在茶杯的杯盖上,淡淡一笑:“这件事,叶小姐不该问我。”

“若我执意要问呢?”叶从心倔强道。

李韬与她对视,缓缓道:“太子择选太子妃时曾问过我的建议,当时我所推荐的,便是叶家。”

叶从心感觉耳边轰然一声,险些站立不住。

她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韬不想再多言,起身便要离开。

叶从心却突然冲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李韬!”

他回首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抓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被他眼中的寒气震住,蓦然松手,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过了一会儿,目光颓然地看着他道:“李韬,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抓住要害,戳人痛处,一直是他的强项,他把这样的内情告诉叶从心,无异于在她的痴心上狠狠踩了两脚。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侧影:“你不要后悔。”

李韬没有说话,只看了王岩一眼,示意他送客。

傍晚,天边火烧云卷。

李玄清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里,便看到黄氏在自己屋中坐着,身后还站着一个颇为貌美的丫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个丫鬟一看到他,便娇羞地低下了头。

李玄清皱眉:“母亲有事找我?”

黄氏柔声笑道:“你先更衣。”说罢,就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忙上前去,伸手要服侍李玄清脱外衣。

李玄清却抬手一挡:“不必,我自己来。”

丫鬟脸色微变,看了看黄氏,有些手足无措。黄氏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退到一旁。

李玄清换了衣服出来,开门见山就问道:“母亲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黄氏犹豫再三,看着他道:“有件事我得早日与你说,你和怀玉的事......恐怕是不成了。”

李玄清一怔,随即冷下脸来:“母亲为何出尔反尔?”

黄氏啧了一声,皱眉道:“哪里是我出尔反尔,都是你这表妹一口拒绝了我,我还想着往后好好栽培她,她倒好,不识好歹,压根就不想进常山院。”

李玄清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表妹是怎么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便将苏允之所言一一地说了。

李玄清听罢,久久不语,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黄氏想着劝慰他几句,他却道:“这件事,母亲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回头......我自去问问表妹。”

黄氏见他如此,知道他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心,不由又在心里暗中编排了应怀玉一番。

白日里给李玄清、黄氏那么一搅,加上担忧苏蔺真与燕王世子的事,苏允之一直睡不好,直到后半夜才坠入梦中。

梦中的她是在两年前的皇宫,时值寒冬腊月。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盼到天青雪霁。停雪后,宫人们从早忙到晚,总算是将石阶和平路上的冰雪铲净了。

苏允之在宫内,听到外面有人在嚷嚷,推开门一看,竟有四五个太监宫女聚在她宫苑的樟树下。

“这是在做什么?”她出声问道。

几个宫人回头看到他出来,面面相觑,连忙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这是她的涌泉宫,若没有她允准,他们几个奴才自然是不能随意进来的。本来这几人还有些忐忑,眼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偷偷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娘娘的话,平昌公主的风筝不小心挂在您宫内的树上,奴才几个正想着把风筝拿下来……”

苏允之抬头一看,果真见树上有一个画着白兔头的纸风筝。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去拿。”

来人是四皇子谢胥,他穿着湖蓝色的短打,衬得人瘦长高挑,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他走过来,望着苏允之,有些犹豫,似乎怕她会阻挠或责怪。

苏允之却只是笑了笑:“你去吧,小心一些。”

几个宫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谢胥把下摆提起来,绑进腰带里,伸出脚,踩了踩树干,两手一攀,脚下用力,蹬了几下,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树。

几个太监宫女在底下昂首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他伸手一探,拿到了风筝,底下几人立马拍手欢呼起来。

“殿下真厉害!”“殿下真是神武!”

谢胥从树上下来,一转头看到苏允之正对着他微笑,嘴角也跟着轻轻扬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昌公主拿到失而复得的风筝,向谢胥道了谢,飞身扑到苏允之跟前:“苏娘娘,你看我的风筝,四哥哥好厉害!”

苏允之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啊,你四哥哥厉害的很。”

谢胥朝她们二人走过来,因方才爬了树,他脸色有些发红,还出了些汗。

苏允之从腰间取下帕子,走上前给他擦汗:“赶紧把汗擦了,小心风寒。”

清风骤起,将一树青影吹得沙沙拂动。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荡过来,不知是这帕子上的,还是她身上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

“多谢娘娘。”谢胥握住了她拿着丝帕的手。

苏允之一笑,将手收回去,把丝帕留在了他掌中:“你自己好好地擦擦,别马虎了。”

谢胥抓紧了那丝帕,低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画面一暗,白色的积雪与大红的宫墙在一瞬之间崩塌消弭。

所有人都变作青烟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青涩的少年摇身一变,穿上了玄色的太子服。

面无血色,双眸冰冷。

“娘娘......”

苏允之一窒,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22章暴露

十一月十五,戚衡的案子终于有定论。蔡兴等人污蔑陷害,造成冤狱,皆被押入大牢,苏州知府罗□□也因贿赂和欺上之罪被下了狱。此外,戚衡乡试第一的名次也得以复原。

佟安被言官弹劾,皇帝下令彻查,结果查出其抢占民宅、买官卖官、私开赌坊甚至干涉官盐买卖等大罪,一经查处,全部抖落,佟安被削职下狱,佟氏一族有牵涉者皆受惩处,其名下非法赌坊、青楼、商铺尽数充公查办。

因佟安等人造成的冤狱错狱都翻案重开,由刑部、大理寺亲审,云云总总共有两百十三桩,震惊朝野。东厂席源也因勾结佟安、滥用职权被削职流放,其手下东厂暂移至掌印裴都手中。

“不愧是锦衣卫,真有效率。”楼知春悠悠叹道。

他一人独坐在清风居二楼,斜眼看着底下锦衣卫查处佟安名下的当铺,突然又想到那日李韬所言,略一凝眉。

平阳侯并不是真心想辅佐太子,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以李韬的心性,做这么多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助太子稳固根基、登上皇位,他肯定还有更大的企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替别人做嫁衣,绝非此人做派。

怪的是,每次谈及太子,李韬的态度都让楼知春感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思忖之际,这个让他捉摸不透已久的人此时已经拾级而上,走到了二楼。

楼知春回过神,又换上了平素那副面孔:“侯爷,对不住,没忍住先喝上了。”

李韬没跟他计较,坐下道:“楼大人这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

“此话怎讲?”

“拔除佟安并非难事,佟氏一族气数早尽,”李韬微微笑道,“这回倒是太子,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楼知春哈哈一笑:“你是说他为皇后求情的事?名声、好处都给太子占尽了,这不就是侯爷想要的结果么?说起来,朝中那些跟佟安勾结的人都落了马,太子上奏推荐给皇上的新官人选已经批下来了,这么一来,朝中的大势就变了......”

“何止如此?”李韬笑哼了一声,眼里却并无笑意,“他这一次,是将天底下的士子都给笼络了。”

科举徇私,为天下士子深恶痛绝,案子一出,早已引起群情激愤,太子主持此事,大削佟氏一族,算是大义灭亲,却也因此赢得了天下士子的心。

楼知春举起酒杯,煞有介事地敬了敬李韬:“说到底,这都是侯爷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抿了一口酒,看着他道:“我不过是给了一个引子,佟安此次能被连根拔起,说到底是皇上早有此意,只是缺乏时机和合适的人选。”

“太子一跃而上,想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楼知春意味深长道,“侯爷恐怕还不知道,皇后娘娘被请回中宫后,那个万嫔就被封作了贵妃,这次皇后娘娘一句话都没有说,前朝大臣如今只关心佟安一党失势后的局势,也并未多关注此事。我倒觉得,此举像是皇上有意为之,侯爷真的——不打算去查一查那个万贵妃的身份么?”

是夜,苏允之正要和衣睡下,忽然听到外头羽扇隐约喊了一声“侯爷”,不禁一个激灵,动作飞快地把手上两本闲书藏到了枕头底下。

李韬从外头进来,恰看到灯火抖动的余韵,又瞥见床上那一团略显凌乱的被子,眉头便微微地一挑。

羽扇端着茶进屋来,放下茶杯就退了出去。

“舅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苏允之瞥见露出一角的书册,身子一挪,轻轻地挡住。

李韬坐下道:“我倒没有那么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苏允之干笑,心中只盼着他能早点离开。

“这次你受伤,还有些事没问你,”李韬望着她,“你一向胆小,怎么这回......倒如此不管不顾了?”

他说话时声音平平,眼里却隐隐有几分锐色似的。

幸亏苏允之早有准备,只将先前对苏夫人所说的报恩的理由,原原本本地再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听完,并未见有多少惊讶,只云淡风轻道:“这份恩情你记得倒久。说起来,苏夫人上回还提起......想收你作干女儿,说与你十分投缘。”

看他这个样子,莫非是早就从苏夫人那里听说过她这报恩的理由了?

苏允之思绪乱飞,又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心微微一提:“是苏夫人太抬举我了。”

“是么,”他道,“你都救了她的女儿,她这么做也不为过吧。”

苏允之暗自咬牙。

是了,他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回回都是如此。

她若想好好和他说话,他就做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她若多有敷衍,他便要摆脸色。

总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到底想怎么样!

“明晚苏夫人还会来看你,这次记得还礼,”李韬道,“想备什么,随时吩咐周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口中的周霖,便是这平阳侯府的管家。

苏允之闻言一怔,指了指不远处方几上的几个食盒:“不劳舅舅费心,我都着人备好了。”

李韬一顿:“备了些什么?”

“寻常点心,还有汤团,”苏允之微微笑道,“下元节不是要到了么,汤团最是应景。”

她打量李韬神色,看他一脸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心中暗笑,喊来紫云将食盒打开,直接呈给他看。

除了芙蓉花糕和奶酥,食盒里头放着的,就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艾草汤团,有青色、黄色,也有白色。

“黄色的汤团是用什么做的?”李韬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面的时候加了南瓜,”苏允之眸光一转,“舅舅可以尝尝看,反正还有不少。”

李韬看她一眼,竟也没有推拒,径直拿起一个黄色汤团咬了一口。

一旁的紫云见苏允之看过来,立马会意,忙上前去给他倒茶:“青团干噎,侯爷喝点水。”

李韬点头,看到里头的馅料,略一挑眉道:“怎么不是秋茄?”

苏允之讶异:“舅舅还知道这个呢?”

她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只是看他刚刚那样子,还以为他对这些点心一窍不通。

李韬睨了她一眼:“你还没说,为何不放秋茄?”

苏允之道:“寻常汤团都是放秋茄的,容易久存又应季,可是苏夫人有过敏性喘疾,吃不得秋茄。”

话一出口,她心中就猛然咯噔了一下。

糟糕!

眼见不远处那人还在吃着汤团,看不出有半分异样,她心神稍定,故作轻松地笑道:“说起来,这还是苏家二小姐无意中透露给我的,说是苏夫人有这样的病,秋茄、虾蟹都吃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淡淡应了一声,吃完了手中的汤团,端起茶杯喝茶润口,瞧着面色如常。

苏允之悄悄地吁出一口气,暗道惊险。

“味道不错。”李韬道。

紫云见他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便要上前去添,不想却望见他握着茶杯的手似用了狠劲一般,竟白得泛出了青。

手背上,也有青筋暴起。

这时候,他松开手,瞥了紫云一眼,紫云对上他的目光,暗中一窒,默默地退了回去。

此刻,在李韬手边,那只空了的茶杯,边缘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直将釉面上旖丽浓艳的牡丹花......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尽管如此,他表面却是淡然如水,令人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第23章女尸

苏允之浑然不知,她看着李韬,心里有件事很想问他,一下子却又不太问得出口。

忠勤伯府的事,孙茹雪受罚倒罢了,那齐嫣然竟也被丑闻缠身,总让她觉得......是另有蹊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李韬的性子向来是睚眦必报,而且,他报复人最会“对症下药”。

别人最怕什么,他就专挑什么地方下狠手。

像忠勤伯府那样树大根深的老贵族,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外头如今尽是风言风语,恐怕比直接打齐嫣然两个耳光还让她难受。

“舅舅,”苏允之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齐家六小姐唆使人害苏家姐姐的事,是不是......”

李韬垂眸看着手上的玉扳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是想问,是不是我让人做的?”

苏允之没吭声,只望着他。

他笑了笑:“是。”

她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忠勤伯府势力那么大,您这么做......就不怕惹上麻烦?”

李韬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其余人知道。”

也不知为何,苏允之听他说这话时,隐约觉得有些异样,就好像他是意有所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他的眼神,表面虽淡然,却不知为何,只让她感到说不出的……烫人。

她别开了眼:“那您干嘛还......告诉我?”

“你会说出去?”他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会!”

李韬挑眉,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不就得了”。

苏允之生生噎住。

回回都是如此,从前但凡与他争论,他总能将她堵得无话可说。

“听说你前几日做了芙蓉花糕,”他嘴角上扬,脸上又变得笑意微微的,神色间却有几分飘渺,“这又是谁教你的?”

苏允之冲他一笑:“都是我自己瞎折腾的,舅舅也想尝尝看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天真烂漫,瞧着绝没有半分心虚。

李韬目光深晦:“我倒不怎么爱吃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伸手点了点旁边的食盒:“不过,这汤团不错,回头可以送一些到木樨堂。”

“……好啊,舅舅......喜欢就好。”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垂着眼皮仿佛在看杯中的茶水:“说起来,以前倒不见你爱看这些书。”

她一滞,背脊一下子绷直了。

眼睛不自觉往下一瞟,眉头一皱。

那两本书明明给她藏得好好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苏允之偷偷藏起来的《楹联丛话》与《巧对录》,说白了就是讲文人对对子的,别说闺阁女子,一般男子都不爱看这个。这不是诗词歌赋一类的东西,算是文论。

“不过是觉得有意思罢了,很多地方……我也看不懂。”她硬着头皮道。

“哪儿有意思?”他问话的那个样子,就像真的很有兴趣一般。

苏允之一顿,强挤出一丝笑来:“怀玉只是觉得......看这些文人互损互骂,你来我往,挺有趣的。”

李韬听了,不咸不淡道:“你喜欢这些,回头我让王岩再给你寻几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发难,还口口声声说要帮她再弄几本,一时瞪大了眼。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又低下头去喝茶了。

窗纱透着淡薄的光,屋内飘荡着一股茶香,一丝风也没有。

苏允之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李韬从茯苓院离开以后,就回了木樨堂。

子时,夜色已深,风已透凉,即便微微喘息,都有刺骨的寒意钻息而入,刹那间令人浑身冰凉。

木樨堂书房内,烛光闪动。

榻上的人却静静地睁开了眼,目光清明,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李韬时常在书房办公到很晚,睡在书房也是常事。

这个时辰,连月光都看不大见。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起身,手臂横在眼睛上面,眼前是一片漆黑。

其实他先前一直不能完全确信,直到她刚才说漏了嘴。

苏夫人体弱多病,唯独对自己的喘疾讳莫如深,因为这病有些阴邪的说法,风水学上看,不是什么好症候。

所以,这件事也就只有苏府的几个人知道。但是,约莫半年以前,她的喘疾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蔺真此时不可能和外人说起此事。

知道苏夫人有喘疾,却又不知道她已经痊愈,天底下,只有那一个人。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又涌上来,一下子将他淹没。

黑暗之中,李韬脸上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

这时,王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侯爷,宫中传来急诏,要您即刻入宫。”

皇城伏立在昏暗之中,灯火未明。上一回在这种时辰进宫,还是当年给太后侍疾那会儿。

入了宫门便要下马,李韬一眼就看见了同样风尘仆仆赶来的楼知春,二人眼神一碰,并肩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侯爷,我刚才得到点风声,”楼知春压低声道,“东宫被人发现有女尸,死的是谁不知道,恐怕身份不简单。”

李韬眼眸一转:“你从哪儿得到的风声?”

“刚刚带我进宫的是西厂的梁公公,我与他有几分交情。”

李韬轻声道:“楼大人还真是广结善缘,令人佩服。”

楼知春瞪他一眼:“侯爷可得小心一些,太子爷如今尚在风口浪尖,你这么漫不经心的,小心给他察觉,又要怀疑你的忠心。”

李韬笑哼了一声,并不搭腔,只往前赶路。

楼知春看到他神色,暗中一怔。

奇怪,李韬瞧着怎么与平素有些不同?

疾步行走时,衣袍猎猎作响。二人穿过数道宫门,约莫两刻多钟后,才走到大殿。

内殿正堂,两侧站着不少官员,正中坐着的是一名身着明黄色绫罗长袍的男子,太子谢胥和燕王站得离那人最近。

那人自然就是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进殿时,不动声色地扫了皇帝一眼,暗下一怔。

比起上回所见,皇帝更瘦了。他是天家后代,长相自然不会差,神清骨秀,还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有几分含情脉脉的。

不过,皇帝如今也太瘦了,瘦到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那件袍子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他那副眉眼,本是天生多情,如今瘦成这样,反倒露出几分薄情相。

任谁都能看出来,皇帝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说句大不敬的,甚至于……有几分油尽灯枯之相。

怪不得太子那么担心。

李韬和楼知春相继下跪行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免礼。”皇帝的声音有些发闷。

楼知春跟着李韬起身,二人退到了一边。

不说燕王和太子,叶廉、齐震,几位阁老都在,在这些位高权重者当中,还有一个格格不入之人。

那就是刑部的唐渠。

唐渠恰好站在楼知春的对面,他肃手而立,丝毫不东张西望,脸上也是面无表情。

其实唐渠模样不差,就是脸太臭了,瞧着有些欠打。比如此时此刻当着皇上的面,身为官员的确该有几分肃容,可看他那张脸,竟比皇帝还沉似的,简直好像......他才是这群人的头头。

怪不得刑部的张铭轩不待见此人,毕竟张铭轩最爱摆官威,哪会愿意给人抢了风头。

人到齐后,皇帝便开口让身旁的海德英讲明情况。

楼知春见皇帝半合着眼的样子,险些就以为他睡着了,看到对方手中转动不停的佛珠,才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巡逻的侍卫在东宫的井里发现一具女尸,女尸的身份是一名叫作顾善德的宫女。

这个宫女之是长公主的亲信,皇上和皇后都叫的出她的名字,在宫里算是很有头有脸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初步察看,发现这个顾善德死前竟然还被人奸.污过,这一下,就使得事情变得更加恶劣了。

杀人,再加祸乱宫闺,又是发生在东宫。

楼知春轻轻吐出一口气,暗道:麻烦了。

他侧头觑了李韬一眼,见对方垂眸望着地上,一副平静无波之态,不禁嘴角一撇。

若非旁边站着别的官员,又是这样的场合,楼知春肯定会忍不住问他:这事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

第24章偶遇

此事长公主定然要追究,而眼下最大的嫌疑人,虽然没人敢说出来,但有不少人明摆着觉得是太子。

事情涉及到太子、长公主,调查起来困难重重,皇帝自然不是一般的头疼。

听到这个部分,楼知春已经大概猜到唐渠一个五品官出现在这儿的缘由了。

忠勤伯和叶廉先表态,意思是把这事儿轻轻揭过就算了。如今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传出去又不好听,说白了就是死了一个宫女,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损失。

可是太子第一个就不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真是不明不白地揭过,他就永远都是嫌疑人了,更不提尸体是在东宫给人发现的。太子的意思是有人想栽赃东宫,其心可诛。

楼知春觉得,叶廉他们的这个提议虽然是个馊主意,却不失为弱化损失的上策,可是,想这么干没那么容易。

毕竟还有那暴脾气的信阳长公主,就算是皇上,对上那位长公主殿下都有些招架不住。

楼知春合理地怀疑,皇帝今夜急召各路高官商议此事,长公主肯定不知情。

既然案子压不下去,那就只能查个清楚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望向了唐渠:“海德英昨日向朕推荐刑部的唐渠,说他查案很是厉害,所破案宗不下数百。”

楼知春一愣。

他方才已经猜到唐渠在此的缘由,却没想到,引荐唐渠给皇帝的人,竟然是海德英海公公。

海德英和唐渠竟然有交情

想到这儿,楼知春瞥了上首低眉顺眼的海德英一眼,皱起了眉头。

海德英是皇帝的大伴,总管宫中内务,素来不对朝中任何一方势力表现亲近,只对皇帝一人忠心,好端端地,他推荐唐渠来查此案,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还是受了谁的指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渠,朕若让你查这个案子,你能不能把事情办好?”皇帝问道。

“臣定当竭力。”唐渠俯首行礼。

一般人碰到这种案子,头都要大了,不是说案子本身多难,而是这些相关当事人都太要命了。

皇帝发话了,本来就没人敢推拒,不过,看唐渠那个样子,接这个案子八成也不勉强。

他若办得好,自然能得皇帝青眼;若办不好,多半是乌纱帽不保。

一番话下来,皇帝似乎已经有些累了,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燕王和太子都回去吧,阁老们也请回。”

楼知春嘴角一抽。

这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早朝了,还回去个屁啊。

皇帝起身,往旁边走去。

此时,他座椅旁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人,她穿着华丽的宫装,眉眼唇鼻无一不是精心描摹,却仍然遮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楼知春看到那女子径直上前挽住了皇帝的手臂,既亲密,又有种......说不出的强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眸光一动,反应过来。

这位,大概就是如今风头无两的万贵妃了。

真没想到,这种场合,皇帝竟然也让妃嫔待在后面听他们讨论。看来,万贵妃盛宠还真不是谣传。

楼知春目光一转,瞥见方才一直装瞎的李韬此时正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位万贵妃,神色间......有几分肃杀之意。

他眨了眨眼,再看对方,却又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他的错觉。

皇帝一走,殿内几个官员一下子也都走得干干净净。

燕王不紧不慢地往外走,经过李韬身边时,脚步一顿,倨傲地看了他一眼:“平阳候也要淌这浑水?”

敢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的人,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燕王殿下了。

李韬笑得温和,并不言语。

燕王淡淡地冷哼一声,慢慢地走远了。

此时,谢胥上前几步对他们二人道:“老师,楼大人,借一步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日后,平阳侯府,茯苓院。

休养了这阵子,苏允之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起码夜里不必再趴着睡觉,只不过日日都得闷在屋里,很是无趣。

林嬷嬷说她这伤口极容易复发感染,绝不能受寒碰水,两个丫鬟就连院子都不让她去。

幸亏先前李宜华还来看过她两回,尚且能陪她说说话。

“小姐忍过这一段就好了,如今十一月了,天越来越冷,去外头肯定得冻着,这会儿您身上带着伤,得了风寒可不得了。”紫云语重心长道。

苏允之无奈:“多穿些衣服出去,也不行?”

紫云抿着嘴摇头,紧紧绷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临近傍晚,两个丫鬟见她蔫头耷脑、精神不济,心一软到底是松了口,还真有些怕她再在屋里待下去,会给憋坏。

苏允之带着羽扇踏出院子,正舒了一口气,没走几步,就看到王岩从小路间走过,吓得飞快绷直了后背,生怕李韬人就在附近。

不巧,这时候迎面又走过来一个穿蓝布素袍的年轻公子。此人长了一双丹凤眼,面如傅粉,极为俊俏,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对方起初看到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愣了一愣,一见她看过来,连忙就要作揖问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怕他的声音会惊动才走不远的王岩,吓得立马瞪圆了眼睛,伸手按在唇上冲他:“嘘——”

对方呆住,神色登时变得极其古怪。

苏允之却顾不得那么多,带着羽扇,提起裙子就跑了。

对方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时有些出神,此时,一个家仆匆匆地赶了过来:“戚公子!错了错了,这儿不是出去的路……”

戚衡回过神,朝那家仆拱拱手:“对不住,老毛病了。”

“害,没冲撞哪位主子就行,”家仆领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往后您可记得了,千万别往西去,那儿住着几位小姐,要真撞上了,您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戚衡忙道谢。

看来,这个家仆是把他当作平阳侯的贵客了。说起来,平阳侯愿意在侯府见他,他也没有料到。

其实,他今日登门是为了向平阳候道谢,自己能躲过佟安和东厂的追杀,得到平反,都是多亏了此人。

世人都以为此事功劳在太子,身为当事人的戚衡却最为清楚——若没有平阳候,他手中的状纸,根本到不了太子的手上。

戚衡想到刚才在书房所见的那位平阳侯,暗中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平阳侯李韬瞧着……竟如此年轻,而且随和儒雅,简直没有半分官威。

话虽如此,戚衡却感到完全看不透对方。

如此大费周章还自己清白,真的只是……想借此事打击佟安一党?恐怕不止于此吧。

要对付佟安,大有法子。帮他戚衡,李韬非但得不到助力,还会让自己的侄儿李玄清失去已经到手的解元之位。戚衡今日登门,表面上是道谢,实则也是为了试探李韬,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那家仆走在前头,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得亏没人瞧见,否则奴才可惨了,您是不知道,自从之前黄家那位四公子冲撞了咱们表姑娘……呸,瞧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

戚衡见对方瞅着自己一副惶恐之态,浅浅一笑:“小友放心,在下不是多嘴之人。”

家仆连连谢他,感激不已。

表姑娘么?

戚衡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目光微顿,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会儿是黄昏,天光已经有些晦暗,风中仿佛有一层浅浅的金雾。

后园里静静的,苏允之就在花墙后面的秋千上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姐,方才那位公子,奴婢瞧着颇为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好像就是上次和大少爷吵起来的那个人。”羽扇道。

“当真?”

羽扇正要回话,忽然间不知看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在这儿做什么?”有个声音从苏允之身后飘了过来。

苏允之转头见是李韬,心里一突,忙从秋千上下来:“舅舅……”

她动作太急,下地时颠得发髻松散,加上脸色雪白剔透,沁着粉色,看起来愈发小了。

李韬垂眸望着她:“你倒是真有闲情逸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干巴巴地笑了笑道:“您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害得我……”

李韬略微倾身:“怎么?”

他一靠近过来,气息便跟着压迫下来,令她微微一滞。

“没什么……”

他没有深究,却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苏允之一僵,没想到他的手掌心在自己的发顶一掠,竟是拿下了一小片枯黄的叶子。

羽扇看得两眼一直。

这时,李韬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羽扇顿觉后颈一凉,忙不迭低下了头。

苏允之抓着在裙角的手微微一紧,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低下头道:“怀玉就......先回去了,不打扰舅舅。”

李韬应了一声,又淡淡道:“往后偷溜出来,记得多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凝固了:“我才没有……”

话没说完,对上他的目光,蓦然闭上了嘴。

他看着她有些泛白的下巴,轻轻一笑道:“怕什么,我又没罚过你,你小时候可还骑着我的脖子上过街,如今......倒是年纪越大与我越生分了。”

虽然在笑,说话语气里却当真有几分落寞似的。

苏允之冷不防听他提起应怀玉七岁时的事,眉心一皱。

兴许是记忆太久远,应怀玉脑海里并没有这样一幕。

沉默片刻,她挤出一丝笑道:“我那时候也是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事舅舅就别提了,若叫人知道……”

他略一挑眉:“若叫人知道,又能怎么?”

苏允之看他一眼:“您好歹……也是平阳候。”

李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这会儿又不在府衙,既不是对着同僚,也不是对着敌人,只不过是对着外甥女,何必要装模作样?”

她无言以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说着话,他背后传来王岩的声音。

“侯爷,三爷使人请您过去说话。”

苏允之朝那儿一望,果真见李霑的侍从立在王岩身后。

李韬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她:“早点回去。”

苏允之福身应了,抬起头,就见那抹烟青色在眼前水波似的一晃,眨眼间就已往园外去了。

这日夜里苏允之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怎的,老是想到李韬白日在后园里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她也不想这个时辰就吵醒紫云和羽扇,便枕着胳膊静静地躺着,不出声,也不下地。

应怀玉小时候还骑着李韬的脖子上过街?

就李韬那个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

他到底只是信口开河,还是......

思量间,苏允之头一转,无意中望见对面小窗的缝隙间探进了一根细细的竹管,蓦然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缕薄薄的青烟从那黑漆漆的管口中飘荡出来,慢悠悠地晕开,弥散在风里。

她脸色一变,立马屏住了呼吸。

第25章动怒

平阳侯府有李韬手下的暗卫,外头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进来。趁着这个时辰在府里使这种手段,不用多猜,八成......又是黄氏。

苏允之拧眉,用被子掩住口鼻,憋不住了才轻轻喘两口气。

屋子里变得极静,羽扇和紫云原在外间睡,这会儿呼吸声都浅了许多,显然是已经着了道。

吱嘎一声,屋门被推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对方留在外间,似是在确认紫云和羽扇有没有被迷晕,听动静,似乎是又进来了两人。

她悄悄睁眸望去,正好瞥见两个嬷嬷把紫云和羽扇拖了出去,心下一紧。

不多时,就有一人朝苏允之走了过来。

苏允之认出是黄氏屋里的刘嬷嬷,飞快闭上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黄氏的算计。

对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喊了她两声,不见她应答,便松了口气转身往外,离开屋子时还顺手扣住了门。

“都妥了,快去把人请过来。”

听到这一句,苏允之慢慢摸索着起身。她走到门边小窗前,窥见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就堵在门口,脸色微变。

迟疑片刻,苏允之忍着昏沉之意,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根金簪子,藏在了袖子里。方才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迷烟,这会儿腿脚还止不住地有些发软。

她拿起金簪子,咬牙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珠子冒出来的刹那,尖锐的疼痛也飞快向她袭来,令她神思一振。

时间一点点流逝,迷药的劲慢慢减弱。苏允之蜷缩在被子底下,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人推开了。

“慢着点,小心脚下......”

似乎有个人被刘嬷嬷一路扶进了屋,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酒气传来。

苏允之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嬷嬷把人扶到苏允之床边坐下,便推门出去了,苏允之听到锁眼落下的声音,心整个提了起来。

对方似乎是有些醉,却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他俯身靠近下来,伸手掀开苏允之身上的被子,不防苏允之突然伸腿,膝盖在他腰腹部猛然一顶。

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抬头一看,见苏允之睁着眼睛,神色变了一下:“表妹,你......”

竟然是李玄清!

苏允之缩到了角落里:“表哥,你喝醉了走错屋了,只要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玄清起身,略微摇晃了一下,声音低低道:“若是......我不想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她眼皮子一跳。

李玄清苦笑:“都是你逼我的,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初一声不响就离府那么久?”

苏允之往后一退,看到他染着醉意的双眸浑浊暗沉,不禁颤了颤。

她穿得单薄,一抹纤腰隐约可见,盈盈不及一握。

李玄清喉头一滚,慢慢地向她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用怕,我会顾念你的身子......”

苏允之懒得与他多说,一脚把枕头踹到他脸上,往旁边跑下了地,一路往外,却被他一把从背后抱住。

李玄清在她虎口一拧,她整只手一麻,手里的金簪也应声掉落在地。

这是苏允之头一回感受到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她虽然在深宫之中见到过不少阴私手段,却从未被男子这样蛮横地对待。

皇帝再如何虚情假意,也从来没有对她动过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李玄清的力气,方才真不应该手软,一开始就该拿金簪刺他的。

“放开我......你、你走开......”苏允之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心里一阵阵发冷,甚至觉得极为恶心。

李玄清看了一眼地上的簪子:“你如今......这么怕我?”

苏允之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力气和他说话。

他的唇紧贴她耳边,好几次都几乎碰到她。

“别怕,我会轻一点的。”他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觉得背后有些刺疼,他抱得太紧,后背的伤似乎都給压着了。

“不要,”她抓住他探向她衣带的手臂,“李玄清,你放开......”

李玄清俯首,在她颈窝里吸了口气,令她浑身颤栗:“怀玉......”话音一落,手下用力,猛然扯开了那绸缎制成的淡青色衣带。

中衣的衣襟登时松开了。

苏允之心下一凉,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一脚踩在他脚上。

李玄清吃痛松开了手,她当即弯腰捡起那簪子,飞快跑去了外间。

李玄清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不要白费力气了,外面都是大房的人,逃不掉的。”

苏允之举着金簪,直直对着他:“你这么做,就不怕二舅舅......”

李玄清的脸色阴沉了一下,突然又露出温和的模样:“二叔进宫了,这回王岩都跟着一起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苏允之心里一个咯噔。

怪不得他们如此大胆,原来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回来,给他知道你做的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与你两情相悦,情难自禁,”李玄清一字一句道,“二叔会体谅我们的。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是教训我几句。”

苏允之听到“生米煮成熟饭”几个字,当下一个激灵。

她已经退到了最后,无路可退。

背贴着屋门,门已经给人锁住,而门外站着的,仍是大房的人。

苏允之自还魂重生以来,从未如此慌乱过。

没有想到,平阳侯府这个翩翩君子模样的大少爷,竟然能下作到这个地步......

“怀玉,放下那簪子,免得伤了你自己。”他劝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蓦然一滞,突然举起金簪刺向自己的脖颈。

簪尖没入肌肤,只是一点点,就令李玄清脸色大变:“怀玉!”

在他出声的刹那,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苏允之呆呆地转头,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手一软,簪子就从她手心里滑落了出去。

李玄清也愣住。

“二叔,我......”

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李韬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连退两步,扶着桌子才堪堪稳住。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李玄清的嘴角很快就渗出血迹。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踹到了对面的墙脚。

这一脚用了内力,李玄清当场就吐了血,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韬解下披风,将苏允之整个罩住。

她抬眸去看他,他却别过了头,只把她拦腰一抱,径直带出了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外,三个老嬷嬷都趴在地上,抖若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李玄清受了重伤以后,人就不见了。

黄氏得到消息,赶去了茯苓院,结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李玄清和那三个嬷嬷,全都消失无踪。

这下黄氏是真的慌了,她领教过李韬的手段,当初黄家的四公子就是前车之鉴。

她去了茯苓院,又去了常山院,依然没有找到人。

这个时候,王岩却找来了。

“大夫人,大少爷已经去大同了,明年春闺就会回来。”王岩说这话时,一副平平无奇的语调,淡淡的一句话,却惊得黄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大同......山西?”黄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不可能......”

王岩没有说话。

黄氏微微摇头,吩咐旁边的丫鬟:“去、去詹天府,把老爷叫回来......快!”她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虽然听起来荒谬,可看王岩这副模样,黄氏知道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麟得到消息,很快就赶回了府。

他到香山院的时候,看到府内的周总管周霖带着几个下人从屋里走出来。

“见过大爷。”周霖向他行礼。

李麟心生疑窦,敷衍了一声,忙进屋里。结果就看到黄氏呆呆地坐在桌边,双目涣散的样子。

“夫人?”

黄氏回过神,看到他,立马跳起来:“老爷,你快去找人,把、把清儿追回来!”

李麟:“清儿这是去哪儿?”

“......大同,二弟要把他弄去大同,这怎么行啊!除非是我死了......”

李麟一呆,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黄氏一心只想追回李玄清,也顾不得自己,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了李麟,李麟听完,心都凉了一大截。

“老爷,赶紧派人去追!现在还来得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想了,”李麟有气无力道,“追不上的。”

“怎么会追不上?你手下那几个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能一样么,二弟手里那些都是暗卫,可比锦衣卫还难缠。”

黄氏脸色一白:“不如咱们一起去求他......对,就这么办。”

李麟抓住她的手臂,死死皱着眉头,叹气道:“求你了,别再给我惹事了。”

这个时候,李韬不来找他们大房的麻烦算好的了,她还主动去找李韬?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让清儿一个人到山西去?”黄氏急得脸色发青。

“山西怎么了,”李韬没好气,“二弟既然说明年会试清儿会回来,那就说明他不会有事,也好,离府后反而能专心备考,不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

黄氏怔怔的,无言以对。

“对了,刚刚周霖过来是有什么事?”

黄氏神色一变,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怎么了?”

“他说......要盘点仓库,对一下府里的账本。”

李麟眼睛一直:“什么意思?”

黄氏故作轻松地一笑:“想必就是吓唬吓唬我们......”

“天真!”李麟摇头,“他这是要跟你算帐!”

黄氏咬牙:“算就算,我好歹也是他嫂子,是这平阳侯府的大夫人,他还能让你休了我不成?”

李麟无语至极:“你知不知道,掌家之权根本就不是娘给咱们的,那是二弟交给大房的!之前他公务繁忙,顾不得府里,如今他口口声声说要跟你清算,是什么用意你看不出来?”

黄氏一窒。

这时候,一个丫鬟脸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院子里......”

李麟和黄氏相视一眼,忙走到院子里察看情形。

院子里头摆着三副担架,皆以白布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上前去掀开其中一个,看到底下,惊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木樨堂。

李韬把怀中人放落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苏允之这才看到他的眼睛,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与平素的温和端素截然不同,此刻他眼里还有没褪净的冰冷杀意,如一层黑色的雾,弥漫在清寒的眼底,令人......心惊肉跳。

李韬看着她,伸手捻去她眼尾的湿意,动作轻柔,甚至于带着一丝随性。

苏允之回过神,突然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睛,不去看他。

李韬握住她的手,指腹似不经意般按在她冰凉的指尖上:“除了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他的语调仍是清清淡淡的,嗓音微微发沉,竟格外的好听。

苏允之本能地想缩手,却给他不轻不重地握着,挣脱不得,只能咬唇看着他:“背后......有一点疼。”

第26章求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皱眉,起身吩咐下人去请林嬷嬷过来。

苏允之坐在那儿,抬头看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心里涌出一丝异样。

酸涨之余,却是......说不出的心安。

此时,她的目光向下一落,才惊觉自己还赤着双足。

李韬转身时,看到她整个人都陷在太师椅里,双脚也缩在上面。

瘦瘦小小的一团。

他神色一顿,走过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不稳:“舅舅......”

李韬目光一暗:“这样会着凉,我抱你去床上。”

苏允之与他四目相对,须臾后,缓缓垂下了头。

他抱着她走到床前,俯身将她放落。青丝缕缕,从他脖颈、胸前掠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被他放落的刹那,她感觉他的气息一下子逼近过来,攀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李韬目光一深,把人放下,拉过锦被给她盖上。

“我还是回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再怎么样她也不能睡在他这里,而且还是......他的床榻,这像什么样子?

谁知才一张口,就给他伸手按住了唇:“闭嘴。”

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令她一窒。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当初她在忠勤伯府意外受伤,被他带回府,路上在那马车之中似乎也有过......原本那种感觉极其朦胧,甚至让她以为是梦或者幻觉,此刻却无比清晰。

当时他那句低沉的话语,也隐约在她耳畔响起:“你让谁......不要离开?”

苏允之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李韬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道:“你先歇着,我去处理一些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点点头,没有吭声。

李韬走后,苏允之躺在他的被子底下,闻到那并不陌生的清冽淡香,一时昏昏沉沉。

林嬷嬷到后给她看了伤,重新包扎过才离开。苏允之再一躺下,便睡沉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闻到屋里淡淡的药味,眼见几个丫鬟都不在跟前,还以为自己是在茯苓院。

她手支着榻起身,另一只手摸着额:“紫云?”

“想要什么?”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近处响起。

苏允之一惊,抬眸看去,就见李韬立在屏风前望着自己。他着了一身烟灰色长袍,比平时减了几分威严,多添几许柔和,看着很是儒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他那目光却有几分深不可测一般。

苏允之愣道:“舅舅怎么……”她手撑着榻,歪着身子,脸色泛白。

李韬扫了一眼她右颊上睡出的红色褶印,道:“想喝水?”

苏允之点点头,又看他一眼:“我自己来……”

他却看着她淡淡道:“你坐着。”语罢就转身过去了。

过了半晌,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泰然,眉眼温和,双眸一垂,静静地坐那儿喝了几口水。

这水温暖里带一丝沁凉,正是最舒服的热度。

李韬看那杯子见底,问道:“还要么?”

苏允之忙说够了。

李韬仍然望着她:“人觉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么一问,苏允之想到睡前险些被李玄清强迫的隐约片段,不免有些不适,只垂了头:“好些了。”

“舅舅,表哥他……”

李韬扫了她一眼:“安心便是,往后他不会再来招惹你了。”

她心里一跳。

他怎么……说得这样笃定?

“好了,再歇会儿。”李韬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按,随即往下,掌心拂过她的眼睫,迫使她闭上眼睛。

苏允之眼睫一颤,没有再睁开眼。

翌日,东宫。

楼知春步入内殿,看到谢胥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假作不经意朝案上瞄了一眼,看到一摞世家千金的名册,心头微动。

“殿下,楼大人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胥抬手免了楼知春的大礼:“老师怎么没来?”

楼知春谦恭地笑笑:“侯爷府里好像有什么事,方才他从刑部出来,就直接......回府了。”

他表面如此,心里却把李韬骂了个狗血喷头。天底下敢放太子鸽子的,恐怕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平阳候了。

谢胥有些讶异。

楼知春垂首,惴惴不安。

幸而谢胥并未因此有不悦之色,一开口便直接问他正事:“刑部那边查得如何了?”

“仵作验尸,发现顾善德身上有多处外伤,皆是欢好时所致,唯有脖子上的致命伤是凶手暴起所致,看情况,并非蓄谋杀人,而是临时起意。”

谢胥脸色一沉:“这么说她是被勒死的?”

“正是,”楼知春道,“唐大人盘问了宫里的人,得知顾善德死前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天池宫,天池宫的小太监说看到她往西宫的方向去了,但西宫六苑的侍卫并未看到她经过,唐大人推测,顾善德就是在从天池宫到西宫的路上遇害的。”

谢胥不语,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池宫和西宫之间,只有宫道和……涌泉宫,对方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宫道上作案,所以极有可能是在……”

话未说完,听到咔嚓一声,楼知春抬头一看,惊见谢胥手中的狼毫笔竟断成了两截,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涌泉宫是苏贵妃当年所居之处,如今早已成为禁地。

“不可能,涌泉宫早已封门,没有人能进去。”谢胥冷声道。

楼知春把头埋得更低:“唐大人怀疑凶手是在涌泉宫犯案,已经向皇上请示,想要……重开涌泉宫。”

虽然谢胥并未作声,可楼知春还是明显感受到周身一冷。

太子似乎……对这涌泉宫颇为忌讳。

涌泉宫只不过是苏贵妃当年的行宫而已,他为何会如此?

楼知春心念一动。

过了许久,谢胥开口道:“这个唐渠,果然是个硬骨头,他倒也不怕触怒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见对方又恢复如常,暗中松了口气。

“那老师说了什么?”

“侯爷说,这回唐大人被海公公引荐给皇上的事,恐怕大有文章。”

谢胥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此案交由刑部无可厚非,但照理说,刑部这么多高官,怎么也轮不到唐渠。殿下想,以海德英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使得动他的人,能有几个?除了皇上,如今也就只有万贵妃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与朝臣勾结,若说这是万贵妃的意思,那皇上会这么轻易就任用唐渠,也就说得通了。”

“他是万贵妃的人?”谢胥嘴角一动,目光诡谲莫测。

楼知春:“有这个可能,毕竟万贵妃盛宠之下,海公公近日与其往来甚密。而万贵妃的亲信万鹏是燕王的人,恐怕就是他在唆使贵妃。”

“这么说来,这个唐渠很有可能已经成为我七叔的人了,那就是我七叔和万贵妃联手把唐渠推到父皇跟前的?”

楼知春摇头:“侯爷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想提醒殿下,这次的案子要小心燕王的动向。”

谢胥颔首,若有所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傍晚时起了大风,城中落叶狂扫,呼声大作。平阳侯府木樨堂内,苏允之正睡在榻上。

他把人强留在木樨堂,肯定不合规矩。不过大房如今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管事周霖逼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来管这些。

更主要的是,在这侯府,他平阳候就是规矩。

李韬把披风解下,到耳房把身上的血腥气洗净了才走到内间。

他这屋里都是素色,锦被,帷帐,枕头,都是如此。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眼下她躺在那里,就像给这个地方添了好几许颜色。乌黑如水缎的长发散在他的枕头上,侧脸粉扑扑的,微张的双唇亦泛着嫣红。

她睡着的时候就是如此,看起来总是一团孩子气。

李韬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明明屋外狂风大作,她却睡得这样乖静。玉白的脸一半压在枕头上,一半露着,显见是睡得很熟。只不过,那眉心尖尖地蹙着,好像有愁绪笼罩。

李韬伸出手,在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眉心时,又收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身走开,动身的时候却惊动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舅舅,您怎么......在这儿?”

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透出慵懒。看她的样子,是睡迷糊了以为自己还身在茯苓院。

李韬没有揭破,低头看着她:“来看你。”

苏允之这才发觉他的袖子被自己抓在手里,脸一红,立马松开了手。刚刚她被惊动,竟还没睁眼就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李韬面不改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问起了紫云和羽扇。

“她们没事,林嬷嬷给她们开了药,”李韬顿了顿又缓缓道,“苏夫人本来要来看你,苏府那边我也已经派人捎信过去,只说你的伤复发了,不方便见客。”

苏允之松了口气,偷偷打量他的脸色,有些好奇想问李玄清的事,却没敢开口。

她还记得李韬当时发作的样子,下手真的是狠。

以前她忌惮他,也只是自己捕风捉影,这回是真的见识到了。而且,他踹李玄清的时候,还面无表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

“......没事。”

“那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他又坐下来,看起来很平静。

苏允之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怀玉,”他道,“让你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她一愕,像被雷劈到一般,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韬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道:“我需要一位夫人,填补空缺,好名正言顺地把掌家之权拿回来。再者,我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有任何政治关系上的牵扯,你难得合适。”

他一顿,声音更沉:“嫁给我,就没有人敢随便动你。你身有旧疾,常需调理,若成了侯夫人,我自然能将你养得好好的。再者,如今你的身体子嗣难养,嫁给其他任何人,都难免被责难逼迫,若是嫁给我,无人敢多嘴,子嗣一事在我眼中从来也不值一提。”

他望着她,面容一如既往地儒雅随和,甚至微微带笑,语调也是和和缓缓的,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另一码事:“这般自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除非——你是想嫁给李玄清。”

短短几句话,先利诱,再威逼,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以前一直觉得李韬轻佻无礼,此时此刻却觉得他是冷酷自私到了极点。

他的外甥女孤苦无依,从前并未得到他多少照拂,如今遭遇了大房的算计,险些毁了清白,他竟然还把算盘打到她的头上。

是了,真要这么说起来,应怀玉无父无母,知根知底,又是好拿捏的性子,给他当个傀儡夫人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的意思是,她若不答应嫁给他,他就不管她,任由大房占她的便宜?

苏允之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最可气的是,眼下她还没办法一口就回绝他。

要是失去了李韬的庇护,她在这平阳侯府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很有可能......只能乖乖地去给李玄清做妾。

苏允之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韬,他却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的,还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这是料定了她不敢拒绝?

苏允之真想骂他不知羞,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竟然打起十五岁小外甥女的主意,还这样威逼利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然连子嗣的事都拿出来说,还说什么自然会把她养得好好的,他这是娶妻还是养猪?

若是原先的应怀玉,恐怕早就已经给他吓傻了吧。

可话说回来,李韬也不是重欲之人,恰恰相反,和那些妻妾成群的高官显贵比起来,他简直算是清心寡欲的了。

别说姬妾,他那木樨堂里,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房嬷嬷倒是偶尔过去送吃的。

不说同辈,光他的侄儿李玄清那院子里,水嫩青葱的小丫鬟都一抓一大把。偏偏他这儿,只有王岩和几个暗卫,清一色都是男人。

她在那儿气血翻涌的时候,李韬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很少怒形于色,或者说,她是很少会动怒。

她要是真的生气了,眼睛就会眨个不停,腮帮子也会微微鼓起。

活像条金鱼。

一如眼下。

掌心滋生痒意,他的手轻轻握成拳,放落在膝头:“正巧你这两日要养伤,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苏允之抿唇,没有吭声。

这个人,人模狗样的,说的根本不是人话,每每还这样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做派,真是可恨。

“侯爷,楼大人来了。”外间突然传来王岩的声音。

李韬应了一声。

苏允之微微睁眸,这才觉察到自己眼下是在木樨堂。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韬已经走到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就

此情此景,竟与梦中的那一幕相重叠。

当年她入宫前,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远远望着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苏允之有些怔愣,一时竟忘了自己眼下是在生气。

楼知春被下人引到木樨堂的时候,李韬正负手站在抚廊下,神色淡淡地望着抚廊下的月桂树,不知在想着什么。

“侯爷。”

李韬仍然看着那一处,并未转身:“这么快又过来,是案子出了什么问题?”

楼知春看着他:“就在刚才,皇上已经批准唐渠重开涌泉宫的请示,再过一会儿唐渠就要带人进宫了,侯爷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李韬眉心一动:“这么快?”

“侯爷指的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的批示。”

楼知春点头:“皇上对这事儿的确是不大高兴,不过,该批还是批了。说起来,太子的反应也怪得很,听说要重开涌泉宫,他把笔都给捏断了,我瞧着......很是有些蹊跷。”

李韬眸光流转之间,有寒气倾溢,嘴角却轻轻扬起:“听说太子与苏贵妃情分不浅,有这种反应也不足为奇。”

楼知春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那你和太子说了燕王的事,他又是什么反应?”李韬问道。

“说不好,太子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很意外,似乎是将信将疑。”楼知春回忆着当时谢胥的反应,慢慢说道。

“也罢,先进宫再说吧。”

楼知春一顿,看他一眼,煞有介事道:“侯爷府里的事......处理好了?”

李韬嗯了一声。

楼知春见他摸着玉扳指,笑得愈发温润如玉,心里冷不丁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次李韬在算计人的时候,都会这样笑,明明之前他听到王岩禀报赶回府的时候,神色还阴沉得可怕。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皇城,玉华宫。

夜色将近,灯烛渐亮,宫墙上映出斜枝飞影。

内殿寂静无声,香炉中飘出袅袅青烟。皇帝坐在案前,状似假寐。

“陛下——”盛装打扮的万贵妃掀起帘子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碧色宫装,外罩白色轻纱,宽大的裙摆在身后摇曳,丰腴玲珑的身姿隐约可见,随着她的走动,愈发袅娜生姿。

皇帝还未睁眼,嘴角已经勾起:“来了?”

万贵妃在他身畔坐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贴了上去,丝毫没有寻常妃嫔的拘谨:“这个时辰了,陛下怎么还不用膳?”

她嘟着嘴,一副嗔怪的语气,神态如二八少女。

皇帝睁开眼,在她手背上一按:“这就用膳,哪敢不听你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贵妃满意地一笑,扶起皇帝走到桌前,吩咐宫人上膳布菜。

皇帝夹了几口菜,随意吃了些,就不吃了。海德英见皇帝胃口不佳,暗中给旁边的小太监使眼色,示意对方把汤端上来。

万贵妃瞥了一眼皇帝沉凝的侧脸,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汤碗,亲自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由她喂着,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汤喝尽。万贵妃又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嘴角,无微不至:“皇上是不是乏了,要不要早点歇息?”

皇帝摇头:“奏折还有一些。”

万贵妃伸手在他心口揉了揉:“别太累着自己。”

皇帝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将皇帝送回内殿以后,没过多久,万贵妃就走了出来,与方才截然不同,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

“今日就安排那个新来的兰芝过去伺候皇上。”

海德英俯首应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芝是万贵妃□□了数日的宫女,原先就在万贵妃宫里当差。

没有人比海德英更清楚地知道,皇帝对万贵妃的宠爱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条件、毫无原则的纵容。

就连皇帝夜里临幸妃嫔,万贵妃也常有干涉,甚至有时候还会替皇帝挑人。

皇帝竟然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

在海德英看来,这个万贵妃既是宠妃,却也像太后。若是前朝那些言官知道后宫这些事,恐怕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如今这个万贵妃,没有显赫家世,又不年轻貌美,却像身上长了钩子一般,把皇帝钩得牢牢的。

从另一种角度看,也许这就是皇权的力量。皇帝是九五至尊,想要宠谁,又想怎么宠,全凭他一人的心意,不论多么荒唐,都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最新小说: 他肯定是喜欢我[穿书] 重生后我成了团宠 两眼一睁就是修罗场[快穿] 穿成反派师兄和主角HE了 毒液诸天 重生之我竟然是无脑女配 皇帝退位说明书 民国:烽火1937 我叫余则成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