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笺上以簪花小楷誊写了一首《子夜吟》,字体秀巧,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看来是有位小姐落了东西,楼知春捡起诗笺,这才看到左下角一排小小的落款——李宜华。
他一愣,李宜华好像是平阳侯府的......
“楼大人!怎么钻桌子底下就不出来了?”
楼知春连忙把诗笺塞进了衣襟里头,捡起酒杯,神色如常地坐了回去。
笑闹间,有一人压低声道:“听说那个万嫔,马上就要被封作贵妃了,这在我朝后宫......可是首例。”
“那可比当年的苏贵妃还要厉害。”
“可不,封贵妃还不算什么,听说那女子三十好几,都快四十了!”
“啧,岂不是半老徐娘?”
“难说,先前我听人说过,女子若过三十岁还是处子之身,可是会别有一番风味的......”
楼知春举起酒杯,开口打断那几人不知死活的闲篇儿:“这酒力道不足,怕不是掺了水的假货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大人口气不小!”
最近几日凉快了不少,李宜华特地来找苏允之,要带她一同出府,去南街的胭脂铺逛逛,顺便也透透气,免得再为先前那桩破事心烦。
清晨日头不烈,反倒有些暖意融融的。这会儿正是京城热闹的时候,早市刚开没多久,街上人流不息,早点摊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京城百姓的早饭花样可不少,除了各地都有的包子、油条和馄饨,还有豆汁、炸酱面、油果子、卤煮。汤锅粉面,都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伴有阵阵油香。苏允之听到油条下锅滋滋滋的声音,简直有种此刻才算重活一世的感觉。
马车在长阳街停下,这儿多的是胭脂铺、珠宝阁和金铺,卖的都是些精巧贵重的东西,来来往往的也多是贵人富贾。
二人戴着帷帽下了马车,进了最靠南的鼎香阁。
“这儿的胭脂最好,听说京城有一大半世家贵女都从这儿买。”李宜华轻声道。
苏允之挑眉:“这么厉害?”
“你看了就知道,确实不一样,”李宜华道,“这儿还卖香料,我大哥用的沉木香就是从这儿订的。”
苏允之瞟了她一眼,暗笑道:你莫不是这鼎香阁老板的托吧。
二人正在那儿挑胭脂,忽然看到掌柜的迎着一位贵族小姐走了进来。那位小姐也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听到掌柜的喊了一声“叶四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宜华便小声告诉她,那肯定是叶从心。看来叶从心是这鼎香阁的常客,瞧掌柜那样,腰板都要弯到地上去了。
叶从心没有在一楼逗留,直接上了二楼。
苏允之心想,恐怕自己当年还是贵妃的时候,都没有叶四小姐这样大的派头,叶首辅如今可真是权倾朝野、如日中天了。
“别看她这么盛气凌人的,其实——”李宜华凑近苏允之耳边低声道,“其实,叶从心一直对我二叔有意,只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梦。”
苏允之一愣。
李宜华:“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前年祖母的寿宴上,我亲眼看到她跑去木樨堂截二叔的路,不过二叔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话都没说就走人了。我还以为叶从心那样高傲的性子,给人那样甩了脸,一定不会再来我们李家了,谁知道她竟然是对二叔痴心一片......”
苏允之此刻只恨手里没有一把奶瓜子,好让她边嗑边听。
“她与你同辈,年纪可比二舅小多了吧?
李宜华皱眉看她:“她和我同辈,和你不也是同辈?”
苏允之险些给自己的唾沫星子呛住。
不等她开口,李宜华挥挥手道:“喜欢上年纪大点的也不稀奇,问题是她喜欢上的是我二叔,就我二叔那个阴晴不定的脾气,天底下受得了他的恐怕没几个,他哪天要是成亲了才奇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连连点头,真是句句都说到她的心窝子里去了。
李宜华又道:“不过,最好笑的是当初叶从心到我们府上做客,我娘以为她是看上了我大哥,还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苏允之闻言笑了,这种事,的确是黄氏干得出来的事。
“那舅母后来知不知道?”苏允之问。
李宜华耸耸肩:“还没呢,她早一心把叶四小姐当作未来的儿媳妇了。”
苏允之哑然失笑:“表姐怎么不告诉舅母一声?”
李宜华忙摆手:“我可不想,谁知道我娘从我嘴里知道那事儿会不会去二叔跟前卖了我。”
苏允之:“表姐还真怕二舅舅。”
李宜华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我那是敬重二叔。”
苏允之表面在和她开玩笑,心里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原来如此啊,黄氏既然一心把叶从心当作准儿媳,那自然是越发瞧不上应怀玉了。
“话说回来,我倒是不讨厌叶从心,你不知道,齐家那个六小姐才是真的招人厌,十一月初十是忠勤伯府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到时又得碰见她,想想都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怎么你了?”
“唉,一时跟你说也说不清,回头你见了就知道了。”
之后二人在胭脂铺待了大半个时辰,买了东西出来,就打算早点回府。
上马车前,苏允之瞥见前面石桥上有一名作男装打扮的少女,脚步一滞,眼睛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
那少女,是苏家的二小姐苏蔺真,也是她唯一的妹妹,自幼与她最为亲近。
而在苏蔺真身旁之人,是个二十三四上下的年轻公子,颇为面熟,从前苏允之在皇帝的家宴上看到过,似乎是......燕王世子。
真真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
“认识么?”李宜华见她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苏允之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认错人了。”
第11章字迹
苏允之回府后,脑海里都是那日苏蔺真和燕王世子在一块儿的情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早就想过,如今她寄生在别人身上,若是去告诉苏家人自己的身份,且不论他们会不会信借尸还魂的天方夜谭,就算是信了,也只会給他们增添无尽的麻烦。
以她母亲那样刚烈倔强的性子,倘若知道自己猝死的真相,一定会不管不顾。更不提,自她出事以后,母亲就病得厉害,恐怕是再禁不起任何刺激了。
苏允之怔怔地望着外面的树影,目光有些黯然。
谁不想回到至亲之人的身边呢?
可她不能那么做。
她在窗前,脸颊上的泪水不知不觉就被寒夜里的风吹得冰凉。就在她给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脸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像丝绸拂过她的面颊,那样地轻柔。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酒味和龙涎香的气息。
苏允之一个恍惚,侧首一望,便落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他站在重重叠叠的花木之间,身影有如一团模糊的水墨,在月光变幻间,时明时灭,时隐时现,仿佛鬼魅一般。
此刻,他的指尖轻触着她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一时竟连害怕都给忘记了,只愣愣地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月亮的清晖忽然洒落下来,将那个人的面目照得分明。
“皇上......”
苏允之愕然,随即啪地一声挥开了他的手。
刹那间,她眼前豁然一亮,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帐顶。
原来刚刚那是做梦。
苏允之捂着心口坐起,止不住地轻轻喘息。
“小姐怎么了?”紫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
苏允之摇头:“噩梦罢了。”
京城九江码头,水面金光烁烁,大小船只停靠岸边,两岸碧草青青,人群往来如梭,叫喊声此起彼伏,暖意融融。
码头边,仆从正将大大小小的行礼搬上船。在这些大小船只中,有一艘毫不起眼的货船停泊在最南边,贴近南岸树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船中并无商贾,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这二人,一位是太子谢胥,还有一位则是平阳侯李韬。
谢胥叹了口气:“我已经试探了燕王两次,他还是不同意。”
李韬给他倒上茶,语气平平道:“不奇怪,燕王此人,一向刚愎自用。”
“那老师的意思是?”
“在他面前,露怯露得越多越好,你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轻敌。记得,要有耐心。”
谢胥精神一振:“学生明白。”
他顿了顿,想起一事:“老师,唐渠你可认得?”
李韬点头:“刑部中人。”
“他前日登门,想入东宫——为我驱使。”
“那太子是怎么想的?”李韬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胥迟疑道:“此人在刑部实绩极好,可不知为何一直未得提拔,我看他很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想着若是此时我站出来做这个伯乐,他就会尽心竭力地为我办事。”
李韬反问:“此人既有本事,却又为何不受重用?”
“难道不是因为遭人嫉妒?”
李韬摇头:“唐渠虽有才干,却心高气傲,就算是对顶头上司,他都会直接反对甚至是违抗。”
谢胥:“竟是如此......”
“才可用者,非大害而隐忍。其不可制,果大材而亦诛,”李韬缓缓道,“不知进退的人,留在身边,祸患无穷。”
谢胥恍然:“老师所言甚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此人并非毫无价值,”李韬嘴角微勾,抬手扣了扣桌面,“有件事,太子殿下恐怕不知道,此人和万鹏认识,还对万鹏有恩。万鹏攀附上燕王之前只是无名之辈,唐渠救过他的性命。”
谢胥心念一转,暗道:这种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唐渠心气高傲,第一个想到的靠山就是东宫,显而易见,燕王之流在他眼中并非是天子正宗,不过,殿下这次若是拒绝了他——”李韬一顿,突然就不往下说了。
谢胥眸光一动:“那他就只能去求万鹏帮忙,让万鹏把他引荐給燕王。可是老师,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燕王刚愎自用,他若把唐渠纳入门下,时日一长必生龃龉,”李韬道,“此人若是能给燕王殿下添点堵,就不能说是全然无用。”
谢胥目光微闪,李韬看得很准,要与燕王斗,最要紧是耐性,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
过了片刻,他摸着手中茶杯的边缘道:“可老师又怎么能确定,燕王就一定会将此人纳入麾下呢?”
李韬望着他:“万鹏如今是燕王宠臣,燕王又好豢养食客,唐渠毕竟有才干,若万鹏去开这个口,燕王定会点头。”
半个时辰后,谢胥与李韬说完话,便戴上兜帽,向他告辞。
船身一晃,有另一人自门板后面慢慢踱步而出。
这个人一身船夫的打扮,摘下草帽后,却露出了一张与这身行头格格不入的白皙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知春。
“侯爷厉害,三言两语把当今太子爷唬得一愣一愣。”楼知春朝李韬拱了拱手。
李韬并不和他一般见识,抬手一指前面:“坐。”
楼知春放下草帽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先帮太子扳倒燕王?怎么不先对付太子?他一个新立的储君,根基不稳,总比兵强马壮的燕王好对付吧?”
李韬:“别忘了,太子背后还有皇上。再者,当今太子和燕王相反,天性多疑。”
楼知春接道:“你的意思是,他如今还没完全信任你?只有帮他扳倒了燕王,才能让他的心彻底定下......”
他一顿,啧了一声:“太奸了!”
李韬闻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楼知春摆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算你半个恩人。”
李韬嗤笑:“不知所云。”
楼知春却从衣襟里掏出一张薄薄的诗笺放在桌上,伸手在上面点了点:“你看看,这是你侄女的东西吧?要不是被我捡到,谁知道会不会給居心叵测之人拿去做文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原本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去,看到上面的字迹,却倏然变色。
他伸手按在纸的一角,垂眸扫了过去,眼睛微眯。
李宜华的字迹他看过。
这是谁替她写的,不言而喻。
楼知春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摸不着头脑:“侯爷?”
李韬却突然抬眸,朝他一笑:“楼大人有没有兴致——到我府里去尝一尝一品红?”
楼知春一愣。一品红乃是酒中极品,他作为一个酒痴,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却之不恭。”
谁知道二人一赶到木樨堂,李韬却让他看字:“你精于此道,替我看看,这诗笺上的字和这书上的落款是不是同一个人所写?”
楼知春想问一品红在哪儿,对上李韬凉嗖嗖的目光,嘴巴一张开就又闭了回去。
他看了眼李韬手中那本书,一见是苏宿的《奇星集》,神色一顿:“侯爷竟还有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奇星集》是苏宿的名作,写的是他早期游览北地时的见闻,大海名山、异方殊类,铺排描写,表现出北地的强大声势和雄伟气魄,一度引发了大庆士子的北地游潮。
既然是经典之作,市面上誊抄的版本早已不知几何,自然也不稀奇,可楼知春翻开一看,只瞄了几个字就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誊抄的,李韬手中这本明摆着是原本,就是苏宿亲手写的初稿!
奇了怪了,他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楼知春觑了对方一眼:“侯爷说的......是哪个落款?”
“看右下角。”
楼知春朝李韬指的地方看去,果真在正文右侧看到两个小字——知蕴。
他咝了一声,俯身凑近细看:“这是......女子写的吧?苏大人的真稿里怎么会有......”
话没说完,就给李韬淡声打断:“你只要告诉我,这两个字和这诗笺上的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楼知春一滞,暗道: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他细细看了会儿,心中一动:“这字帖上的字摹的......是楷体,看起来,写字之人似乎是......有意遮掩本来的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眸光一闪,又听他接着道:“不过,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这不是想遮盖就能遮盖的,问题在于侯爷让我对照的只有‘知蕴’二字,就算是书法大家尚鸣在世,恐怕也无法仅从两个字里辨出字迹,写这小字的人就没有其他字了么?”
李韬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就不必请你过来了。”
他那眼神分明在说:要你何用?
楼知春则倒吸了口气:“侯爷,我这大老远跑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品红你怎么说总得赏我一口吧?”
此时,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在说:你不至于这么王八蛋吧?
李韬睨了他一眼,吩咐王岩把酒呈了上来。
楼知春立马就喜上眉梢:“侯爷可真是个爽快人!”
李韬却似乎心情不佳,都懒得与他说话,自往外去了。
楼知春啧啧嘴:“好酒......”
听得李韬脚步声远了,他看向一旁的王岩,低声道:“你们侯爷最近这是怎么了,跟中邪了似的?”
一会儿问什么借尸还魂,一会儿还让他来辨别可疑的字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岩:“大人小心喝,别呛着。”
楼知春一滞,哼了声,不说话了。
第二日大早,苏允之才用过早饭,就听下人禀报说是李韬过来了。他突然来茯苓院,身边还带着一位颇为面生的林嬷嬷。
这林嬷嬷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太太,虽然衣着朴素,手腕上戴着的红玉镯子却非比寻常。
苏允之毕竟在宫中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林嬷嬷是宫中老人,医女出身,探脉的本事比太医院里的年轻太医更胜一筹。”李韬道。
果然是在宫里待过。
林嬷嬷抿嘴一笑:“侯爷这么说,折煞老身了。”
苏允之不解:“舅舅这是......”
李韬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嘴上温声道:“你身体一直不好,让林嬷嬷给你看看。”
苏允之见他话说完了,还那样一直看着自己,心下一紧,垂下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果然是李韬,还是这么无礼。
她记得,当年有一回他给谢胥上完课,从承宁宫出来,恰巧在窄道上遇见她,也是这样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
不退不避,毫不掩饰。
那时候她坐在步辇上,身前还罩着纱帐,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目光。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随时都会上前掀开纱帐闯到她的眼前一样。
第12章碧云
恍惚间,林嬷嬷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过了片刻,对方眉头一紧,又飞快松开,望向苏允之的目光微微闪动。
苏允之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同寻常,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林嬷嬷却冲苏允之一笑道:“小姐没有大碍,就是气虚体寒,平时要多补气血,老身给小姐开两副补药吃就好。”
“除此之外,还有些积食......”
苏允之脸一红,点了点头。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总会咬住嘴,目光也会不自觉地往两边游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在眼里,喉头一动。
“不过,”林嬷嬷握住她的手腕,摸了摸她手腕上的银镯,“老身开的补药有两味比较特别,小姐服用期间......可不能与带银的东西靠近,这镯子恐怕是不能戴了。”
苏允之一愣。
从没听说过,喝药还不能戴银饰的。
但是人家林嬷嬷都当面这么说了,她总不能拂了人面子,便摘了那镯子,递给了一旁的羽扇。
林嬷嬷接着又道:“老身给小姐开的这两副药,早吃一副,晚吃一副,味道可能会有一点苦,但对小姐的身子有好处,前两个月一定要好好服用,不得懈怠。”
一听到这药会苦,苏允之的脸就禁不住有些垮。
李韬在旁视若无睹:“有劳。”
林嬷嬷起身:“侯爷,借一步说话。”
李韬点了点头,转身往外。
二人走到院内,林嬷嬷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淡了:“侯爷,小姐的身子,气虚不假,除此之外,的确如侯爷所料,还有中毒的迹象,看情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凝眉:“的确是那镯子的缘故?”
林嬷嬷点头:“不错,正是那银镯子有问题,老身怕说出实情会让小姐担惊受怕,才自作主张声称那镯子与药性相冲,望侯爷不要怪罪。”
“你做的很好,”李韬道,“查清楚再告诉她更妥当。”
“是。”
“这毒有多久了?”
“数日而已,”林嬷嬷道,“看小姐印堂和指甲的情形,毒只到肌肤,还未入肝脾,早日拔毒即可。”
李韬颔首,触摸着玉扳指道:“你怎么看出是镯子的问题?”
林嬷嬷道:“这世上有些毒,碰到银针银器都不会变色,其中就有一种叫作断肠草毒,它闻起来有莲子的味道,无色,是绝佳的□□,长时间接触会让那一部分肌肤发青。小姐的镯子有断肠草的气味,手腕上又有青痕,中毒症状也与此药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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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他看到她手上的痕迹,便觉得有古怪。
林嬷嬷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平淡,眼底却泛着冷意,飞快垂下了眼皮。
李韬和林嬷嬷说完话,便让王岩送人离开,自己折回了屋内。他走到外间,透过珠帘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目光微动,停下了脚步。
她在吐瓜子壳,小桌上已经累起一座瓜子壳的小丘。
李韬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时也不出声。
她嗑瓜子的时候,舌尖和细牙都会露出一点,动作飞快。脸上的神色漫不经心的,虽然是磕着瓜子,脸却微微扬起,一直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的彩色瓷瓶看。
懒洋洋的,惯会享受,就像一只猫儿。
“怀玉。”李韬冷不丁道。
苏允之一激灵,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慌乱地拍拍手起身:“舅、舅舅......”
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跟鬼似的。本来她还想着一听到前面的动静就立马把瓜子和瓜子壳扫到袖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凝视她眼睛,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起喜欢吃瓜子了?”
苏允之捏了捏耳朵:“回舅舅的话,谈不上喜欢,就是无聊的时候会嗑点......”
他看见这个小动作,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收紧。
苏允之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
一旦紧张不安或是心虚,就会不自觉地去捏自己的耳朵。
她答完话,久久听不到他回应,抬眸朝他一瞥。李韬神情温暄,眼睛却黑沉沉地望着她,目光深处,似有冷焰。
苏允之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又来了!
又这样盯着她。
这个人果然......讨厌。
“刚刚林嬷嬷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他的声音里几乎有一丝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眼间,暗潮都已平寂淡退,似乎......刚刚那一眼尽是她的错觉。
苏允之看着他点头。
李韬看向紫云和羽扇:“盯着小姐喝药,不得懈怠。”
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却让人丝毫也不敢轻慢。
苏允之低下了头。
她最讨厌喝药,一想到往后每日要喝两回,还得连续喝两个月,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李韬请人过来給苏允之探脉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黄氏的耳朵里。
“侯爷还亲自过去了?”黄氏不可置信。
“正是呢,听说看诊的人走后,侯爷还留在表姑娘那儿说了会儿话。”下人应道。
“说了什么?”
“这......奴婢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拧眉:“奇了怪了,他怎么突然管起应怀玉的事?”
她想到上回自己那侄儿被李韬扔进衙门的事,眉头皱得更紧。
莫非上次的事也不是巧合?
应怀玉那丫头,什么时候......和李韬关系这么亲近了?
难道说,上次的事也是她从中作梗?
黄氏摇了摇头,心想不至于,应怀玉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样的心机。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李玄清和应怀玉的事。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长子一心要纳应怀玉进门,若是她横加阻挠,反而会让母子之间生出隔阂。
可李玄清要纳应怀玉为妾,怎么着也得李韬点头。从前倒也罢了,眼下李韬一而再地插手茯苓院的事,多有回护,事情似乎就麻烦了起来。
黄氏目光一转,暗道:她还是得为清儿想想法子。
是夜,木樨堂。
“侯爷,碧云招了,镯子上的毒就是她下的,”王岩禀报道,“两个月前她在前院捡到镯子,一直私藏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人指使?”
“没有。”
这个碧云是李玄清新抬不久的通房,她私自给应怀玉下毒的缘由,几乎不言而喻。
李韬仍然低头看着公文:“按府里的规矩处置。”
“侯爷......有一件事,碧云说她有了身孕。属下找人给她诊脉,确实是喜脉。”
李韬一顿,抬起头看向他:“你去把大少爷叫来。”
平阳侯府西北角落有一个北苑,专门看押审讯犯事的下人,碧云就被关在此处。
此时她头发披散,抱膝坐在角落里,目光却很平静。
门吱嘎一声打开,屋里的人抬起头,看到来人,原本暗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少爷......”
李玄清看了她一眼,面露惊疑,转而看向李韬:“二叔,她这是......”
李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云瑟缩了一下。
李玄清皱眉:“碧云,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她起初不吭声,过了会儿又突然抬头紧紧望着他道:“大少爷,奴婢有您的孩子了,您救救奴婢,奴婢不能在这儿......”
李玄清一愣:“怎么可能?”
碧云垂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您忘了,这个月十五那日您喝多了......”
李玄清有些愕然。
“她在镯子上下毒,想要怀玉的性命,”李韬缓缓道,“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直接处置,但她有了你的骨肉。”
李玄清听到下毒的事,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碧云。碧云被他的目光一刺,飞快别过了眼睛。
李玄清起初不相信,因为碧云平素最为温柔知礼,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可这种事,他二叔是绝不会弄错的。
李韬看了李玄清一眼,接着道:“你考虑一下,是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处置,还是现在就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云猛然一颤,抬头看向李韬。
李韬的意思,碧云就算生下孩子,也无法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母凭子贵,她注定要死,问题在于要不要留这个孩子。
碧云慌乱道:“大少爷救救奴婢,奴婢跟了您这么长时间,伺候您这么长时间,大少爷......奴婢只是害怕了,奴婢从没想害死表姑娘的......”
李玄清根本无暇顾及碧云,甚至于此时此刻,连她害人的原因他都顾不得深究。
他最在意的是李韬的态度。
李玄清暗中观察对方的神情,却始终无从分辨其喜怒。
无论是眼下,还是将来,李韬都是他直入官场背靠乘凉的大树,他不能让李韬失望。
这次的事不算严重,只要他自己的反应和态度足够好,就能弥补一二。
迟疑了一下,李玄清咬牙转过身,不再看碧云:“这个孩子本就是个意外,生下来对侯府和大房的名声也不好,二叔......直接把人处置了吧。”
碧云如遭雷击,几乎不能信自己所听到的。
第13章惊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以为,这次的事无论再怎么严重,李玄清都会保下她的。
怎么会这样?
大少爷怎么能对她如此无情?
李韬看着李玄清:“想好了?”
“想好了。”
李韬没有再多说,轻轻颔首,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大少爷......”到了这个地步,碧云仍然不信自己一心托付的人会做得这么绝。
然而,李玄清吸了口气,就紧跟着李韬离开了屋子。
到最后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王岩在院里待命,看到李韬的手势,朝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家仆便推门走了进去。
碧云只喊了一声大少爷,就被人拿东西塞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功夫,那两个家仆走了出来:“侯爷,人已经断气了。”
一尸两命。
李玄清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发青。
李韬:“毕竟有你的骨肉,没让她受皮肉之苦。”
李玄清:“......多谢二叔。”
李韬侧首看着他:“为害常因不察。你入官场后须谨记,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玄清一怔,深深俯首:“侄儿明白了,我向二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回吧,你母亲那里由你自己去说。”
“是。”
李玄清走后,李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
王岩觑着对方的脸色,不敢吱声。
其实这碧云敢有如此恶念,与李玄清这个主子脱不了干系。一方面,是他在名份未定的情况下与应怀玉暧昧,引得她給有心人嫉恨。另一方面,他对下人的温和纵容,让碧云误以为做了这样的事仍能侥幸逃脱。
连王岩都看得明白,李韬自然是清清楚楚。
“王岩,”李韬忽然开口道,“你这几日去茯苓院,想法子——把那个银镯子偷出来。”
王岩闻言一怔。
他虽然多次潜入敌营,却从没做过在家宅偷东西的飞贼。
李韬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她胆子小,不用让她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茯苓院的那位。
王岩这才明白过来。
他心里头不禁涌起一丝迷惑,侯爷何时对表姑娘这么上心了?
李韬离开后,家仆把屋子里碧云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岩看到她的样子,神色一滞。
她还睁着眼睛,带着一脸的惊愕与迷茫。
王岩别开了眼。
别的不提,李玄清的心肠可真够硬的。
十一月初一是大庆的灯节,
街头华灯高照,流光溢彩。河上漂浮着一叶叶灯船,灯光照耀着夜里如墨的水面,映出点点碎玉,犹若星辰。
苏允之和李宜华换了一身男装上街,两人走到重华街时,天才黑下来。到处是人,来来往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灯!”
一声高呼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河边和石桥涌去。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白石河,大白天瞧着平平无奇,一到夜里却尤其好看。”
这条河连接着九江,偶尔也能看到大船。此时,刚好有两座大船一前一后驶过来,李宜华看到前面那座画舫,顿时雀跃不已:“怀玉快看,是花灯船,走,上去瞧瞧!”
苏允之上了船,李宜华便要搭上她的手一起上去,谁知身后的人潮突然涌动起来,生生地将她挤开了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二人都是一愣。
“表妹……”李宜华的手还悬在半空,眼里紧跟着掠过一丝恐慌之色。
苏允之忙冲她挥手喊道:“我在下一个码头下!”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喧闹的人声湮没了,李宜华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船,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完了……”
苏允之上了船一问,才知道这游河赏灯的船虽在今晚什么人都能上,事实上却是一位贵人所有。今夜是大庆一年一度的灯节,贵人慷慨,把第一层让给百姓和士人游玩享乐。她见一层舱内酒气熏天、摩肩接踵,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上了二楼甲板,便安静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苏允之一颤,屏息细听,果真是细碎的低泣,而且是女人的声音,随风落入耳中,缠绵幽怨,诡异森森。她脖子一紧,缓缓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谁知那哭音竟越来越高了,时不时还有抽抽搭搭之声。
仔细一听,似乎……不是什么幽魂怨鬼?
想到这儿,苏允之不禁失笑,真要说起来,她自己不也是鬼?
她大着胆子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甲板,走到对面的栏杆前,才见是一名身着罗裙的姑娘正迎风落泪。
“这位姑娘?”
女子狠狠一抖,惊吓至极地转过身,借着晕白灯光看清苏允之面容,微微一怔:“你、你是什么人?”
苏允之此时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是个瓜子脸的美人,二十上下,看裙钗打扮恐怕是这船上的侍妾。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红肿。
苏允之忍不住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干净,一摸腰上才记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由悻悻地收回了手。
“在下是上船来玩的,不小心和朋友失散了,”她道,“方才我出来吹风,听到姑娘的哭声十分伤心,不由自主地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愣愣地看她,喃喃道:“你不要管我......”
苏允之一愣神的工夫,那女子忽而悲从中来,竟朝着船下歪去。
她大惊失色,暗道:莫不是她阴气太重,怎么老是撞见有人寻死?
那女子想要跳下去,衣裙却给后面的夹缝绊住,一个趔趄,反倒往后倒了下来。苏允之猝不及防,给她一撞,收势不住,便双双栽倒在地。
砰地一声。
苏允之后背砸上甲板,疼得龇牙咧嘴。
那女子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在她怀中,羞急而起。
苏允之摸着后腰爬起来,怕她以为自己是登徒子,正要解释几句,突然看到她手臂上星星点点的伤痕,猛然一定。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淤青、烫伤,甚至还有鞭痕!
苏云之:“你......”
那女子慌慌张张把袖子拉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子神色一变:“公子快走,给人瞧见你我如此,世子爷必定......轻饶不得!”
苏允之闻言点头,赶忙拱手告辞,飞快往过道上穿去,走时心中乱跳。
那几人自另一头过道上走来,恰恰与苏允之交错而过。
苏允之听他们似乎已经上了甲板,一时不敢走动,生怕惊动对方。只侧身贴在船壁上,细听甲板上的动静。
“魏夫人,大晚上的您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心口闷得慌,出来吹吹风罢了,怎么了,世子爷有事找我么?”
“世子爷使您前去伺候,方才奴才几个寻不着您,来来去去已经耽搁了一刻多钟,想必世子爷已经等得很不高兴了。”
“……知道了,你们先带我过去,我自会当面向世子爷请罪。”
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允之正以为安然无事,谁知一转头,迎面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大步走来,鹰眸深目,有几分异域血统,竟是那燕王世子谢重娄!
苏允之飞快低头,退到了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重娄只顾大步往前,根本没有正眼瞧她。他从她身边飞快擦过的一瞬,飘散过来的龙涎香的味道,几乎令她窒息。
真没想到,这船的主人竟然是他。
苏允之静立片刻,径直往楼下走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惨叫,猛然停下了脚步。
刚刚那侍妾幽怨恐惧的面容和满是伤痕的手臂浮现在苏允之的脑海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见之处,只有幽暗的舱道,除了一楼的熙熙攘攘之声,似乎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记起方才看到谢重娄时察觉到的戾气,苏允之眉头一皱,不由又想起之前在京城街上看到他与妹妹苏蔺真一同的情形。
“下船啦!”
一声呼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这大船眼看将要靠岸了。
船停下以后,苏允之跟着乌泱泱的人潮一路往岸上去,却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斜,眼看就要跌倒,幸亏给人及时抓住了手腕。
她抬眸看到来人,不禁一愣:“舅舅,您怎么......”
李韬望着她:“方才遇到宜华,她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已经让人先把她送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才说完,看到突然涌过来的人潮,手下用力,轻轻拉了她一下。
苏允之猝不及防,给他一带,身子往前一歪,额头竟直接撞在他胸口。
她一滞,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喉咙突然像被卡住了,出不了声。
船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乌凝的凤眸流转着浅浅的熹光。
有如一个迷梦。
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悸。
苏允之冷不丁想起当年——她进宫为妃以后,第一次与他重逢的情形。
那是在天家的家宴上,皇帝和皇后于天池宫宴请一众宗亲伯爵。他碰巧就坐在她的斜对面,还破天荒地喝多了。
当时,李韬的那种神情,苏允之无法形容。
他的嘴角在笑,眉头却皱得很紧。那目光,似要将她生生盯穿,简直让她冷热交加、坐立难安。
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4章灼烫
不等苏允之回神,李韬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她稍稍站定,冲他干笑了一声:“......谢谢舅舅。”
此时她才发觉李韬今日打扮得颇为随意,他穿了一件淡青色圆领长衫,腰间无一佩饰,只手里拿一把折扇,却愈发显得卓然如玉、风采文雅,甚至于,有几分不食烟火的气息。
李韬扫了她一眼:“既然要扮,何不扮得像样一些?”
苏允之低头看了看,朝他瞪大了眼:“哪里不对么?”
他举起扇子往她头上敲了敲,没说什么,转身就往街尾走去。
苏允之摸着头,在他背后撇了撇嘴,心说:装模作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人走了一阵,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王岩从旁边一个胡同里走出来,到李韬跟前道:“侯爷,马车备好了。”
李韬还没发话,苏允之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事发突然,连一向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王岩都没能崩住,抖了一下眉毛。
李韬:“饿了?”
苏允之按着肚子一脸窘迫,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王岩:“侯爷,前面的小石桥下有个馄饨摊子。”
李韬眸光一转,睨了苏允之一眼,微微笑道:“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馄饨摊前,李韬要了两碗馄饨。
馄饨上桌,一碗洒满了葱花,另一碗则没有,他伸手就拿走了那碗没葱花的馄饨。
苏允之看着他那碗馄饨,一时没有动。
他睨了她一眼:“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咬唇,低头看着碗里,小心翼翼地避开葱花,兜起一个馄饨,然后才慢吞吞地吃起来。
李韬表面举着茶碗喝茶,实则目光低垂,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允之这碗馄饨吃得倍感煎熬,吃完打了个嗝都是葱味,险些让她全吐出来。
上了马车,车帘子半掀着,街上的灯烛光亮照在车内坐垫的绸缎上,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苏允之靠着车壁,浑身难受。
葱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安静之中,李韬幽幽道:“宜华去花间阁诗会,拜托你帮她誊字了?”
苏允之点头应了一声。
李宜华拜托她时,旁边都是丫鬟嬷嬷,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李宜华也没当作秘密,毕竟只是个诗笺而已。
不过,李韬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那种会听底下人碎嘴的人。
李韬道:“那张诗笺有人捡到,到了我的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一愣。
“你让她以后小心些。”
“……好。”
他的神色从容自若,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可苏允之却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她倒不怕字迹给人认出,因为这不太可能。
她打小闻不得墨味,觉得那味道臭的很,虽然书法天赋尚可,却很少会去碰笔墨。就算是苏家,也只有她爹看过她的字,进宫以后她可从未碰过文房四宝,连皇帝都不知道她的字迹是什么样的。
而且,她替李宜华誊写那诗时,有意模仿李照的簪花楷体,用的并非是她原本的字迹。
她偷偷看了李韬一眼,见对方的样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愈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便闭上眼又靠了回去。
两刻钟后,马车在平阳侯府门口停下,李韬先下,苏允之下车时稍有迟疑,顿了片刻才皱眉往下。
李韬有所觉察,眉心一皱,飞快伸手在她腕上一挡,拦住了她的动作:“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怔,低声道:“可能是下船的时候崴着脚了,之前还不觉得,刚刚在马车上......疼起来了。”
方才,她是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回到茯苓院再看情形,没想到李韬如此细心,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来。
李韬朝她伸出手:“下来。”
他神色泰然,没有分毫不耐或是不悦之色。
苏允之与他四目相对,没有犹豫,把手放了过去。
她以为他是要扶她下车,却没想到,他勾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地往前一带,竟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允之吓了一跳,手连忙攀上他的脖颈。
就算是皇帝,也从没有这样抱过她。
皇帝很瘦,并没有多大的力气。
而李韬穿着衣服的时候,瞧着似乎有些瘦,触碰到了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清瘦的体格。
隔着秋衣,都能感受到那种灼烫贲张的温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有些不自在。
她自小就有些害怕李韬的气息。和皇帝那种文弱秀雅的感觉不同,李韬的温润只是表面。
他有一种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气息,就隐藏在这张贵公子的皮囊底下。
李韬抱起她,并未朝她多看,一路把她抱去了茯苓院,将人放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随后,他单膝落地,抬眸凝视她半晌,手轻轻往下,握住了她的脚腕,伸手就要撩她的袍子。
苏允之惊了一惊,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作:“做什么……”
话音落下,她一顿,干笑道:“舅舅……不过就是扭到了而已,我回去擦些药酒就好了。”
李韬挑眉,望进她眼里,一言未发,看似神色淡然,却大有不容反抗之意。
苏允之一滞,慢慢缩回了手。
他撩起那淡青色的下摆,露出底下白色的绸裤,一抬手,掌心便覆盖上去。
触碰的刹那,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中默念:就把李韬当作是服侍她的太监,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手掌动了动,不轻不重地捏了几回:“是伤了筋,没有大碍。”
她垂眸:“......多谢舅舅。”
李韬看她一眼,幽幽道:“你如今——胆子倒大多了。”
苏允之霎时头皮发麻:“舅舅指的什么?”
他没有回应,状若无事地起身,淡淡吩咐王岩去拿跌打损伤的药酒。
她抬头看他,他却早已经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外去了。
而刚才那一番对话,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一月初十,寒意渐重。
茯苓院内,苏允之才醒过来没多久。
她先前早上总有些昏沉,常常一时半会儿起不了,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服用了林嬷嬷的药,睁眼时清明了好些,也不再浑身乏力。
“小姐最近起得越来越早了,气色也愈发好,”紫云替她插进最后一根簪子,对着镜中苏允之的脸浅笑道,“小姐您看,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点头:“还是你手巧,换了羽扇,指不定给我梳个嬷嬷头。”
羽扇噘嘴:“奴婢虽没有紫云那么厉害,好歹也有两把刷子的!”
苏允之闻言,和紫云相视一笑。
“表妹可好了?”李宜华掀起帘子走进来,“去忠勤伯府的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可别让我娘多等,回头她又要唠叨。”
屋内几人看到她,顿觉眼前一亮。
李宜华今日穿的是双层棉纱的荔枝红裙,袖口领口皆是小凤蝶图纹,她的裙子花纹繁复,头上的发髻却简单,通身看起来亮眼却不会太过招摇,恰到好处。
这身行头,分明是出自黄氏之手。
今日去伯府做客,是为了齐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忠勤伯在朝中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忠勤伯夫人在贵妇圈内自然也是有头有脸,黄氏早就存了攀附之心,今日让李宜华盛装打扮自有她的用心。
苏允之心中了然,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起身与她一同往外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上了马车赶往忠勤伯府。
马车在伯府门口停下后,苏允之扶着下人的手慢慢走下来,不经意间望见旁边一辆马车也有人下来,目光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下马车的两人,竟是她的妹妹苏蔺真......和许久未见的娘亲苏夫人。
第15章歹毒
苏允之望着不远处说着话的母女二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睛。
娘亲的气色,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
她心下一宽,顿时安定许多,垂眸不再多看,跟着李宜华径直往前。
今日忠勤伯府的宴会男女宾客皆有,平阳侯府一行到时,厅内已坐了不少人。忠勤伯夫人和几位京城里有头脸的世家夫人坐在上首,各府小辈们分坐两旁。
伯府的这位齐夫人看着比黄氏年长许多,面孔圆润,笑意盈盈,一副宽和之相。见黄氏等人进到花厅,便主动上前招呼:“可真是难得一见的……”
黄氏笑嗔:“姐姐可别打趣了。”
齐夫人握着黄氏的手寒暄,过了会儿才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李宜华和苏允之。侯府的两个姑娘她自然都见过,望见苏允之时却不禁有些惊讶。
当初见这位侯府的表小姐,只觉美则美矣,却小家子气了,且气色也透着些不好,总有几分病恹恹的。如今再遇,见她不施脂粉,却是黛眉红唇、肌肤胜雪,立在那儿犹如冰玉雕凝,秀美夺目。
短短几月,这应怀玉竟不再是那个美得单薄的纸片美人,甚至......还多了几分清贵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看之下,竟令人有些目眩神迷的。
齐夫人压下心中异样,扬唇笑道:“瞧瞧,你们侯府的两位姑娘都是美人坯子......”
黄氏掩嘴轻笑:“说笑了,哪里比得上您家的六姑娘。”
和东道主打过招呼,苏允之和李宜华便跟着黄氏走到了旁边落座。李宜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对面那个,就是齐家六小姐齐嫣然。”
苏允之闻言抬头,见对面有个簪花戴玉的白裙少女,给其他好几个小姐簇拥着站着,如众星拱月一般。
那齐六小姐打扮得素素净净,生得分外貌美,而且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十分文静乖巧的样子。
瞧着,倒不像李宜华说的那样招人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时候,苏夫人领着苏蔺真走进了花厅。
苏允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许久未见的妹妹苏蔺真。
她出落得越发好了,和苏夫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允之就看到那齐家六小姐齐嫣然正无声无息地盯着苏蔺真看,神色还颇有些......
她眉头一皱,紧跟着脸色也微微发沉。
在深宫多年,苏允之对那种眼神,并不陌生。
等到宾客到齐,众人就被伯府下人引往后院花园。
头顶是青天白云,耳边是香风阵阵,飞檐走阁隐在桂花重影之间,又有流水沿着假山石的竹凹潺潺而下,水入清池,泉水叮咚,妙不可言。
众人入座时,叶家四小姐叶从心从席间走了出来。她拿着一卷画轴走到了假山石上的高台,着一袭淡蓝色的纱裙,行走时飘飘然真如仙子乘风一般。
素手一开,就将画轴打开,露出一副牡丹图。那牡丹图颜色鲜艳稠丽,花瓣,花叶,花蕊,无一不是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四下一静,众人不知是被牡丹花图的绝丽震撼,还是倾倒于叶家四小姐飘逸若仙的出尘风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叶从心虽不是绝色,却难得有一股大家风范,神态气度非同一般。
苏允之想到这位叶四小姐竟然对李韬情根深种,不禁感叹他艳福不浅。
此时,突然有无数彩翅蝴蝶从林园深处飞来。
几百只,也许是上千只,像五彩的雪花纷纷扬扬,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惊呼出声,更有人抚掌称妙。
虽然知道这是精心设计过的一幕,却仍然让人惊艳难言。
那些蝴蝶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随后陆陆续续停落在那牡丹花图上。在场之人屏息凝视,都被眼前这一幕情形震慑住。
齐老夫人微微一笑:“不知这牡丹花图是哪一位大家所作?”
叶从心垂首:“原是许修远的牡丹朝凤图,这图只以丝绣临摹了真迹的下半部分。”
没有想到,这幅妙丽绝伦的牡丹花图竟并非画作,而是刺绣。在场众人,远远观赏,竟都以为是画作,没有人看出丝线的痕迹。
齐老夫人:“这我还是第一回见,别说咱们这些人,就连蝴蝶都难辨真假,实在别具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从心盈盈一福:“这幅牡丹绣图,献给老夫人,以花开锦绣之兆,祝您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齐家老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显然很是高兴。以叶从心打首,其余各家都向老夫人祝寿道贺。
苏允之心中称奇,问旁边李宜华道:“叶家和齐家关系特别亲近么?”
“好像是吧,叶从心有两个姐姐都嫁进了忠勤伯府,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亲家了。”
苏允之想到首辅叶廉与忠勤伯齐震的确是交好多年,如今两家亲眷如此,倒也不足为奇了。
李宜华低声笑道:“别看现在那忠勤伯夫人对着叶从心笑得客客气气的,人家可不大待见她呢。”
“这是为何?”
“啧,不是和你说过么,叶家这位已经......心有所属,伯夫人先前,可是一心想让她进门嫁给齐家六少爷的。”
“原来如此。”
想来,叶从心是为了李韬拂了忠勤伯府的意。
祝寿罢,女宾被引到伯府的梅花园中赏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梅园地方空旷,过鹅卵石径,越过一扇狭窄的洞门,那些重重叠叠的竹枝影登时淡退,眼前便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进了梅园,窃窃私语的声音略微止了。
眼前是红梅倚枝的素雅绝丽之景,又暗香盈袖,清芬入息,置身其中,如幻游于仙境。
大家三三两两四散开去,各自一隅。
苏允之看到苏蔺真被孙家五小姐孙茹雪牵去了齐嫣然身边,隐隐有些不放心,拉着李宜华一道跟在了后头。
“快看,这儿还有月季呢。”
“如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月季,想必是别的花种,六姑娘你说是不是?”
齐嫣然柔柔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叶家姐姐懂得多,你得问问她。”
对方却笑笑没再多问。
众人边说边看边走,一时兴味盎然。
苏蔺真是头一回进伯府的梅花园,早已被园中景色迷了眼睛。苏允之见她睁着眼睛、目不暇接的模样,微微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家妹妹,长久以来都给苏家呵护得很好。苏允之打心底希望苏蔺真能够一直如此天真烂漫,不要被俗世纷扰浸染了她的本性,永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可也正因为被呵护得太好了,苏蔺真对这人世的险恶毫无所知。
苏允之突然想起那日燕王世子与苏蔺真一同在街上游玩的情形,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上回灯节所见所闻,她可还没忘记。那燕王世子谢重娄,绝非什么良配。
皇亲贵胄常有侍妾,但灯节时遇到的那个女子,身上遍布伤痕,又对谢重娄如此畏惧,显然是另有隐情……
思及此,她便有些心绪不宁。
她的妹妹苏蔺真,秉性纯真良善,绝不能嫁給燕王世子那样的人。
绕过小石子路,眼前是团团成簇的浅粉色花丛,如一缕缕轻云,风过云摇,香气盈然。
苏蔺真看花看得有些入迷,不自觉走开了一些,立马就被那孙茹雪不由分说拉扯了回去:“苏妹妹可别乱走,今日梅花宴可是有很多达官贵人来的,不论冲撞了哪一位,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原本是好心提醒的话,自她嘴里出来就似变了味道一般,听着颇为刺耳。
苏蔺真胆子小,脸皮也薄,听她这么一说,小脸一白,沮丧又惭愧,当下就不敢再随意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嫣然笑睇她一眼,转头对孙茹雪道:“孙姐姐,瞧你这话说的,别把苏家妹妹吓着了。”
孙茹雪摊手:“我是好心提醒苏妹妹,这儿可是忠勤伯府,毕竟苏妹妹平素出来做客少,不熟悉种种规矩。”
她们二人的对话,旁边几位小姐隐约听到了些,一时间都对苏蔺真多有打量。
“瞧,又是那花,真像是月季,竟还有黄色的……”苏蔺真听到旁人的话,被那淡黄色的花吸引,近前了几步,又见一行人此时都停留在此处,一时间不会落下,便大着胆子低下腰去闻。
不想此时突然有人在她背后用力一推,令她整个人猛然往前栽去!
跟前是荆棘遍布的花丛枝条,这么一头扎进去,脸上定要遭殃。
事发突然,苏蔺真一瞬之间吓得几乎失声。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朝她扑过来,竟张手紧紧地把她抱住。苏蔺真感觉到那馨香温暖的怀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四下微微一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苏蔺真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给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鼻息间仍然萦绕着那淡淡的香气。而抱着自己的人,脸上却已经毫无血色。
她望着眼前这颇为面生的女子,睁大了双眸:“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没来得及出口,突然闻到一阵血腥味,这才惊觉掌心早已一片濡湿。
第16章峰回
当日,楼知春被请来了木樨堂。
他甩着扇子,大摇大摆地晃进来,一会儿摸摸高几上的吊兰,一会儿俯身看墙上挂着的字帖,简直像是过来玩的。
“上回来时还没注意,侯爷,你这儿怎么这么普通,连一件名贵的瓷器都没有,就这兰花也是便宜货,怎么着也得搞一副名家的字画镇镇场子啊。”
李韬喝着新茶,斜睨他一眼:“那下次就请楼大人给我写一副。”
楼知春拱手:“侯爷太抬举我了,我那几个字可难登大雅之堂。”
李韬一笑,心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侯爷特意找我过来,是有要事了?”
李韬点头,示意他坐下。
“刚刚得到消息,今年秋闺的主考官蔡兴涉嫌陷害,他冤枉考生戚衡舞弊,将其下狱,屈打成招,取消了戚衡的名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皱眉:“戚衡?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那这次秋闺,他拿了什么名次?”
李韬看向他:“第一。”
楼知春一怔:“我怎么记得你那侄儿......”
李韬往后一靠,两手交握:“这倒无所谓,你可知——蔡兴为何要将戚衡下狱?”
楼知春摇头。
“戚衡原是苏州戏班子的旦角,有一回登台演戏被佟安看上,结果戚衡性情刚烈,不愿屈服,当地知府和那戏班子因此得罪了佟安,他们迁怒于戚衡,就把人打了一顿赶出了苏州。”
楼知春冷笑:“明明满城的衣食父母,却天天干一些死了全家的事情。所以,这蔡兴是知道了此事,想通过陷害戚衡来讨好佟安?”
“不错,”李韬道,“戚衡虽然出身不好,却很有才华,这次秋闺本来是他得第一,我看了他的文章,此子若进会试、殿试,不出意外,会拔得头筹。”
楼知春:“侯爷既然得到了消息,想必是......此事已经败露?”
李韬颔首:“戚衡有个大哥,是个生意人,他知道弟弟被人冤枉,错失解元,一心想为戚衡翻案,已经在京城待了一个月。”
“那戚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心,他们兄弟二人都已经被我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楼知春松了口气:“那就好,佟安背后毕竟还有东厂,那可是一群豺狼虎豹,他们若是得到消息,绝对不会放过戚家兄弟。”
他一顿,看着李韬道:“那侯爷今日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李韬沉默片刻,开口道:“戚衡的状纸在我这儿,现在的问题是——东西该交给谁?”
楼知春不解:“那当然是叶......”
他想到什么,蓦地一滞:“侯爷的意思是不能交给叶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叶廉和佟安是敌对不错,可叶廉和佟安不一样,他看得可比寻常人都远,”李韬缓缓道,“乍一看,此事是他们打击佟安一党的大好机会,可是,叶廉多半不会出这个头。”
“有道理,”楼知春沉吟,“朝中叶、佟两党互相制衡,好歹是个不相上下的局面,若是叶廉出手弹劾佟安,太给有心之人忌惮了,而且往后若是他一家独大,皇上肯定不会乐意看到。”
“还有,叶廉手中尚有兵权,”李韬屈指敲了敲桌子,“皇上恐怕是宁可佟安削了叶廉,也不愿看到叶廉在朝中独大。如今,没有哪个第三党能在佟安失势后抗衡首辅大人,只除了......”
楼知春眼睛一亮:“太子!”
李韬微微一笑。
楼知春来回踱步,越走越快,俊容兴奋得发红:“没错,太子根基不稳,眼下缺的正是这一把火,再说,若是太子去向皇上递交状纸,此时更是事半功倍,皇上还能名正言顺扶持太子一把,这不也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吗!等一等,既然你都想明白了,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李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状纸一旦到了太子手里,你我往后对外,就是太子一党,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呵,谁要后悔,谁是王八!”
楼知春说完这句,打量他神色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太子不是善茬,你这么帮他,他也不一定会记你的好,说不定,反倒会因此对你颇多忌惮。”
李韬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成事,自然得承担风险。”
话音刚落,王岩进屋禀报道:“侯爷,表小姐在忠勤伯府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勤伯府。
苏允之受伤后,马上被伯府的下人扶去了客院,齐夫人、黄氏、苏夫人也都闻讯赶来。
齐嫣然、孙茹雪、李宜华和其余几位小姐都在院里等着,三位夫人直接进屋来察看情形。
齐夫人焦急道:“怎么样,大夫看过没?”
“看过了,应姑娘背后伤得很重,有些枝条荆刺扎进了肉,得先从外面把大的刺都拔了,才能脱了衣服看伤,不然牵扯到伤口,怕加重伤势。”
齐夫人听得直皱眉:“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今日会出这样的事,她看了一眼床边默默坐着、满面惨白的苏蔺真,却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苏家这位毁了容,事情就更大了。幸好应怀玉反应得够快,可是话说回来......这应怀玉瞧着不中用,却竟在紧急关头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真令人意外。
从未听说过苏家与平阳侯府有深交,或许......是这丫头有心攀附苏家?
黄氏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眼下见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只能坐在床头抹眼泪,一副肝肠寸断、心疼不已的模样。
不过,她心里头想的,则是另一番光景。暗道应怀玉这丫头抽的哪门子疯,竟然为了保护那苏家小姐把自己伤成这样,真是个麻烦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一见苏夫人过来,立马落下眼泪,靠进对方怀里。
“娘,应妹妹她是为了救我才会......都怪我,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听话凑到那花前面去,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
苏夫人摸着她的背:“真真,你先不要哭,让娘过去看看应家姑娘。”
“好。”苏蔺真立马擦了眼泪,点头退开。
苏夫人走到床前,看到床上之人的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允之穿的是浅色素裙,背后被血色浸染,肉眼可见扎进皮肉的荆枝就有四五根,更不提那些细微难察的小刺。
苏夫人一想到她是为了护着苏蔺真才会受这样重的伤,眼睛一下就红了。姑娘家的皮肉最为娇贵,破道口子都要当成大事,如今她背后伤成这样,得有多疼?
这时候,大夫拿着烫好的剪子走了进来,又让两个丫鬟按住了苏允之。
苏夫人看到苏允之侧首咬住了嘴唇,一滴泪从面颊上滑落,心里猛然一揪,走上前去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别怕。”
苏允之又疼又怕,听到苏夫人这一声,忙紧紧地回握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住了。”
大夫钳住长刺,用力一拔,那刺噗的一声出来,露出血红的另一头。
苏允之猛然一颤,咬紧了牙关。
苏夫人一下子流下了眼泪:“不怕,马上就好了......”
苏蔺真也看得红了眼睛。
那得多疼啊。
然而她们不知,此时此刻,苏允之身上虽然难受至极,心里却感到久违的温暖。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苏家。
大夫给应怀玉处理伤口的时候,齐夫人走到院内,叫来齐嫣然问话。
“嫣然,你跟娘说,刚刚在梅园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嫣然捏紧了帕子,柔声道:“苏家妹妹原本在看花的时候,突然人就往花丛里栽过去了,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有一位小姐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吧,我瞧她站得很近。”
因方才有好几回听得孙茹雪提醒苏蔺真小心跟着,若说是苏蔺真自己不小心栽进的花丛,几位小姐这会儿非但不会有所怀疑,一时还都觉得大有可能。
“没有人看到么?”“那时候孙家五姑娘离苏家姑娘最近,问她不就得了?”李宜华冷不丁道。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大家,几位小姐顿时都回想起来:“是啊......”
“问问孙家五小姐啊。”
孙茹雪脸色一变:“我什么都没看见!”
齐夫人眉心一皱,立马就看出她有问题。不仅仅是孙茹雪,齐嫣然也有些不对劲。
齐夫人看了一眼齐嫣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好。她的这种怀疑自然不能表露出来,有什么话也得等到事情压下去了,单独再问齐嫣然。
她沉吟片刻,语气淡淡道:“既然孙家姑娘也没瞧见,想来……就是没人看到了。”
李宜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一看孙茹雪那个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有问题,怎么齐夫人这么糊涂,她这么说了一句就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到了,是她伸手推的人。”院门口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院内众人皆是一惊。
一名华服少年举步入内,伸手指向孙茹雪:“就是她推的。”
孙茹雪后背一凉:“你胡说!不是我!”
那少年却撅起嘴,面露不屑道:“我从不胡说。”
齐夫人不悦:“你是什么人,这里是齐家的内院,外男不得入内。”
少年还未说话,后面就有四五个护卫宦官匆匆赶来。
“殿下!”
众人大惊,齐夫人更是失色。放眼大庆,能被唤作“殿下”能有几个?
“这位是......”
那少年撇着嘴不愿搭理,旁边宦官俯身道:“是恒王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茹雪一听,险些当场厥过去。
恒王瞥见她在发抖,扬了扬眉毛:“瞧她这个怂样,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齐夫人等人忙俯身行礼,当下俱是满头大汗。
孙茹雪手心发冷,看了一眼旁边不言不语、置身事外的齐嫣然,突然扬声道:“这都是......都是齐家六姑娘指使我做的!”
齐嫣然一震,猛然抬头盯向她:“你不要污蔑我!”
齐夫人也一脸怒容:“孙小姐,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孙茹雪心中暗恨,咬牙道:“她早就看不惯苏蔺真,嫉妒燕王世子对苏蔺真好,怕苏蔺真挡了她世子妃的路!”
齐嫣然早有预料,孙茹雪根本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
她冷笑一声,咬牙举手发誓道:“我对燕王世子毫无此意,以后——也不会与他有别的干系。”
对世家大族而言,名声重过一切。齐嫣然此刻只能舍弃燕王世子,选择自己的名誉,否则她就毁了!
孙茹雪:“你......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张口结舌,百口莫辩,看着众人刺心的目光,什么话都说不出,觉得自己像是踩进了沼泽之中,越挣扎反而越往下掉。
眼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被揭露以后,丧心病狂想拉齐嫣然下水!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此时恒王却忽然拍手笑起来:“狗咬狗,咬起来了!”
齐夫人和齐嫣然当即神色一僵。
李宜华忍不住在心里对这位恒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有另一人走进了院内。李宜华一看到来人,顿时瞪大了眼:“二、二叔......”
李韬一现身,一直低头不语的叶从心蓦然抬起了头,直直往院门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微带笑,那双黑沉的乌眸,却完全没有了平素那种装模作样的温润可亲的影子,只格外地深沉冷邃。
他并未朝此处看,只是略略向那恒王行了一礼:“殿下,微臣来接外甥女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7章疑心
恒王没有说话,歪着头在玩自己的手指,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李韬也不等他应话,打了个招呼就往屋里去了。
他走到屋内,看到苏夫人和苏蔺真坐在床边陪着,脚步一顿,一时间目光莫测。
屋里几人看到他出现,顿时吓了一跳,忙起身问礼。
黄氏:“二弟,你怎么......”
李韬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嘴上回她道:“我来接怀玉回去。”
他一走到床边,苏夫人便道:“侯爷小心些,她背上都是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韬颔首,轻轻扶起苏允之,手自她额前一掠,将一缕落下的秀发别到了她耳后,指腹不经意从她颊边擦过。
旁边靠得最近的苏蔺真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眸。
黄氏忍不住上前道:“二弟,我看还是干脆让怀玉留在伯府吧,她伤成这样,你怎么带她走?多不方便......”
李韬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矮身,把苏允之背在了身上,径直起身往外。
黄氏一呆。
这像什么样子!
苏夫人:“侯爷,这次应姑娘是为了我们家真真才会受伤......等改日她的伤好些,我和老爷一定会带着真真登门,当面向她道谢。”
李韬应了一声,脚步却并未停下。
眼见李韬背着苏允之出来,李宜华连忙跟了过去。方才黄氏不让她进去,其实她心里也担心得很。
谁知李韬停下脚步,看着她道:“宜华,你留在这儿,和你母亲一起回去。”
李韬说话向来很有分量,李宜华没有二话,连忙点点头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远处的叶从心望着伏在李韬肩头的应怀玉,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她从前丝毫不知道,他竟然......对这个外甥女如此疼惜。
齐夫人等人原本见李韬闻讯赶来,很是畏怯,认定他会兴师问罪,却不料他如此从容淡然,竟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这些人里头,只有李宜华知道,她这二叔向来不喜欢当面对人发作。他越是被逼急了,就越淡定,有时还冲你笑,其实他多半都想好了该如何秋后算账了。
李韬带着人一走,孙茹雪就站不住了。
齐夫人见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愈发恼怒:“孙五姑娘,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忠勤伯府一个交代?”
“难道不是给我们苏家和平阳侯府一个交代么?”苏夫人淡淡道。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屋门口,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齐夫人心中愤愤,你那宝贝女儿又没真的受伤,我们伯府才是为此丢掉了一门贵重难得的好姻亲!
苏夫人眼皮一掀,望向早已面无人色的孙茹雪:“孙姑娘,我问你,你刚才说是齐家六姑娘指使你这么做的,她是何时何地怎么指使你的?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
孙茹雪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夫人和齐嫣然大惊失色:“苏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轻轻冷笑:“我只是奇怪,孙家小姐哪里来的胆子,敢在来伯府做客的时候加害我女儿。”
齐夫人心底一凉,她差点忘了,苏宿的夫人虽然表面看着柔弱,实际却是将门之后,性情刚烈的很!
此时,那恒王却撇撇嘴道:“真无聊。”说完就把双手负在背后,悠哉悠哉地往外去了,后面几个仆从连忙跟了过去。
李宜华在一旁看得直纳闷:这个恒王殿下,怎么行为举止就跟个小孩似的?
李韬把人背上马车,将苏允之放下,让她卧趴在车垫上面,又给她盖了一层薄毯。
这之后,他并没有走开,而是单膝跪在她身侧,静静地望着她。
她的脸白如纸片,平时透着轻粉的唇也成了水色。
车轮开始滚动,马车往前而去。
苏允之动了一下,忽然皱起眉头:“疼......”
李韬略微俯首,看着她的脸,一缕乌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下来,发梢无意间自她脸颊边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上就到家了。”他低声淡淡道。
苏允之手指一动,在昏沉刺痛之中,隐约闻到一缕幽冷的淡香,眉头渐渐松缓下来。
“怀玉——”
李韬与她靠得很近,垂眸时,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白色绒毛。
她没有动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盯着她的脸,过半晌,冷不丁又唤了一声:“苏允之?”
声音有些低哑。
苏允之的眼睫毛猛然一抖,嘴巴微微一张,却没有出声。
李韬喉头一滚,望着她,眼睛一眯。
为什么要舍身去救苏蔺真?
“你到底......”他的指尖按落在她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她却突然一抖,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李韬以为她是又不舒服,却听她低声喃喃:“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
他一滞,手按在她跟前的软垫上,靠近过去。
苏允之虽然闭着眼,却像有所感应一般,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扁着嘴,声音竟有些委屈巴巴的:“不要离开我......”
李韬蹙眉,压低声问她:“你让谁......不要离开?”
他目光沉沉的,透出一丝难言的执拗和冷意,还有深深的压抑。
她脸上掠过茫然,随后蹙眉道:“我、我是让……”
李韬心中一刺,猛然皱眉,伸指按住了她的唇,生生把她的话截断。
与此同时,那一缕淡香,从他袖口飘荡了出来。
异常的浓烈,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她脸上,像是春夜里落在湖面上的一阵幽风,温暖里透着一丝慑人的凉。
那种清冷的气息,既冷冽又霸道,却又有着一丝令人销魂的柔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在梦中。
林嬷嬷被请过来照看苏允之,李韬干脆吩咐下人把茯苓院边上的海棠苑辟出来,收拾妥当让林嬷嬷住了下来。
头一日夜里极其难熬,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又必须得趴着,胸闷得厉害,睡也睡不着。
苏允之面无血色,时不时疼得咝声,额头上早已布满细汗。紫云在床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种痛,寻常男子都不一定能忍得,何况姑娘家,更不提她家小姐天性柔弱、身子骨又不好,真是遭大罪了。
羽扇端着药进到里屋,看一眼紫云:“该叫小姐喝药了,林嬷嬷说到时辰了。”
紫云有些迟疑。
苏允之伤得太重,紫云怕扶人起来时弄疼她,不敢随便乱动。
“我来。”李韬竟站在帘子前面看着她们。
两个丫鬟心里一跳。
侯爷竟还没有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都已经二更了。
她们相视一眼,皆心觉古怪,表面却不敢有疑。
李韬在床头坐下,吩咐紫云和羽扇二人合力把苏允之扶起,令她面朝着他,趴在他的胸口。
紫云瞥见自家小姐的脸紧贴着李韬的胸口,右手还被他握在掌中,眼皮子猛然一跳。
青葱五指,晶莹柔白。指尖如水滴,泛着浅浅的樱粉。
芦苇似的细腕,给李韬墨绿色的锦袍一衬,更显得雪白如玉。
尤其是那紧紧蜷曲,却又无力攀附之态,透着弱不胜衣的娇怜,只是看了一眼,便叫人怦然心动。
紫云飞快垂下了眼睛,一时竟不敢多看。
“怀玉?”
也不知道怎么的,羽扇觉得侯爷这一声“怀玉”仿佛格外好听,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令人……心头一酥。
他喊了两回,苏允之都没有任何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她在他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打着颤,就像一朵脆弱至极的花。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湿,一双眼睛湿润朦胧。
李韬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神色少见的冷峻。
他抬手正要去碰一碰她的额头,却不知她是给凉着还是怎么,突然哆嗦了一下,就往他怀里贴得更紧。
第18章残花
李韬看了一眼羽扇,腾出一只手:“药。”
羽扇连忙把药碗端过去。
他接过碗,左手绕过苏允之举着碗,右手拿着勺子:“怀玉,张嘴——”
李韬的声音低沉清越,又因刻意压低透出一丝喑哑。
苏允之微微张开双唇,他便将药汁兜进了她嘴中。所幸这药还不算苦,她并未抗拒。
李韬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她,有几次药汁不小心流下来,他便直接抬起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干净。
羽扇在旁边看着,嘴巴都张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碗药下肚,苏允之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与眼前之人四目相对。
淡蓝色的锦帐间,他正俯首注视着她的脸。
她还有些茫然,一下子竟没认出他来。
李韬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轻微闪动,不多时便把人放落了。
“侯爷,大少爷过来了,说是来看小姐的。”紫云禀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玄清在院内等着,看到李韬从屋里走出来,微微一愣:“二叔......”
李韬淡淡道:“她已经歇下了。”
李玄清难掩焦急:“我刚从外面赶回来,只听说表妹伤得很重,不知......她伤势到底如何?”
“没有大碍,”李韬看向他,眸光一动,“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正要问你。”
李玄清怔了怔,点头应好。
二人便走到院子的西南侧说话。
“二叔想问什么?”
“你可认识戚衡?”
李玄清一愣,垂眸道:“认识,在书院见过两回。”
“那你应该知道他被下狱的事了?”
“知道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案子马上会重开,你与戚衡认识,又是这次的解元,主审官肯定会叫你过去问话,你心里先有个底。”
李玄清手下一紧,抬眸见李韬神态平和,嘴角一松,忙道:“好,多谢二叔提醒。”
李韬颔首:“很晚了,回去吧。”
李玄清应声告退。
李韬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擦了擦袖子,负手在后:“王岩——”
“侯爷有何吩咐?”
李韬的眼里掠过一丝锐色,缓缓道:“看紧他。”
王岩得令离开。
李韬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朝屋子看去。
目之所及,只有一扇浅黄色的小窗,窗边的院墙上花枝横斜。
前几日的雨将花骨朵都打落了,只剩一朵缺了瓣的残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露出第一丝曦光,小院泛起朦胧的青色。
李韬脚步一动,走到窗前,伸手捻下了那一朵残花,指腹轻轻抚过花瓣表面,然后缓缓地将花握在掌心之中。
再松手时,手中的花已如齑粉,给风一吹,尽数飘散。
正巧这个时候,紫云端着水从屋里出来,看到他时险些摔了手中那盆:“侯、侯爷......”
李韬却很从容:“小姐睡了么?”
紫云定了定心神,低低道:“刚刚睡着,疼了一夜,给累坏了。”
紫云第二回端着熬好的药回去时,里间只有李韬和苏允之两人。
屋内熏香的味道已经盖过了原有的药味。李韬站在小窗前,神色淡淡地望着窗外。
“侯爷,药好了……”紫云福身道。
李韬侧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她略微湿润的樱唇上扫过,袖子底下的手轻不可察地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小姐刚睡熟,药先热着,过半个时辰再喂她喝。”
“是。”
紫云端着药往前去,忽然瞥见李韬的外袍似乎是有些不平整,想起先前那一幕,心头一跳,飞快低下了头。
李韬只扫了她一眼,便提步往外走去。
他慢步走到院歪,穿过后园,在木樨堂外光秃秃的桃花树前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深影绰绰的灌木。
“侯爷,孙家五小姐指认此事是齐家六小姐唆使,并无证据。”王岩道。
李韬没有说话。
王岩有些迟疑道:“侯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再去调查一下此事?”
李涛仍然看着树影,神情有些漠然:“没什么好查的,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
午时,黄氏带着人来了茯苓院,本来是想看看苏允之的情形,却被两个护卫拦在了外头。
刘嬷嬷怒道:“大胆,这是大夫人,凭你们也敢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名护卫道:“冒犯了,是侯爷的意思,表小姐伤好之前,不许旁人进这院子。”
黄氏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是怀玉的舅母,可不是什么旁人。”
“侯爷有令,只有隔壁海棠苑的林嬷嬷能进这院子,怕人多了吵着表小姐休息。”
黄氏冷笑:“她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宫里的娘娘,侯爷这么藏着掖着,倒显得我像什么恶人了!”
紫云听到外头动静,知道是黄氏来了,吓了一跳,赶忙出去。
“大夫人来了......”
紫云看了看两个护卫,走到院外向黄氏屈膝行礼:“大夫人,小姐伤得不轻,屋里血腥气重,怕冲撞了您,昨儿大少爷过来侯爷也没让人进屋去。”
黄氏半信半疑:“伤得有那么重?”
紫云连连点头:“这几日正是要紧时候,伤口若总好不了,就会发脓溃烂,到那时候就麻烦了,所以侯爷这样着紧呢。”
黄氏一听什么发脓溃烂,顿时就有些不大好,她自己也是世家小姐出身,从小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这些?
再者,她今日过来也不是真的有多关心应怀玉,只是想问个清楚,昨日在忠勤伯府的事真相到底如何,应怀玉又为何要舍身护着那苏家二小姐,种种疑问,盘踞在她心头,挥散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日的事早便传出去了,孙家五小姐名声尽毁。虽说后来因苏夫人连番逼问,齐家六小姐到底也露了怯,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将她如何。但也不知怎么的,关于齐六唆使孙五害人的事,竟生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黄氏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紫云见黄氏沉着脸不说话,想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几分,便又加了把火道:“早间侯爷说晚点会过来,夫人要是实在心忧我们小姐,不如等会儿亲自请示侯爷。”
黄氏咳嗽了一声:“那倒不必了,既然怀玉伤得这么重,我也不便打扰她,你们几个好好侍奉,若她有个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紫云忙不迭应声。
黄氏一走,紫云松了口气,这才回到屋里。
没想到苏允之已经醒了,她趴在床上,转头望着紫云:“是大舅母?”
紫云点头:“吵醒小姐了?”
苏允之摇头:“我本也睡不踏实……怎么了,我刚刚隐隐听到一些,说是二舅舅在门口安插了人?”
“是呢,奴婢也吓了一跳,”紫云替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虽说这样也好,可总不免……得罪大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却一笑:“你说是得罪侯爷好,还是得罪大夫人好?”
兴许是因为对李韬有些了解,他做这种事,她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而且,眼下浑身难受,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黄氏那张脸。
紫云恍然,便不再那么忧心忡忡,只望着苏允之苍白的笑脸问道:“小姐今儿……还疼么?”
“比昨天好多了,”苏允之摸了摸她的手背,“昨夜,你和羽扇累坏了吧?”
紫云摇头,想到昨夜侯爷给小姐喂药那一幕,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话说出口。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昨夜看侯爷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并不像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反倒像是……
“对了,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倒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侯爷带您回来的。”
苏允之一怔:“他不是没去伯府么……”
“这……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幸好小姐回来了,能让林嬷嬷照看着,”紫云道,“昨儿也是多亏了她的药。”
苏允之点头,心里却仍想着方才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恍惚间,一些模糊的画面从脑海里窜出来。
清列的淡香,还有指腹压在唇上的触感,似乎还有……
她的心口重重地一跳,不自觉伸手按在了胸前。
第19章玉足
十一月十三,戚衡被冤一案由太子上陈给皇帝,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案,由太子主持,刑部从协。
蔡兴等涉事官员全部被停职查办,当日夜里,李玄清也被刑部的人叫去问话。这下可把黄氏吓得够呛,一整夜都没能合眼。
案子开审,佟安一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两日内,停职查办的涉事官员就有两名被刺杀得手。
楼知春冷哼:“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手,想杀人灭口,没这么容易!”
李韬拿起扇子在他手背上敲了敲:“楼大人,冷静。”
楼知春见他嘴角笑痕隐约,愈发没好气:“他们连杀手都派出来了,侯爷怎么还在这儿高高挂起?”
李韬一笑,气定神闲道:“这是必然的,你以为……东厂的那些走狗都是白养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早就料到了!”楼知春凝眉,“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早部署,好防备暗杀?”
李韬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撇去表面的茶沫,眼里泛着浅浅的寒意:“防备须有,却也不能防得太好。”
楼知春眸光微滞,眼珠子左右一转,突然啊了一声:“你、你太坏了!”
李韬瞥了他一眼,他很快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道:“我是说,这招真是太妙了,咳咳……这么一来,就是看他们这些人狗咬狗,估计蔡兴就算死,也会拉着佟安给他陪葬。”
“陪葬不陪葬,倒不一定,”李韬道,“佟安毕竟是外戚,而且这次的案子他是根本原因,却非直接原因,到底能查多深,会不会牵涉出佟安的其他罪名,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楼知春一顿,“所以,说到底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李韬不语,算是默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楼知春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见李韬看过来,他方道:“说起来,皇上竟然会让太子主持此案,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想,太子如今可是记在佟皇后名下的,皇上这么做……莫非,是要让他大义灭亲不成?”
他这句话带了一点玩笑的意思,李韬听了却微微冷笑:“可见,皇上对太子有多器重,这案子还没查,就已经默认了——此事和太子毫无关系。”
楼知春闻言微怔。
两日过去,苏允之背上的伤总算有结痂的迹象。不过,这个时候却比之前刚受伤之时还要难熬,因为伤口甫一结痂,就会发痒,那种滋味,当真不好受。
林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绝不能去挠去碰,一旦痂破,就会留疤。两个丫鬟最怕的就是这个,几乎是轮流守着她,不准她伸手去碰后背。
到夜里,见苏允之总算睡了,紫云和羽扇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想,当夜二更不到,李韬突然来了茯苓院。因为戚衡的案子,他已经有两日没有回府,乍一现身,把屋里的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
被屏退以后,羽扇忍不住低声对紫云道:“怎么最近......侯爷来咱们这儿,来得这么勤?”
紫云抿唇,脸色沉沉的,摇摇头没说话。
这个时候,苏允之已经睡下了有一会儿了,李韬正站在床前看着她,目光凉凉的,不知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灯火如豆,四下无声,偶尔会有火星子噼啪一声炸裂的动静。
她突然呓语了一声,脑袋一侧,仿佛是想要翻身。
李韬目光一动,伸手按住她肩膀,不让她乱动,谁知她的左腿竟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
雪白的玉足,落在深蓝色的锦被上,颇为打眼。
他微微一顿,须臾后,默默伸手将那白嫩的脚丫子塞了回去。
床上趴着的人脑袋动了动,咂巴一下嘴喃喃道:“糖蒸奶酥......”
李韬听到,嘴角一抽。
此时她又抿起嘴,极轻地一笑,看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屋里隐约有青木的芬芳浮动,小窗紧闭,青白的月光照出一方窗影,看似一切静寂。
他垂眸凝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眉头越皱越紧。
紫云端着茶进屋:“侯爷用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没有动,却冷不丁问她道:“你们小姐,自两个多月前昏迷以后,人有没有哪里变得不一样?”
紫云一愣。
侯爷竟然知道她们小姐先前昏迷的事!
既然是李韬亲自问起,自然是不能有半点隐瞒的。
她稍定心神,思索片刻后回道:“回侯爷,小姐醒来以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心绪也比从前好一些,不怎么......会哭了。”
李韬这会儿背对着紫云,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望见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相贴,似不经意般,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性情又如何?”
“性情......确实也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紫云有些为难:“这......奴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李韬没有再问,沉默片刻后吩咐道:“今日我问你的这些,不许和你们小姐透露半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话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却比色厉内荏的黄氏等人更有威慑力。
紫云晓得好歹,立马低头应了。
离开茯苓院后,李韬直接回了木樨堂。
王岩已经在等他。
“侯爷,宫中消息,一个时辰前皇上摆驾中宫,皇后趁机为佟安说了几句好话,多有回护之意,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以干政之由......将皇后迁移到了西宫别苑。”
戚衡的案子一出,言官闻得风向,纷纷上折子弹劾佟安等人专横跋扈、徇私枉法,佟皇后身为佟家子女,自然也惶惶不可终日。
恐怕她根本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为佟安说了几句话,就会遭到如此牵连。
李韬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点点头道:“那和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分别,太子那边又如何?”
“太子本来在刑部,刚得到消息,眼下正在往宫里赶。”
李韬颔首:“静观其变。”
“侯爷,还有一事,大少爷已经从刑部回来了,”王岩道,“刑部的人应该没有怎么为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略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戚衡参与科考时对之前的事有所顾虑,从未和人提及,当年苏州那个戏班子早就散了,那时候的苏州知府如今也已经别迁,照理说,不该让蔡兴他们知道此事。”
王岩看向他,有些迟疑道:“侯爷是觉得,此事与大少爷有干系?”
李韬神色不变,只望着远处:“他在外时行事低调,无意显露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与戚衡等人颇为交好,与此同时,却又瞒着那些寒门学子私底下与蔡兴之子交往,将两边人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我那日问他,一看他反应,就知道他有问题,根本不用猜。更不提,戚衡的兄长戚奎到京城以后,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他。”
王岩一惊,抬眸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能一直不动声色,恐怕......我大哥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岩低下头,不敢出声。
李韬放下手,目光淡淡道:“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这样的心性,我不能让他进官场。”
第20章撞见
夜里,苏允之做了一个梦,竟然梦见了当年进宫以前最后一次和李韬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老侯爷被刺杀意外去世,李韬才刚袭爵不久,尽管还年轻,却已隐隐有了几分威重的气势。
他要去云南远行,替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完成未了的事。临行的前一日,突然来了苏府。
当时他都没有走到她的面前,只站在门口的地方远远地看了看她。苏允之想着他大概是来找她爹说正事的,会看到她也只是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幕,原先在她的记忆之中有些模糊,在梦中却清晰地浮现。
他站在那里,身影在黄昏的霞光之中拉得很长,容貌是无可挑剔的俊美,只回眸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撩起袍子走了出去。
其他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那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袍子,本是文雅柔和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孤远和冷淡。
再后来,她就进宫了,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
苏允之做了这样的梦,醒过来又从羽扇那里得知李韬昨夜来过的事,不禁心底一跳,一时滋味莫名。
明明在应怀玉的记忆里,李韬身为舅舅,几乎只是一个模糊的淡影,二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如今李韬突然对她上了心,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对她起了疑心?
不该啊,苏允之暗中摇头,她自认从未露出过什么要命的破绽。而且,借尸还魂一事,以李韬那种自以为是的心性,难道也会信么?
她正在那儿胡思乱想,紫云急匆匆进来道:“小姐,苏夫人和苏小姐过来看您了。连苏大人也来了,人在前厅,正和侯爷一块儿呢。”
苏允之一呆,忙道:“快将她们请进来。”
不多时,苏夫人便领着苏蔺真走进了里间,正巧看到苏允之要下床,忙上前扶着人坐回去:“你好好歇着,不必下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颇为羞怯,跟在苏夫人身后有些小心翼翼的。
看着娘亲和妹妹,苏允之险些就要落下泪来,眼下却只能强忍这酸意,客客气气地和她们问好。
苏夫人和苏蔺真坐下后,便问起她的伤势。
“昨日起开始结痂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夫人不用担心。”
苏夫人看着她,目光温和,又饱含内疚和感激:“让你受苦了,都是你为了护着真真,这份恩情,我们苏家永远记着。”
苏蔺真起身,向她福了一福:“应家妹妹,多谢你......那日护着我,否则我肯定已经......”
苏允之突然被她喊了一声妹妹,还有些发愣,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应怀玉比苏蔺真还要小一岁。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妹妹你,总觉得十分亲近,好像从前......就与你认识一般,”苏蔺真看了眼旁边的苏夫人,有些局促,“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唐突了?”
苏夫人笑着摇头。
苏蔺真点点头,鼓起勇气走到苏允之跟前,轻轻牵起她的手:“怀玉妹妹,我不知道......那一日你为什么会愿意舍身救我,明明你我之前素未相识,可是那日与你见到,看到你的眼睛,我便觉得与你很是投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结为姐妹?”
苏允之愣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忙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都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自说自话......”
话未说完,忽然看到苏允之双眸湿润,吓得脸色一白:“我......”
苏允之却带着泪笑了:“好啊。”
苏蔺真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不由自主想到在书中看到的那句“梨花一枝春带雨”,心里竟有些刺痛一般,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苏夫人看着她们两个,微微带笑。她的感觉和苏蔺真很相似,见到眼前这女孩儿,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分外想与她亲近。
过了一会儿,见应怀玉情绪平息少许,苏夫人看着她问道:“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愿意......舍身为真真做到这个地步?想必不会如真真所言,只是投缘而已......”
苏允之眸光一动,擦了眼泪,柔声道:“其实我与苏家早有渊源,当日救人也是为了报还恩情。”
苏夫人和苏蔺真闻言,皆是一怔。
苏允之接着道:“当年我随外祖母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误闯皇宫禁地,是苏贵妃从禁军手下解救了我,今时所作所为,是为了报答她当日的恩情。”
一听这话,苏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红着眼睛笑叹道:“看来......你与我们苏家真的是有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蔺真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低低道:“娘亲,这兴许是姐姐在冥冥之中护着我呢。”
苏夫人轻拭眼角的泪星,笑着点头:“是啊。”
苏允之看着这一幕,泪意又涌上来,但怕给她们看出什么不对劲,便一直强忍着。
苏夫人:“我家老爷也来了,他让我替他向你道谢,这儿毕竟是侯府内院,他不方便进来。他说了,下次等你伤好了,若有机会,便去苏家坐坐,到时候他当面向你道谢。”
苏允之忙点头说好。
苏夫人和苏蔺真在屋里陪着她说话,聊了有大半个时辰。
听苏夫人一说,苏允之才知道那孙茹雪被孙家打了几板子后,竟给送去了山西的庄子,没个三年五载都回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茹雪是庶女,她的姨娘在孙家很是得宠,风头无两。这次的事闹得太大,坏了孙家的名声,还得罪了齐家、苏家和李家,孙家老爷勃然大怒,将孙茹雪的姨娘也一道遣去了庄子。
忠勤伯府那边也不安生,听说齐家那位六小姐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孙茹雪有这种下场,苏允之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那个很会装模作样的齐嫣然竟也会受牵连。
“这回幸亏是有恒王殿下看到孙茹雪行凶,恐怕其余之人就算目睹,多半也会装聋作哑,”苏夫人余怒未消,“我们苏家与他齐家素来交好,没想到那六姑娘心肠这么歹毒,竟为了和燕王世子的婚事要毁真真容貌,实在叫人胆寒。”
听她提及燕王世子,苏允之目光一转,看向苏蔺真:“苏家当真要与燕王府......”
苏蔺真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苏允之见她如此,心下便是一凉。
她想告诉娘亲和妹妹,那燕王世子谢重娄绝非良人,然而,以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救了苏蔺真一回,也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贸然开口,不但不会让他们相信,还会显得是别有用心,更何况她还没有真凭实据。
苏允之正在思量如何开口,前院就有下人过来捎话,说是苏大人知会这母女二人该回去了。
她心中无奈,只能先与苏夫人、苏蔺真道别。
紫云回屋来,见苏允之坐在床头,一脸怔怔的,不禁道:“小姐这是累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扶额摇了摇头,伸手去拿矮几上的茶杯,谁知手腕一软,茶杯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这时候突然伸来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茶杯。
“多谢,”苏允之说完一抬头,看到李玄清的脸,微微一愕,“表哥,你......”
李玄清将茶杯递给她,温声道:“怎么不让丫鬟来?”
这几日苏允之伤好许多,李韬便撤了院门口的护卫。可李玄清毕竟是男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堂而皇之地进来,也不着人通传一声。
苏允之没有作声,李玄清在她床前坐下,抬手将边上的紫云屏退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觉往后靠了一些。
“你的伤可还好?听母亲说,伤势很重?”
“已经好多了,多谢表哥关心。”
因方才见苏夫人她们时哭了一场,这会儿她眼睫上还有湿意,垂眸时如临水照花,柔弱动人。
李玄清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替她拭去泪星,却不防苏允之皱眉往后一退,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他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那手往下,放落在膝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眼睛一抬,见他双眼直直望着自己,眉心一蹙。
李玄清道:“自从我回来以后,总觉得表妹与我生分了不少,是不是......我母亲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苏允之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与他周旋,只摇了摇头。
李玄清放在膝头的手轻轻握成了拳:“怀玉,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应该知道。”
苏允之望向他:“表哥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与你——绝无可能。”
李玄清皱眉,神色微变:“你......这是何意?”
上次她那么说时,他还当她是一时害羞,却没想到今日又是如此。
苏允之:“怀玉对表哥,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其他......”
话未说完,突然肩膀一痛,竟是给他用力抓住了双肩。
李玄清脸色发沉:“你就算是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这种话也能张口就来么!”
“你放开我......好疼......”她想挣脱,无奈背上有伤,根本无力抵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玄清一怔,慌忙松了手:“弄疼你了?让我看看......”
苏允之连忙后退,躲开他又要探过来的手,低声斥他道:“表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1章迷梦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李玄清当即脸色一僵。
黄氏带着刘嬷嬷站在那儿,脸上既惊又怒,显然气得不轻。
苏允之眼皮子一跳,心中直叹气。
“没什么,只是见表妹伤口疼,问了几句。”李玄清退开几步道。
黄氏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才从外面回来,合该好好歇着,你表妹自有人照料,无须你费神。”
李玄清应声,并未反驳黄氏。
“你先回吧,我与你表妹有话要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玄清俯首:“好。”
他走前还特地看了苏允之一眼,可惜苏允之并未看他,只垂首坐在那儿。
黄氏见了,更为不悦。方才那一幕落在她眼里,就是这应怀玉趁着受伤佯装柔弱,成心勾引她儿子,眼下李玄清一副依依不舍之态,更叫她看应怀玉不顺眼。
她坐下后,先是装模作样地问了问苏允之的伤势,而后就开门见山道:“怀玉,有一件事,舅母早就想和你说了,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你也不用害臊……你大表哥对你的心意,我和你大舅舅早都知道,你若是也有心,等到回头你大表哥会试以后,我们就把你们二人的事给操办了,你意下如何?”
苏允之把头垂得更低:“大表哥龙章凤质,人品样貌皆远非怀玉能及,怀玉自认配不上表哥......”
苏允之会婉拒,黄氏没有料到,毕竟她还没有提是纳妾、而非婚娶的事。
黄氏睁大了眼睛:“你不想嫁给清儿?”
有些当娘的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家儿子是唐僧肉,哪儿哪儿都好,谁见了都想咬一口。先前她不想应怀玉成为李玄清的房里人,如今应怀玉拒绝了二房,她反倒不舒服了。
苏允之看她一眼,泪眼盈盈地点头。
黄氏愕然。
没想到,就算是正头的大少奶奶,这应怀玉也不想做,那就更不提做妾了。之前李玄清还信誓旦旦说应怀玉一定会答应,如今倒好,连正妻她都不想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活像给人扇了一巴掌,准备好的那些要敲打她的话,顿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平阳侯府,木樨堂。
“侯爷,叶家四小姐求见。”
李韬皱眉,看向王岩。
王岩见他神色不善,忙俯首解释道:“叶小姐今日进府是大夫人接引,特地给表小姐送来了金创药和雪玉生肌膏,这会儿人在木樨堂外,说是有叶大人的口信要当面捎给侯爷。”
李韬拿起旁边的书册,盖住桌案上的信件:“把请人到厅里。”
叶从心把贴身丫鬟留在堂外,独自一人进到厅内,朝着李韬屈膝行礼。
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薄袄,耳边的翡翠玉坠左右轻晃,衬得皮肤素白,人看起来也愈发温婉。
李韬:“不知道叶大人是有什么口信要给我?”
叶从心望向李韬身后的王岩,欲言又止。
李韬:“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从心抿唇,须臾后,柔声道:“听说侯爷在找龚璞的真迹,我父亲前些时日托人从一个珠宝商手里拿到一副《临水阁赋》,不知真伪,猜想侯爷会有兴趣。”
李韬悠悠道:“令尊的意思是要让我帮他鉴别《临水阁赋》的真伪?这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叶从心笑了笑:“若是侯爷愿意,自然最好,听说侯爷与礼部的楼大人是知交好友,楼大人混迹书法界,认识不少名家,想必有的是门路。”
叶廉托女儿来提这种请求,一方面是碍于脸面不想亲自过来,另一方面,是为了试探李韬的态度。
李韬颔首:“此事我自会去和楼大人说。”
叶从心一怔。
这虽不算应下,却也没有拂了叶家的面子。
“我也会把侯爷的话好好转告父亲的。”
叶从心凝视他波澜不兴的面容,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苦笑:“有件事,侯爷......恐怕还不知道。”
李韬放下茶杯看向她。
叶从心垂眸,长睫微颤:“太子已经入主东宫,关于太子妃的人选,皇后娘娘似乎有意与叶家联姻。侯爷觉得,叶家该不该......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最后一句,她抬起眼睛,直直地朝对面之人看了过去。
叶从心表面仍是一派端庄娴雅,目光却有几分支离破碎之意,看着他时,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执拗。
这份执拗,使她显出一种难得一见的脆弱而纯粹的美。
李韬的手掌覆在茶杯的杯盖上,淡淡一笑:“这件事,叶小姐不该问我。”
“若我执意要问呢?”叶从心倔强道。
李韬与她对视,缓缓道:“太子择选太子妃时曾问过我的建议,当时我所推荐的,便是叶家。”
叶从心感觉耳边轰然一声,险些站立不住。
她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韬不想再多言,起身便要离开。
叶从心却突然冲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李韬!”
他回首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抓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被他眼中的寒气震住,蓦然松手,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过了一会儿,目光颓然地看着他道:“李韬,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抓住要害,戳人痛处,一直是他的强项,他把这样的内情告诉叶从心,无异于在她的痴心上狠狠踩了两脚。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侧影:“你不要后悔。”
李韬没有说话,只看了王岩一眼,示意他送客。
傍晚,天边火烧云卷。
李玄清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里,便看到黄氏在自己屋中坐着,身后还站着一个颇为貌美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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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清皱眉:“母亲有事找我?”
黄氏柔声笑道:“你先更衣。”说罢,就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忙上前去,伸手要服侍李玄清脱外衣。
李玄清却抬手一挡:“不必,我自己来。”
丫鬟脸色微变,看了看黄氏,有些手足无措。黄氏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退到一旁。
李玄清换了衣服出来,开门见山就问道:“母亲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黄氏犹豫再三,看着他道:“有件事我得早日与你说,你和怀玉的事......恐怕是不成了。”
李玄清一怔,随即冷下脸来:“母亲为何出尔反尔?”
黄氏啧了一声,皱眉道:“哪里是我出尔反尔,都是你这表妹一口拒绝了我,我还想着往后好好栽培她,她倒好,不识好歹,压根就不想进常山院。”
李玄清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表妹是怎么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便将苏允之所言一一地说了。
李玄清听罢,久久不语,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黄氏想着劝慰他几句,他却道:“这件事,母亲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回头......我自去问问表妹。”
黄氏见他如此,知道他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心,不由又在心里暗中编排了应怀玉一番。
白日里给李玄清、黄氏那么一搅,加上担忧苏蔺真与燕王世子的事,苏允之一直睡不好,直到后半夜才坠入梦中。
梦中的她是在两年前的皇宫,时值寒冬腊月。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盼到天青雪霁。停雪后,宫人们从早忙到晚,总算是将石阶和平路上的冰雪铲净了。
苏允之在宫内,听到外面有人在嚷嚷,推开门一看,竟有四五个太监宫女聚在她宫苑的樟树下。
“这是在做什么?”她出声问道。
几个宫人回头看到他出来,面面相觑,连忙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这是她的涌泉宫,若没有她允准,他们几个奴才自然是不能随意进来的。本来这几人还有些忐忑,眼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偷偷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娘娘的话,平昌公主的风筝不小心挂在您宫内的树上,奴才几个正想着把风筝拿下来……”
苏允之抬头一看,果真见树上有一个画着白兔头的纸风筝。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去拿。”
来人是四皇子谢胥,他穿着湖蓝色的短打,衬得人瘦长高挑,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他走过来,望着苏允之,有些犹豫,似乎怕她会阻挠或责怪。
苏允之却只是笑了笑:“你去吧,小心一些。”
几个宫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谢胥把下摆提起来,绑进腰带里,伸出脚,踩了踩树干,两手一攀,脚下用力,蹬了几下,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树。
几个太监宫女在底下昂首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他伸手一探,拿到了风筝,底下几人立马拍手欢呼起来。
“殿下真厉害!”“殿下真是神武!”
谢胥从树上下来,一转头看到苏允之正对着他微笑,嘴角也跟着轻轻扬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昌公主拿到失而复得的风筝,向谢胥道了谢,飞身扑到苏允之跟前:“苏娘娘,你看我的风筝,四哥哥好厉害!”
苏允之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啊,你四哥哥厉害的很。”
谢胥朝她们二人走过来,因方才爬了树,他脸色有些发红,还出了些汗。
苏允之从腰间取下帕子,走上前给他擦汗:“赶紧把汗擦了,小心风寒。”
清风骤起,将一树青影吹得沙沙拂动。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荡过来,不知是这帕子上的,还是她身上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
“多谢娘娘。”谢胥握住了她拿着丝帕的手。
苏允之一笑,将手收回去,把丝帕留在了他掌中:“你自己好好地擦擦,别马虎了。”
谢胥抓紧了那丝帕,低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画面一暗,白色的积雪与大红的宫墙在一瞬之间崩塌消弭。
所有人都变作青烟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青涩的少年摇身一变,穿上了玄色的太子服。
面无血色,双眸冰冷。
“娘娘......”
苏允之一窒,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22章暴露
十一月十五,戚衡的案子终于有定论。蔡兴等人污蔑陷害,造成冤狱,皆被押入大牢,苏州知府罗□□也因贿赂和欺上之罪被下了狱。此外,戚衡乡试第一的名次也得以复原。
佟安被言官弹劾,皇帝下令彻查,结果查出其抢占民宅、买官卖官、私开赌坊甚至干涉官盐买卖等大罪,一经查处,全部抖落,佟安被削职下狱,佟氏一族有牵涉者皆受惩处,其名下非法赌坊、青楼、商铺尽数充公查办。
因佟安等人造成的冤狱错狱都翻案重开,由刑部、大理寺亲审,云云总总共有两百十三桩,震惊朝野。东厂席源也因勾结佟安、滥用职权被削职流放,其手下东厂暂移至掌印裴都手中。
“不愧是锦衣卫,真有效率。”楼知春悠悠叹道。
他一人独坐在清风居二楼,斜眼看着底下锦衣卫查处佟安名下的当铺,突然又想到那日李韬所言,略一凝眉。
平阳侯并不是真心想辅佐太子,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以李韬的心性,做这么多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助太子稳固根基、登上皇位,他肯定还有更大的企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替别人做嫁衣,绝非此人做派。
怪的是,每次谈及太子,李韬的态度都让楼知春感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思忖之际,这个让他捉摸不透已久的人此时已经拾级而上,走到了二楼。
楼知春回过神,又换上了平素那副面孔:“侯爷,对不住,没忍住先喝上了。”
李韬没跟他计较,坐下道:“楼大人这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
“此话怎讲?”
“拔除佟安并非难事,佟氏一族气数早尽,”李韬微微笑道,“这回倒是太子,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楼知春哈哈一笑:“你是说他为皇后求情的事?名声、好处都给太子占尽了,这不就是侯爷想要的结果么?说起来,朝中那些跟佟安勾结的人都落了马,太子上奏推荐给皇上的新官人选已经批下来了,这么一来,朝中的大势就变了......”
“何止如此?”李韬笑哼了一声,眼里却并无笑意,“他这一次,是将天底下的士子都给笼络了。”
科举徇私,为天下士子深恶痛绝,案子一出,早已引起群情激愤,太子主持此事,大削佟氏一族,算是大义灭亲,却也因此赢得了天下士子的心。
楼知春举起酒杯,煞有介事地敬了敬李韬:“说到底,这都是侯爷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抿了一口酒,看着他道:“我不过是给了一个引子,佟安此次能被连根拔起,说到底是皇上早有此意,只是缺乏时机和合适的人选。”
“太子一跃而上,想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楼知春意味深长道,“侯爷恐怕还不知道,皇后娘娘被请回中宫后,那个万嫔就被封作了贵妃,这次皇后娘娘一句话都没有说,前朝大臣如今只关心佟安一党失势后的局势,也并未多关注此事。我倒觉得,此举像是皇上有意为之,侯爷真的——不打算去查一查那个万贵妃的身份么?”
是夜,苏允之正要和衣睡下,忽然听到外头羽扇隐约喊了一声“侯爷”,不禁一个激灵,动作飞快地把手上两本闲书藏到了枕头底下。
李韬从外头进来,恰看到灯火抖动的余韵,又瞥见床上那一团略显凌乱的被子,眉头便微微地一挑。
羽扇端着茶进屋来,放下茶杯就退了出去。
“舅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苏允之瞥见露出一角的书册,身子一挪,轻轻地挡住。
李韬坐下道:“我倒没有那么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苏允之干笑,心中只盼着他能早点离开。
“这次你受伤,还有些事没问你,”李韬望着她,“你一向胆小,怎么这回......倒如此不管不顾了?”
他说话时声音平平,眼里却隐隐有几分锐色似的。
幸亏苏允之早有准备,只将先前对苏夫人所说的报恩的理由,原原本本地再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听完,并未见有多少惊讶,只云淡风轻道:“这份恩情你记得倒久。说起来,苏夫人上回还提起......想收你作干女儿,说与你十分投缘。”
看他这个样子,莫非是早就从苏夫人那里听说过她这报恩的理由了?
苏允之思绪乱飞,又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心微微一提:“是苏夫人太抬举我了。”
“是么,”他道,“你都救了她的女儿,她这么做也不为过吧。”
苏允之暗自咬牙。
是了,他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回回都是如此。
她若想好好和他说话,他就做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她若多有敷衍,他便要摆脸色。
总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到底想怎么样!
“明晚苏夫人还会来看你,这次记得还礼,”李韬道,“想备什么,随时吩咐周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口中的周霖,便是这平阳侯府的管家。
苏允之闻言一怔,指了指不远处方几上的几个食盒:“不劳舅舅费心,我都着人备好了。”
李韬一顿:“备了些什么?”
“寻常点心,还有汤团,”苏允之微微笑道,“下元节不是要到了么,汤团最是应景。”
她打量李韬神色,看他一脸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心中暗笑,喊来紫云将食盒打开,直接呈给他看。
除了芙蓉花糕和奶酥,食盒里头放着的,就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艾草汤团,有青色、黄色,也有白色。
“黄色的汤团是用什么做的?”李韬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和面的时候加了南瓜,”苏允之眸光一转,“舅舅可以尝尝看,反正还有不少。”
李韬看她一眼,竟也没有推拒,径直拿起一个黄色汤团咬了一口。
一旁的紫云见苏允之看过来,立马会意,忙上前去给他倒茶:“青团干噎,侯爷喝点水。”
李韬点头,看到里头的馅料,略一挑眉道:“怎么不是秋茄?”
苏允之讶异:“舅舅还知道这个呢?”
她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只是看他刚刚那样子,还以为他对这些点心一窍不通。
李韬睨了她一眼:“你还没说,为何不放秋茄?”
苏允之道:“寻常汤团都是放秋茄的,容易久存又应季,可是苏夫人有过敏性喘疾,吃不得秋茄。”
话一出口,她心中就猛然咯噔了一下。
糟糕!
眼见不远处那人还在吃着汤团,看不出有半分异样,她心神稍定,故作轻松地笑道:“说起来,这还是苏家二小姐无意中透露给我的,说是苏夫人有这样的病,秋茄、虾蟹都吃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淡淡应了一声,吃完了手中的汤团,端起茶杯喝茶润口,瞧着面色如常。
苏允之悄悄地吁出一口气,暗道惊险。
“味道不错。”李韬道。
紫云见他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便要上前去添,不想却望见他握着茶杯的手似用了狠劲一般,竟白得泛出了青。
手背上,也有青筋暴起。
这时候,他松开手,瞥了紫云一眼,紫云对上他的目光,暗中一窒,默默地退了回去。
此刻,在李韬手边,那只空了的茶杯,边缘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直将釉面上旖丽浓艳的牡丹花......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尽管如此,他表面却是淡然如水,令人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第23章女尸
苏允之浑然不知,她看着李韬,心里有件事很想问他,一下子却又不太问得出口。
忠勤伯府的事,孙茹雪受罚倒罢了,那齐嫣然竟也被丑闻缠身,总让她觉得......是另有蹊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李韬的性子向来是睚眦必报,而且,他报复人最会“对症下药”。
别人最怕什么,他就专挑什么地方下狠手。
像忠勤伯府那样树大根深的老贵族,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外头如今尽是风言风语,恐怕比直接打齐嫣然两个耳光还让她难受。
“舅舅,”苏允之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齐家六小姐唆使人害苏家姐姐的事,是不是......”
李韬垂眸看着手上的玉扳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是想问,是不是我让人做的?”
苏允之没吭声,只望着他。
他笑了笑:“是。”
她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忠勤伯府势力那么大,您这么做......就不怕惹上麻烦?”
李韬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其余人知道。”
也不知为何,苏允之听他说这话时,隐约觉得有些异样,就好像他是意有所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他的眼神,表面虽淡然,却不知为何,只让她感到说不出的……烫人。
她别开了眼:“那您干嘛还......告诉我?”
“你会说出去?”他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会!”
李韬挑眉,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不就得了”。
苏允之生生噎住。
回回都是如此,从前但凡与他争论,他总能将她堵得无话可说。
“听说你前几日做了芙蓉花糕,”他嘴角上扬,脸上又变得笑意微微的,神色间却有几分飘渺,“这又是谁教你的?”
苏允之冲他一笑:“都是我自己瞎折腾的,舅舅也想尝尝看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天真烂漫,瞧着绝没有半分心虚。
李韬目光深晦:“我倒不怎么爱吃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伸手点了点旁边的食盒:“不过,这汤团不错,回头可以送一些到木樨堂。”
“……好啊,舅舅......喜欢就好。”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垂着眼皮仿佛在看杯中的茶水:“说起来,以前倒不见你爱看这些书。”
她一滞,背脊一下子绷直了。
眼睛不自觉往下一瞟,眉头一皱。
那两本书明明给她藏得好好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苏允之偷偷藏起来的《楹联丛话》与《巧对录》,说白了就是讲文人对对子的,别说闺阁女子,一般男子都不爱看这个。这不是诗词歌赋一类的东西,算是文论。
“不过是觉得有意思罢了,很多地方……我也看不懂。”她硬着头皮道。
“哪儿有意思?”他问话的那个样子,就像真的很有兴趣一般。
苏允之一顿,强挤出一丝笑来:“怀玉只是觉得......看这些文人互损互骂,你来我往,挺有趣的。”
李韬听了,不咸不淡道:“你喜欢这些,回头我让王岩再给你寻几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发难,还口口声声说要帮她再弄几本,一时瞪大了眼。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又低下头去喝茶了。
窗纱透着淡薄的光,屋内飘荡着一股茶香,一丝风也没有。
苏允之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李韬从茯苓院离开以后,就回了木樨堂。
子时,夜色已深,风已透凉,即便微微喘息,都有刺骨的寒意钻息而入,刹那间令人浑身冰凉。
木樨堂书房内,烛光闪动。
榻上的人却静静地睁开了眼,目光清明,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李韬时常在书房办公到很晚,睡在书房也是常事。
这个时辰,连月光都看不大见。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起身,手臂横在眼睛上面,眼前是一片漆黑。
其实他先前一直不能完全确信,直到她刚才说漏了嘴。
苏夫人体弱多病,唯独对自己的喘疾讳莫如深,因为这病有些阴邪的说法,风水学上看,不是什么好症候。
所以,这件事也就只有苏府的几个人知道。但是,约莫半年以前,她的喘疾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蔺真此时不可能和外人说起此事。
知道苏夫人有喘疾,却又不知道她已经痊愈,天底下,只有那一个人。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又涌上来,一下子将他淹没。
黑暗之中,李韬脸上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
这时,王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侯爷,宫中传来急诏,要您即刻入宫。”
皇城伏立在昏暗之中,灯火未明。上一回在这种时辰进宫,还是当年给太后侍疾那会儿。
入了宫门便要下马,李韬一眼就看见了同样风尘仆仆赶来的楼知春,二人眼神一碰,并肩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侯爷,我刚才得到点风声,”楼知春压低声道,“东宫被人发现有女尸,死的是谁不知道,恐怕身份不简单。”
李韬眼眸一转:“你从哪儿得到的风声?”
“刚刚带我进宫的是西厂的梁公公,我与他有几分交情。”
李韬轻声道:“楼大人还真是广结善缘,令人佩服。”
楼知春瞪他一眼:“侯爷可得小心一些,太子爷如今尚在风口浪尖,你这么漫不经心的,小心给他察觉,又要怀疑你的忠心。”
李韬笑哼了一声,并不搭腔,只往前赶路。
楼知春看到他神色,暗中一怔。
奇怪,李韬瞧着怎么与平素有些不同?
疾步行走时,衣袍猎猎作响。二人穿过数道宫门,约莫两刻多钟后,才走到大殿。
内殿正堂,两侧站着不少官员,正中坐着的是一名身着明黄色绫罗长袍的男子,太子谢胥和燕王站得离那人最近。
那人自然就是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进殿时,不动声色地扫了皇帝一眼,暗下一怔。
比起上回所见,皇帝更瘦了。他是天家后代,长相自然不会差,神清骨秀,还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有几分含情脉脉的。
不过,皇帝如今也太瘦了,瘦到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那件袍子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他那副眉眼,本是天生多情,如今瘦成这样,反倒露出几分薄情相。
任谁都能看出来,皇帝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说句大不敬的,甚至于……有几分油尽灯枯之相。
怪不得太子那么担心。
李韬和楼知春相继下跪行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免礼。”皇帝的声音有些发闷。
楼知春跟着李韬起身,二人退到了一边。
不说燕王和太子,叶廉、齐震,几位阁老都在,在这些位高权重者当中,还有一个格格不入之人。
那就是刑部的唐渠。
唐渠恰好站在楼知春的对面,他肃手而立,丝毫不东张西望,脸上也是面无表情。
其实唐渠模样不差,就是脸太臭了,瞧着有些欠打。比如此时此刻当着皇上的面,身为官员的确该有几分肃容,可看他那张脸,竟比皇帝还沉似的,简直好像......他才是这群人的头头。
怪不得刑部的张铭轩不待见此人,毕竟张铭轩最爱摆官威,哪会愿意给人抢了风头。
人到齐后,皇帝便开口让身旁的海德英讲明情况。
楼知春见皇帝半合着眼的样子,险些就以为他睡着了,看到对方手中转动不停的佛珠,才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巡逻的侍卫在东宫的井里发现一具女尸,女尸的身份是一名叫作顾善德的宫女。
这个宫女之是长公主的亲信,皇上和皇后都叫的出她的名字,在宫里算是很有头有脸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初步察看,发现这个顾善德死前竟然还被人奸.污过,这一下,就使得事情变得更加恶劣了。
杀人,再加祸乱宫闺,又是发生在东宫。
楼知春轻轻吐出一口气,暗道:麻烦了。
他侧头觑了李韬一眼,见对方垂眸望着地上,一副平静无波之态,不禁嘴角一撇。
若非旁边站着别的官员,又是这样的场合,楼知春肯定会忍不住问他:这事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
第24章偶遇
此事长公主定然要追究,而眼下最大的嫌疑人,虽然没人敢说出来,但有不少人明摆着觉得是太子。
事情涉及到太子、长公主,调查起来困难重重,皇帝自然不是一般的头疼。
听到这个部分,楼知春已经大概猜到唐渠一个五品官出现在这儿的缘由了。
忠勤伯和叶廉先表态,意思是把这事儿轻轻揭过就算了。如今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传出去又不好听,说白了就是死了一个宫女,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损失。
可是太子第一个就不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真是不明不白地揭过,他就永远都是嫌疑人了,更不提尸体是在东宫给人发现的。太子的意思是有人想栽赃东宫,其心可诛。
楼知春觉得,叶廉他们的这个提议虽然是个馊主意,却不失为弱化损失的上策,可是,想这么干没那么容易。
毕竟还有那暴脾气的信阳长公主,就算是皇上,对上那位长公主殿下都有些招架不住。
楼知春合理地怀疑,皇帝今夜急召各路高官商议此事,长公主肯定不知情。
既然案子压不下去,那就只能查个清楚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望向了唐渠:“海德英昨日向朕推荐刑部的唐渠,说他查案很是厉害,所破案宗不下数百。”
楼知春一愣。
他方才已经猜到唐渠在此的缘由,却没想到,引荐唐渠给皇帝的人,竟然是海德英海公公。
海德英和唐渠竟然有交情
想到这儿,楼知春瞥了上首低眉顺眼的海德英一眼,皱起了眉头。
海德英是皇帝的大伴,总管宫中内务,素来不对朝中任何一方势力表现亲近,只对皇帝一人忠心,好端端地,他推荐唐渠来查此案,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还是受了谁的指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渠,朕若让你查这个案子,你能不能把事情办好?”皇帝问道。
“臣定当竭力。”唐渠俯首行礼。
一般人碰到这种案子,头都要大了,不是说案子本身多难,而是这些相关当事人都太要命了。
皇帝发话了,本来就没人敢推拒,不过,看唐渠那个样子,接这个案子八成也不勉强。
他若办得好,自然能得皇帝青眼;若办不好,多半是乌纱帽不保。
一番话下来,皇帝似乎已经有些累了,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燕王和太子都回去吧,阁老们也请回。”
楼知春嘴角一抽。
这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就要上早朝了,还回去个屁啊。
皇帝起身,往旁边走去。
此时,他座椅旁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人,她穿着华丽的宫装,眉眼唇鼻无一不是精心描摹,却仍然遮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楼知春看到那女子径直上前挽住了皇帝的手臂,既亲密,又有种......说不出的强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眸光一动,反应过来。
这位,大概就是如今风头无两的万贵妃了。
真没想到,这种场合,皇帝竟然也让妃嫔待在后面听他们讨论。看来,万贵妃盛宠还真不是谣传。
楼知春目光一转,瞥见方才一直装瞎的李韬此时正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位万贵妃,神色间......有几分肃杀之意。
他眨了眨眼,再看对方,却又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他的错觉。
皇帝一走,殿内几个官员一下子也都走得干干净净。
燕王不紧不慢地往外走,经过李韬身边时,脚步一顿,倨傲地看了他一眼:“平阳候也要淌这浑水?”
敢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的人,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燕王殿下了。
李韬笑得温和,并不言语。
燕王淡淡地冷哼一声,慢慢地走远了。
此时,谢胥上前几步对他们二人道:“老师,楼大人,借一步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日后,平阳侯府,茯苓院。
休养了这阵子,苏允之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起码夜里不必再趴着睡觉,只不过日日都得闷在屋里,很是无趣。
林嬷嬷说她这伤口极容易复发感染,绝不能受寒碰水,两个丫鬟就连院子都不让她去。
幸亏先前李宜华还来看过她两回,尚且能陪她说说话。
“小姐忍过这一段就好了,如今十一月了,天越来越冷,去外头肯定得冻着,这会儿您身上带着伤,得了风寒可不得了。”紫云语重心长道。
苏允之无奈:“多穿些衣服出去,也不行?”
紫云抿着嘴摇头,紧紧绷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临近傍晚,两个丫鬟见她蔫头耷脑、精神不济,心一软到底是松了口,还真有些怕她再在屋里待下去,会给憋坏。
苏允之带着羽扇踏出院子,正舒了一口气,没走几步,就看到王岩从小路间走过,吓得飞快绷直了后背,生怕李韬人就在附近。
不巧,这时候迎面又走过来一个穿蓝布素袍的年轻公子。此人长了一双丹凤眼,面如傅粉,极为俊俏,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对方起初看到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愣了一愣,一见她看过来,连忙就要作揖问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怕他的声音会惊动才走不远的王岩,吓得立马瞪圆了眼睛,伸手按在唇上冲他:“嘘——”
对方呆住,神色登时变得极其古怪。
苏允之却顾不得那么多,带着羽扇,提起裙子就跑了。
对方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时有些出神,此时,一个家仆匆匆地赶了过来:“戚公子!错了错了,这儿不是出去的路……”
戚衡回过神,朝那家仆拱拱手:“对不住,老毛病了。”
“害,没冲撞哪位主子就行,”家仆领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往后您可记得了,千万别往西去,那儿住着几位小姐,要真撞上了,您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戚衡忙道谢。
看来,这个家仆是把他当作平阳侯的贵客了。说起来,平阳侯愿意在侯府见他,他也没有料到。
其实,他今日登门是为了向平阳候道谢,自己能躲过佟安和东厂的追杀,得到平反,都是多亏了此人。
世人都以为此事功劳在太子,身为当事人的戚衡却最为清楚——若没有平阳候,他手中的状纸,根本到不了太子的手上。
戚衡想到刚才在书房所见的那位平阳侯,暗中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平阳侯李韬瞧着……竟如此年轻,而且随和儒雅,简直没有半分官威。
话虽如此,戚衡却感到完全看不透对方。
如此大费周章还自己清白,真的只是……想借此事打击佟安一党?恐怕不止于此吧。
要对付佟安,大有法子。帮他戚衡,李韬非但得不到助力,还会让自己的侄儿李玄清失去已经到手的解元之位。戚衡今日登门,表面上是道谢,实则也是为了试探李韬,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那家仆走在前头,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得亏没人瞧见,否则奴才可惨了,您是不知道,自从之前黄家那位四公子冲撞了咱们表姑娘……呸,瞧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
戚衡见对方瞅着自己一副惶恐之态,浅浅一笑:“小友放心,在下不是多嘴之人。”
家仆连连谢他,感激不已。
表姑娘么?
戚衡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目光微顿,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会儿是黄昏,天光已经有些晦暗,风中仿佛有一层浅浅的金雾。
后园里静静的,苏允之就在花墙后面的秋千上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姐,方才那位公子,奴婢瞧着颇为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好像就是上次和大少爷吵起来的那个人。”羽扇道。
“当真?”
羽扇正要回话,忽然间不知看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在这儿做什么?”有个声音从苏允之身后飘了过来。
苏允之转头见是李韬,心里一突,忙从秋千上下来:“舅舅……”
她动作太急,下地时颠得发髻松散,加上脸色雪白剔透,沁着粉色,看起来愈发小了。
李韬垂眸望着她:“你倒是真有闲情逸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干巴巴地笑了笑道:“您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害得我……”
李韬略微倾身:“怎么?”
他一靠近过来,气息便跟着压迫下来,令她微微一滞。
“没什么……”
他没有深究,却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苏允之一僵,没想到他的手掌心在自己的发顶一掠,竟是拿下了一小片枯黄的叶子。
羽扇看得两眼一直。
这时,李韬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羽扇顿觉后颈一凉,忙不迭低下了头。
苏允之抓着在裙角的手微微一紧,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低下头道:“怀玉就......先回去了,不打扰舅舅。”
李韬应了一声,又淡淡道:“往后偷溜出来,记得多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凝固了:“我才没有……”
话没说完,对上他的目光,蓦然闭上了嘴。
他看着她有些泛白的下巴,轻轻一笑道:“怕什么,我又没罚过你,你小时候可还骑着我的脖子上过街,如今......倒是年纪越大与我越生分了。”
虽然在笑,说话语气里却当真有几分落寞似的。
苏允之冷不防听他提起应怀玉七岁时的事,眉心一皱。
兴许是记忆太久远,应怀玉脑海里并没有这样一幕。
沉默片刻,她挤出一丝笑道:“我那时候也是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事舅舅就别提了,若叫人知道……”
他略一挑眉:“若叫人知道,又能怎么?”
苏允之看他一眼:“您好歹……也是平阳候。”
李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这会儿又不在府衙,既不是对着同僚,也不是对着敌人,只不过是对着外甥女,何必要装模作样?”
她无言以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说着话,他背后传来王岩的声音。
“侯爷,三爷使人请您过去说话。”
苏允之朝那儿一望,果真见李霑的侍从立在王岩身后。
李韬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她:“早点回去。”
苏允之福身应了,抬起头,就见那抹烟青色在眼前水波似的一晃,眨眼间就已往园外去了。
这日夜里苏允之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怎的,老是想到李韬白日在后园里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她也不想这个时辰就吵醒紫云和羽扇,便枕着胳膊静静地躺着,不出声,也不下地。
应怀玉小时候还骑着李韬的脖子上过街?
就李韬那个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
他到底只是信口开河,还是......
思量间,苏允之头一转,无意中望见对面小窗的缝隙间探进了一根细细的竹管,蓦然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缕薄薄的青烟从那黑漆漆的管口中飘荡出来,慢悠悠地晕开,弥散在风里。
她脸色一变,立马屏住了呼吸。
第25章动怒
平阳侯府有李韬手下的暗卫,外头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进来。趁着这个时辰在府里使这种手段,不用多猜,八成......又是黄氏。
苏允之拧眉,用被子掩住口鼻,憋不住了才轻轻喘两口气。
屋子里变得极静,羽扇和紫云原在外间睡,这会儿呼吸声都浅了许多,显然是已经着了道。
吱嘎一声,屋门被推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对方留在外间,似是在确认紫云和羽扇有没有被迷晕,听动静,似乎是又进来了两人。
她悄悄睁眸望去,正好瞥见两个嬷嬷把紫云和羽扇拖了出去,心下一紧。
不多时,就有一人朝苏允之走了过来。
苏允之认出是黄氏屋里的刘嬷嬷,飞快闭上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黄氏的算计。
对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喊了她两声,不见她应答,便松了口气转身往外,离开屋子时还顺手扣住了门。
“都妥了,快去把人请过来。”
听到这一句,苏允之慢慢摸索着起身。她走到门边小窗前,窥见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就堵在门口,脸色微变。
迟疑片刻,苏允之忍着昏沉之意,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根金簪子,藏在了袖子里。方才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迷烟,这会儿腿脚还止不住地有些发软。
她拿起金簪子,咬牙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珠子冒出来的刹那,尖锐的疼痛也飞快向她袭来,令她神思一振。
时间一点点流逝,迷药的劲慢慢减弱。苏允之蜷缩在被子底下,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人推开了。
“慢着点,小心脚下......”
似乎有个人被刘嬷嬷一路扶进了屋,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酒气传来。
苏允之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嬷嬷把人扶到苏允之床边坐下,便推门出去了,苏允之听到锁眼落下的声音,心整个提了起来。
对方似乎是有些醉,却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他俯身靠近下来,伸手掀开苏允之身上的被子,不防苏允之突然伸腿,膝盖在他腰腹部猛然一顶。
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抬头一看,见苏允之睁着眼睛,神色变了一下:“表妹,你......”
竟然是李玄清!
苏允之缩到了角落里:“表哥,你喝醉了走错屋了,只要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玄清起身,略微摇晃了一下,声音低低道:“若是......我不想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她眼皮子一跳。
李玄清苦笑:“都是你逼我的,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初一声不响就离府那么久?”
苏允之往后一退,看到他染着醉意的双眸浑浊暗沉,不禁颤了颤。
她穿得单薄,一抹纤腰隐约可见,盈盈不及一握。
李玄清喉头一滚,慢慢地向她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用怕,我会顾念你的身子......”
苏允之懒得与他多说,一脚把枕头踹到他脸上,往旁边跑下了地,一路往外,却被他一把从背后抱住。
李玄清在她虎口一拧,她整只手一麻,手里的金簪也应声掉落在地。
这是苏允之头一回感受到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她虽然在深宫之中见到过不少阴私手段,却从未被男子这样蛮横地对待。
皇帝再如何虚情假意,也从来没有对她动过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李玄清的力气,方才真不应该手软,一开始就该拿金簪刺他的。
“放开我......你、你走开......”苏允之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心里一阵阵发冷,甚至觉得极为恶心。
李玄清看了一眼地上的簪子:“你如今......这么怕我?”
苏允之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力气和他说话。
他的唇紧贴她耳边,好几次都几乎碰到她。
“别怕,我会轻一点的。”他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觉得背后有些刺疼,他抱得太紧,后背的伤似乎都給压着了。
“不要,”她抓住他探向她衣带的手臂,“李玄清,你放开......”
李玄清俯首,在她颈窝里吸了口气,令她浑身颤栗:“怀玉......”话音一落,手下用力,猛然扯开了那绸缎制成的淡青色衣带。
中衣的衣襟登时松开了。
苏允之心下一凉,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一脚踩在他脚上。
李玄清吃痛松开了手,她当即弯腰捡起那簪子,飞快跑去了外间。
李玄清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不要白费力气了,外面都是大房的人,逃不掉的。”
苏允之举着金簪,直直对着他:“你这么做,就不怕二舅舅......”
李玄清的脸色阴沉了一下,突然又露出温和的模样:“二叔进宫了,这回王岩都跟着一起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苏允之心里一个咯噔。
怪不得他们如此大胆,原来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回来,给他知道你做的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与你两情相悦,情难自禁,”李玄清一字一句道,“二叔会体谅我们的。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是教训我几句。”
苏允之听到“生米煮成熟饭”几个字,当下一个激灵。
她已经退到了最后,无路可退。
背贴着屋门,门已经给人锁住,而门外站着的,仍是大房的人。
苏允之自还魂重生以来,从未如此慌乱过。
没有想到,平阳侯府这个翩翩君子模样的大少爷,竟然能下作到这个地步......
“怀玉,放下那簪子,免得伤了你自己。”他劝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蓦然一滞,突然举起金簪刺向自己的脖颈。
簪尖没入肌肤,只是一点点,就令李玄清脸色大变:“怀玉!”
在他出声的刹那,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苏允之呆呆地转头,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手一软,簪子就从她手心里滑落了出去。
李玄清也愣住。
“二叔,我......”
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李韬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连退两步,扶着桌子才堪堪稳住。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李玄清的嘴角很快就渗出血迹。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踹到了对面的墙脚。
这一脚用了内力,李玄清当场就吐了血,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韬解下披风,将苏允之整个罩住。
她抬眸去看他,他却别过了头,只把她拦腰一抱,径直带出了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外,三个老嬷嬷都趴在地上,抖若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李玄清受了重伤以后,人就不见了。
黄氏得到消息,赶去了茯苓院,结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李玄清和那三个嬷嬷,全都消失无踪。
这下黄氏是真的慌了,她领教过李韬的手段,当初黄家的四公子就是前车之鉴。
她去了茯苓院,又去了常山院,依然没有找到人。
这个时候,王岩却找来了。
“大夫人,大少爷已经去大同了,明年春闺就会回来。”王岩说这话时,一副平平无奇的语调,淡淡的一句话,却惊得黄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大同......山西?”黄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不可能......”
王岩没有说话。
黄氏微微摇头,吩咐旁边的丫鬟:“去、去詹天府,把老爷叫回来......快!”她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虽然听起来荒谬,可看王岩这副模样,黄氏知道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麟得到消息,很快就赶回了府。
他到香山院的时候,看到府内的周总管周霖带着几个下人从屋里走出来。
“见过大爷。”周霖向他行礼。
李麟心生疑窦,敷衍了一声,忙进屋里。结果就看到黄氏呆呆地坐在桌边,双目涣散的样子。
“夫人?”
黄氏回过神,看到他,立马跳起来:“老爷,你快去找人,把、把清儿追回来!”
李麟:“清儿这是去哪儿?”
“......大同,二弟要把他弄去大同,这怎么行啊!除非是我死了......”
李麟一呆,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黄氏一心只想追回李玄清,也顾不得自己,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了李麟,李麟听完,心都凉了一大截。
“老爷,赶紧派人去追!现在还来得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想了,”李麟有气无力道,“追不上的。”
“怎么会追不上?你手下那几个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能一样么,二弟手里那些都是暗卫,可比锦衣卫还难缠。”
黄氏脸色一白:“不如咱们一起去求他......对,就这么办。”
李麟抓住她的手臂,死死皱着眉头,叹气道:“求你了,别再给我惹事了。”
这个时候,李韬不来找他们大房的麻烦算好的了,她还主动去找李韬?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让清儿一个人到山西去?”黄氏急得脸色发青。
“山西怎么了,”李韬没好气,“二弟既然说明年会试清儿会回来,那就说明他不会有事,也好,离府后反而能专心备考,不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
黄氏怔怔的,无言以对。
“对了,刚刚周霖过来是有什么事?”
黄氏神色一变,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怎么了?”
“他说......要盘点仓库,对一下府里的账本。”
李麟眼睛一直:“什么意思?”
黄氏故作轻松地一笑:“想必就是吓唬吓唬我们......”
“天真!”李麟摇头,“他这是要跟你算帐!”
黄氏咬牙:“算就算,我好歹也是他嫂子,是这平阳侯府的大夫人,他还能让你休了我不成?”
李麟无语至极:“你知不知道,掌家之权根本就不是娘给咱们的,那是二弟交给大房的!之前他公务繁忙,顾不得府里,如今他口口声声说要跟你清算,是什么用意你看不出来?”
黄氏一窒。
这时候,一个丫鬟脸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院子里......”
李麟和黄氏相视一眼,忙走到院子里察看情形。
院子里头摆着三副担架,皆以白布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上前去掀开其中一个,看到底下,惊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木樨堂。
李韬把怀中人放落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苏允之这才看到他的眼睛,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与平素的温和端素截然不同,此刻他眼里还有没褪净的冰冷杀意,如一层黑色的雾,弥漫在清寒的眼底,令人......心惊肉跳。
李韬看着她,伸手捻去她眼尾的湿意,动作轻柔,甚至于带着一丝随性。
苏允之回过神,突然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睛,不去看他。
李韬握住她的手,指腹似不经意般按在她冰凉的指尖上:“除了脖子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他的语调仍是清清淡淡的,嗓音微微发沉,竟格外的好听。
苏允之本能地想缩手,却给他不轻不重地握着,挣脱不得,只能咬唇看着他:“背后......有一点疼。”
第26章求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皱眉,起身吩咐下人去请林嬷嬷过来。
苏允之坐在那儿,抬头看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心里涌出一丝异样。
酸涨之余,却是......说不出的心安。
此时,她的目光向下一落,才惊觉自己还赤着双足。
李韬转身时,看到她整个人都陷在太师椅里,双脚也缩在上面。
瘦瘦小小的一团。
他神色一顿,走过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不稳:“舅舅......”
李韬目光一暗:“这样会着凉,我抱你去床上。”
苏允之与他四目相对,须臾后,缓缓垂下了头。
他抱着她走到床前,俯身将她放落。青丝缕缕,从他脖颈、胸前掠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被他放落的刹那,她感觉他的气息一下子逼近过来,攀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李韬目光一深,把人放下,拉过锦被给她盖上。
“我还是回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再怎么样她也不能睡在他这里,而且还是......他的床榻,这像什么样子?
谁知才一张口,就给他伸手按住了唇:“闭嘴。”
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令她一窒。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当初她在忠勤伯府意外受伤,被他带回府,路上在那马车之中似乎也有过......原本那种感觉极其朦胧,甚至让她以为是梦或者幻觉,此刻却无比清晰。
当时他那句低沉的话语,也隐约在她耳畔响起:“你让谁......不要离开?”
苏允之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李韬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道:“你先歇着,我去处理一些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点点头,没有吭声。
李韬走后,苏允之躺在他的被子底下,闻到那并不陌生的清冽淡香,一时昏昏沉沉。
林嬷嬷到后给她看了伤,重新包扎过才离开。苏允之再一躺下,便睡沉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闻到屋里淡淡的药味,眼见几个丫鬟都不在跟前,还以为自己是在茯苓院。
她手支着榻起身,另一只手摸着额:“紫云?”
“想要什么?”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自近处响起。
苏允之一惊,抬眸看去,就见李韬立在屏风前望着自己。他着了一身烟灰色长袍,比平时减了几分威严,多添几许柔和,看着很是儒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过,他那目光却有几分深不可测一般。
苏允之愣道:“舅舅怎么……”她手撑着榻,歪着身子,脸色泛白。
李韬扫了一眼她右颊上睡出的红色褶印,道:“想喝水?”
苏允之点点头,又看他一眼:“我自己来……”
他却看着她淡淡道:“你坐着。”语罢就转身过去了。
过了半晌,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泰然,眉眼温和,双眸一垂,静静地坐那儿喝了几口水。
这水温暖里带一丝沁凉,正是最舒服的热度。
李韬看那杯子见底,问道:“还要么?”
苏允之忙说够了。
李韬仍然望着她:“人觉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么一问,苏允之想到睡前险些被李玄清强迫的隐约片段,不免有些不适,只垂了头:“好些了。”
“舅舅,表哥他……”
李韬扫了她一眼:“安心便是,往后他不会再来招惹你了。”
她心里一跳。
他怎么……说得这样笃定?
“好了,再歇会儿。”李韬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按,随即往下,掌心拂过她的眼睫,迫使她闭上眼睛。
苏允之眼睫一颤,没有再睁开眼。
翌日,东宫。
楼知春步入内殿,看到谢胥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假作不经意朝案上瞄了一眼,看到一摞世家千金的名册,心头微动。
“殿下,楼大人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胥抬手免了楼知春的大礼:“老师怎么没来?”
楼知春谦恭地笑笑:“侯爷府里好像有什么事,方才他从刑部出来,就直接......回府了。”
他表面如此,心里却把李韬骂了个狗血喷头。天底下敢放太子鸽子的,恐怕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平阳候了。
谢胥有些讶异。
楼知春垂首,惴惴不安。
幸而谢胥并未因此有不悦之色,一开口便直接问他正事:“刑部那边查得如何了?”
“仵作验尸,发现顾善德身上有多处外伤,皆是欢好时所致,唯有脖子上的致命伤是凶手暴起所致,看情况,并非蓄谋杀人,而是临时起意。”
谢胥脸色一沉:“这么说她是被勒死的?”
“正是,”楼知春道,“唐大人盘问了宫里的人,得知顾善德死前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天池宫,天池宫的小太监说看到她往西宫的方向去了,但西宫六苑的侍卫并未看到她经过,唐大人推测,顾善德就是在从天池宫到西宫的路上遇害的。”
谢胥不语,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池宫和西宫之间,只有宫道和……涌泉宫,对方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宫道上作案,所以极有可能是在……”
话未说完,听到咔嚓一声,楼知春抬头一看,惊见谢胥手中的狼毫笔竟断成了两截,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涌泉宫是苏贵妃当年所居之处,如今早已成为禁地。
“不可能,涌泉宫早已封门,没有人能进去。”谢胥冷声道。
楼知春把头埋得更低:“唐大人怀疑凶手是在涌泉宫犯案,已经向皇上请示,想要……重开涌泉宫。”
虽然谢胥并未作声,可楼知春还是明显感受到周身一冷。
太子似乎……对这涌泉宫颇为忌讳。
涌泉宫只不过是苏贵妃当年的行宫而已,他为何会如此?
楼知春心念一动。
过了许久,谢胥开口道:“这个唐渠,果然是个硬骨头,他倒也不怕触怒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见对方又恢复如常,暗中松了口气。
“那老师说了什么?”
“侯爷说,这回唐大人被海公公引荐给皇上的事,恐怕大有文章。”
谢胥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此案交由刑部无可厚非,但照理说,刑部这么多高官,怎么也轮不到唐渠。殿下想,以海德英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使得动他的人,能有几个?除了皇上,如今也就只有万贵妃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与朝臣勾结,若说这是万贵妃的意思,那皇上会这么轻易就任用唐渠,也就说得通了。”
“他是万贵妃的人?”谢胥嘴角一动,目光诡谲莫测。
楼知春:“有这个可能,毕竟万贵妃盛宠之下,海公公近日与其往来甚密。而万贵妃的亲信万鹏是燕王的人,恐怕就是他在唆使贵妃。”
“这么说来,这个唐渠很有可能已经成为我七叔的人了,那就是我七叔和万贵妃联手把唐渠推到父皇跟前的?”
楼知春摇头:“侯爷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想提醒殿下,这次的案子要小心燕王的动向。”
谢胥颔首,若有所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傍晚时起了大风,城中落叶狂扫,呼声大作。平阳侯府木樨堂内,苏允之正睡在榻上。
他把人强留在木樨堂,肯定不合规矩。不过大房如今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管事周霖逼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来管这些。
更主要的是,在这侯府,他平阳候就是规矩。
李韬把披风解下,到耳房把身上的血腥气洗净了才走到内间。
他这屋里都是素色,锦被,帷帐,枕头,都是如此。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眼下她躺在那里,就像给这个地方添了好几许颜色。乌黑如水缎的长发散在他的枕头上,侧脸粉扑扑的,微张的双唇亦泛着嫣红。
她睡着的时候就是如此,看起来总是一团孩子气。
李韬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明明屋外狂风大作,她却睡得这样乖静。玉白的脸一半压在枕头上,一半露着,显见是睡得很熟。只不过,那眉心尖尖地蹙着,好像有愁绪笼罩。
李韬伸出手,在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眉心时,又收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身走开,动身的时候却惊动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舅舅,您怎么......在这儿?”
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透出慵懒。看她的样子,是睡迷糊了以为自己还身在茯苓院。
李韬没有揭破,低头看着她:“来看你。”
苏允之这才发觉他的袖子被自己抓在手里,脸一红,立马松开了手。刚刚她被惊动,竟还没睁眼就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李韬面不改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问起了紫云和羽扇。
“她们没事,林嬷嬷给她们开了药,”李韬顿了顿又缓缓道,“苏夫人本来要来看你,苏府那边我也已经派人捎信过去,只说你的伤复发了,不方便见客。”
苏允之松了口气,偷偷打量他的脸色,有些好奇想问李玄清的事,却没敢开口。
她还记得李韬当时发作的样子,下手真的是狠。
以前她忌惮他,也只是自己捕风捉影,这回是真的见识到了。而且,他踹李玄清的时候,还面无表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
“......没事。”
“那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他又坐下来,看起来很平静。
苏允之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怀玉,”他道,“让你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她一愕,像被雷劈到一般,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韬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道:“我需要一位夫人,填补空缺,好名正言顺地把掌家之权拿回来。再者,我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有任何政治关系上的牵扯,你难得合适。”
他一顿,声音更沉:“嫁给我,就没有人敢随便动你。你身有旧疾,常需调理,若成了侯夫人,我自然能将你养得好好的。再者,如今你的身体子嗣难养,嫁给其他任何人,都难免被责难逼迫,若是嫁给我,无人敢多嘴,子嗣一事在我眼中从来也不值一提。”
他望着她,面容一如既往地儒雅随和,甚至微微带笑,语调也是和和缓缓的,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另一码事:“这般自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除非——你是想嫁给李玄清。”
短短几句话,先利诱,再威逼,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以前一直觉得李韬轻佻无礼,此时此刻却觉得他是冷酷自私到了极点。
他的外甥女孤苦无依,从前并未得到他多少照拂,如今遭遇了大房的算计,险些毁了清白,他竟然还把算盘打到她的头上。
是了,真要这么说起来,应怀玉无父无母,知根知底,又是好拿捏的性子,给他当个傀儡夫人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的意思是,她若不答应嫁给他,他就不管她,任由大房占她的便宜?
苏允之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最可气的是,眼下她还没办法一口就回绝他。
要是失去了李韬的庇护,她在这平阳侯府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很有可能......只能乖乖地去给李玄清做妾。
苏允之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韬,他却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的,还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这是料定了她不敢拒绝?
苏允之真想骂他不知羞,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竟然打起十五岁小外甥女的主意,还这样威逼利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然连子嗣的事都拿出来说,还说什么自然会把她养得好好的,他这是娶妻还是养猪?
若是原先的应怀玉,恐怕早就已经给他吓傻了吧。
可话说回来,李韬也不是重欲之人,恰恰相反,和那些妻妾成群的高官显贵比起来,他简直算是清心寡欲的了。
别说姬妾,他那木樨堂里,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房嬷嬷倒是偶尔过去送吃的。
不说同辈,光他的侄儿李玄清那院子里,水嫩青葱的小丫鬟都一抓一大把。偏偏他这儿,只有王岩和几个暗卫,清一色都是男人。
她在那儿气血翻涌的时候,李韬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允之很少怒形于色,或者说,她是很少会动怒。
她要是真的生气了,眼睛就会眨个不停,腮帮子也会微微鼓起。
活像条金鱼。
一如眼下。
掌心滋生痒意,他的手轻轻握成拳,放落在膝头:“正巧你这两日要养伤,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苏允之抿唇,没有吭声。
这个人,人模狗样的,说的根本不是人话,每每还这样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做派,真是可恨。
“侯爷,楼大人来了。”外间突然传来王岩的声音。
李韬应了一声。
苏允之微微睁眸,这才觉察到自己眼下是在木樨堂。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韬已经走到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就
此情此景,竟与梦中的那一幕相重叠。
当年她入宫前,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他远远望着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苏允之有些怔愣,一时竟忘了自己眼下是在生气。
楼知春被下人引到木樨堂的时候,李韬正负手站在抚廊下,神色淡淡地望着抚廊下的月桂树,不知在想着什么。
“侯爷。”
李韬仍然看着那一处,并未转身:“这么快又过来,是案子出了什么问题?”
楼知春看着他:“就在刚才,皇上已经批准唐渠重开涌泉宫的请示,再过一会儿唐渠就要带人进宫了,侯爷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李韬眉心一动:“这么快?”
“侯爷指的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的批示。”
楼知春点头:“皇上对这事儿的确是不大高兴,不过,该批还是批了。说起来,太子的反应也怪得很,听说要重开涌泉宫,他把笔都给捏断了,我瞧着......很是有些蹊跷。”
李韬眸光流转之间,有寒气倾溢,嘴角却轻轻扬起:“听说太子与苏贵妃情分不浅,有这种反应也不足为奇。”
楼知春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那你和太子说了燕王的事,他又是什么反应?”李韬问道。
“说不好,太子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很意外,似乎是将信将疑。”楼知春回忆着当时谢胥的反应,慢慢说道。
“也罢,先进宫再说吧。”
楼知春一顿,看他一眼,煞有介事道:“侯爷府里的事......处理好了?”
李韬嗯了一声。
楼知春见他摸着玉扳指,笑得愈发温润如玉,心里冷不丁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次李韬在算计人的时候,都会这样笑,明明之前他听到王岩禀报赶回府的时候,神色还阴沉得可怕。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皇城,玉华宫。
夜色将近,灯烛渐亮,宫墙上映出斜枝飞影。
内殿寂静无声,香炉中飘出袅袅青烟。皇帝坐在案前,状似假寐。
“陛下——”盛装打扮的万贵妃掀起帘子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碧色宫装,外罩白色轻纱,宽大的裙摆在身后摇曳,丰腴玲珑的身姿隐约可见,随着她的走动,愈发袅娜生姿。
皇帝还未睁眼,嘴角已经勾起:“来了?”
万贵妃在他身畔坐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贴了上去,丝毫没有寻常妃嫔的拘谨:“这个时辰了,陛下怎么还不用膳?”
她嘟着嘴,一副嗔怪的语气,神态如二八少女。
皇帝睁开眼,在她手背上一按:“这就用膳,哪敢不听你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贵妃满意地一笑,扶起皇帝走到桌前,吩咐宫人上膳布菜。
皇帝夹了几口菜,随意吃了些,就不吃了。海德英见皇帝胃口不佳,暗中给旁边的小太监使眼色,示意对方把汤端上来。
万贵妃瞥了一眼皇帝沉凝的侧脸,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汤碗,亲自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由她喂着,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汤喝尽。万贵妃又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嘴角,无微不至:“皇上是不是乏了,要不要早点歇息?”
皇帝摇头:“奏折还有一些。”
万贵妃伸手在他心口揉了揉:“别太累着自己。”
皇帝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将皇帝送回内殿以后,没过多久,万贵妃就走了出来,与方才截然不同,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
“今日就安排那个新来的兰芝过去伺候皇上。”
海德英俯首应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芝是万贵妃□□了数日的宫女,原先就在万贵妃宫里当差。
没有人比海德英更清楚地知道,皇帝对万贵妃的宠爱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条件、毫无原则的纵容。
就连皇帝夜里临幸妃嫔,万贵妃也常有干涉,甚至有时候还会替皇帝挑人。
皇帝竟然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
在海德英看来,这个万贵妃既是宠妃,却也像太后。若是前朝那些言官知道后宫这些事,恐怕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如今这个万贵妃,没有显赫家世,又不年轻貌美,却像身上长了钩子一般,把皇帝钩得牢牢的。
从另一种角度看,也许这就是皇权的力量。皇帝是九五至尊,想要宠谁,又想怎么宠,全凭他一人的心意,不论多么荒唐,都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刚刚那个情形,海德英陪伴皇帝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他今晚心情不好,也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万贵妃也早看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为了重开涌泉宫的事?
之前香林别苑闹鬼,皇帝知道后还吐了血。
海德英摇了摇头,望着远处夜幕里重叠的宫墙,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到子时,侍寝过后的兰芝从殿内走了出来。只有万贵妃能留宿玉华宫,兰芝这等没名没份的宫女自然没有这个资格。
她第一次承宠,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潮红。
海德英细细看了她一眼,容貌不算绝色,但在十七八岁光景,正是最鲜嫩如水的年纪,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姑娘随梁公公过去吧,贵妃正等着你呢。”
兰芝拢紧了衣领,朝他福了福,跟着太监走了。
海德英仰着脸,看着对方背影,擦了擦手指的灰,轻飘飘道:“是第五个了吧。”
寒风凛冽,霜气渐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辰的皇宫最冷,也最静。
兰芝被一路领到了岁玉宫,此处并非贵妃所居的寝宫,与东西两宫隔了四道宫墙。她到时,手脚都已经被夜风吹得凉透。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兰芝恭恭敬敬地伏首行礼。
万贵妃坐在上首,殿内空荡荡的,随侍的宫人不多,唯有几个亲信。
烛火无声地摇曳。
“起来吧,一起可还顺利?”万贵妃开口说话时,声音在这诺大的宫殿内似有回响。
兰芝方才被冻僵的脸蛋此刻又透出几许红晕:“回娘娘的话,一切顺利。”“要了几回水?”
“两回。”
万贵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之前那几回派去的年轻宫女,也有比兰芝美貌许多的,皇帝从来只要一回,今晚却破了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个月派去的那个琉璃,还有一半西胡血统,绿眸雪肤,漂亮得不像话,也未见皇帝如何。
万贵妃轻轻地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他果然是还没能忘了那个女人。”
兰芝云里雾里。
万贵妃从椅子上慢慢起来,走到她跟前。
“娘娘......”
下一刻,凌厉如刀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直把她扇到了地上。
兰芝被打得双耳嗡嗡作响,却顾不得疼,狼狈地爬回去连声告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万贵妃收回手,旁边的宫人连忙上前给她揉捏手腕。
她望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年轻宫女,轻声道:“今天就用针吧,越疼的……越好。”
兰芝猛然抬头,看到旁边的宫人呈上来一排粗长的金针,刹那间浑身血液倒流,吓得往后一跌:“不、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了皇帝的批示,想打开涌泉宫的宫门,自然畅通无阻。
唐渠带着一名随从走在最前,李韬、楼知春二人紧随其后。这回的案子,李韬算是从协督管。
涌泉宫内的摆设仍然和当初一样,只是数月无人打扫,积了不少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韬看到梳妆镜前的那支白玉簪子,神色一暗。
楼知春没有觉出他的异样,还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说奇怪不奇怪,皇上要是真的对苏贵妃那么情深意重,好歹也该让人好好打扫她生前住过的地方,如今却让这儿成了禁地,灰积成这样,真叫人想不明白,果然是......圣心难测啊。”
唐渠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低语,眉头一皱,回头看了楼知春一眼。
楼知春咳嗽了一声,连忙拱手:“见谅见谅,我这人天生话痨。”
唐渠没有应他的话,伸手一指身前的屏风,望向李韬道:“侯爷,您看这上面。”
李韬扫了一眼,在那金漆屏风上看到几道明显的抓痕,目光一凝:“我记得顾善德的指甲里就有少许金色的颗粒。”
唐渠点头:“看来她真的是在这儿被杀的。还有,这宫里头的花瓶瓷器,桌椅矮凳,无一不是沾满灰尘,可地上却干净许多。”
楼知春挑眉:“想必是有人故意打扫过了,原先布满灰尘,进来的话肯定会留下脚印。”
唐渠看了他一眼:“不错。”
李韬走到那屏风前,指腹擦过表面:“看来凶手没有注意到这里留下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够把人弄到这里杀死,用强的恐怕不行吧?顾善德一旦大叫,就会惊动禁军侍卫,莫非是熟人把她骗进来的?或者是她被下了迷药?”楼知春道。
李韬摇头:“被下了迷药,就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抓痕。”
唐渠低头看着地上,走到屏风旁边的高几边,神色一凝:“这又是什么痕迹?”
其余二人上前一看,高几底下的地上还积着一层厚厚的灰,靠近边缘处却缺了一个口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放过。
看起来形状颇为奇异,边缘曲折,一半椭圆,底下又略微凸起。
李韬眼睛一眯。
“这儿掉过东西,但是不对啊,”楼知春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就这一块,一点灰都没有。”
唐渠皱眉:“是凶手当时拿走的?”
“若真是如此,怎么不把这儿的灰尘也清干净?”李韬反问道。
楼知春道:“而且照这宫里落灰的程度看,若是凶手前夜拿走了东西,这个缺口再怎么样也得落上点灰,可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连一点点灰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起手指:“看看,这比我家里还干净。”
楼知春抬眸,和李韬相视一眼,又看向唐渠:“莫非我们进来之前,还有人偷偷进来过了?”
唐渠摇头:“这不可能,案发以后,禁军在东西两宫之间加强了守卫,每道门都有四人,每一刻钟都会巡逻一次。”
楼知春环顾四下,目光落到不远处那个随从身上。
对方低着头,双手扣在腰前。
楼知春走过去:“你袖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谁知那随从抬头定定看了他一眼,竟转身拔腿就跑!
唐渠一惊:“忍冬!”
事出突然,转眼之间人已经跑到了宫门外。外面的侍卫见其穿着刑部从服,一时没有反应。
李韬飞身追出去时,那个随从已经飞奔到了宫墙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渠和楼知春跟在后面,大喊:“捉住他!”
禁军等人一路追赶到两道宫门外,李韬已经把人制住。
“侯爷——”
“马上去搜路上有没有藏有玉佩一类的东西,树下、墙角、廊下都不要放过。”李韬沉声道。
楼知春:“果然是他拿的,侯爷搜过他的身了?”
“东西不在他身上,肯定是被藏在半路了,”李韬淡淡道,“那个缺口的痕迹,仔细想来,应该是观音玉坠。”
忍冬目光一闪。
楼知春恍然大悟:“还真是!”
回想那个痕迹,的确就是观音和莲花宝座的一侧。
唐渠脸色难看地看着地上的人:“忍冬,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忍冬一声不吭。
楼知春:“唐大人,他是刑部的人?”
“他是张大人的手下,在刑部待的时间比我还长。”
“真是家贼难防,”楼知春气道,“咱们这就去找尚书大人问个清楚!”
李韬把那个忍冬交给了禁军,淡声道:“张大人还不至于这么傻,恐怕此人一开始就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有意安插到刑部的。”
唐渠沉着脸不说话。
此时,一名禁军侍卫走上前来:“几位大人,刚才已经彻底搜寻过,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物件。”
楼知春神色一变:“这怎么可能?”
唐渠上前一步:“会不会还在他身上?”
“可侯爷已经搜过他的身了。”楼知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不会......被他吞进肚子里了?”
楼知春闻言一顿,用一种“你果然是个人才”的眼神看着唐渠。
李韬:“带去刑部,有的是时间弄清楚,看着他点,别让他自尽。”
唐渠颔首。
楼知春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刚刚那个缺口的形状我已经誊下来了,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唐大人收好了。”
唐渠看了看纸上所画,不禁朝楼知春多瞄了两眼。
这个楼侍郎看起来有些轻佻,实际上观察力却敏锐得惊人,而且他周密至此,竟在刚才那种情形之下,还能记着誊画此印,当真不简单。
之后唐渠带人回了刑部,楼知春则跟着李韬上了马车。
“侯爷觉得,这个忍冬是谁的人?”
李韬闭上眼:“楼大人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暗中呸了他一声。
“依我看,这次的案子不像是有人为了蓄意陷害太子而为。”
李韬嘴角上扬:“楼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楼知春摸着下巴,“拿这种凶杀案来陷害太子,实在是有失水准,既不够准,也不够狠,再加上刚刚那一出,我看此案就是有人冲动之下犯案,临时起意才想给太子泼脏水,若是蓄谋已久,怎么会留下那等破绽?”
“说的不错,”李韬睁开眼,望向他道,“如果你想陷害太子,你会怎么做?”
楼知春眼皮子一跳:“侯爷,屁可以乱放,话不能乱说。”
李韬浅笑:“不过是随口一问,楼大人心虚什么?”楼知春摆手道:“我可不是心虚,不过若真要问我,那倒也简单,恐怕......没有什么比诬陷人谋反更能置人于死地了吧?古人云,构敌于为乱,不赦也。害敌于淫邪,不耻也。眼下这桩案子勉强算是后者,办得这么不利索,十之八九还成不了——侯爷觉得,到底会是什么人干的?”
李韬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刚才在涌泉宫,你提过——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侯爷也这么以为?”
“确切地说,应该是位高权重之人,”李韬摇头道,“顾善德在宫中多年,难道会如此不知轻重,随随便便就能被骗进涌泉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思索着他的话:“除非是......不得已为之,若真是上位者下令非要她跟去,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自然违抗不得。”
“涌泉宫是整个皇宫里最受忌讳的禁地,”李韬缓缓道,“贸然进去,一个不好还会牵连她的主子长公主。”
“看来这个凶手绝不是侍卫宫人一流,的确是如侯爷所言,是某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楼知春一哂,“怎么越说......越觉得太子很有嫌疑呢。”
李韬看他一眼:“不可能是太子。”
楼知春一愣:“侯爷为何如此笃定?”
“我问你,这桩案子为什么闹得这么大?”
楼知春不假思索:“因为牵涉到太子和长公主,最主要还是因为长公主,若非这宫女是长公主身边的顾善德,皇上轻而易举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他说完,神色一定:“你的意思是,凶手一开始根本不认识顾善德,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既然不是蓄谋陷害太子,而是冲动犯案,那凶手最初自然是不想把事情搞大的,后来是觉察到了顾善德的身份,才会想到陷害太子,把尸体弄到东宫。”李韬一字一句道。
楼知春说不出话来,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向他,声音愈发柔和:“楼大人,你说说,什么人本事这么大,大半夜的能把一具尸体从涌泉宫搬到东宫,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楼知春咽了口唾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也不知那块玉佩到底去了哪里……”
李韬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一走进木樨堂,王岩就上前禀报道:“侯爷,表小姐想回茯苓院,已经找了属下两回了,属下不敢放人走。表小姐面上没什么,就是晚上......什么都没吃。”
李韬应了一声,脚步不紧不慢,却没有停下。他走进屋内,果然看到苏允之坐在床头,被褥整整齐齐地叠着,一看就是没睡。
苏允之看到他进来,立马起身走到他跟前,眼睛睁得大大的:“舅舅,我都好了,没有哪儿不舒服。”
“嗯。”李韬走到拦架前解下披风。
嗯是什么意思?
苏允之抿唇,柔声道:“我想回自己院里,免得在这儿打扰舅舅。”
李韬笑了笑:“不打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捏紧了帕子:“可我在这儿,诸多不便......”
“有什么不便?”
她抬头飞快扫了他一眼:“沐浴、更衣,都很不方便......毕竟是男女有别,我这样住在您这儿,成何体统?”
李韬颔首:“的确是不成体统。”
苏允之闻言一喜,谁知他没再说话,忽然转身去了耳房。
她一时情急,没有多想就跟了进去,一见李韬竟开始脱外衣,吓得又连忙退出去,飞也似的跑了。
耳房内,李韬面不改色地扯开衣带,就像没看到她落荒而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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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李韬喝了一口茶,方看她:“身上的伤不疼了?”
“不疼了。”
“之前问你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苏允之滞了滞,好半天才道:“舅舅......容怀玉再想一想。”
李韬淡淡一瞥她:“有什么好想的,嫁给谁能比嫁给我好?”说完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仰身坐到了摇椅上。
苏允之愕然。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像他这么说话,官场里的人还愿意和他打交道?
“怀玉自觉身份低微......配不上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坐在摇椅上轻轻摇动,闭着眼睛道:“我不嫌弃。”
苏允之几乎是瞪着他的了:“是我……还不想嫁人......”
“你这个年纪迟迟不成婚,是指望侯府白养你到几时?”
她噎住,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生生闷死。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本章评论有红包,下一章更新时间在明天零点~
基本章章都有小高能,我后面就不预告啦
心机boy李韬已求婚,没错我这次要写先婚后爱,等着我的糖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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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美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靠在摇椅上,仍然闭着眼睛,脸上神色还有些漫不经心的。
苏允之深吸了口气,低下头,轻轻地抽泣了一声。果不其然,那吱嘎作响的摇椅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她心中暗笑,是了,以应怀玉的脾气性情,这种时候就该哭。
哭得越可怜越好。
一个当舅舅的,还把小那么多的外甥女欺负哭,恐怕李韬脸皮再厚也做不到这样都无动于衷吧?
她低着头继续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下一刻,李韬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苏允之表面在哭,心里却怦怦怦地直跳,耳朵也竖紧了。她听到李涛走到外间,不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还坐回了摇椅上。
她悄悄抬眸,望见他坐在摇椅上,手里还多了一碟子糖渍话梅,登时张大了眼睛:“您怎么......”
他把话梅递到她眼前,神色温和道:“余杭塘南的手艺,平时吃不到。”
这哪儿跟哪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眼睛往边上一撇,胸口微微起伏,一时间,气得脸孔都有些发红了:“......我......不用了。”
李韬挑眉不语。
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外头天已经大亮。
王岩在门外禀道:“侯爷,紫云和羽扇过来接表小姐回去了。”
苏允之一愣。
李韬应了一声,看向她悠悠道:“回去吧。”说完,又悠哉悠哉地往嘴里放了一颗话梅。
她朝院外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他早就已经安排好让她今早回去,方才那一出……不过都是耍着她玩的!
“......怀玉告退。”她向他福身,低头时咬紧了后槽牙。
苏允之走后,摇椅停下来,李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虚空,脑海里浮现出她方才种种细微的神态,轻轻地一嗤。
这么明显就是她,他之前竟然一直犹疑不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关心则乱么。
手掌心中,那种温软的触感隐约涌现。他想起十多年前,苏允之到平阳侯府做客的那一次。
那时候李老夫人身体不好,苏允之跟着苏夫人过来探望,老夫人对她颇为喜爱,就留人在府里作陪了两日。
毕竟那时应怀玉年纪尚小,还没到侯府,大房子女与李老夫人也不甚亲近,难得遇到投缘的后辈,老夫人对她很是宠爱亲近。
有一日清晨,李老夫人嫌人多麻烦,让一干仆婢在园子口候着,自己则由苏允之扶着在后园内的石子路上散步。两个人正说笑,忽而听到一声极轻的猫叫声,软绵绵的一下,像是从高处传来的。
老夫人摇头:“多半又是吉祥。”
苏允之举目四望,眼睛一亮:“您看,它在那儿呢!”
就在她们前面不远的一棵枯树顶上,有一团小小的灰色,长长软软的尾巴在半空中轻轻扫过,意态悠闲。
老夫人:“你去那儿叫叫它看,瞧它理不理你。”
苏允之便走到树下,仰起头喊了一声吉祥。
喊了两声,吉祥纹丝未动,苏允之扭头对老夫人无奈一笑。谁知她回过头后喊的第一声刚落下,那吉祥却突然一动,乍然往下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大惊失色,老夫人也喊出了声:“小心!”
吉祥径直扑进了苏允之的怀里,她猝不及防,承受不住,整个人竟往后仰倒,霎时间吓得闭上了眼,却突然后背一暖,给人牢牢圈住。
一扭头,看到是李韬,登时愣住:“你……”
她搭那灰亮皮毛上的手玉白剔透,身上散着甜香,软软的身体就在他怀中,近在咫尺。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褶裙,外边披着雪白的狐裘,整个人毛茸茸的团在他怀里,又轻又软,仿佛一揉就会散似的。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直直地看着他,令他有些……心头发悸。
“我好歹救了你,怎么苏大小姐连句谢谢都没有?”李韬垂眸,默默地望着她乌黑的发顶。
她瞪了他一眼,别别扭扭地向他道了谢,心里想着什么全写在了脸上。
当时,他表面不动声色,眼睛一抬,对上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却不禁微微一震。
李韬落在摇椅扶手上的手一紧,闭上眼,面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阴翳。
苏允之还一直都觉得他轻佻无礼,他倒觉得,自己当年待她就是太过君子了,否则也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从来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王岩。”他蓦然睁眼。
“侯爷有何吩咐?”
“把大爷和三爷都请过来,”李韬起身整了整衣摆,“我有事要知会他们。”
李麟夜里给李韬着人请去木樨堂,直到三更才回香山院。黄氏听说李霑也被请了过去,心中忐忑不安,满心以为李韬是要找他们二人商量内宅中聩之事。
“老爷,怎么这副脸色?”黄氏见李麟面色凝重,愈发提心吊胆,连忙屏退了屋里的丫鬟,上前去给他倒茶。
“是不是......掌家的事?”
李麟摇头。
“那莫非是清儿......”
“都不是,打死你也猜不到,”李麟握着茶杯叹了口气,神色古怪至极,“你记不记得,母亲去世以前,曾留下二弟单独在屋里说了一阵话?”
黄氏一怔,点头道:“记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弟先前从未提及,我也以为不过是母亲临终前的一些体己话,却没想到他今日突然提起此事,竟说是......”李麟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说是什么?”黄氏被他急得直瞪眼。
李麟望着她:“他说,母亲临终前把怀玉托付给了他。”
黄氏拧眉,有些不悦:“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还有必要背着我们说么,莫非是她觉得我们会欺负那丫头不成?”
李麟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道二弟刚才告诉我和三弟,母亲的托付并不只是托他照拂,而是......而是要他娶怀玉为妻。”
黄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麟连连叹气:“荒唐,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你、你说什么?”黄氏这才回过神,当即大叫出声。
李麟给她吓了一跳,险些砸了手中的茶杯:“小点声!”
黄氏夺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脸都紫了:“这怎么行啊,应怀玉可是他的外甥女!他们这是......而且她凭什么?想都不要想,这事绝不可能!我们大房第一个不答应!”
李麟:“荒唐啊,要真是如此,往后这辈分......可不得乱了套了?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是母亲的遗愿,我还能说什么,一个不好就是不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氏一拍桌子:“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她两眼来回地转:“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二弟这趟回来突然对这丫头分外上心,还为了她把咱们清儿扔去了山西,原来他是有这个心思!”
李麟咝了一声:“可是之前也不见二弟对怀玉有过......”
黄氏冷笑:“还用得着猜么,八成就是那丫头成心勾引算计呢,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此时她回想起当日被苏允之拒绝的事,心头那一股邪火越烧越旺。怪不得瞧不上她的清儿,原来......那丫头竟是瞅准了平阳侯夫人之位!
“好个小狐狸精......”
李麟听得直皱眉:“你这么说未免也太难听了,我看怀玉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黄氏气不打一处来:“老爷这是忘了您侄儿和儿子的事了?还不都是她撺掇二弟做的,往后若真给她当了侯夫人,那还了得!”
李麟拧着脸看她,却没有说话。
黄氏咬牙,双眸烁烁道:“只要有妾身在,她应怀玉......就休想!”
说完这话,她不由得想到了李霑,忙问李麟道:“三弟又怎么说?这么荒唐的事,他就没有说几句话?”
李麟挥挥手:“他能说什么?他一向是和二弟一个鼻孔出气。”
黄氏绞动着手里的帕子,看了李麟一眼:“老爷,你说母亲......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么?”
“那就不知道了。”
“那岂不是,二弟想怎么说都行了?”
李麟冷笑:“在这个府里,不一直都是如此么?”
黄氏越想越不忿:“别的事就罢了,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想到自己的长子李玄清因为应怀玉被扔到那么远的地方,而应怀玉却在暗中觊觎侯府夫人之位,就气闷得胸口发疼。
“你可不要轻易去惹他,之前你那侄儿,还有我们清儿的事,加起来还不够你知道个好歹?”
黄氏一滞,越发恼怒:“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免也太过分了,你扪心自问,他何曾把你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何曾把咱们大房放在眼里?有一句话说的好,长兄如父,他又凭什么把你儿子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如今可还没分家呢,他还真以为他就是当家的了?”
她这些话句句说得李麟脑袋疼,他甩甩袖子又要夺门出去,好寻个清净,这回却被她一把扯住了衣服:“老爷!”
“我说这些话,你竟还一点都不气!你、你怎能如此......窝囊!”
李麟挥开她的手,大声斥她:“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知道个什么!我不出头,实是为了咱们大房好,你知不知道......当年父亲身边有个名门出身的冯姨娘,偷偷在母亲饭菜里下毒,是给二弟......亲手折断了脖子!”
黄氏一愣。
李麟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调:“此事当年,我可是亲眼所见。他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实则......极为心狠手辣,我早就跟你说过,轻易别去惹他。”
黄氏脸色变幻,气势一下子矮了一大截,目光却仍有些不忿,嗫嚅道:“过去的事倒罢了,老爷有没有想过......若真是让应怀玉成了侯夫人,她往后会不会......给二弟吹枕头风报复我们?其实妾身方才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怀玉虽然父母都已不在,但应家本家尚有她的族人,不如......”
翌日午时,木樨堂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侯爷,刑部消息,说那忍冬......一刻钟前被黑衣人劫走,官兵追赶不及,让对方给跑了。”王岩禀报道。
李韬靠坐在摇椅上,仰头微合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嗯。”
“还有一事,禁军在宫中四处搜寻,找不到那枚遗失的玉佩,后来刑部的唐大人也亲自带人搜查,最终还是徒劳而返,”王岩迟疑,“玉佩会不会还在忍冬身上?”
李韬:“不会。”
王岩听他语气如此笃定,怔了一怔。
李韬抬手,张开五指,在他掌心之中,竟有一枚碧绿色的观音吊坠。
王岩微微睁眸:“这莫非是......”
李韬收回玉佩,淡淡道:“忍冬是我十多年前安插在燕王府的人,之后燕王又把他弄进了刑部。当日在宫中他被楼知春发觉,实属意外,我那时假意追捕,就是为了拿到玉佩。”
没想到忍冬是李韬的人,当日他竟是暗渡陈仓......把玉佩偷偷给了侯爷!
王岩恍然:“怪不得禁军怎么搜都搜不到玉佩,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劫走他的——就是燕王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错,”李韬双手交握,抬眸望向他,“他手里没有玉佩,燕王势必会起疑心,这几日,你暗中派人盯紧燕王的地盘。”
“是。”王岩心里直打鼓,侯爷留着这玉佩做什么?而且,他这是把所有人都算计了。
“对了侯爷,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今早天还没亮大夫人就派人出了府,属下派人跟了过去,发觉对方竟是要去廊坊应府,”王岩觑了李韬一眼,“属下的人斗胆......截下了那人手中的书信,请侯爷恕罪。”说着,从衣襟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韬。
李韬看了王岩一眼,轻嗤:“你也学会装模作样了。”
他打开信封,目光一扫,嘴角上扬,将信纸扔进了脚边的火盆里。
那几张信纸在刹那之间化为了灰烬。
李韬轻声道:“我这位大嫂真是会想,连这都给她想到了。看来我之前还是太客气了,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王岩——”
“在。”
“你去挑选一位良家出身的女子,性情温柔识大体,要识字的,最好是——懂一些诗词歌赋。”李韬说着,微微笑起来。
王岩看他这样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头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一方面是得知李玄清被遣送至山西备考的事,想到李韬当日动手时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另一方面,夜里被人下迷药的事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她没办法闭上眼睛太久,总是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睁开眼睛朝外面看。
紫云半夜里过来看她,正好见她睁着眼睛,起初还以为她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一问才知道缘由。
“小姐安心,门口有人守着呢,是侯爷特意派来的,您好好睡着,不会再有人随随便便地进来。”紫云拍着她的背柔声道。
苏允之微怔。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不成事发以后头两个晚上,李韬非要留她在木樨堂,也是为了......让她睡得安心一些么?
苏允之一面觉得他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好,一面又觉得李韬的确比表面看起来细心很多。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怔了一怔。
她又怎么知道李韬细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她不自觉地在被窝里蜷缩起双腿。
记忆里的一幕,蓦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当初她来平阳侯府陪李老太太,李韬曾让下人做了扁食送来。
老太太爱吃这一口,苏允之倒一般,只是她尤其讨厌葱味,半点也闻不得。
那日端来的扁食,老太太那碗很平常,她那一碗却干干净净,一粒葱花的影子也没有。
下人说是李韬特意嘱咐,不要在她的扁食里加葱花,两碗扁食竟然是分锅煮的。
苏允之心里说不出的讶异,她吃东西的时候有不少癖好和忌讳,可一般也只有家里人晓得,没想到李韬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过,想来他那时候对自己好,也是看在李老太太的面子上。他虽然......心机深沉,却无疑是个有孝心的人。
苏允之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大早,天空里飘起了细雨,瞧着有些阴沉。苏允之醒后洗漱了一番,正打算回塌上坐着看会儿书,羽扇走进屋道:“小姐,有客人来看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顿,有些疑惑道:“来的是叶家四姑娘。”
叶从心的长相很有江南女子的韵味,白皙的椭圆脸,淡眉水眸,薄唇如月,第一眼看并不算惊艳,却越看越有味道。
苏允之没想到她会特意来看自己,先前背上受伤,叶从心就让人送来过药膏。
“听说,怀玉妹妹病了,我这急急忙忙地过来,也没有提前知会,没有吵着你歇息吧?”
苏允之摇头:“多谢叶姐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叶从心之前可从未拿正眼瞧过应怀玉,今儿个不但亲自登门探望,甫一开口又是这样温柔关切的语调,倒叫苏允之有些不自在了。
而且叶从心与柳瑜不同,说话举止,透着隐隐的疏离,再如何温柔也不至于过分亲热,真显得极为自然。
叶从心端详着她脸色道:“妹妹气色不大好,趁着这几日病好,可得多补一补,吃些阿胶红枣类的补品能补气益血。”
苏允之点头:“上回叶姐姐让人送来得药膏很好用,我还没好好谢过你。”
叶从心弯唇,极淡地一笑:“妹妹不必与我客气,侯府的事,我这边自然是能帮就会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心中疑惑,面上却半分不显,只乖乖道了谢。
叶从心端着茶,暗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一语不发。
之前两次见应怀玉都没有细看,只知道她生得极白。今日凑近了瞧,才真正看清楚平阳侯府这表小姐的模样。
翠眉秋瞳,肌肤如雪,身条儿生得也比寻常北方女子秀巧,有一种令人心生恻隐怜爱的柔弱之美。
她那一双眼,尤其出彩。原本这副容貌,美则美矣,却过于羸弱单薄。因这一双雪澈清莹的眼睛,增添了几许难言的清媚,直叫人怦然心动。
不过,生得如此貌美,可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像应怀玉这般没有显赫家世的女子,过人的美貌只会给她招致祸患。
寻常夫家护不住她,可真正的高门子弟又怎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出身?除非——是去给人做妾。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下一更在明天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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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谢尘,势倾朝野,俊秀无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独家事不和,与妻子成婚十年,相敬如冰。
那日在府中见到妻子的庶妹,便心知这是来勾引自己的诱饵。
他不以为意,只碍于局势,将那诱饵收入囊中。
哪知后来,诱饵却成了他的命门,触之便痛不欲生。
到头来,他机关算尽,翻云覆雨,也不过是盼着,她能在他身边再多留一日。
白歌十六岁生辰清晨醒来,身边却躺着嫡姐的夫君。
从此她成了姐夫的禁脔,为嫡姐生子的工具。
只是那些晦暗阴郁的夜里
她始终清晰记得,七夕夜晚,那个漫天星子映在眼中的少年。
剧场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仲夏子夜,空气粘稠寂静。
碧纱橱里,小姑娘紧咬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惊慌屈辱的泪水在桃花眸里打转。
男人指腹擦过自己被咬破的嘴角,将一抹鲜红抹到细弱洁白的颈项上
他声音低沉,眼含冷意淡笑道。
“或者想想那探花郎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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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雪夜,新任定远侯夫人因病弱难产命悬一线。
谢尘在漫天大雪的定远侯府门前站了一夜。
没人知道,权倾朝野的谢首辅为了病床上的定远侯夫人寻尽珍奇药材,访遍天下名医。
冰冷的雪夜中,他想,若是她死了,便将自己这条命,也赔给她吧。
外柔内刚美人x偏执阴戾权臣感谢在2021-04-1514:14:34~2021-04-1519: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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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画像
“不知侯爷这会儿......在不在府里?”叶从心放下茶杯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羽扇道:“奴婢刚刚瞧见侯爷带着王大人才走,瞧着像是又出府去了。”
叶从心声音渐柔:“自他回来以后,整日整夜的都忙得如此,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东宫的案子一出,繁务增多,侯爷里外操持,才这样忙碌,等过段时日,定能清闲一些。”
苏允之看她一眼,缓缓道:“想必舅舅......自有分寸。”
“别的倒不怕,就怕侯爷劳累伤身,现在正当壮年,不觉得有什么,等再大一些就知道苦楚了。”
苏允之听着她一口一个侯爷叫得甚是温柔,字里行间透出对李韬的关切,暗道:看来李宜华先前所言非虚言。
叶从心温声:“没想到今日不巧侯爷不在,我还想交给他一样东西。”
她看向苏允之:“不知——怀玉妹妹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苏允之内心自然是不想答应,她平素对李韬避之不及,哪里会愿意主动去找他?
可人家叶四小姐开了这个口,所托之事也并非什么麻烦事,她没有理由拒绝,更不提先前她还收了人家送来的药膏。
“叶姐姐但说无妨,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叶从心笑了笑,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方形的烫金红帖,递给了苏允之:“叶家与东宫已经定亲,这是下个月定亲宴的帖子,我本来想当面给他,今日他不在府里,只能麻烦妹妹......回头替我转交给侯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允之一怔,顿觉手中的喜帖有些烫人:“叶姐姐和太子......”
叶从心垂眸,脸上的笑容愈发淡了:“叶家好久没有办喜事了,回头办酒席,妹妹记得过来。”
“......这是自然。”
没想到谢胥竟要娶叶从心作太子妃,苏允之更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叶从心明明对李韬有意,怎么......而且,她这亲自送喜帖过来,也很是古怪。
“到时候梅花都已经盛开,我家园林里的风景一定会很好。”叶从心冷不丁道。
苏允之挤出一丝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清风居,二楼。
琵琶的乐音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如同眼前的细雨,朦胧悱恻。
李韬垂眸,刚好瞥见楼知春走进大堂,他还杵在那儿仰头听了会儿琵琶,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哎呦,今儿竟然侯爷先到。”楼知春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荡了过来。
李韬睨他一眼:“楼大人心情好得很,莫非是真和齐家攀上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听这话,楼知春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你怎么知道......”
李韬轻轻一哂。
楼知春摇头:“晦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原来那齐家六姑娘齐嫣然因为之前伯府那桩意外,坏了名声,齐夫人如今放弃了几位天潢贵胄,把目光投向了朝中几位年轻才俊,楼知春便是其一。
楼知春有一位亡妻,难产而死给他留下一个孩子,之后他并未再娶妻纳妾。本来他这种情况,齐夫人是万万瞧不上的,可是如今外头都传齐嫣然心肠歹毒,寻常高门世家都已敬而远之,不敢结亲,这才叫楼知春入了齐夫人的眼。
“你不愿意?”李韬不紧不慢道,“齐小姐年方二八,出身显贵,配你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不是绰绰有余么?”
当初楼知春就是这么讥讽李韬和叶从心的,没想到如今全都还到自己身上来了。
楼知春挥挥手:“你是不知道,那忠勤伯夫人派了人过来,三言两语将我母亲说得心花怒放,最后提出一个条件,弄得我府上是......鸡飞狗跳。”
“什么条件?”李韬目露兴味。
“说是只要我把我那小姨子送出京城,这门亲事就能定下。”
李韬挑眉:“合情合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知春的亡妻是他的表妹,当初是他母亲做主给二人定的亲事。他那亡妻顾氏有个妹妹,被喊作小顾氏,自然也就是他的小表妹兼小姨子。这小顾氏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嫁,只留在楼府,常年照顾老夫人和姐姐顾氏留下的那个孩子。
齐夫人看上了楼知春,自然会暗中派人打探,想必是觉得这小顾氏会是个麻烦,才提出这么个条件。
“我母亲待表妹如亲生女儿一般,哪里会肯?方才表妹听说此事,一阵闹腾,收拾包袱哭哭啼啼说要走人,我母亲和我家里那兔崽子还都哭着喊着不让她走,吵得不行。”
李韬望着他:“楼大人自己可有舍不得?”
楼知春连忙摆手:“绝对没有,我又不是畜生,看到是母的就动心思。”
他一顿,叹道:“说起来,今日看彤哥儿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才觉得表妹是真留不得了,之前......是我疏忽了这事。”
“齐家那边你没有兴趣?”
“得了吧,忠勤伯府这等手段,我断然招架不住,那位齐六姑娘,谁爱娶谁娶,反正楼某高攀不起,”楼知春说着还拱手作揖,喝了口酒又道,“侯爷,说回正事,案子的事可有眉目?”
李韬摇头。
楼知春:“自那忍冬被劫以后,唐渠可是三天三夜都没离开过刑部,我看他这是查案查得走火入魔了。”
他煞有介事地看向对面之人:“侯爷手下的暗卫如此厉害,怎么可能至今毫无线索?你莫不是,又背着我算什么小九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有可能,”楼知春眯起眼,“那天的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若真有这么一块玉佩,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飞?再说,当时是你亲自追捕,那个忍冬能有这等本事在你平阳侯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李韬凝视他片刻,浅浅一笑:“楼大人果然机警。”
他伸手,将那枚玉佩放在了桌面上。
楼知春目瞪口呆:“我不过是瞎猜,你还真的......李韬,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惭愧。”李韬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酒。
楼知春无话可说。
李韬伸手点了点那玉佩:“我刚刚才查出这玉佩的主人是谁,楼大人要不要猜猜看?”
楼知春被他气得够呛,这会儿还有些没好气:“这我哪里能猜得到?你也太不厚道了,连我也一起耍。”
李韬笑了笑:“今日我做东,给楼大人好好赔个不是。”
楼知春不和他客气,立马招手叫来小二,要了两坛子十里醉和几碟小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韬看着他,笑而不语。
楼知春扔了一颗花生进嘴里,砸吧了一下嘴:“都这时候了,侯爷就不要卖关子了。”
“当日强令顾善德跟去涌泉宫,在宫内奸.杀她的,是燕王府的人,”李韬声音微沉,“宫碟记载,那一日燕王和燕王世子都进出过宫门。”
楼知春目光一凝:“那到底是燕王,还是燕王世子?”
李韬摇头:“还不能确定。”
他拿起桌上的玉佩,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不管是燕王,还是燕王世子,区区顾善德的一条命,都不能将他们如何。”
楼知春一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那侯爷的意思是……”
“得想想办法,利用这个机会,切断他们的退路。”李韬缓缓道。
却说叶从心走后,苏允之便想着趁李韬人不在府中去一趟木樨堂。若是王岩在府里就最好,她便可将喜帖交给他,再让他代为转交。
自上回李韬开口要她嫁给他以后,她每每想起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不提当面去见他了。
这会儿已经临近午时,仍然是细雨绵绵。苏允之撑着伞,带着紫云和羽扇一同前往木樨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上微风伴着轻雨,凉意沁人。
“那是什么人,瞧着倒面生。”羽扇忽道。
苏允之脚步一顿,远远望去,果真看到有一名罗裙女子站在树下,她撑着伞,不时与身旁的丫鬟浅笑说话,侧首间露出姣好孱弱的姿容来。
紫云低低道:“是大老爷新纳进门的尤姨娘。”
苏允之一愣:“这......大舅母能点头?”
黄氏一向霸道,李麟身边一直都只有早年抬的两个通房丫头,如今那两人也都人老珠黄,早已与寻常仆役没有分别。
紫云:“听说是侯爷做主替大爷纳的贵妾。”
苏允之转头看她一眼,神色像是活见了鬼。
李韬竟然有这闲工夫插手他大哥的后院之事?这抬的是贵妾,又是他做的主,黄氏轻易......还动不得对方。
远远一看,那位尤姨娘不光身量娇小,面孔也有几分娇嫩,看似只有十七八岁模样。杏眼秀鼻,颇为柔美。
半垂着头,目光幽幽烁烁,很是娇怯,与黄氏截然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然是这样的女子。
苏允之暗叹,这真是给大房的后院添了好大的一把火,怪不得黄氏这几日都没来找她的麻烦,原来是自顾不暇了。
“走吧。”
她们没有多做停留,饶过小道径直去往木樨堂。
王岩果然守在院子里,一见苏允之过来,上前行礼道:“表小姐找侯爷?”
苏允之:“我二叔不在吧?”
王岩一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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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岩看到那请帖,有些迟疑:“这帖子不比书信,属下不方便随身携带,不如表小姐放去侯爷的书房?等侯爷回来,我自会禀明。”
苏允之疑惑道:“我可以进二叔的书房?”
王岩点头:“侯爷吩咐过,表小姐可以随意出入木樨堂。”
她一怔,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他竟然还留过这样的话,这算什么?
沉默片刻,苏允之谢过王岩,把两个丫鬟留在堂外,自往里去。
书房里弥漫着熏香的余味,盖过了原有的墨味。
她绕过屏风,把请帖放在桌案上,正要转身离开,不经意间瞥见案上左侧被书册压着的画纸,目光一顿。因被书册压着,那画只露出了一角,看得出是一幅旧画。
苏允之走上前,伸手拿开那两本书册,目光一低,看到底下那画的全貌,霎时浑身一定。
底下压着的是一幅美人图,画中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竟和过去的她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是一模一样,画中人就是她。
连当初......她右耳耳垂上的那粒小痣,都画了上去。
分毫不差,栩栩如生。
李韬为什么要藏着她的画像?
这又到底......是谁画的?
看画的表面,恐怕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眉眼,神态,就连嘴角的笑痕......都是她。
这个作画之人,一定与她很熟,否则不可能画到这个地步。
苏允之愣愣地看着那画,微微屏息,心跳如擂鼓。
她抬手按在心口上。
他为什么......藏着这样的画?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苏允之一个激灵,慌忙把书放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没想到,王岩竟扶着一个受伤之人进了屋,紫云和羽扇也都跟了进来。对方左腿扎着箭,站立不稳,面色有几分痛苦。
苏允之看到他的脸,怔了怔。
此人就是上回她在院外偶遇的那个年轻公子。
“小姐,这是戚衡公子,劳烦你先看顾他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人马上就到。”王岩把戚衡扶到椅子上坐下。
原来他就是戚衡,前不久的那桩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他得以沉冤昭雪,还恢复了解元之位,她也有所耳闻。
“这到底是......”
王岩拱手:“事发突然,来不及多解释了,侯爷那儿怕是会有危险,我先带人过去。”
苏允之心口一紧,连忙点头。
王岩转身走后,苏允之当即让紫云去倒热水过来。
戚衡坐在那儿,伤腿直伸,脸上眉头紧皱,容色苍白,一看就是疼得不轻。
紫云将水递到他嘴边:“公子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才睁开眼,就着碗喝了一口,抬眸时望见苏允之,神色一顿。
“大夫马上就来了。”苏允之轻声说了一句。
戚衡点头,收回目光,仰头闭上眼睛,面露疲态:“希望侯爷......不要有事。”
她看着他,沉吟片刻道:“你是来报信的?”
戚衡睁开眼,有些讶异:“不错,你怎么......”
话未说完,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刚刚有一大批人冲进来,说是锦衣卫追捕逃犯,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苏允之一愕:“木樨堂不是有暗卫把守么?”
“方才王统领带走了几个人,木樨堂只剩下一半守卫,来的锦衣卫有二三十人,还都带着兵器,怕是......抵挡不过。”
戚衡摇头:“不是锦衣卫,定是佟安余党冒充的,他们知道我过来报信,恐怕也知道了侯爷不在府里,这是要过来杀我灭口。”
两个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这怎么办......”
戚衡望向苏允之,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既然冒充锦衣卫,可见不是亡命之徒,不敢肆意妄为。只要把我交出去,他们就不会伤害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里一静。
两个丫鬟和那个家仆都看向了苏允之,李韬和王岩都不在,他们只能听她的吩咐。
“不行,”她虽然脸色有些发白,目光却异常平静,“我有个法子——”
“你们把戚公子藏到床底下去,”苏允之抿唇,“拿帕子也好,汗巾也好,扯块布都行,统统把脸蒙起来。”
戚衡眸光微凝。
几个下人连忙照做。
她又道:“羽扇,把你那个五药子的香囊借我一用。”
羽扇立马解下香囊给她。
苏允之剪开香囊,把里面的草药放在桌案底下的火盆里。被火熏炙,药草的味道登时扑鼻而来,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