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怎样……你怎样?”慕孜染一把搂住凌云的肩,疾声问着。
凌云愣愣地看着慕孜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慕三公子!”凌风面色阴沉,寒刀般的眼神紧盯凌云肩上的那只手。
暴喝声乍起,慕孜染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我不会泄露半句!”
“咳咳……孜染……”凌云轻唤,却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他定是听见了之前的对话。慕孜染有多骄傲,她很清楚。若有人要他命,他恐怕也会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现在,会这么说,已经算是服软了。
凌风眼角一抽,杀意顿现:“慕三公子,你、我好歹也相交一场。但,凌某怎能以对你的信任去赌我凌氏一门的兴衰!”
“我慕孜染说一不二,绝不会泄露半句!”慕孜染猛然偏头,冲凌风冷笑:“呵……不过,就算她的身份被人知晓,也不至影响到凌氏一门的兴衰。还是说……风少需要这个机会?”这几日来,他都跟他们在一起,凌风看似客气却暗中派人监视他。这,他能理解,出自世家,首先考虑的当是家族利益。但是凌风对凌云的态度,总有些让他感觉扎眼的东西。逼急了,话就这么出来了。
凌云心中一跳,这话,什么意思?惊愣地盯着慕孜染看了半晌后,又移开眼去看凌风,试探性地轻唤:“大……大哥。”
凌风正在暗忖这慕孜染的话究竟何意,却听凌云唤他。侧目一看,当即愣住,只感觉心都快被碾碎了。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他朝凌云扬起淡笑,却对慕孜染说:“哦?我倒要听听,慕三公子所指的机会究竟为何!”
平静的笑带着无边苦涩,一种让人如处冰窖的僵硬。
这样的笑,别人不懂,凌云怎会不明白?感觉大哥的手正一点一点松开,看着他那有些飘渺的神情,凌云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哇”地一声,大口鲜血喷出。
“云!”凌风脸色一变,甩袖将慕孜染拂开,扑近前为她抚着胸口,捏起巾帕为她擦拭唇角,“乖,别说话!桑医者马上就到。”
慕孜染满目急色,但还是沉着脸退到了一旁。
凌墨寒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飘身出去。很快,他便拉了一名老者进屋,正是医阁阁主——桑笉。
桑笉跨入屋,扬手就是一粒药丸抛进凌云嘴里。两步上前,手一搭上脉,面色就沉了下来。他左手闪电般封了凌云两穴,侧目看向凌风,沉声道:“小姐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凌风悄悄递了一个眼神。
桑笉会意,低声对凌云说:“小姐,老夫为你施针,先睡一会儿吧?”不等她作出反应,一指隔空点下,封了睡穴。
凌云闭目前,深深凝目看了凌风一眼。
凌风冷着眸子,丝毫不为所动。看桑笉开始施针了,他轻声道:“烦劳五长老在此守护,我去去便回。”
凌墨寒并不答话,只是随意地摆摆手。
凌风侧目冲慕孜染一挑眉,伸手扯过挂在一旁的披风,抬步就往外走。慕孜染留恋地看一眼凌云,飞身出了这栋凌门在开州西郊的阁楼,由凌风引着奔向附近一座小山。
慕孜染一袭黑色貂裘被风吹得鼓胀,浑身如魔罗般萦绕着一股煞气。凌风身上的雪貂披风被寒风卷起,气质出尘仿若谪仙。
二人静立着,都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就这么耗了许久,慕孜染终于忍不住道:“风少既特意引慕某至此,欲如何便直说了吧。”
凌风侧目,遥望远处:“三公子与舍妹初识是在梅岭?”
“令妹说的?”慕孜染略有些惊讶。
凌风忍面色不改,淡淡地答:“凌某查的。”
他如此坦然,倒叫慕孜染有一瞬的无语。
“世人皆道慕三公子,面似妖,心似魔;也皆知慕三公子不近女色。”凌风轻吟出世人对他的评价,话锋一转,正色道:“凌某倒好奇,三公子对舍妹?”
凌风并未明言,慕孜染却已会意,淡笑道:“既然风少也知我慕孜染无风流之名,又何必多此一问?”
“凌某姑且听之。”凌风微眯星眸,冷眼看他:“但是,你会拖累她。”
“拖累?”慕孜染挑眉,斜斜瞄他一眼,“慕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会拖累谁!”
凌风以眼角余光将他扫视一番,抿唇冷笑:“舍妹遭此重创,却将三公子护得很好嘛。”
慕孜染也不怒,坦然道:“只怪慕某学艺不精,累了令妹。”
凌风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只让慕孜染感觉刺眼,煞气更重了几分:“不会有下次!”
凌风静静地看着他,须臾,缓缓开口:“即便如此,你也不适合她。”
“哼,那依风少之见,何人适合?”慕孜染冷哼,略带了些鄙夷地瞥他一眼,“风少莫不会是……”
凌风心头一震,面色沉下:“三公子身为左相之子,身系家族兴衰,难不成还能一生只守着舍妹一人 ?'…87book'”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慕孜染狐疑地瞄一眼他的侧脸,正色道:“这个……风少也出身世家,应当明白,国为首,家族为次,儿女情长当置于末。”
凌风侧过头,不再看他,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呵……世人都以为他凌风乃凌氏嫡出,可叹他却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心中感概压下,微眯的双眸射出寒光:“三公子以为舍妹也与世俗女子一般,会与人共夫?”
慕孜染心中一跳,这个问题,若不是此时凌风提起,他确实没想过。沉吟片刻,已有答案。他偏过头定定地看着凌风,字字铿锵:“别的,慕某不敢保证。但,我慕孜染有幸得令妹青睐,必定会一生疼之,护之,绝不让她受委屈!”
凌风的心在滴血,平静地问:“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都会疼她,护她?”
“会,慕某保证!”慕孜染负在身后的手,握紧又松开,定目看着凌风补上一句:“以命相护!”
寒冷的山风刮过脸庞,凌风话音飘渺:“但愿,你能永远记得今日之诺……”
“还是那句话,慕某说一不二!”慕孜染面带喜色,打量凌风片刻,“风兄,可是愿……”
“家祖尚在,凌某不便多言。况且,舍妹不似一般世俗女子,向来颇有主见。”凌风忍住心中苦涩打断他的话,躬身拱手,“之前多有得罪,望孜染兄莫怪。”
“风兄,怎可如此?”慕孜染侧身避开,抬手虚扶。
凌风收了势,不再看他,微敛的眼帘遮住眸中伤痛。他本是有意诱慕孜染至此地杀之,却在杀意起时想起凌云闭目前那一眼。哎……明知这样是错,却不愿她伤心。罢了,罢了,他现在也有能力护她了,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即便这开心会碾碎他的心,他不悔亦无怨。
十丈高的小山,两名绝世男子缄默无语,迎风而立,遥望山下阁楼。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山上谈话后;凌风便撤了安排在慕孜染身边的人,也不再阻挠他探望凌云,反而尽可能地为他和凌云留下独处的空间。既然门主都已表态,凌墨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向慕孜染时;眼神更加幽深难测。
凌风什么也没说;凌云有些疑惑;却也没问。
眨眼便是一月过去;在桑笉的精心诊治下;凌云的伤势逐渐好转。现在的她除了还有些虚弱以外;倒和常人一般能吃能喝;能说能走。
这日;桑笉比往常来得更早些,掀开针囊为凌云施针。
凌云扫一眼身上扎着的三十二根金针,淡淡地问:“桑前辈,这针不用扎了吧?”
转动金针的动作一顿,桑笉轻声道:“小姐,您内腑、经脉均受损严重,若不扎针……何时能好?”
“好?”凌云扯了扯唇角,:“怎么是好?”
“这……”桑笉微愣,抬头看向她,“小姐内息再聚丹田便是好了。”
“呵呵……我不说不问,不代表不知。”凌云轻笑起来,“桑前辈别只说宽心话,我这内息要是还能再聚,这么些日子,也该有些感觉了。”
“小姐……”桑笉小心地唤一声,看她那了然的眼神,当即摇摇头,运气于手便将三十二根金针尽数撤去。
“这每日必行的扎针,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既然没用,您又何必让我受这苦?”凌云唇角微勾,笑得沧桑。
桑笉有些不忍,劝道:“小姐,不用伤心,或许有一日能好。”话音刚落便感觉到窗外有人气息一滞,悄悄侧目,只见白袍一角。
“桑前辈,我没事。”凌云摆摆手,“我的情况,他们都知道?”
“只门主知晓,门主怕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