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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2 / 2)

在那一段叙述过往历史与各种传言的谈话中,程楚秋可以听得出来,李总管对这位二夫人所有赞美称颂之词,均是出自肺腑,与他平时信口开河,见风使舵的态度完全不同。而语末的一番警告,更是赤裸裸地表现出他对二夫人有多敬畏。

这使得原本没把这位势利跋扈的李总管放在眼里的程楚秋,也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心中对这位二夫人,更有着无比的好奇。结果李总管的警告,收到了完全的反效果。

室内光线昏暗,人的样貌只能瞧出个概廓,不过眼前这位二夫人体态娇柔,举手投足之间,十足大姑娘的样子,完全瞧不出她竟然是千余名粗犷大汉的头儿,一句话就可以号令千余名帮众为她冲锋陷阵。

寻思之间,只听得那李贝儿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那个贼人再也不敢来了。”程楚秋心道:“她到这个时候,还是一直在为那个什么魏长老的掩饰,只怕两人之间,非比寻常……”不知为了什么,心中怅然若失,颇有些不愉快。

目送着仙儿离开房间,程楚秋忽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正想找机会溜下树来离开,却见那李贝儿再度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夜空,怔怔出神。

这是程楚秋第二次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四周的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种淡淡忧愁。程楚秋一来怕惊动她,二来也一时忘了要离开。就好像自己也感染到了那股心情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缓缓地从片片浮云后头露出脸来。一抹月光悄悄地倾泻在李贝儿的脸上,一团莹莹的白光跟着在她面庞上散晕开来。程楚秋静静地瞧着她,几乎要忘了呼吸。蓦然间,他在李贝儿的脸颊上,竟然发现闪闪了星光。

她在流泪。是的,那李贝儿一动也不动,怔怔留下泪来。此刻她的心事,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月亮知道吧?

程楚秋猜着猜着,忽然想起柴文君来了。此刻的她,或许在云霄山上,也正独自凭着栏杆,看着月亮偷偷流泪吧?程楚秋不希望她为自己这般难过,却又企盼她真的还是惦记着自己。不过要是她已将自己忘记,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毕竟目前所有在她身边的人,都认为是自己杀了她的父亲。试问天下为人子女的,又有谁会惦记着杀父仇人?爱着杀父仇人呢?

一阵晚风吹过,树上秋叶哗啦一片,随风飘下。那李贝儿忽然把眼光往树上一瞄,紧紧盯着树上瞧。

程楚秋见她眼光正对着自己,心里一惊,倏然回过神来,身子一缩,便往树干后面躲去。耳里但听得那李贝儿开口说道:“宗……宗尧……是你吗?”语调既紧张又兴奋,既怀疑又盼望,情深款款,恳切真挚,不论谁人听了,都想应她一声。

程楚秋听了也不禁动容,只听得那李贝儿续道:“宗尧,刚刚是你吗?你为什么出手救我,现在却又躲着不见我?难……难道……你气我……气我跟魏庆的事?”

程楚秋心道:“魏庆?嗯,那是郭宗尧的第六个徒弟,也是他唯一活着的一个徒弟。”听她语意,果真是与魏庆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心中微微感到一股凉意。

那李贝儿道:“宗尧,如果你在天真有灵感,就应该知道,我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你……你怎么能怪我……”语音哽咽,微微抽泣起来。

程楚秋听她哭得伤心,亦不禁感到心软,心道:“她不必在死人面前装模作样,她应该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他刚刚才亲眼瞧见魏庆对她凶霸的模样,此刻又听她这么说,早就相信她了。不知不觉间,竟把自己当成已经死去的郭宗尧,心道: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那李贝儿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泪水,又道:“唉,你瞧,我糊涂了,你若是怪我,刚刚又怎么会出手救我?你若不是恼怒魏庆,刚刚又怎么会把破窗子砸在他的头上。”

程楚秋心道:“哦,是吗?难怪他片刻不敢逗留,他知道此中必有古怪,因为那绝对不是一个死人做得出来的。”

那李贝儿这么想了想,便破涕为笑,但旋即又伤心起来,说道:“但是你既然回来了,为何又躲着不见我?我听人家说,往生的人,在第七七四十九天的夜里,会回家来看看亲人,为何我也没见着你?就是作梦,你也不曾让我梦到一次……”

程楚秋见她又再度陷入伤心的情绪,心情不禁也跟着受到了影响。他当初刚听到李家姊妹的遭遇时,原本觉得一对年轻貌美,正值青春年华的姊妹花,会答应嫁给一个年纪比她们父亲还大的糟老头,就算不是被人强迫的,最少也是基于千般无奈。

可是眼前的景况,李贝儿的真情流露,却告诉他不是这么一回事。程楚秋大惑不解,也大叹可惜,颇有觉得她自甘堕落之憾。不过李贝儿的深情,也在此时深植他的心中,不能抹灭。

那李贝儿触动心事,抽抽咽咽,好一会儿不能平息。但最后也许终究是累了,还是觉得自己已是一帮之主,要坚强行事,于是转入房内。那窗户给程楚秋弄坏掉一扇,她只得闭了另外一扇,便熄灯休息了。

程楚秋又在树上待了一会儿,这才悄悄溜了下来,循着原路,退回山道上。抬头一看,月过中天,这才知道刚刚把月出看成月落,方向正好弄反了。回到住宿的地方,他赶紧躺回炕上,闭上眼睛,只想早点休息,免得第二天一早没精神做事。

可是这会儿他眼睛一闭,脑海中全是李贝儿孤单娇弱的身影。就像一株盛开在风雨中的花朵,令他忍不住想要撑把雨伞,替李贝儿遮风挡雨,甚至动了干脆把花儿带回家保护细心栽培的念头。

迷迷糊糊间,程楚秋还是睡着了。第二天一觉还没醒来,李总管便派人来找他。

他的武功虽然七折八扣,但剩下的还几乎足以让他应付这岛上所有的状况,来请他的人还没走近屋子,他在炕上已经惊觉了。

程楚秋一言去见李总管。那李总管道:“带两个木工,我们去见二夫人。”程楚秋心中一突,道:“什么?”

李总管口气不善,道:“你是没睡醒吗?”

不再多说,点了两个木工,到库房搬了物料,便往路上进发。程楚秋帮忙扛了一个箱子,走着走着,果见便是昨天晚上曾经走过的路。未久一行四人来到大门前,通过验证,走了进去。

当即便有人奔去通报。还没来到堂前,便有人迎了上来,领着四人继续往前走。

程楚秋早已猜到木工是要去修昨夜被石头砸坏的窗子,走着走着,果不其然,四人便来到破窗前。

李总管看了看情况,也不多问,要两个木工立刻动手,务必在日落之前修缮完毕。

领路人听了觉得十分满意,说道:“李总管办事,干净俐落,难怪帮主喜欢你。”

李总管笑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把帮主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来办罢了。”

两人说说笑笑,顺便盯了一下工人的进度。那领路人说说忽然瞟了程楚秋一眼,说道:“就是这一个人吗?”程楚秋脸上有帮徽刺青,别人想认他,可是容易得很。

李总管点头道:“没错。”

程楚秋心道:“没错,就是你爷爷……”他总是觉得这些人看他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异样的眼光。像这样被人当成异类瞧久了,不免有些不耐烦。

两人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扯开,天南地北聊了一会儿,那个领路人说道:“我看时候差不多了,李总管先到偏厅去等吧,万一二夫人先到了,那就不好了。”

李总管点头称是,便带着程楚秋往廊上走去。

程楚秋跟在李总管后面,一直低着头,不想多与这些无关的人照面。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昨天夜里藏身的那株大树一眼。

要不是知道待会儿要见李贝儿,程楚秋也不会这么有耐性吧?李总管不知道这一层缘故,走着走着,说道:“你今天乖觉得很,终于想通了吗?”程楚秋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两人走近偏厅,立刻有两名紫衣女子上前盘查,一人手执鱼叉,一人手执铁钩,情况就跟见李宝儿时一样。当然,程楚秋事后才明白,为何要用女人来当侍卫了。

李总管一见到紫衣侍卫,显得特别恭敬,经过通报之后,两人获准放行。进入厅中,但见屋角四周沿着墙边,站满了八个紫衣侍卫,不知是否因为发生昨天的事情,所以增派人力。

两人坐定,丫鬟送上茶水,程楚秋偷偷瞧她面容,并不是昨夜那个仙儿。

正纳闷。堂后帘子掀开,另一个丫鬟走了出来,轻声道:“李总管,二夫人到。”

李总管赶紧起身。程楚秋瞧了这丫鬟一眼,心道:“是了,她是李贝儿的贴身丫鬟,地位不同,不用倒茶递水。”

未久,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妇,随后娉娉袅袅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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