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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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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质潜全身一震,心头登时清明,含着落魄酒意的眼睛肃然一清:“原来是……是表妹,对不起。”

靓丽轻扬的刘银蔷,与内向矜持的胡淑瑶,这表姊妹两个,在某种特质的内涵,竟然有着惊人神似。

胡淑瑶满脸通红,匆匆挣脱了锦云护持,含泪奔去。文锦云紧追了几步,质潜道:“锦云,请留一会。”

上下打量着久违的人,他苦笑起来:“当初是你落落寡合,可是你现在……我几乎要不识了。”

文锦云转不语。

他醉里簪花,风前横笛,盘桓半夜私心只望见她一面,可见了她,又疏又远又生硬,只觉天下虽大,没话可以再与她说。

忽然冷笑:“你有要事,别教我给耽搁了,请便,请便。”

“质潜。”

锦云唤住了他,柔声道:“逝已矣,往事俱迁,你要好好振作。现在这样,总是一半因我连累,我心里也不安。”

宗质潜冷声道:“并不为你。我爱怎样便怎样。早些年我就不想管那一大家子凡务俗事,我是不肯勉强自己的。”

文锦云几乎冲口而出:“致令老母担忧,弱妹担肩?”但明知他的脾气,只叹了口气,倒宁可他这样冷漠无常,还有些从前的模样,当下改过话题:“这几年,我不好突兀地问二妹,找你又没机会见面,一句话老是梗在心里,质潜,你为何不接令郎回来?”

宗质潜募然回头:“令郎?”

文锦云这下才是诧然,他满脸迷惘全非做作,犹自不信,追问道:“银蔷临终以前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宗质潜茫然道:“她……她说什么来着?……她满脸是血,她又笑,……我对她讲我要娶她,守住她一辈子……”

宗家遗传的遏斯底里症状顿然作,他脸色变得煞白,步步倒退:“我不记得,不记得!”

叫了几声,复又抱住头:“银蔷,银蔷!是我负你!是我负你!”

文锦云自听说宗质潜痴狂以来,一直便留心着银蔷最后提到的那个孩子。算一算时间,料她是生儿不足满月,便上京寻访情郎。但不知那孩子留在哪里,清云可知,银蔷倘若未死,这事是一桩大丑闻,断乎不容她厮认亲生,但如今伊人坟前是质潜亲刻“爱妻”的字样,何况刘玉虹只得这么一个孙子、许绫颜有一个外孙,那孩子无形中成了宝贝。但只是等来等去,未闻宗家认子,心里早有疑惑。她这次回来,欲为慧姨助力,自己也知困难重重,一颗心便更加放在那个万金之子身上。然而此刻亲口一问,宗质潜象是毫不知情,却只觉浑身的冷气冒出来,这男子,竟是没有担当,传家重任现派了妹子去抵家天下,避世三年,竟还认不清当初银蔷为他而死的真意。

“不错!你负她!你引她未婚而先孕,你害她生而无味自甘求死,口口声声负她累她,却躲在梦里,不肯醒,不肯承认。连有关她的事,你一切皆不想!宗质潜,你心里,除了欲念私情,还有甚么?!如何是一个男子的担当!”

她怒极质问,心头苍凉,如水浸天。

宗质潜彻底呆住。

正文 第十九章 茫茫万事空坐看

裴家治丧。

死本人并没多少显赫地位,但由于她儿子的缘故,这场丧事却是风光无比,十分热闹。清云弟子,包括上五级人物在内,只要是邻近期颐赶得过来的,大都亲往吊唁。自然影响到其他不少武林人士,慕名前往。丧那天,连当地最高阶武职提督金大人,也亲设路祭。

无数人前往的真意,只是为了一个目睹那个近几个月来,声名鹊起,虽不如另一小女子华妍雪之盛,但无疑如影随形密不可分的清云新秀裴旭蓝,那个俊美得比钻石更加闪耀的少年。

这个一向给人以温暖、笑脸迎人的男孩,在此次丧事中却表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沉着应对,先后拒绝了清云数一数二人物方珂兰、王晨彤等派人主持丧事的提议,坚持一切均由他亲自操办。

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繁务冗节,悲伤而不失礼地向每一位吊唁来答礼致意。罩在粗麻孝衣里、身形尚未长成的美少年,似乎一下长大,成熟了起来。

送殡出城,停灵的那晚,旭蓝迟迟不去入睡,只在如水的月色下,抱膝独坐。

风,吹过来,卷起落叶萧萧,是倦怠的秋冷。

而这段日子,也是少年心中的深秋。

师父遭遇再度问罪、重陷囹圄,耳鬓厮磨从小相伴的师姐遇难,下落不明,认了一个全然说不上是善良的生身母亲,随即迎来养母自缢悲剧……

是老天在惩罚我了吧?上天在怪我,居然背负了这么多的责任与隐秘,十四年来只是浑浑噩噩如行梦中。

他不无悲哀地想着。

其实以他的聪敏,并不是所有蛛丝马迹都不引起注意。比如以养母的地位和姿色,怎会获得相传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的垂青?一介旧婢,那样毫不出奇的身份,居然会引动十二云姝之一的许绫颜月月探访,风雨无阻,而云姝对他的前途,又是那样在意,千方百计将他送到很显然是十分为难才收徒的沈慧薇门下。几年来衣食寒暖,无微不至的呵护关爱,大大超过了一个主人对婢女之子应持的界限。

也许他一直都是有所察觉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师父、云姝、养母,同门的姊妹,每一个人都是可敬、可爱、可亲,他置身其间,幸福而快活,那么,又何必刻意去打破这种表面维系着的平衡,就那样享受每个人的爱,也付出自己的爱吧。

终于到了这一刻,他品尝不完懊悔的苦酒,有时候悲剧只是生命拐一个弯,不小心滑入死胡同,本来,只要做一点点、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改变了啊!

他深深悲哀着,把头放在膝盖上,恨不得再象那两天在灵堂之前,痛哭一场。

一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跑过来,对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旭蓝起初只道是农家孩子好奇而已,哪知男孩研究了半晌,开口询问:“喂,你姓裴吗?”

旭蓝一怔,点了点头,心中黯然,想着自己并不能确定姓什么。男孩道:“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小小的卷轴儿,展开看时,上面用炭笔草草画着一个簪花少女,脸带病容,憔悴不胜,廖廖数笔传神已极,旭蓝猛然跳起:“她在哪里?……她……她还好吗?”

那男孩说:“小姐姐让我对你说,你要是记挂着她呢,今夜三更在山神庙见。若是存心害她,就给人带路。”

旭蓝又悲又喜,抓着那卷轴的双手不住抖。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断然惟有小妍,既喜她大难得脱,却又触动心怀,这短短数日,对她,对他,都无异恍如隔世,颤声道:“我明白啦,你叫她放心……她还好吗?是不是病得厉害?”

他一迭声问来,男孩做个怪脸笑道:“我不知道啊,小姐姐给我钱,我帮她送信。”

旭蓝这才觉失态,讪讪道:“是,是。小兄弟,谢谢你,多谢你了。”那男孩笑道:“不用谢啦,我帮小姐姐跑跑腿而已。”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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