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她没受伤以后,他才把视线转向王三五,“怎么回事?”
王三五一脸愤怒,连眸底都是腥红色的,他转过脸来,看向霍建亭,“老大,夏楠那个女人太过分了,让我去杀了她!”
“我现在就去!”
王三五已经推开车门,一只脚踏落在地上,眼看就要离开。
“回来!”
“回来!”
两道声音,同样的字眼,一个是霍建亭的声音,一个是顾清歌的声音。
王三五身形顿在那里,维持着一只脚落在车门外的姿势,半天没有动。
见他没有冲动,清歌冷冷丢出一句话,“不准去!”
霍建亭坐在后排,怀里紧紧抱着清歌,“王三五,这样杀夏楠,你是想让自己坐牢么?”
“你的双亲和老婆怎么办?”
前阵子王三五探亲回家,听说他已经结婚了,老婆连孩子都怀上了。
全军官兵都在夸他速度快,王三五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霍建亭问出这句话以后,王三五跨出车门外的那只脚终于收了回来。
“老大,四前年,我就觉得夏楠心机重,现在她把您和夫人逼到这份儿上,难道还由着她胡来吗?”
王三五是个直肠子,向来说话不带拐弯的。
清歌和霍建亭都了解他的性子,也并不跟他计较。
霍建亭想说什么,清歌的小手握了握他的手,示意由她来说。
“王三五,虽然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不要为夏楠那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如果你因为夏楠而毁了你自己,你觉得值得吗?”
“我知道你对我和建亭好,但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这些苦难注定是要我和建亭去面对的,你杀了夏楠,我们就能真正解脱了吗?”
“相反,我会一直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愧疚。”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请你安静的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如果你愿意让我和建亭一辈子活在对你和那个孩子的愧疚里,你大哥现在就冲过去,没人拦着你。”
“但如果你想通了,也请你冷静对待所有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有解决之道。”
王三五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关上车门,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霍建亭搂着清歌的腰,眼底染上一层笑意,“小歌儿,以前,我到是小瞧了你…”
清歌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霍建亭肩膀上,声音却是颤抖的,“霍建亭,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大掌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眼神却突然变得狠戾,“这几天我想办法流掉夏楠的孩子!”
“只要孩子没了,她也就没有留在霍家的必要了。”
清歌却拼命摇头,“不行…”
“霍建亭,你不能这么做…”
“孩子有什么错?”
霍建亭突然不语,只是那样静静的望着她,那犀利的视线,几乎要望进她的心坎儿里去。
“妞妞,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都没有错,我们更无辜,难道因为不能伤害那个孩子,我们就应该牺牲自己的幸福吗?”
清歌接不上话来,只能静静的望着他。
眼前的霍建亭是让她陌生的,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从他对她和孩子的照顾上看,她以为他会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但是,今天的霍建亭让她觉得好遥远,好陌生。
甚至带着些看不透。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绝情到这种地步?
他明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却还要坚持把孩子拿掉!
五个月大的胚胎,已经成形了,开始在母亲子宫里游动,他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心的杀死那个孩子呢?
纵然夏楠有错,孩子无错。
她像看着陌生人一般望着霍建亭,轻轻问他:“霍建亭,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会不会也像对夏楠这般绝情的对我?”
她一句话,霍建亭浑身一震。
连握在她腰际的手都松开了。
闷…
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胸口,闷得他胸口发疼。
下一秒,她从他腿上移开,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好。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之间却似乎被冻住了一般。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夜色沉沉,王三五平稳的开着车子前行,而坐在后排的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却都像同时失声了一般,没有人再说一个字。
霍建亭是惊慌的。
霍太太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惊恐不已。
他怎么可能会不爱霍太太?
穷他一生,都要给霍太太做牛做马,又怎么敢不爱她?
他欠霍太太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先不说他的命是霍太太的父亲救的,单单说罗欢欢的命是霍太太救的,他就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霍太太也是病号,血流如注…
而他这个混蛋,竟然还要她拿起手术刀…
如今,想想,他在霍太太身上做下的罪恶,源源无法洗清。
空等三年,每一次见面都是恶语相向,每一次的承诺过后,便是霍太太尽的失望。
他欠霍太太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又怎么可能放开她?
霍太太那样美好的女人,不管什么人都会爱上她,更何况他?
他挣扎了很久,才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小歌儿,你和夏楠不一样…”
“我在乎你,胜过在乎我自己,你就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你…”
他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声音很轻,清歌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霍建亭说她是他的命。
可那又如何?
她不是十七八岁天真无知的少女,在和霍建亭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以后,她虽然还相信爱情,但是,她对爱情已经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了。
在爱情和生活之间,她宁愿选择生活,也不会再选择爱情。
一个人在爱情里,付出七分就好,剩下三分,用来保护自己。
爱情是最美的东西,却也是最毒的毒药,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最后,连渣都不剩。
伤人伤己,害人害己。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一早之前,她就知道,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夏楠的。
同为女人,夏楠的心思她理解。
如果那个孩子不是霍建亭的,她不会这样信誓旦旦。
现在,霍建亭说她是他的命,这句话她能信多少?
微微扬起脸,敛下尽头的苦涩,挤出一抹苦笑,“霍建亭,这话,你是不是对夏楠也说过?”
如果,他对夏楠也说过同样的话,而如今,他又这样对待夏楠,那这句话,岂不成了天大的讽刺?
其实,男人的承诺,又有几分是真呢?
“没有!”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像霍太太这样,轻易左右他的情绪。
他素来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可霍太太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上天入地。
似乎是被清歌的冷漠逼急了,他急忙冲过来,抱住她,“没有,真的没有…”
“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他急切的解释着,试图击碎她面上的冷漠。
很可惜,霍太太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破绽。
路边的街景像是黑白胶片一样,一点一点自车窗掠过,车厢里,原本还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已然各坐一边,各怀心思。
霍建亭的视线一直落在清歌身上,他急切的想要看透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她冷冰冰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浇灭他所有的希望。
手在口袋里摸了又摸,却怎么也抽不出那支香烟来。
王三五不敢说话,只能尽量平缓的开着车,在闹市区缓缓而行。
“停车!”清歌突然发话。
王三五没有多说,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着清歌和老大一前一后下了车。
清歌是先下车的,霍建亭则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弃车而行,走在人行道上。
斑驳的枯枝倒映在地上,与夜色合为一体,偶尔有几片苟延残喘的枯叶从树上落下来,或多或少拆散了些两人之间的沉默。
清歌急于摆脱霍建亭,走的有些急,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反观霍建亭,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旁,在她差点摔倒时,适时的递上怀抱,才使得她没有摔落在地上。
扶住她的腰身,低眸问她:“没事吧?”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