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沐清笑笑,“在下确实没什么特殊,不过是一介凡人,与世间的每个人没有差别。”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云初霁冷冷地哼了一声。
左沐清也不以为意,拱拱手问道:“不知阁下非要在今日见在下有何指教?”
云初霁冷冷地盯着她,“我家初雪哪里配不上你?”
虽然猜到了她的意图,可是就这样问出来,她还是有些无奈。
“初雪是世间难在寻的翩翩佳人,是在下蒲柳之姿配不上他。”
“哼,虚假的话不必说,我要的是理由。”云初霁皇家的气势显露无疑。
左沐清收起那抹笑意,将视线投向湖边,幽幽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实话,雪儿那么干净纯洁,他应该有个快乐的人生,有个疼他护他的人,能够给他一个没有尘世污垢的天地,他只要开心地笑着就好。而我真的没有把握能给他这种人生。”
虽然她的唇边还带有笑意,云初霁却感到一股落寞和哀伤。她脸上的凝重和眼神中翻滚的各种辨不出的情绪,让云初霁莫名的相信她,她说的都是真的。或许,她其实是太喜欢雪儿了,所以才会推开他。她突然脑袋里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口气软了下来,“可是,雪儿并不是这样想的,这不过是你认为的,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左沐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我们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可是初雪回宫之后,从没有笑过,饭也吃不好,睡觉总是哭醒。人都瘦了一大圈了,我们只能干着急却没有办法。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把他护在手心里长大,能不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给初雪一个名分。”
左沐清沉默不语,云初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明日就要成亲,我也不想强迫你抛弃你的未婚夫,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许初雪一个平夫的位置。你知道初雪作为一个皇子,嫁给江湖人士本就有些身份悬殊,而如今更要与他人共侍一妻,母皇肯定不会同意,可是作为他的皇姐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会要了他的命啊。”
左沐清心头一震,抬头看她,她的眼神里说不出的认真和祈求。自己何德何能,让“云宁”三皇女如此低声下气,只为了为自己的弟弟祈求一个平夫的位置。
她叹了口气,“皇女殿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或许,应该和初雪好好谈一谈。
云初霁也没想着她会马上答应,点点头,“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言罢,拍拍她的肩膀,回了自己的院子,留左沐清一人在湖边沉思。
“许初雪一个平夫的位置。”
“会要了他的命。”
“云公子瘦了好多,看起来好憔悴。”
这些话像驱逐不出的咒语在脑袋里飞来飞去,不由自主地浮出了初雪瘦削的身体,苍白的面孔,带着盈盈泪光看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心疼地有些过分,脚步有些不稳,不知目的地地走着。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初雪的门外。
门窗关得很严,但是她可以想象到他坐在桌前发呆的模样,手托腮,漂亮的贝齿咬着下唇,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单纯而无辜的。她心底清晰的浮出了这些,原来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他长大,护着他长大,呵护着他长大,看着他从少儿的稚嫩变得少年的美丽,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吧。她吸了一口,推开了那扇门。
第48章 夙愿得偿
初雪一路上想了很多,心底那抹隐秘的渴望和不甘几乎将他灼伤。终于,那些渴望汹涌过后归于平静,然后开花结果,长成了一个难以启口的疯狂想法。
基于这个想法,他一到这里并没有马上去见她,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三皇姐去找她自己知道也没有阻止。他笃定她一定会来,他握紧手里的荷包,紧得指尖泛白,心跳的“砰砰”响。
果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初雪,你在不在里面?方不方便跟我聊聊?”
乍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让他眼眶发红。她就在门外,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慌乱。他集中心思将那些散逃的勇气聚了聚,紧紧手里的荷包,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有些手忙脚乱的将门打开。
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眼前,午后的阳光已经趋于柔和,阳光打到她的脸上碎成点点星光。她眉眼弯着,笑得那么温婉柔和。站在那里,那么耀眼,他鼻子有些发酸。
房门打开的瞬间,左沐清也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看过去,初雪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扶着门框,瘦了一大圈,有些弱不胜衣之感。他脸色苍白,眸中带泪,呆呆怔怔地望着自己,心里就那样柔软成了一团。
视线交接,有些沧海过后的慌乱,却又有些千帆过后的沉寂。千言万语哽在哪里,你不言,我也不知如何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左沐清笑笑打破这种沉寂,“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初雪这才反应过来,侧身让过,语气有些慌乱,“哦,请,请进。”
左沐清进了屋寻了椅子坐下,初雪握着手里的荷包,慢慢蹭到她面前,鼓着气将荷包递了过去。
左沐清看清他递过来的东西,不知何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初雪抿着唇笑了笑,一如往常那般在她膝前蹲了下来,靠在她膝头,仰着脸微笑着看着她道:“我想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拿什么作贺礼,所以绣了这个。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第一次绣,绣的不是很好,你多担待些。”
他的笑容干净而透明,若空谷幽兰清新而明媚。左沐清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荷包是用石榴红缎面做的,两只明黄色的交颈鸳鸯。细看,能隐隐看出初学者针法的稚嫩,却也能看出绣得细致而用心。
他当初自己的衣服破了都懒得自己缝,如今怎么会有想法做一个这么复杂的荷包?牵过他的手,葱白的手指还依稀可见红肿,左沐清有些心疼地从怀里拿出初雪配给自己的化瘀膏抹上去,一边摩挲着呵着气,一边埋怨道:“干嘛做这个?”
初雪眨眨眼睛,将几乎要决堤的眼泪憋了回去。小时候每次采药受伤或是试药受伤,她总就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呵气。每次看到她眼里的心疼,听着她埋怨自己的话,心里就会很甜很甜。
左沐清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眼眶都红了,她心疼地问道:“很疼吗?”